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這麼巧的事？我們剛查他，他就死了。”
郭木楊憤然道，“肯定是有人殺了他想滅口。”
然而就連警方，也找不到他殺的證據。
那人先前對沈寒御所說的一切，就此死無對證。
與此同時，沈家公司，一夜之間，也突然出事了。
自從接受了韓家科興集團的巨額投資後，沈家公司再也不是昔日那個小公司了。
短短數月，公司大規模擴張，員工從原先的二三十人，暴增至三百多人，薪酬待遇也大大提高。
沈紹豐過於看重員工能力，卻忽視了品行。
一個新招的業務經理，下班後竟公然與女員工在辦公室激情，視頻被人發到網上，輿論哗然。
然而員工私生活暴雷，還隻是個開始。
隨著媒體的深究，大家發現沈家公司一些業務員的業務模式有違法行為，沈家迎來了輿論疾風暴雨式的批判。
韓尚榮為平息輿論，從科興集團調任了一名聲譽良好的高管，空降沈家公司，協助沈紹豐管理。
本來情況漸漸向好，但沈家工廠卻突發大火，損失慘重。
數批大額訂單無法按時交付，最終違約，沈家公司因此欠下數以億計的巨額債務。
“紹豐，這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我也無能為力啊。”
韓尚榮嘆息，“眼下這種形勢，換了你做科興集團的總裁，怕也是會和我採取一樣的方式，斷臂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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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家科興集團撤資，是壓倒沈家公司的最後一根稻草。
沈紹豐四處求人，卻無人可解他的危機。
沈紹豐賣了名下的幾套房還債，卻不過是杯水車薪。
公司不得已，申請了破產，沈紹豐病了一場，破產善後事宜，便交給了沈寒御。
然而，即便是破產清算，那些債務也仍舊要還。
沈紹豐坐在陽臺上望著夜色，失了魂魄般，神色頹然。
他望著沈寒御，眼睛通紅，“寒御，是我對不起你。”
當初沈寒御極力反對勸說他，不要接受韓家的投資。
可他一意孤行，根本沒有聽，以至於釀成今日苦果。
“明天，你去找韓尚榮，把公司的芯片專利賣給他。”
沈紹豐神色黯然至極，“告訴他，錢我也不多要，隻要夠還債就行。”
第27章 惜才之意
沈紹豐說完這句話，臉色頹然灰敗，眼裡沒有半分生氣。
做出這個決定，似乎已用盡了他的全部力氣。
沈寒御沉默了一會兒：“芯片賣了，可以再研發。一切，還可以從頭再來。”
沈紹豐微微閉了閉眼，擱在膝蓋上的手，在發顫。
從頭再來，談何容易啊。
他經營了十餘年，公司才有如今的規模，研究了四五年，才好不容易研發出芯片。
十餘年前，他心有壯志，身邊有妻兒環繞。
而今，夫人去世，公司破產，他的精氣神，全都沒有了。
沈紹豐默默坐了良久，黯然道：“要是你母親，還活著就好了。”
這是沈紹豐回房間前，對沈寒御說的最後一句話。
當晚，沈紹豐吞服大量安眠藥自殺。
萬幸，被沈寒御及時發現送醫，沒有出現生命危險。
......
桑明朗出獄後，事情並沒有塵埃落定。
針對桑家的責難和質疑，反而甚囂塵上。
媒體不依不饒，認為是桑家動用關系，為桑明朗脫罪。
很長一段時間來，桑家宏遠集團門口，總是堵著一堆記者。
桑鵬程不得不減少了露面，桑明朗更是連上班都戴著墨鏡口罩躲避媒體，跟做賊似的。
桑明朗窩火不已，可是，卻也無可奈何。
針對桑明朗的質疑還未消停，沈紹豐起訴桑鵬程案的開審，又將輿論推上了一個新高度。
結果幾乎是可以預料的：桑鵬程對沈夫人的死，不負任何責任，隻需醫院承擔民事賠償責任即可。
輿論卻不肯放過桑家，桑家如同被架在火爐上反復炙烤，股價震蕩下跌，集團損失慘重。
桑淺淺思來想去，到底還是放棄了留學。
出了國便和家裡遠隔重洋，若真有點什麼事，她趕回來都來不及。
桑鵬程對此倒是看得淡，“輿論總會過去的。”
人心都是善忘的，這幾十年來他執掌宏遠集團，見過多少風浪？
比眼下更兇險的處境，他都經歷過，何況如今的情況，不可能再糟糕到哪兒去了。
案子已然塵埃落定，媒體再多質疑，也隻是不負責任的推測而已。
負面輿論早晚會過去，剩下的，隻需要交給時間。
可是，輿論過去，風險卻沒有過去。
有了沈紹豐的芯片技術助力，韓家科興集團步步緊逼，手機領域原本勢均力敵的桑韓兩家，頃刻就分出了勝負。
沈紹豐存了報復之心，韓尚榮有意打壓桑家，兩人聯手，對桑家窮追猛打。
短短時間，桑家的電子市場萎縮得厲害，營銷額銳降。
因了那兩起案子，不少合作商也都取消了與桑家的合約，房地產、醫療等領域也受挫嚴重。
桑家宏遠集團股價跌到沒眼看，在國內的聲譽與地位，竟是江河日下。
此時的桑家，可謂腹背受敵。
眼看著桑家的窘境和頹勢，已然無法可挽回。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誰也沒想到，沈家公司突然破產了，沈紹豐服藥自殺。
媒體上鋪天蓋地，都是沈紹豐破產自殺的消息，對桑家的關注，瞬間少了很多。
“沈紹豐可真是自找的。當初汙蔑我殺人，現在如何？”
桑明朗對此甚是解恨，“韓尚榮殺人不見血，不聲不響就把他的芯片技術拿走了。天理昭昭，果然是報應不爽。”
桑鵬程微微嘆氣。
等到桑明朗不在時，他才叫住桑淺淺，“淺淺，你陪我去趟醫院，看看你沈叔叔。”
對沈紹豐，他終究還是存了一份惜才之意，不忍看他落到這個境地。
時隔數月，桑淺淺再一次見到沈寒御。
沈寒御的目光，極冷極冷，甚至，比沈紹豐的臉色還要冷上數倍。
沈紹豐看到桑鵬程，神色明顯戒備，“怎麼，桑總這是特意來看沈某笑話了？”
“紹豐，你看我像是那種人？”
桑鵬程正色道，“我知道，你還對那場車禍有懷疑，對桑家還有偏見。但警方已有了定論，我也不想再多解釋什麼。我今天來，是為了你的事。”
沈紹豐微愣，“我的事？”
桑鵬程頷首，“不錯。你欠了那三個億債務，桑家可以幫你還。”
沈紹豐冷笑：“你想要沈家的芯片做交換？桑鵬程，你來晚了，芯片我已經決定賣給韓尚榮了。”
“我不需要你用任何東西做交換，這筆錢，就當是我借給你。”
桑鵬程注視著沈紹豐，“你若以後有能力還，便還，沒能力，便罷了。也算不枉你我相識一場。”
沈紹豐懷疑地盯著桑鵬程：“為什麼？”
“我曾經很賞識你們父子，而今仍然如此。我桑某雖然不才，卻勉強算得個惜才之人，不忍看明珠蒙塵。”
桑鵬程拿出支票，遞到沈紹豐面前，“這是四個億的支票，三個億，助你還清債務，還有一個億，助你東山再起。”
桑家家大業大，雖然此前大大受挫，集團損失巨大。
但，四個億對於桑鵬程而言，還是不在話下。
第28章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沈紹豐不可置信地看著桑鵬程，顯然沒想到，桑鵬程竟會有這般舉動。
就連沈寒御，也明顯心神微震。
桑鵬程將支票遞過來，“如果後續，有桑家能幫得上的，你也可以來找我。”
沈紹豐沒接：“這支票，我不會要。”
車禍一事，警方就算有了定論，可他始終還是相信，桑家不是無辜的。
桑鵬程雖有這份心，但他，卻不可能要他的錢。
桑淺淺下意識看向沈寒御，沈寒御神色淡漠，顯然，也沒有勸他父親的意思。
倒是旁邊的郭木楊笑了笑：“我實在搞不懂，你們桑家人到底是什麼腦回路。當初那麼費盡心思想要沈家的芯片技術，現在又來示好，你們真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唯一的證人死了，可不代表我們沒有證據。”
桑鵬程皺眉，“什麼證人，什麼證據？”
郭木楊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桑淺淺，“這不得問你們桑家人嗎？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連自己的女兒都可以......”
“利用”兩字還未出口，沈寒御已沉聲道：“木楊！”
郭木楊聳了聳肩，一副“寒御不讓我說，那我就不說”的表情。
桑鵬程深深地看了眼沈寒御，“若是你們真發現了什麼和桑家有關的證據，可以直接反映給警方。”
沈寒御淡淡道：“自然。”
“你們現在正是缺錢的時候，這支票還是拿著吧。”桑淺淺忍不住開口。
沈寒御冷聲道，“好意心領了，支票，就不必了。”
他們父子倆的態度，竟是如出一轍。
桑鵬程嘆氣，到底還是沒有再堅持。
他還有事，要先回集團，桑淺淺想起郭木楊那幾句話，總有點不放心。
......
沈寒御和郭木楊才出醫院，就看見了門口的桑淺淺。
“你怎麼還在這裡？”郭木楊訝然。
“我想問問，你剛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郭木楊笑嘻嘻地，“抱歉，無可奉告。”
桑淺淺知道，他不肯說，是因為沈寒御。
“沈寒御。”
眼看著他們倆人要上車，桑淺淺追上兩步：“既然你發現了和桑家有關的證據，為何不告訴警方讓他們重新調查？”
她心中莫名有點生氣，“桑家經得起調查，我從不懷疑這一點。我都不怕，你有什麼好怕的？難不成，你們所謂的證據，隻是捕風捉影，根本立不住腳？”
沈寒御頓住腳步，緩緩回身，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好似霧蒙蒙的深淵，叫人看不清，摸不透，心生不安。
“證據沒交給警方，是因為還不足以將幕後真兇治罪。”
沈寒御開口，一字字道：“桑淺淺，桑家是不是清白，你不如回去看看你在瑞士銀行名下賬戶的交易記錄，再做定論。”
他查到的那個賬戶持卡人信息，是桑淺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