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淺淺吸入過多濃煙,有短暫的昏迷窒息,但好在沒有大礙,身上也沒有燒傷。
但沈寒御就不一樣了,被溫度那麼高的橫梁砸到,後背的燒燙傷挺嚴重的,在急救室的時間得有五六個小時之久。
出來後聞旭去看了他一眼,身上纏著層層繃帶,一直昏迷未醒。
沈寒御的病房,就在桑淺淺病房的樓上一層。
聞旭勸不住桑淺淺,哪怕醫囑要她好好臥床休息,可她執拗地非要來找沈寒御,聞旭隻有陪著她。
郭木楊站在病房門外,心力交瘁地正打電話,“所有的會議能取消的取消,不能取消的,都推遲,等我明天回來再處理。”
目光瞥見桑淺淺,郭木楊掛了電話,“桑小姐......”
桑淺淺好像沒看到他,徑直推開門,進了病房。
郭木楊嘆氣,看向聞旭,“你怎麼帶桑小姐來了?我怕她現在見到寒御,會被刺激到......”
聞旭不答反問,“沈寒御為什麼要搬到我姐對面去住?”
堂堂Phoenix公司的總裁,竟然住在那種地方。
他姐是因為要進修,不得已,沈寒御又是因為什麼?
“為了方便治療。”
郭木楊不知道桑淺淺將看病的事瞞著聞旭,“省得你姐老是大晚上打車來回,不安全。上次盛世那件事,教訓已經夠大了。”
“治療?”
聞旭皺眉,“我姐為什麼要給沈寒御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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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不知道嗎?”
郭木楊意外,“你姐說了,隻要寒御不追責中聞影視,她願意來明城給寒御治療失眠頭痛之症。”
聞旭臉色微微變了變,“盛世的教訓,又是指什麼?”
“你這問題,也是夠多的。”
郭木楊揉了揉太陽穴,他昨晚守了沈寒御一夜,憂心又疲憊,也沒多想,簡單將那晚的事說了。
他正色道,“既然你提到這事,正好,回去找個機會跟你那個弟弟說一聲,讓他少做點缺德事,不然哪天真惹怒了寒御,誰都救不了聞家。”
話說完,好一會兒沒聽見聞旭說話。
郭木楊抬頭看了他一眼,吃了一驚,“聞旭,你沒事吧?”
他的臉色,怎麼跟剛才桑淺淺的差不多,沒有半分血色。
聞旭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有煙嗎?”
“沒有,不過我可以幫你去買。”
郭木楊感覺聞旭的情況,看起來有點不對勁,“你真沒事?”
聞旭搖頭,嗓音異樣低沉,“那就勞煩郭總,替我去買包煙。”
郭木楊很快去了,聞旭近乎頹然無力地坐在長椅上,雙手抱著頭。
他終於知道,前幾天在新聞上看到的龍俊哲的慘狀,到底是為什麼,聞昊和丁傲佳的婚禮,又為何變成了一出鬧劇。
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的無用。
從小到大,永遠都是桑淺淺將他護在身後,一次次替他解決各種各樣的麻煩。
他以為沈寒御放過聞家,是因為良心發現。
卻不意,隻是因為有桑淺淺,在背後默默替他承擔了後果。
......
病房裡,桑淺淺怔怔地望著病床上的沈寒御。
男人雙目緊閉,向來稜角分明,俊美冷毅的臉龐,此刻顯得那般蒼白虛弱。
桑淺淺的眼淚,控制不住地就流了下來。
她輕輕地握住沈寒御的手,心裡酸酸軟軟的,到底還是沒忍住,哽咽出聲。
“沈寒御,你不是說,要等我的答復嗎?”
寂靜的病房裡,女孩泣不成聲,“你醒來啊,你醒來,我就答應你,和你在一起......”
微涼的眼淚,啪嗒啪嗒落在男人的手背上,沈寒御的手微微動了動,有些艱難地睜開眼。
後背劇烈的疼痛,讓他的意識有些恍惚。
等到明白,眼前握住他手,哭個不止的女孩,並非幻覺。
沈寒御的手掌,下意識握住了桑淺淺的手。
桑淺淺呆了呆,繼而,驚喜抬眸,淚眼朦朧地對上沈寒御的視線,“你醒了?”
“你剛說的,不準反悔。”
男人的嗓音低啞至極,漆黑炙熱的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反悔也沒用,我都聽到了。”
桑淺淺耳尖微紅,小聲說:“不反悔。”
如果不是這場大火,她可能永遠也想不到,自己瀕臨昏迷死亡之際。
腦海裡最後想的人,竟然是沈寒御。
她想,她應該早一點答應沈寒御的,早一點答應他,就能和自己曾經喜歡過的人,談一場正正經經的戀愛。
如此這一生也不算白活過,就是死,也不至於有什麼遺憾。
雖然這會兒想來,這個念頭有點不可思議,可當時她昏昏沉沉之際,真的就是這麼想的。
沈寒御深深地看著女孩,感覺嗓子有些幹得厲害。
血液流動的速度,仿佛驟然加快,他能清楚地感到,心髒一下下跳得很重,隨時都可能躍出胸腔的那種重。
門突然被推開,主治大夫帶著護士走進來。
桑淺淺有些慌亂,忙要抽出手,沈寒御卻更緊地握住了,“不用走。”
“沒事,我就是來看看病人的情況。”
主治大夫溫和地說,“醒了就好,醒了就沒有大礙了。”
大夫說著,看了眼明顯羞澀不安的桑淺淺,以及,她被沈寒御緊緊握住的手,“這位姑娘是?”
沈寒御唇角微彎:“我女朋友。”
桑淺淺的臉蛋,瞬間紅透,如染緋霞。
第104章 你新交的男朋友
醫生了然地點頭,意味深長地叮囑,“沈先生傷重未愈,還是要克制一點。”
沈寒御:“......”
他就是握住了桑淺淺的手,怎麼就需要克制了?
然而還是一本正經地點頭:“好。”
桑淺淺的耳尖紅得能滴血,臉頰都滾燙。
這人,怎麼都不解釋,反而還刻意讓人誤會。
等醫生離開。
郭木楊大步進來,一見沈寒御醒了,大大松了口氣,“你可算是醒了,不然待會兒沈叔過來,我都不知該怎麼跟他......”
他話沒說完,目光落在沈寒御和桑淺淺交握的手上,驟然呆住。
桑淺淺簡直如芒在背,倉促抽回手,站起身來:“我先回去,晚點再來看你。”
轉頭逃也似的走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聽到沈紹豐要來,會莫名慌亂緊張。
注視著女孩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沈寒御眉眼間泛起深深的笑意。
郭木楊神色這個激動,“我剛沒看錯吧?你拉著桑小姐的手她都讓你拉,還說明天來看你?你倆這是,有戲啊?”
沈寒御平靜地糾正:“不是有戲,是已經在一起了。”
郭木楊:“......”
瞠目結舌真的是,這是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速度。
還以為他們倆要拉鋸很久才能有點進展,沒想到這就在一起了,真是可喜可賀!
沈寒御淡淡瞥他一眼:“你給我爸打的電話?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腿不方便,至於驚動他?”
“還真不是,是夏思彤給我打的。”
郭木楊說,“思彤急得要命,問你是不是受傷了,在哪家醫院。我就怕驚動沈叔,才沒讓她來,隻告訴她你已經脫離危險了,誰知道她倒主動叫上沈叔一起過來了。”
沈寒御眸光微眯,“她怎麼知道我受傷了?”
“這我哪兒知道,沒準是從小顏那兒知道的。”
郭木楊說,“今早小顏和小毅都跟著阿策過來了,小顏哭得跟什麼似的,說她和思彤昨晚買了飯給桑小姐送去時,都還好好的,沒想到半夜就著了火......”
容顏今天一大早就買了早餐,來看望桑淺淺,發現房子都被燒毀,人快要嚇死。
桑淺淺的電話也打不通,容顏給她大哥容策打電話求助,這才得知桑淺淺受傷進了醫院,火急火燎地就趕來了。
桑淺淺醒來之前,容家兄妹剛走沒多會。
提到這場火,沈寒御神色頓時沉冷下來,“安排人好好查查,昨夜進出那棟教職工大樓的出入人員。”
他昨晚發現不對勁,撞開桑淺淺的門進去找桑淺淺時,不過九點五十左右。
短短二十分鍾,桑淺淺家裡的火,已然呈滔天之勢。
彼時客廳裡的火最大最猛,完全隔絕了從臥室逃生的可能。
沈寒御聞到了濃重的汽油味。
郭木楊點頭,“已經安排了,警方昨夜在現場查到有汽油潑灑的痕跡,懷疑是人為縱火。”
他的神色有幾分凝重,“是誰要害桑小姐,還敢這麼明目張膽?”
龍俊哲而今在監獄,據說神智都出了問題。
至於聞昊和丁傲佳,諒他們也沒這個膽子。
要說在明城,桑淺淺也不認識多少人,怕也沒幾個人知道她現在還活著。
這人敢公然闖入桑淺淺的房中汽油縱火,屬實是膽大包天不要命了。
沈寒御沒應聲,瞳眸卻甚是幽冷,寒意凜冽。
敢明目張膽,自然有明目張膽的代價。
門外傳來聲響,夏思彤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沈紹豐,神色焦急地進來。
“寒御哥,你——”
夏思彤看了眼沈寒御,紅著眼睛,“小顏都跟我說了,你幹嘛為了桑淺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
沈寒御不悅皺眉,“你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夏思彤死死咬著唇,沈紹豐打圓場,“思彤也是擔心你。你的傷,醫生怎麼說?還有桑小姐怎麼樣?”
“沒有生命危險,就是後背的燒燙傷比較嚴重,可能會留下傷痕。”
郭木楊忙道,“桑小姐沒什麼大事,剛還來看過寒御了,您來之前,她剛走。”
沈紹豐提著的心總算放下,“聽說你好好的御溪臺不住,搬到桑小姐對面去做鄰居,這是真的?”
沈寒御近乎冷銳的眸光,如最鋒利的刃,無聲掠過郭木楊。
他搬去桑淺淺對面的事,隻有郭木楊和秦臨知道。
秦臨昨夜都不知道他出事,更不可能亂說,唯有郭木楊。
郭木楊此刻心裡真的是叫苦不迭,都怪容顏那小姑娘太能纏人了,非要問個究竟,為什麼沈寒御會及時出現救了桑淺淺。
他隨口說了句因為兩人是鄰居,誰知道這小姑娘這麼嘴大,竟直接給他廣而告之了。
見沈寒御不說話。
沈紹豐就知道這事是真的,心裡,也不知是個什麼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