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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現在換沈修遠愣住了。


我讓他先閉嘴,隨後轉過身開始處理眼前的李尋英。


 


「李尋英,在你眼中女子的價值是不是隻有嫁人?


 


「即便我十六歲上戰場便取了北戎首領的腦袋,即便我十八歲就隨著慶國公收復通州十郡,即便我為了你不顧性命鎮守山海關三年。


 


「在你眼中,我依舊隻是一株隻能依附於你的菟絲花?我依舊得不到半分的感激與尊重?」


 


李尋英支支吾吾不知說些什麼,我轉頭便環視了一圈圍觀的百姓,隨後向他們抱拳行禮。


 


「今日在此,便請諸位做個見證。我許棠花與他李尋英十幾年的情誼便就此作罷,今生今世,唯願與我朝為將,護得黎民百姓周全。」


 


聽了這番言論,百姓們紛紛鼓起了掌,喝彩聲歡呼聲霎時間不絕於耳。


 


我看了看在地上沒反應過來的人,啐了一口,便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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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差不多得了,你還生氣呢?」


 


看著面前吃了三盤蓮藕糕還一臉愁容的沈修遠,我不由得頭有些痛。


 


這孩子當時給我送落在國公府的荷包過來,聽見那番言論出來反駁,肯定是好意替我解圍。


 


但險些壞了我的大事。


 


皇帝正害怕我與皇子的黨羽門結盟,他一個將門之子要是再跟我傳出些什麼捕風捉影的事情,我絕對活不到新帝登基。


 


所以,當眾駁他面子也是無奈之舉。


 


「第四盤了,要不你換個口味?」


 


「我不是生您的氣,是生我自己的氣。」


 


沈修遠終於開口了,單開口就是我聽不懂的話。


 


「我以為我終於能幫到師父您了,結果還是添了亂。」


 


唉,怎麼說也是個好孩子。


 


我心裡這麼想著,又請他吃了剩下的蓮藕糕,將他哄回了國公府。


 


那天之後,我忠君報國的精彩發言被百姓一傳十傳百,終於是傳進了皇帝的耳朵中。


 


老皇帝龍顏大悅,稱贊我是將門虎女,送了一堆金銀財寶進來。


 


我看這事情終於有了轉機,於是開始著手對付那一對狗男女。


 


許雀鳴見我終於把她放了出來,以為我是要同意共事一夫的離譜言論,還嬌滴滴地叫我姐姐,說要以後晨昏定省來給我請安。


 


我笑笑不說話,對著她的臉抽了兩巴掌。


 


「姐姐,你!」


 


「這是你與他人無媒苟合的代價。」


 


她還要說話,我抬手又是兩巴掌。


 


「這是你對我不敬、忘恩負義的代價。


 


「這是你對宗族宣揚家醜、藐視將軍府的代價。


 


「這是你對宗祠反省一個月有餘,卻仍不思悔改的代價。」


 


「……」


 


我巴掌打完,許雀鳴的臉已經腫成了豬頭。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一旁的陸姨娘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故作惋惜地哀嘆道。


 


「如今,你與李尋英的事情已經傳得人盡皆知,我這做姐姐的明白,你是情之所起,一往而深,又怎麼會和妹妹搶心上人呢?


 


「所以,姐姐準備挑個好日子,把你送去李家。你往後和李侍郎,可要琴瑟和鳴、相敬如賓啊。」


 


聽見我這麼說,許雀鳴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一旁的陸姨娘突然之間就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叫嚷著撲向我,卻被下人攔得SS的。


 


「許棠花,你怎麼能這麼惡毒?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因為個謠言便將我女兒無名無分地抬到李家去?你這安的什麼心?」


 


「姨娘,你這是什麼話?妹妹與李侍郎兩情相悅,你不是也知道嗎,宗族長老都看到了,怎麼能算謠言呢?而且,我也是您的女兒,妹妹跟了別人,還有我照顧您呢。」


 


我一番話將陸婉君堵得張不開嘴,她隻能惡狠狠地盯著我。


 


姨娘啊,你怨我怨得太早了,我怎麼可能讓他們兩個「有情人終成眷屬」呢?


 


在那之後,許雀鳴被我以準備婚嫁為由再次軟禁在家中,以保護她的安全為由,我還差遣了幾個親信日夜看守。


 


她在府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能每日在屋裡對著鏡子咒我。


 


我照例每隔一段時間就去拜會一次慶國公,下下棋,聊聊天,也是一件美事。


 


隻是沈修遠自那次吃了五盤蓮藕糕後總是躲著不見我。


 


「小公爺呢?最近也瞧不見他練劍。」


 


「他啊,上次不知道在外面吃壞了什麼東西,回家就病了。在床上哼哼唧唧地養了快半個月了。」


 


呃……我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


 


回府之後,思來想去最終還是差人送去了一些消食的藥。


 


沈修遠收到藥之後,沒多久就回了禮,是一支雕成荷花的木簪,我戴著很合適,就收下了。


 


5


 


「棠花,你鬧夠了沒有?」


 


我準備安排許雀鳴進他家門的事情很快傳到了李尋英耳朵裡。這人起初不以為然,但搞明白將軍府一分嫁妝也不打算出,隻是單純惡心他之後,他就來興師問罪了。


 


「是,我與雀兒情到濃時不自禁,但那也是因為你遠徵三年,我心中寂寞。你……」


 


「你們苟合之時,是我出徵的第幾年?」


 


被我的話問住,剛才還滔滔不絕的人一下子住了嘴。


 


「李尋英,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人這麼可笑?自己做了負心人,還想將一口黑鍋甩在我的頭上?」


 


我說完話便準備送客,這人卻賴著不走,隨後支支吾吾地跟我說起真正的來意。


 


他的意思是,現如今朝堂上立儲之爭不斷,五皇子與八皇子更是鬥得不可開交。


 


作為早早站隊的八皇子黨,李尋英現如今便當做了說客,準備讓我一起歸順那個有勇無謀的八皇子,以做他官場上的青雲梯。


 


做夢吧蠢貨。


 


我在心裡罵了一句,但畢竟這是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所以表面上還是裝作被他打動,準備跟隨八皇子大展身手一般,對他點了點頭。


 


定好了見面的日子,當天我就秘密進了一趟皇宮。


 


那白發蒼蒼的老皇帝見我前來,招呼著我跟他下棋,身邊卻隻留了一個心腹太監。


 


「愛卿可看得懂這棋局?」


 


「微臣自然是看得懂棋,但對這棋局卻不敢妄加揣測。」


 


「你呀,鬼精,跟你爹一個德性。」


 


皇帝笑了笑,隨後落下一子。


 


「這次是誰?」


 


「回皇上的話,是八皇子。」


 


我說完,便也在棋盤邊角上落下了一顆黑子。


 


「老八啊……他年輕氣盛,恐難成氣候。算上他,如今有幾個了?」


 


「回皇上的話,已經有三位皇子想要微臣助他們奪嫡。」


 


「好……好啊……都是朕的好兒子。」


 


一局棋下完,我拜別皇帝,便回了自己的府邸。


 


自那日我忠君報國的名聲傳滿朝堂之後,皇帝對我的戒心便盡數消除。


 


立儲之爭開始後,我便順勢成為皇帝暗處的一雙眼睛,密切觀察著朝中皇子們的一舉一動。


 


這老皇帝即位時便已經歷過九子奪嫡,踩著自己兄弟的屍骨登上了寶座。


 


如今人到知天命之年,卻又開始痛恨起皇子之間的手足相殘,一心想找個仁德善治的當太子。


 


如今被我這麼一說,八皇子的太子之路怕是別想了。


 


匯報完成,我算著時間便去了將軍府拜會。


 


「許將軍,稀客啊。」


 


「八皇子哪裡的話,臣早就想登門拜訪,隻是這心中不安,不敢前來。」


 


「許將軍何出此言?」


 


我裝作惶恐地瞧了瞧左右的婢女,八皇子隨即便讓她們退了下去。


 


見此情形,我便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道。


 


「臣前些日子受到兵部李侍郎的拜訪,他說皇子有意拉攏臣。您也知道,臣在父親去世後便一直苦苦支撐著將軍府,如今瞧見您遞出來橄欖枝,哪裡有不收下的道理。」


 


八皇子聞言點了點頭,看向我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欣賞。


 


我便趕緊趁機繼續說道。


 


「隻是,還沒來得及拜見皇子,便引來了天子詰問。聖上斥責臣助紂為虐、結黨營私,還說要革臣的職。臣心中萬分惶恐,想來想去,近日裡並無其他人與臣交好,便來與您說上一說。」


 


「還有此事?」


 


「臣不敢有所欺瞞。向來是那將軍府年久失修,臣也御下無方,才鬧了這麼個笑話出來。八皇子,您說呢?」


 


生性多疑的八皇子聽見這話,眼睛轉得滴溜溜圓,隨即便了然地笑了笑。


 


「多謝將軍提點,在下牢記於心。」


 


6


 


沒過多久,八皇子便如預想一般被召進宮中敲打。


 


有了我之前的毛毛雨,他自然而然地將矛頭指向了被派來拉攏我的李尋英。


 


就在此時,我對外公布了將許雀鳴打包入李家的事情。八皇子見我們已經交惡至此,更是覺得李尋英此舉是賣主求榮。


 


於是一氣之下便將他過去的貪腐之事在朝堂上抖了出來。


 


皇帝見此情景龍顏大怒,當場罷了他的烏紗帽,還拖去了刑部打了二十大板,丟出了皇宮。


 


見自己莫名其妙成了棄子,無依無靠的李尋英求告無門,又不肯放棄官場的榮華富貴,便將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他傷還沒好,便差人日日來府中送信,送吃的,送玩具。


 


無非是關於我們青梅竹馬那些年的回憶之物,想叫我回心轉意,幫他官復原職罷了。


 


「遙憶當年,郎意濃,妾意濃。油壁車輕郎馬骢,相逢九裡松。咦,小姐,我念不下去了。」


 


紅玉看著手裡的信,眉頭皺得宛如一朵菊花。


 


沈修遠將一枚黑子下在了棋盤邊角,隨後嗤之以鼻地開口。


 


「什麼東西,寫信陳情還抄他人的詩作。」


 


我用手裡的書打了他的頭一下,隨後擺了擺手,示意紅玉把信和東西送去應該送的地方。


 


「小姐,二小姐這些日子哭的聲音越發大了,奴婢怕……」


 


「放心吧,就算她想尋短見,我那聰明絕頂的陸姨娘也會攔著的。」


 


「是。」


 


紅玉答應著,就退了出去。


 


自打李尋英遭貶,八皇子的人便日日在街上堵他,見著一次便打一次。一來二去,這人竟然被欺負得門都不敢出。


 


要不古語有雲,惡人還需惡人磨嗎?


 


八皇子的報復越狠,李尋英就越害怕。他怕一旦八皇子再度得勢,必然會更加惡狠狠地報復他這個叛徒,於是求我求得便更加頻繁。


 


被關禁閉的許雀鳴通過這些信件和陸姨娘的通風報信焦急得很,一是害怕自己真的被我送給李尋英收到磋磨;二是擔心自己一輩子出不去這間屋子的門。


 


於是她就日日哭,夜夜哭,連眼睛都哭出了問題。


 


陸姨娘見此情景,自然是心疼自己的女兒,於是便開啟了下一步的計劃。


 


隻是她沒想到,經過幾輪替換,這將軍府早就不是之前的將軍府。


 


如今,這裡裡裡外外都是我的人。


 


她給我下毒敗露的那天,正巧是許雀鳴的生辰,我張羅著讓她S之前再給自己女兒煮碗長壽面,隨後便留在屋裡與她話家常。


 


「陸姨娘,你不該動S我之心。如果不是下毒,我興許還能留你一命。」


 


「許棠花,事到如今,你裝什麼呢?」


 


身陷絕境的陸婉君此時已經沒有了之前裝出來的從容與溫柔,隻是面無表情地揉著面團。


 


我見她出言不善,也不想繼續周旋,所以便將話都說了個明白。


 


「陸姨娘,父親去世這些年,我自問待你與雀兒不薄,你又為何要如此對我?」


 


「因為我不服。」


 


陸婉君繼續著手中的動作,語氣中卻帶上了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憤怒。


 


「憑什麼你生下來就是馳騁疆場的大將軍,是受人景仰的女英雄,我的雀兒就得當個庶女,一輩子被你踩在腳底,連嫁人都要低你一頭?」


 


「所以你就讓她如此對我?」


 


「對。」陸婉君輕輕吸了口氣,「我這做娘的一輩子被困在深宅大院中,我的女兒說什麼也得比你們這些嫡女過得舒心。許棠花,別以為你贏了,你再怎麼囂張,你的心上人也是我雀兒的!」


 


看著眼前將情愛與男人當作畢生意義的陸姨娘,我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