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孤零零地站在門外，像隻被丟棄的小狗。
我幹巴巴地解釋：「方才等得太久，我睡著了。」
「沒關系的，姝姝。」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身上又有了生氣。
邁進屋子裡時，他腳步一頓，似是疑惑：
「姝姝，屋裡是什麼味道？」
我整個人被定在原地。
江榆忽然將我攬入懷中，鼻尖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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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姝姝身上也有這種味道。」
我支支吾吾說不出什麼來，隻得推開他借口要去沐浴。
酸軟的身子泡在熱水裡舒服了很多。
我卻在想剛剛江榆低頭時臉上一塊不自然的皮膚。
心裡隱隱有了猜測。
12
我故意換了一身紅色紗衣，半透不透。
走到他面前：「夫君，我美嗎？」
他裝傻，喉結卻明顯滾動了一下。
「姝姝，你忘了，我看不見。」
我猛地撲到他身上，扯下那條白布。
一雙鳳眼微微上挑，盛滿笑意。
哪裡像瞎了的樣子？
一隻手還不老實地在我身上摸索：
「雖然我看不見，但也知道姝姝此時定是極美的。」
男人的臉上沒有絲毫被拆穿的慌亂，反倒是我白白將吃的送進他嘴裡。
13
事後我越想越氣，連著好幾天都不肯理他。
「我不是你的什麼玩物，你這般哄騙我，以後我怎麼辦？若是有了孩子……」
他拿我當外室養嗎？
我自然是不肯的。
說著說著我又哭了。
太子將我抱起來放在腿上：「怎麼這麼能哭？是水做的嗎？
「讓我嘗嘗。」
正傷心著，手又被啃了一口，我哭得更大聲了。
足足讓他哄了一個時辰。
「你是我的太子妃，不是什麼玩物，東宮裡那個髒東西活不久了。
「我還沒跟你算賬呢，膽敢把我推給別人，轉頭就嫁與他人，該好好罰一罰。
「姝姝有上一世的記憶吧？」
我的睫毛撲閃著，上面還掛著淚珠，試圖引起他的憐惜。
可惜沒有用。
懲罰持續了一整晚，我的嗓子都喊啞了。
14
東宮差人來說長姐臨盆在即，心中煩悶，讓我進宮陪陪她。
我氣惱地咬住男人結實的胸膛：
「殿下又想做什麼？」
太子抓住我的手，悶笑：「可不是我想出來的，我不過是順勢而為。」
我明白了，那就是長姐想找借口磋磨我。
傳話的小太監抹了抹頭上的汗珠。
進宮前，太子特意囑咐我：
「記得帶上新做的那幾件小衣。」
我一邊應著，轉頭就把那幾件小衣丟了。
也不知是誰想出的如此省布料的花樣。
15
進宮第一日，長姐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
「太子妃懷著小皇孫嗜睡，就委屈夫人等等了。」
老嬤嬤高聲道，瞧著兇神惡煞的。
可一轉頭，她就笑出滿臉褶子：
「這日頭太曬了，夫人進偏殿避避暑。」
長姐的貼身丫鬟湊過來：
「夫人，奴婢給您扇扇風。」
……
偏殿裡，太子殿下坐在書案前。
見我進來，他招招手。
我乖覺地坐入他懷中。
「夫人讓我好等。」
書案上堆了不少奏折，皇上這幾年的身體越來越差，朝中很多事都是太子在處理。
他一手批閱奏折，一手摟著我。
第二日，長姐又想出新法子折騰我。
「姝姝，姐姐這幾日心裡總有些不安，你替我腹中的孩兒抄些佛經祈福吧。」
望著那厚厚一沓佛經，我想說，你不安心就對了。
索性無聊得很，我窩在太子懷中練練字。
「姝姝的字寫得真漂亮，不愧是本太子親手教出來的。」
我瞪他。
原先我的字寫得確實不好，軟綿綿的。
他盯著我寫，本來我就怕他，被盯著就更容易出錯了。
他板著臉問我哪寫錯了。
我苦著臉把錯處指出來，他一個個圈出。
「一共五個，要罰姝姝五個板子。」
書案上擺著一把精致小巧的戒尺，是他特意讓人做的。
我哀求：「殿下，能不能不罰？」
「要叫先生。」
戒尺如期落入掌心，麻麻的，不疼。
但我還是忍不住哭了，羞的。
那時候我每日做夢都是翻身農奴把歌唱。
我掃了眼書案上的物件，取了一支毛筆。
兇巴巴地：「把手伸出來！」
太子殿下皮笑肉不笑：
「姝姝膽子愈發大了。」
沒能翻身農奴把歌唱，倒是又被壓身下了。
16
半夜，長姐的院裡總有奇怪的叫聲。
聽著總不像人聲。
我把身旁的男人搖醒：
「殿下，我害怕。」
太子把我塞進懷裡，裹得嚴嚴實實。
我隱約猜到發出怪叫的東西跟長姐腹中的胎兒可能有關系。
哪想翌日我就撞上了他。
渾身發腫、皮膚潰爛，還生了一身的膿瘡。
聽說他一直藏在長姐床下，入夜便出來跟她翻雲覆雨。
長姐一直以為是太子，因此抖了好久的威風。
今早，那個怪人反常地沒有離開，兩人肌膚相貼，相擁而眠。
長姐睜眼後嚇得險些早產，反應過來後敲打下人把嘴巴閉嚴實。
我問太子：「長姐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
「不一定，每晚進她房中的可不止一個。
「那人是父皇私養的藥人，這種藥人，有幾百個。
「我不肯碰她，她便給我下藥，既如此，我便滿足她。」
東宮裡的藥人是太子從亂葬崗撿回來的。
皇上身體越來越差，卻更加舍不下大權在握的感覺。
他從宮外請了許多藥師制藥，保他長生不老。
這些藥人就是用來試藥的。
我聽得渾身寒意。
長姐也沒心思折騰我了，大度地放我出宮。
17
中秋，皇後在宮中設宴。
太子換上了江榆的裝扮，影衛則頂著他的臉進宮。
一模一樣的臉，氣勢也拿捏得足足的，我看呆了。
江榆扳過我的臉，語氣幽怨：「姝姝，你看他作甚？才成親多久，你就看膩我了嗎？
「雖然太子殿下驚才豔絕，可他後院妻妾成群，根本配不上你。」
有病。
18
宴會上，太子派了幾個丫鬟跟著我。
我悄悄捏了其中一人的手臂，果然很結實。
都是身懷武功的。
長姐瘦了很多，偏偏肚子大得出奇，瞧著很怪異。
皇後喚她到身邊來，兩人十分親近。
上一世我沒有這個殊榮，皇上和皇後並不喜歡我，甚至是厭惡。
成婚後，太子獨寵我一人，不肯納妾。
皇上對此很不滿，塞了不少美人進來，卻被太子反手塞進後宮。
讓我意外的是，帝後二人今日都給了我不少賞賜。
後來我才知道，是江榆治水有功，但皇上忌憚他的能力，不願給他升官，隻好給我些補償做做樣子。
平日裡我最愛吃魚，今日聞著魚的味道卻覺得格外腥，有些惡心。
莫不是懷孕了？
「啊！我的肚子好痛！」
長姐忽然捂著肚子喊痛，襦裙湿了一大片。
幾個有經驗的老嬤嬤驚道：「太子妃要生了！」
殿內一片混亂。
皇後剛吩咐人把長姐抬去偏殿，長姐突然發出一聲尖厲的慘叫。
我隻來得及看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從長姐身下掉出來。
一抹白色的身影就擋在我眼前：
「別看，晚上該做噩夢了。」
19
長姐生了一個怪胎，皮膚黝黑不說，還滿身膿瘡。
聽說那孩子長相也怪異得很，生下不久便夭折了。
陛下大怒，請了高僧作法。
高僧直言是妖物成精，附身在長姐身上。
想要除掉妖物，得經七天七夜烈火炙烤。
長姐嚇白了臉，哭著向爹爹求救。
爹爹連忙跪下請罪：
「陛下！臣有罪！早在出嫁前，蓉兒有一天突然性情大變，不想竟是被妖物附了身，臣罪該萬S！」
皇上淡淡點頭：「念在你痛失愛女，朕且饒你一回，允你親自送她上祭臺。」
爹爹的頭重重磕在地上：「陛下仁慈！」
長姐滿臉絕望，又哭又叫。
那火當真足足燒了七天七夜，她才斷氣。
宮裡人人自危，慶幸發現得早，這妖物還沒開始興風作浪。
高僧走之前留下一句話：
「邪妖遮月，如今邪妖已除，明月也當歸位。」
皇上愁白了頭發。
20
「姝姝，我給你和孩兒報仇了。」
我主動環住他的腰：「上一世你是不是……」
「我將他們都S了，給你陪葬。」
然後他自刎了。
整個孕期太子都是陪著我的，但生產前一月，皇上將他調離京城，這才讓長姐有了可乘之機。
這時的我還沒想過，長姐一個人，怎麼逃過重重暗衛的視線在我房中放了一把火。
身上忽然有些涼，我低頭一看，隻剩一條孤零零的一條小衣險險掛在身上。
我急忙抓住那隻作亂的手：
「殿下，我可能有孕了。」
太子的手移到我尚且平坦的腹部上，勾著唇角：
「當真？明日我讓太醫來給你瞧瞧。
「這小子來得真不是時候。」
照他這麼說, 每日都不是時候。
我眨眨眼睛, 故意逗他：「不知腹中的孩子是殿下的還是夫君的, 這可如何是好？」
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還透著一股張揚：「自然是本太子的孩子, 那瞎子病恹恹的，想來也爭不過我。」
比不過, 比不過。
21
「夫人, 不好了！老爺出事了！」
太子殿下遇刺，江榆為了救太子擋下致命的一劍。
直到辦完江榆的喪事，我整個人都是蒙的。
皇上傳我入宮。
「普羅大師言你有鳳命，可你已為人婦，朕總不好叫太子奪臣妻。
「如今江愛卿為救太子中毒身亡, 朕才明白，這就是命中注定啊。」
言罷，一道賜婚聖旨下來, 我成了太子妃。
直到新婚夜, 我還是恍惚的。
「殿下，皇上可不像是那麼蠢的人。」
太子將我頭上的珠釵卸下, 冷笑：
「我捏著他的把柄，他不信也得信。」
說的是那些藥人？
若是讓天下人知道了, 確實會大失民心。
他不想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22
皇上的身體突然大好, 朝中局勢變幻不定。
太子將我送到馬車上：
「姝姝, 在江南等我。」
我不舍地抱住他，兩世夫妻，我可不想再做一對短命鴛鴦。
我已經知道了，上一世真正想害S我的人是皇上。
太子是先皇後所生。
先皇後也是一個奇女子, 年少時女扮男裝上陣S敵, 歸來時戰功赫赫, 被先皇特封為女將軍。
當時仍是五皇子的皇上並不受寵, 能力平庸，是先皇後出謀劃策, 一路送他上皇位。
可皇上忌憚她的能力，以太子要挾先皇後自裁。
我的出現讓皇上很不滿。
一是他認為合格的儲君不該有軟肋，獨寵是大忌。
二是太子羽翼豐滿, 逐漸不受他的掌控，他得讓太子認清誰才是帝王。
所以皇上將賜婚聖旨上的人換成了長姐。
太子用書生誘長姐私奔，這無疑挑釁了帝王的權威。
太子將我護得嚴嚴實實, 不肯讓我踏出東宮一步。
沒想到還是讓皇上有了可乘之機。
我S後太子持劍血洗皇宮。
23
我的肚子已有八個月了。
我捏著信紙絮絮叨叨：「也不知你爹是不是S了，若他真S了, 娘就帶著你嫁人。」
身後傳來咬牙切齒的聲音：「孤還沒S呢, 你就想著要嫁人？」
他捏著我的臉泄憤般亂啃：
「孤就是S了，你也隻能是我的妻。」
上一世，長姐把我騙到她的閨房打暈，換上紅嫁衣。
「-直」24
皇上S了，那些藥能短時間讓他身體變好，但也極其傷害身體。
皇後殉葬。
京城路途遙遠, 我在江南生下孩子才趕往京城。
是個男孩，一出生就被封為太子。
如上一世一般活潑好動，經常在他父皇跟他親近時踹他父皇的臉。
「壞小子。」
小屁股被輕輕打了幾下，他就癟著嘴要哭。
已成了皇帝的他笑話兒子：
「跟你一樣愛哭。」
我輕哼一聲, 鑽進他懷裡悄悄在他腰上擰了一把。
這一世，太子依然獨寵我一人。
直到S，也沒有納新妃。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