她的手指向她隔壁的座位。
季淮澈看了一眼，禮貌拒絕：「不好意思，我坐那邊。」
說完，他往前走了兩步，坐在了我右邊的座位上。
我不明所以，抬頭看他，卻迎上他略帶探究的目光。
他笑：「老同學，好久不見啊。」
13
我莫名地有些心虛，往江妍身邊挪了挪。
我和季淮澈當年是早戀，偷偷摸摸，誰也沒敢告訴。
所以班上幾乎沒人知道我倆戀愛的事。
後來有一次我來大姨媽，季淮澈去給我買衛生巾，被江妍看見。
她順勢就發現了我倆的事。
再後來就是我們在小樹林接吻，被梁頌年撞破，還狠狠揍了季淮澈一頓。
第二天，季淮澈就跟我提了分手。
他嘆：「宋清予，我跟你不一樣，你可以荒唐任性，可我不行。我家境不好，如果被老師發現早戀，可能會對我失望，甚至取消對我的資助。」
我那時不明白，仰著頭回他：「那有什麼？我有錢，我養你啊。」
他搖頭：「我不能靠你啊，我要自己闖出來。所以在此之前，我們還是分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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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走得很決絕。
甚至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就失戀了。
侍者開始陸續上菜，直到一隻剝了殼的蝦落入我碗裡，我才恍惚從回憶裡走出來。
同學們的目光都落在我和季淮澈身上。
他襯衫袖口向上卷了兩卷，雙手默默地剝著蝦殼。
當第二隻蝦落入我碗裡時，場上一片唏噓。
有同學起哄：「喲！你們倆什麼時候在一起的？也不跟我們說，還是朋友嗎？」
我慌忙擺手解釋：「不是，我跟他沒什麼關系。」
季淮澈沒有回應，手上剝蝦的動作也沒停止。
用隻有我們兩個才能聽見的聲音說：「沒事，以後會有的。」
我將蝦夾回他碗裡，小聲說：「你別這樣，我有男朋友了。」
他的手瞬間僵住，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你是想拒絕我，才故意這麼說的？」
我剛想說「不是」，包間門忽然被推開。
梁頌年走進來，目光落在我和季淮澈身上，滿眼都是怒氣。
江妍驚得噴了一口水：「梁頌年！你怎麼來了？你不是殘了嗎？」
她這一叫喚，所有人都扭頭看向梁頌年。
季淮澈也抬起頭，二人目光相撞，隱隱地覺得有殺氣。
江妍默默讓出自己的位置，往旁邊座位挪。
邊挪邊說：「我先溜了，一會兒打起來，別濺我一臉血。」
14
梁頌年在我左邊的座位上坐下了。
季淮澈則坐在我右邊。
兩個人眼裡仿佛藏了刀子，恨不得將對方生吞活剝。
我隻覺得背後涼飕飕的，一動也不敢動。
對峙許久，梁頌年先開了口：「季淮澈，聽說你這幾年生意做得不錯，我是不是應該叫你一聲『季總』了？」
季淮澈垂眸，淡淡一笑：「哪裡哪裡，不過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把戲，哪能跟家大業大的梁氏集團比。」
他手上也沒闲著，又剝了一隻蝦，放進我碗裡。
「清清，吃蝦。」
梁頌年深吸了口氣，咬牙道：「清清？叫得還真是親熱啊。不過季總是不是記錯了，小予不愛吃蝦，她愛吃的是小羊排。」
他說著夾起一塊小羊排，也放進我碗裡：「是不是呀，寶貝？」
我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把碗向前推了推：「不，不用了，我吃飽了。要不，我先走？」
剛想站起來，右邊的胳膊就被季淮澈抓住。
梁頌年也不甘示弱，抓住我左邊的胳膊。
三個人一起站了起來。
飯桌上的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氣氛漸漸變得詭異起來。
梁頌年率先開口：「季總，你這樣抓著別人的女朋友，是不是不太好？」
季淮澈不甘示弱：「是誰的女朋友還不一定呢。」
梁頌年：「季淮澈，你知三當三！知不知道『不要臉』三個字怎麼寫！」
季淮澈：「你倆結婚了嗎？沒結婚，清清就有選擇權，你怎麼不問她喜歡誰？」
話落，兩個人一齊望向我。
「清清。」
「小予。」
「你現在選一個！」
媽呀，這是什麼樣的修羅場！
我怎麼選才能留住全屍啊！
我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15
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裡。
季淮澈坐在床邊，抬眸一笑：「醒了？」
我掃視了一圈，沒看到梁頌年的影子。
難道是生氣跑了？
季淮澈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去交費了，一會兒就來。」
「哦，這樣啊。」
說完這句話，兩個人陷入長久的沉默。
氣氛有一點點尷尬。
我和季淮澈很多年沒見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還是他先開的口。
「清清，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啊？過得怎麼樣？我家剛破產，我現在沒工作。」
「……」
好了，現在更尷尬了。
我在心裡問系統：「糟糕，我是不是把天聊死了？」
系統：「你才知道嗎？像你這種人才，我也是第一次見。」
我想著找補找補，開口時，卻迎上了他的目光。
「你……」
「你……」
我慌忙挪開視線，垂頭道：「你先說吧。」
季淮澈扯了扯領帶，說：「你和梁頌年，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思索片刻，我決定跟他坦白。
聲音卻小得像蚊子哼。
「我，我跟他吵架了，想氣氣他。」
他目光黯淡下來，嘴角勾起一個苦澀的笑。
「所以，我還是來遲了，是嗎？」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好垂著頭不看他。
良久，他說：「你想讓梁頌年吃醋的話，我可以幫你。」
話剛說完，梁頌年走進病房。
他瞪了季淮澈一眼，側身將他擠開，坐到我面前。
「小予，怎麼樣了？還不舒服嗎？是不是低血糖？」
他從兜裡掏出兩根棒棒糖，剝開一根塞進我嘴裡。
荔枝味的，是我最喜歡的口味。
沒想到他還記得。
「甜嗎？」他問。
「甜。」
我嘬了兩下，不經意問：「在哪兒買的？」
「醫院旁邊小賣店買的。」
「小賣店啊，那離醫院挺遠的，你跑去的？」
他貼近我，柔聲道：「給你買的，多遠都不遠。」
棒棒糖香甜的味道在空氣裡彌漫開來，摻著些曖昧的氣息。
我不由得紅了臉。
一旁的季淮澈有些看不過去，輕咳了兩聲。
梁頌年回過頭，拿起剩下的一根棒棒糖在他眼前晃。
季淮澈面露震驚：「該不會是給我買的吧？」
「你想得美！」
梁頌年撥開糖紙，往自己嘴裡塞：「給你看看而已，我和小予一人一根。情侶棒棒糖，你沒有吧！」
季淮澈：「……」
許是覺得實在尷尬，季淮澈提出先回去了。
臨走之前，他掏出手機，想加我微信。
卻遭到梁頌年的反對：「不行！不準加！季淮澈，不是說好了公平競爭的嗎？你想背著我偷偷勾引她是不是！」
季淮澈面露無奈，雙手插兜：「那你說怎麼辦？」
梁頌年：「拉個群。」
季淮澈：「……」
我：「？」
16
晚上回到家，我躺床上看著群消息，欲哭無淚。
梁頌年真的拉了一個三人群，還在裡面大秀恩愛。
梁頌年：【寶貝我給你買了條鑽石手鏈@宋清予，某些窮逼買不起吧？】
季淮澈：【轉賬 1314520@宋清予。】
梁頌年：【庸俗！愛情怎麼能用金錢衡量呢！轉賬 9999999@宋清予。】
……
微信群響了一晚上，我實在受不了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卻被梁頌年的電話吵醒。
「小予，我在你家樓下，你弄好了嗎？」
我睡得迷迷糊糊：「啊？你來我家幹什麼？」
梁頌年：「昨晚說好的啊，今天帶你去遊樂園玩。」
「啊！」
我一骨碌爬起來：「可是我還沒刷牙！」
梁頌年輕聲安慰：「沒事，我們等你。」
「我們？」
「嗯，季淮澈那小子也來了。」
我從床上彈射起來，風一般卷進廁所洗漱化妝。
媽呀，這兩人在樓下，晚一分鍾都有可能鬧出人命！
二十分鍾後，我走到樓下。
兩個男人轉過身，一人伸出一隻手。
「清清，我們走吧。」
「小予，上我的車。」
怎麼又是這種送命題！
我進退兩難，隻想原地去世。
我最後還是上了梁頌年的車，但是季淮澈也鑽了進去。
梁頌年一臉不爽：「我接小予，你上來幹嗎？」
季淮澈攤手：「我的車壞了，不行嗎？」
車子啟動，我和季淮澈坐在後座。
梁頌年不停地看後視鏡，看到季淮澈在給我剝橘子，肺都快要氣炸了。
等紅燈的時候，他終於爆發：「怎麼著？合著我給你們做司機來了是吧！」
我抿著嘴笑。
季淮澈也笑：「梁總，淡定點，時間長了你就習慣了。」
到了遊樂園門口，梁頌年去買票，我和季淮澈就在路邊等著。
路邊有個小姑娘在賣卡通發箍。
我拿起一個擺在頭上，問季淮澈：「這個好看嗎？」
他點頭微笑：「好看。」
我又拿起一個小熊的：「這個呢？」
「也好看。」
賣發箍的小姑娘見狀，忙幫著搭腔。
「哇哦！你女朋友戴起來好好看啊！」
此時——
梁頌年停好了車，快步走過來，對小姑娘說：「我也是她男朋友，給我挑個好看的。」
小姑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梁頌年和季淮澈，瞳孔地震。
但還是秉承著職業操守，挑了一個白雪公主發箍遞給梁頌年。
梁頌年接過發箍，不由分說戴在我頭上。
「小予，戴我的，我的好看！」
小姑娘臉上表情千變萬化，最終還是昧著良心，露出笑臉。
Ṭű̂₋「哇哦！你們的女朋友戴起來好好看啊！」
梁頌年滿意地點點頭，付完錢，拉著我往裡走。
季淮澈也不甘示弱，拉住我另一隻手。
小姑娘面露疑惑，然後又轉化為羨慕的神情。
哎呀，這有什麼可羨慕的？
誰還沒有兩個男朋友呢？哈哈哈哈嘿嘿……
17
三個人的生活過了半個月，梁頌年終於忍不了了，開始各種作妖。
昨天晚上，季淮澈在群裡約我出來喝咖啡。
梁頌年很罕見地沒什麼反應。
我喝著咖啡，心裡悶悶的。
季淮澈安慰我：「按他的性格不會不來，別急，再等等。」
果然，兩小時之後，梁頌年的助理給我打了電話。
「宋小姐，梁總應酬的時候喝醉了，您能來接他一下嗎？」
隨即給我發了張照片。
照片上，梁頌年喝得醉醺醺的，仰頭靠在沙發上，眉頭緊皺，一副痛苦的表情。
我輕嘆一聲，回道：「好，我馬上就來。」
掛斷電話，我正準備走，卻被季淮澈攔住。
「別急。」
他點開圖片，認真分析：「梁頌年這個級別是不需要親自應酬的，而且你看他的背景，像不像你家附近的那家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