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 17 歲輟學,20 歲時懷上了我。
外婆嫌丟人,也不管我爸是個小混混,逼著我媽結婚。
聽奶奶說,生我那天,我媽狠狠地罵了我一晚上,說我是個掃把星,耽誤了她的大好前程。
第二天,她就外出打工再也沒回來。
多年後,她環視著我新買的別墅說:「我女兒真出息,媽這就搬進來,讓你好好盡孝心」
我笑了:「你不如想想S了埋在哪兒,我也許會你的墓地上盡盡孝心。」
1
我是一個沒人要的小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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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剛滿 20 歲,一場荒唐的玩樂之後生下了我。
他們擁有名存實亡的婚姻,因為懷孕才結的婚。
生下我之後,兩人都不管我,借口出去打工,再也沒回來。
兩個人繼續各玩各的。
甚至我的名字都是爺爺找村子裡上過學的叔叔幫忙起的。
那個叔叔看著河邊長得茂盛的蘆葦,靈機一動就給我取名叫「方葦」。
我在爺爺奶奶家呆了幾年,那大概是我回想童年過的最好的幾年。
爺爺奶奶雖然貧窮,但是總歸不會餓著我這個孩子。
他們沒文化,也不知道怎麼教導孩子。
不然怎麼教出像我爸那樣不靠譜的兒子。
但是他們都很善良。
那個年代的農村人,從心裡認為養孩子就是給吃飽就行了。
可即便是這樣的生活,我也沒能過上幾年溫飽的日子。
爺爺去世了。
家裡的頂梁柱倒了,奶奶養不起我了。
爺爺的葬禮一辦完,姑姑打算把奶奶接過去養老。
而我,不在她選擇的預備項裡。
作為女兒養母親是理所應當,但養侄女就不是分內之事了。
現在的我也能理解當初姑姑的做法。
畢竟傳統的農村家庭,都認定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姑姑能頂著婆家人的白眼,堅持赡養奶奶,已經是她能做到的最好了。
奶奶和姑姑試圖聯系在外地不回來參加葬禮的爸爸,他壓根不在乎,直說讓我媽管。
給我媽打電話,她也是不耐煩搭理。
最後東拉西扯的,才決定把我送去外婆家。
這還是因為奶奶說每年爸爸都會寄點錢回來,這些錢以後都交給撫養我的人,就算是扶養費了。
原本不情願的外婆,才在舅舅舅媽的瘋狂示意下,答應了。
明眼人都知道,舅舅舅媽就是圖我的那點撫養費。
但隻要我有去處了,也沒人會多管闲事。
姑姑解決了一件心頭大事,就大咧咧地帶著奶奶進城去了。
舅舅拿著錢笑呵呵地帶著舅媽去買好吃的。
外婆惡狠狠地拽著我的手,一路罵著拖我回了外婆家。
這還是我第一次回外婆家。
五歲的我已經會記事兒看眼色了。
我知道外婆不喜歡我。
所以哪怕我的手腕被SS地被抓著,我也不敢喊一聲疼。
那天晚上,舅舅、舅媽和外婆一家三口在餐桌上談論著買的豬頭肉有多好吃。
卻不讓我上桌一起吃。
還說雖然我爸寄回來的錢隻夠塞牙縫的,但是正好給準備出生的兒子買奶粉吃。
我隻能眼巴巴的坐在角落裡發呆。
吃飽喝足,舅舅舅媽就休息了。
到了快睡覺的時候,外婆從舊箱子裡翻出發霉的被子。
讓我鋪在地上,以後我就睡在外婆房間的地上了。
甚至連個多餘的枕頭都沒有。
我一個五歲的小孩,能佔多大地方呢。
但是外婆就是不願意我和她一起睡。
因為我隻是一個賠錢貨生出來的又一個賠錢貨罷了。
這句話在外婆家裡,我聽她罵我無數遍。
2
五歲的孩子,要擱城裡,早就被家長送去幼兒園了。
我連學校的門往哪開都不知道。
但我知道,怎麼在院子洗衣服晾衣服,怎麼在廚房裡生火,怎麼到地裡摘菜。
這就是我每天在外婆家要做的事情。
舅媽懷孕了,是家裡的重要保護對象。
外婆想要個孫子,但是畢竟沒生出來,在我來到這個家之前,舅媽還是需要幹點活的。
我來之後,舅媽就徹底解放雙手。
所有的家務活都由我來幹,全然不在乎我隻是一個五歲的小孩。
一開始,外婆使喚舅媽,舅媽還願意動一動再讓我幫忙。
現在,外婆直接使喚我幹活。
要早起喂雞喂鴨喂豬,打掃牲畜的棚子。
還要燒火煮粥,摘菜洗菜。
才到外婆家兩天,我感覺已經做完了在奶奶家從沒做過的事情。
天氣越來越冷,家裡的人都用我的錢置辦了新衣裳,我卻沒有。
隻好把奶奶給我收拾的舊衣裳拿出來套上。
晚上睡覺的時候,凍得直哆嗦。
外婆一個拖鞋扔到我的背上,罵我大晚上的嚎什麼嚎,再嚎就把我丟到院子裡跟豬睡。
我用力地裹著被子,咬著我的舊衣裳,努力地不哭出聲來。
外婆罵著罵著就睡著了。
時不時還嘟囔著兩句夢話,隱約能聽見還是在說我是個沒用的賠錢貨。
和我沒用的媽一樣,是來克她的。
我被凍得渾身都僵硬,咬緊牙關不停地催眠自己睡著了就好了。
睡夢中好像看見了奶奶在給我蓋被子。
睡著了真的就不冷了。
我都能感覺到身體越來越熱了。
第二天是被我外婆一頓罵醒的,她扯開我的被子用腳踹我。
別看外婆個子小小的,打起人來可疼。
一腳下去,幾歲的我立馬清醒過來。
「吃我的喝我的還敢睡懶覺!跟你媽一樣找S啊!」
我迷迷糊糊的看不清她的臉,卻可以動作利索的馬上把被子卷起來扔到角落裡。
穿上破洞的鞋子趕去廚房燒火。
坐在點燃的柴火旁,我才真的清醒過來。
大概是昨晚著涼了,我身子不停地發抖,腦門卻出了一頭汗。
舅媽進廚房來使喚我給她打熱水洗臉,瞟了我一眼隻說了一句真晦氣。
她不是沒看出來我病了,隻是她沒打算管罷了。
我哆哆嗦嗦的端著比我肩膀還寬的的洗臉盆進屋。
一個手沒勁兒,就把臉盆打翻在地上。
外婆聽著動靜就抽起桌上的晾衣杆打在我身上。
我沒力氣逃跑,隻能捂著頭蹲著挨打。
「讓你浪費柴火!讓你浪費柴火!花我的錢還敢砸我家的東西!」
自從我來到這個家,我就一直在挨打。
每天外婆有無數的理由罵我打我。
我就像是這個家裡最多餘最礙事的玩意兒。
哪怕站在看不見的黑暗角落裡,外婆依舊覺得我汙染了整個家的空氣。
在外婆家的五年,是我長大了都不願意回想的五年。
我從什麼都不會到幹什麼活都得心應手,不過用了幾天時間。
因為幹不好就要挨餓挨罵挨打。
就算刻意回想那幾年,我好像也隻能記得幹活幹活幹活。
我小小的年紀,就已經明白什麼是麻木了。
3
我麻木到後來,不管外婆怎麼罵我打我我都不在乎。
叫我幹活我就幹,罵我打我我就沉默的承受著。
隻有吃飯的時候,我能展現出一點情緒。
我甚至都練就了外婆追著打我,我能邊跑邊用手扒拉碗裡的飯。
因為挨餓的感覺是最可怕的。
挨打是皮膚上的疼,挨餓是全身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疼。
外婆還需要我幹活,所以往往也不會往S裡打。
但是沒吃飽飯,就沒力氣幹活了。
幹不好活就要被打被罵被不給吃飯。
然後就變成一個S循環。
所以我很珍惜每一次能夠吃東西的機會。
哪怕吃的是嗖的剩飯,我也可以面不改色的咽下去。
十歲的小孩都開始發育了,我還是跟個小豆芽菜一樣。
舅媽如願以償的生了個兒子。
作為家裡的獨苗苗,自然是全家人千寵萬愛的。
特別是我外婆,要是表弟想要天上的月亮,她也會爬上天去給他摘來。
表弟出生以後,我的負擔更重了。
不僅要幹家裡的農活,也要照顧孩子。
可以說表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
但他從小就懂得使喚我,和他們家那三個討厭的大人一樣。
要說我爸有點良心,但是不多。
這幾年寄回來的錢是越來越少,大概是因為以前他還需要寄錢回來給老人。
現在,奶奶被姑姑接走了,他對我這個意外得來的女兒可沒有感情。
有錢的時候,可能寄回來的就多些,沒錢就不寄。
舅舅花著我的錢,在表弟沒出聲的時候,肯定是過了幾天滋潤日子的。
但有了孩子,到處都要花錢,特別舅媽還學著電視上教的,要富養兒子。
我的那點錢,他就理所當然的覺得不夠了。
他們一家對我更加苛刻,一天隻給吃一頓飯,還要幹比以往更多的活。
就這樣還覺得把我接過來養是虧本了。
他們卻忘了,這個錢本就不屬於他們,這是我的撫養費。
要是我可以選擇,我寧願自己拿著這個錢,找個山洞住進去,也不會賴在他家。
我也就隻能在心裡想想,嘴上是不會多一句嘴。
在這個家,我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努力地降低在家裡的存在感,免得外婆一時興起就罵人。
年紀慢慢變大了,外婆就不跟我一起下地了。
有的時候,我一個人去地裡翻土,從早幹到傍晚。
家裡不會有人叫我回去吃飯,也懶得回去找罵。
經常自己探索山裡的東西,什麼酸果梨子,找到什麼就吃什麼。
看著傍晚下學的村裡孩子,我也曾羨慕過。
他們背著好看的書包,穿著幹淨的衣服和鞋子,蹦蹦跳跳的一起聊著天,手拉手回家。
而我呢,坐在泥土地裡,用沾滿土的手狼吞虎咽的吃著根本沒人吃的酸果子。
羨慕也沒用,外婆不會送我去上學的。
任何要花錢的事情都不會有我的份。
村裡小學的校長老師不是沒上家來勸過。
九年義務教育要求孩子要去上學,又不用出學費,為什麼不送我去上學?
這種話我聽得多了。
但是外婆和舅舅不為所動,有時候逼急了,外婆還會拿著大掃帚趕老師們出門。
「那吃的喝的不要錢啊?她去上學了誰幹活啊?我小孫子誰來帶啊?我還供她上學!我又不是她爹媽!」
勸的次數多了,連我都悄悄地跟老師說別再來了,他們不會讓我去的,何必白來挨頓罵呢。
每當這個時候,老師都是眼神復雜的摸摸我的頭。
然後繼續锲而不舍的再來登門。
那時的我不明白,他們究竟在堅持什麼。
對我來說,想去上學純粹是因為可以少幹活,而且學校還包頓午飯。
我偷摸地看過,午飯能吃上肉呢。
隔壁王嬸的兒子天天被王嬸罵著上學不積極,都要三催四催才能把他趕出門去上課。
我都不知道他為啥不願意去上學,要換做是我,為了吃飯我肯定天天去的老早了。
都不用人催,能去讀書的孩子命可真好。
4
最終我還是成功上了學。
但不是在村子裡上的,是在縣城裡。
因為我媽回來了。
帶著一種衣錦還鄉的炫耀心態,嘚嘚瑟瑟的拉著一箱子行李從村頭大搖大擺的回來。
村子裡不少人愛看熱鬧,都跟著她到家裡來聽聽在城裡的光輝事跡。
我媽也不在意,甚至恨不得喊上所有人都來看看她的風光。
她把箱子就擺在院子裡,大咧咧的打開,一件件的把東西拿出來。
說是作為女兒孝敬給外婆的。
這麼多年了都被喊做賠錢貨的女兒,一朝得勢了可不得回家好好打打家裡人的臉。
我站在門後面,看著我腦子裡沒印象的媽媽。
心裡沒有一點波瀾。
她從一進門就隻顧著和旁人炫耀,倒是沒正眼瞧過我這個親生的女兒。
畢竟從小到大,她沒養過我半分,自然不會對我有情義。
我也不是個傻子,隻是在門後靜靜地看著她做戲。
我媽一邊喊來外婆,一邊不停地和村子裡的人說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車子房子都是在村裡沒見過的,走在街上隨便拉一個人都是萬元戶。
唬得村裡人一愣一愣的。
看到他們豔羨的表情就是我媽的目的吧。
舅媽是個財迷的,不管不顧的就拉著表弟坐在院子裡。
樂呵呵的幫著我媽拿東西,每拿出來一樣就拿在手裡摩挲半天。
「媽,這是我專門給你買的貂皮大衣,你快試試!」
我媽拿著一件大紅色衣服衝著外婆嚷嚷。
外婆故作矜持裝作不在意,但是她這樣市侩的性子怎麼能忍住不拿呢。
火速接過去套在身上,明明是高興的卻要撇著個嘴。
周圍人都恭維起哄說衣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