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你幹了什麼?你找了哪個高人弄了這個破結界?是不是就為了看我和小師妹出醜?你實在太惡毒了!」
平白無故,這麼一大口鍋倒扣在我腦袋上。
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看來逍遙宗修煉這三年,你不僅修煉得不怎麼樣,腦子還壞了。」
人間皇宮,是氣運匯聚之地。
天道自有法則,無論是人還是修仙者,又或者是已經成仙的仙人,本就應該各司其職,更加不可隨意侵犯他人領地。
人間無神力,自有天道壓制,皇宮更是有著天然的屏障。
如果他們規規矩矩從大門口進入,便什麼也不會發生。
可他們非要在眾人面前表現自己,還試圖御劍飛行進皇宮,利用靈力擾亂人間秩序,這自然是會被結界打出去的。
關於這個知識,宗門的課程裡,一早便提過的。
Advertisement
顯然,這兩個人上課不認真,所以將這麼簡單的知識都給忘了。
我搖搖頭,打算回去就給娘親提意見。
宗門選弟子,還是得認真些。
不然就跟景初、鍾樂一般,連最簡單的知識也不學,隻想著作威作福。
得虧這裡沒有其他宗門之人,否則定會笑掉大牙。
逍遙宗作為修仙門派的第一大宗門,實在丟不起這個人。
鍾樂擦拭掉了嘴角的鮮血,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
大概也意識到自己衝不破這結界,所以她收了長劍,不再動用靈力。
「不過是個結界而已。沈昭陽,莫以為我怕了你,我隻是想給你留個面子而已。」
我點頭:「是是是,你隻是想給我留個面子,絕不是因為能力不行,衝不破這結界。」
聞言,肅王爺又在一旁憋著笑。
鍾樂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但到底沒敢繼續爭辯,而是瞪了我一眼後,和景初直接手牽手,從皇宮大門口而入。
我和肅王爺,本就有皇命在身,如今也需要回宮復命。
所以當我們四人一同見到帝王時,景初想也不想就跪了下來,他看著我,滿眼不屑:
「昭陽雖是郡主,可到底是庸脂俗粉。小師妹可是宗主愛徒,神女臨凡,哪是她能夠比的?」
帝王壓著心中怒火,不動聲色地掃了我一眼:
「初兒,你這是什麼意思?」
景初握緊鍾樂的手:「兒臣要和昭陽解除婚約,並迎娶小師妹鍾樂!」
4
帝王震怒,讓景初在大殿跪足三個時辰。
但景初根本不聽。
他自幼便是帝王最寵愛的兒子,加上又去過逍遙宗修煉,本就比一般的皇子更加出色,故而也有任性的資本。
眼看著他帶著鍾樂離開,說要再去逛一逛這皇城,帝王雖還在生氣,可到底也沒有多大實質性的動作。
隻因鍾樂在臨走前,說要博帝王一笑,抬手間就變出漫天星辰,美不勝收。
星辰之術,雖說是逍遙宗入門級的法術。
但是來到人間,隨手變幻出漫天星辰,也足夠吸引人目光。
帝王,也隻是凡人。
而作為修仙者,還是當今第一大仙門宗主的關門弟子,這般頭銜便意味著,鍾樂極有可能成仙。
同仙家攀了親戚,任憑往後朝代更迭,景國也絕不會覆滅。
想到這層關系,就連帝王看向鍾樂的目光,也多了一絲審視。
我就靜靜看著宴會之上的雲譎波詭。
咱們這位帝王,人心不足蛇吞象。
從前許了我未來皇後之位,就為了攏住我爹爹。
如今,看了會仙術的鍾樂,心裡陡然間就生了別的想法。
宴會便這般不歡而散。
娘親雲遊,爹爹如今也不在皇城,所以我就住在宮裡。
昭陽殿是我的寢宮。
不到傍晚,就有宮女急匆匆過來,眼中皆是急迫:
「郡主,大事不好了!」
「晚間太子殿下又去找了陛下,跪求解除同你之間的婚事,帝王雖然生氣,可卻沒有再像白日那樣對鍾樂冷臉……」
宮女話還沒說完,帝王身邊的公公就走了進來,說帝王傳召。
我去時,景初和鍾樂剛離開。
擦肩而過時,鍾樂直接攔在我面前,眉眼炫耀:
「郡主又如何?到底不還是要給我讓路!」
我冷眼瞧著她:「在逍遙宗多年,到現在也記不住宗門規訓嗎?」
逍遙宗門,雖以修仙為己任,降妖除魔不可忘。
但門中弟子主修逍遙道。
凡塵俗事,功名利祿,皆不可貪。
所以景初雖為太子,逍遙宗也隻讓他當了個外門弟子。就是知道有朝一日,他還是要回景國接手皇位,擺脫不了凡塵世俗。
至於我,也因要留在景國為後。
所以縱然身為逍遙宗的大師姐,可這麼多年我也不能回去,隻因祖訓在上,要有所取舍。
所以我入不了宗門,更不能用宗門名義,給自己行諸事之便。
就連娘親,也隻在百姓有難時才出現。
京城裡的榮華富貴,她是半點也不敢沾染。多年來她和父親四處救治傷病,降妖除魔,行走於人世間。
而鍾樂,卻利用逍遙宗的名義,享人間繁華。
如今更是鬧到了我頭上!
聽著我的話,鍾樂眼裡出現了些許薄怒,抬手間隱隱靈力流竄,想要給我一個教訓。
見她如此,我便伸手指了一下皇宮上方的結界:
「在皇宮裡用靈力,想S嗎?」
經歷過皇宮門口一事,鍾樂自然知道我並未誇大其詞,她冷笑著放下手,還不忘口頭威脅:
「昭陽,有本事你就在皇宮裡躲一輩子。」
「否則我鍾樂向來恩怨分明,像你這樣心思深沉的高門貴女,手裡指不定染了多少鮮血,我得替那些無辜之人報仇!」
景初點頭:「若你識趣些,就主動退了這門婚事,否則別怪我讓你沒面子!」
看著他們一唱一和,我突然覺得他們若是真能成親,也是般配極了。
狗男女,本來就配,不是嗎?
我沒再理他們,直接朝著殿內走去。
「我讓你離開了嗎?」
鍾樂像是氣不過,雖然不能動用靈力,可手上的功夫也不弱。抬手間便遏制住了我的肩,用了很大力氣,似想要將我的肩胛骨捏碎。
若非我同樣是修仙者,憑她用的這般力氣,當真能夠輕而易舉捏碎我的骨頭。
我反手甩開她。
在她錯愕愣神之際,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放肆!」
隨著我一聲呵斥,門口的那些侍衛也紛紛提劍走了過來。
「誰讓你們來的?都給我滾!」
景初直接護在鍾樂面前。
身為太子,景初說的話,那些侍衛自然會聽。
鍾樂捂著臉,除卻最初的驚愕外,如今隻剩下滿眼怒意:
「沈昭陽,你這個賤人,居然敢打我!」
她抬手就想掐住我脖子,聲嘶力竭間,完全沒有了先前刻意維持的仙氣。
可她這般不管不顧,我甚至無須動用任何靈力,隻在她上前時伸腳,就讓心神大亂的鍾樂被絆倒,整個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鍾樂摔了個狗吃屎,連著旁邊的侍衛也忍不住憋笑。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來了人間,就要守人間的規矩。再繼續亂用靈力,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靈力,是用來對付那些妖魔邪祟的。
而不是用來泄私憤,也不是用來打腫臉充胖子,當百姓口中的仙子。
景初連忙將她攙扶起來。
他看著我,直接一把掐住我手腕,惡狠狠道:「既然你說在人間就要守人間的規矩,那麼我是太子,你不過是一個小小郡主,有什麼資格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給我跪下,給樂兒道歉!」
聽他這麼說話,我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內殿。
那個端坐在內殿裡的帝王,不過隻隔了一扇門,不可能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
但他直到此刻也未曾出聲。
說到底,他心裡還是偏向景初,也想借此挫一挫我的銳氣。
但我怎麼可能會跪下?
我看著他,眼中冷意驟現:「景初,你讓我在你面前跪下,可有想過後果?」
我可以跪帝王,因為他是人間的王。
我隨著父親的身份,跪一跪,也算是晚輩的禮儀。
但景初,這個可以說是靠著我才能坐穩太子之位的男人,如今用太子的名義向我施壓,給一個不顧宗門祖訓的鍾樂下跪,怎麼可能?
我故意將說話的音調提高了些,就是為了能讓帝王聽見。
若是在今日,我下了跪,那麼明日,這件事情傳揚出去,我那爹爹趕回京城,知道太子為了別的女人欺負我,到那時候,該頭疼的就是帝王了。
所以在景初開口讓侍衛壓我下跪時,帝王終於開口:「初兒,你帶著鍾樂先離開,讓昭陽進來,朕有要事和她商量。」
5
帝王發話,景初縱然再生氣,也隻能先忍下來。
我沒再理他們,而是直接走進了殿內。
但我還未來得及行禮,帝王就親自將我扶起,可眼裡帶了些許試探。
他開口道:「昭陽剛才受委屈了。」
我笑著搖頭,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又拋回給他:
「臣女受些委屈沒什麼,隻是同太子殿下之間的婚約,天下百姓有目共睹。如今太子帶回來一個女子,口口聲聲要娶她為妻,如今宮內宮外傳得沸沸揚揚,不知陛下要如何處理?」
這件事,總歸是要解決的。
要麼解決掉鍾樂,要麼放棄我,二者必須選其一。
聽了我的話,帝王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
「初兒雖說胡鬧了些,可鍾樂到底是仙門弟子,又是逍遙宗宗主的關門弟子,身份尊貴。若是咱們景國能夠和逍遙宗有姻親關系,將來一統九國,就指日可待了。」
聽到這裡,我大概已經明白了帝王的意思。
他是個很有野心的帝王,對統一天下更是心心念念。當初他也希望我爹替他出徵,可如今各國交好,百姓安居樂業,若是突然間發動戰爭,不知道會S多少人。
爹爹不願出徵,可其他人又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贏。
如今,鍾樂出現,她背靠逍遙宗,是一個大助力,帝王自然不肯輕易放棄。
所以他如今找我來,就是想要試探我的心意。
我佯裝不懂,直言問:「不知陛下此言何意?」
他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但還是說:「你同初兒的婚約自幼定下,天下百姓都看著呢,皇家自然不會輕易辜負。但鍾樂是修仙者,還是逍遙宗宗主的愛徒。若是你和鍾樂能一同嫁給景初,都是正妃,以後一國兩後。當然,你依舊是最正統皇後,畢竟鍾樂是修仙者,對於凡間之事自然無意,後宮大權就交給你,你就是尊貴的皇後,如何?」
當初爹爹並未想過要讓我嫁入皇室。
但帝王誠心替景初求娶,又在天下百姓面前發誓,說此生絕不會讓景初辜負我,我將會是未來唯一的皇後,享有無盡尊榮。
因著他的誠心,我們家就同意了這門婚事。
如今一個鍾樂的到來,他就忘記了從前發過的所有誓言,逼著我接受這所謂的一夫兩妻,絲毫不顧及我的尊嚴和面子。
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我看著帝王,忍著心中憤怒,直接搖頭拒絕:
「若是陛下想要太子娶鍾樂,臣女願意退出!」
當初願意嫁,本就是為了景國的國運。
但如今帝王眼盲心瞎,太子也是個蠢的,我又何苦搭上自己?
能做的,我都做了。
是皇家辜負我,自然也不能怪我,不護景家皇位了。
聽我這麼說,帝王連連搖頭:「若是你父親知道,肯定……」
「爹爹不會生氣的,臣女可以發誓!」
阿爹為人正直,可也看得清大是大非,他本就是為了同帝王從前的情誼,這些年才一直護著皇室。
至於我,爹爹本也是覺得我同景初相處得不錯。
日後若能為後,這一生將會平安順遂,也不用吃半點苦。
修仙之途,長路漫漫。
每一道晉升雷劫,能挨過的人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