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明朗怒極反笑，“你們他媽這是逗我玩呢？”
那人猶豫片刻，“桑總，這背後的人，我們惹不起。沈寒御這樣身份的人，他動起手來都沒什麼顧忌，我們這種就更不在話下了。桑總，其實我們也真心勸您，別再查下去了，否則引火燒身，得不償失......”
能在國內做私家偵探，且能在這一領域成為頂尖佼佼者的，背後在黑白兩路多少都會有些關系。
桑明朗還真是第一次見，私家偵探能被幕後真兇嚇得連證據都不敢出的。
“就衝你們這句話，我今天還非得聽你們說個原委。”
桑明朗目光緩緩掃過眼前的人，“這槍擊案幕後的真兇到底是誰，竟然能讓你們這麼忌憚？”
那人踟蹰片刻，還是附在桑明朗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桑明朗臉色驟變，“你們確定？”
那人語氣篤定，聲音壓得很低，“確定，我們有錄音。”
沈寒御當初遭遇槍擊一案，鑑於沈寒御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裡，明城警方壓力甚大，非常重視此案。
彼時謝時安被明城警方視作第一嫌疑人，隻是後來查不出證據，不得已放了他。
警方辦事，有他們需要遵守的流程和程序。
但私家偵探卻不限於此。
又加上有桑淺淺那個夢明確指出和謝家有關，是以，私家偵探幾乎是全天候二十四小時跟蹤了謝時安。
謝時安現在隻是大夫，行動軌跡很是單一，跟蹤起來，根本不費什麼勁。
唯一有些特別的，是阮承身邊的心腹崔曜，多次去找過謝時安，貌似是讓他回去探望生病的阮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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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每次，幾乎都是與謝時安不歡而散。
其中有一次他們在謝時安的車上，吵得很激烈。
謝時安提到了桑淺淺，提到了槍擊案和婚禮，他憤怒地說，他永遠都沒法原諒阮承。
他還說，他是喜歡桑淺淺，但不是要用這種方式得到她。
車上的追蹤錄音器，錄下了這份爭吵的全過程。
雖然，謝時安沒有指明說阮承就是兇手，但，這些話禁不住深想。
否則若槍擊案和阮承無關，謝時安為什麼要說這些話？
此事涉及阮承，非同小可，私家偵探們不敢再查下去。
京城阮家，原本就是名門望族。
阮承父親被人設計遇害去世後，阮家家道中落，一度處境艱難。
彼時還不滿二十歲的阮承，一力扛起了阮家，憑著過人的心智和鐵血手段。
在勾心鬥角波雲詭譎險境叢生的京城裡，一步步讓阮家恢復昔日輝煌。
說阮承是踩著屍山血海走上如今的地位，或許誇張了些。
但阮承手裡，的確染過許多血，沾上過很多條人命。
且，都是無聲無息，連警方都查不到他頭上那種。
其他人不知阮承是什麼人，這些私家偵探們，幹的就是調查類的活兒，怎麼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們不想，也不敢得罪阮承。
桑明朗沉默了許久。
繼而，掃了眼這些人，挑眉笑了，“怕阮承，你們還不如怕我。”
他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語氣淡淡的，“你們最好現在就給我錄音。否則，錄音落在你們手上的消息，明天，就會傳遍整個京城。”
明明是漫不經心的語氣，可是，聽在耳裡，莫名讓人膽寒。
那人腦門滲出汗來，感覺又惹到了一位不要命還不講道理的大佬。
他回身看了眼同伴們，交流了一下眼神，又聚在一起，低聲商議半晌，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從貼身衣兜裡摸出來一個極小的毫不起眼的芯片，“錄音我們可以給桑總，但是還請桑總，務必替我們保密。”
桑明朗接過，打量了片刻，笑了笑，“放心，事情是我讓你們做的，阮承就算要找人算賬，也會找我，不會找到你們頭上。”
......
會議室的門開了，十餘個人魚貫而出，相繼離開，卻沒見到桑明朗。
門口的保鏢已經退去，桑淺淺輕輕推開門，就見她哥正坐在會議室裡抽煙。
眉頭緊鎖著，似是說不出的煩躁。
他的手機放在桌上，一直在響，桑明朗盯著屏幕上的來電，隻是不接。
“哥，是曉霜姐的電話，為什麼不接？”
桑淺淺看了眼他的臉色，“你們吵架了？”
“沒有。”桑明朗直接掛斷電話，“淺淺，你把門關上，我有事跟你說。”
桑淺淺回身關了門，這才道，“正好，我也有事要跟哥哥說，是關於槍擊案的事。”
桑明朗正抬手將手裡的煙摁滅，聞言，猛地抬頭：“槍擊案？”
“對，不過，還是哥你先說吧。”
桑淺淺在對面坐下，“你說完，我再說。”
桑明朗的神色有幾分復雜，“淺淺，那些私家偵探拿到了一份錄音證據，婚禮上的槍擊案，很可能，和......阮家有關。”
桑淺淺平靜地點頭，“嗯”了一聲。
心想他們不愧是兄妹，這節奏挺一致的，要說的話，都一樣。
“我說的阮家，是你曉霜姐在的那個阮家。”
桑明朗雖然此刻心情很不好，但妹妹反應這麼平淡，還是讓他意外，“淺淺，你明不明白我在說什麼？在婚禮上買兇殺人的，極可能，是阮承。”
桑淺淺沒說話，調出手機裡的視頻，“哥，你看看這個。”
桑明朗接過來，視頻裡的畫面，是謝時安坐在沙發上，眼神有些茫然的模樣。
然而，他的表達卻很是清楚，清晰，完整地，回答了桑淺淺的所有問題。
看完視頻內容。
桑明朗不可思議地盯著妹妹，“所以你那晚去謝時安房間裡，說是跟他聊天，聊的就是這個？可是他怎麼會告訴你？”
“他被催眠了，所以問什麼答什麼。”
桑淺淺對上她哥震驚的眼神，知道他在疑惑什麼，“不用奇怪，催眠術我自學的。說起來還得謝謝哥，你是我第一個實驗對象。”
桑明朗神色震了震，“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也催眠過我？什麼時候？”
他怎麼半點都不知道！
“就我一整天沒怎麼搭理你那次。”
桑淺淺微笑，“我當時問哥，我和曉霜姐你更愛誰，你毫不猶豫地說曉霜姐。”
桑明朗臉色變幻幾秒，“咱們說正事，提她幹嘛。”
“可是槍擊案和阮承有關，曉霜姐不能不提。”
桑淺淺正色道，“哥，你和曉霜姐分開這麼些年，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不要因為阮承，就輕易和曉霜姐分開。曉霜姐從頭到尾都是無辜的。”
桑明朗皺著眉頭，“淺淺，你這是來說教你哥了？我跟阮曉霜的事，你不用管，我自有分寸。”
“哥，就算阮承是殺人兇手，可在我心裡，曉霜姐隻是曉霜姐。”
桑淺淺輕聲說，“我都不介意什麼，哥你就更不用介意什麼。”
但是不知道，阮曉霜會不會介意。
桑明朗彈了彈手裡沒點的煙，臉上看不出情緒，“我說了淺淺，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桑淺淺抿唇，沒再說阮曉霜，“這視頻，還有哥你拿到的那份錄音證據，明天讓人交給明城警方吧，他們肯定會重啟調查的。”
視頻相當於已經告訴警方誰是兇手，調查方向和範圍一旦明確，相信警方後續查起來，也會更容易更快速。
沒準，要不了多久，就能有結果了。
桑明朗點頭，“好，我明天一早親自回趟明城，跟警方溝通此事。正好明城分公司有些事也要回去處理，我可能會在那邊多呆幾天。”
“哥，這事，你和警方還是都先別跟寒御說什麼，等最終結果出來，再說也不遲。”
警方結果出來，一切都塵埃落定，到時沈寒御想卷入進來，也沒機會了。
桑明朗看了她一眼，語氣有些意味深長，“證據是我提供的，警方那邊應該不會主動找他，要找也是找我。我可以不跟他說，但沈寒御要是自己查出什麼，那可跟我沒關系。”
“他應該不會查，他好像還挺相信警方之前的調查結果的。”
桑淺淺想起上次沈寒御勸她安心，說兇手已經伏法的話，“反正隻要你不說警方不說，他就不會知道什麼。”
桑明朗輕笑一聲，一本正經地點頭：“行。”
桑淺淺頓了頓，“對了，哥你再幫我安排幾個人跟著我，還有你自己身邊也是，多帶些人，多注意安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桑明朗神色鄭重了幾分，“好，哥哥今晚就安排。”
......
翌日一早，桑明朗回了明城。
桑淺淺請了假，特意送他去機場，回到醫院時，發現謝時安在等她。
第189章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
謝時安神色很是憔悴，像是沒睡好，“淺淺，我有話跟你說。”
桑淺淺跟著他到了無人處，“什麼話？”
謝時安踟蹰了許久，才低聲說：“淺淺，那個視頻，你還是給我吧。不然，會很麻煩。”
桑淺淺定定地看他片刻，彎了彎唇，“什麼視頻，時安，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謝時安用一種很復雜的目光，看著她，“淺淺，你催眠我時問的那些話，阮承知道了。他在我的腕表上，裝了攝像頭，我也是......才知道。”
桑淺淺眸光微縮，片刻後，反而鎮定下來，“所以昨天早上那起撞人事故，並非意外？若不是你當時出現，我是不是現在已經死了？”
謝時安沉默片刻，“淺淺，他說了，隻要你別拿視頻做什麼，他不會傷害你。”
“可是他卻差點殺了沈寒御。”
桑淺淺一字字道，“這視頻，我不會給你。”
“阮承遠比你想的，要可怕得多。”
謝時安握住她的手，幾乎是懇求的語氣，“淺淺，他對沈寒御下手都不曾有半分忌憚，對你，更不會。你聽我的，把視頻給我，忘了我說的那些話，別再追究槍擊案的事了，好嗎？”
桑淺淺抽出手，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時安，我沒有要你去警局作證，指認阮承是兇手，你反而還來要求我忘了你說的那些話？時安，你這樣助紂為虐，真的好嗎？”
謝時安深深吸了一口氣，“淺淺，你別告訴我，你要將那視頻，交給警方。”
桑淺淺本來想說，她哥已經回明城去見警方了。
話到嘴邊，又轉了轉，“我還沒決定給不給，等我考慮清楚再說。”
她不想再待下去，“我還要上班，先走了。”
謝時安望著她的背影，神色黯然。
人還沒回辦公室，阮承打來電話，聲音輕淡，“時安，如何了？”
謝時安咬牙，“她說要考慮考慮。你放心，視頻還在她手裡，就她一個人知道，她也沒告訴任何人。”
阮承輕飄飄地說，“我看她未必肯聽你的，不如，我幫幫你。”
謝時安臉上變色，“阮承，你別亂來，你說了給我三天時間，今天才第一天！”
阮承笑了笑，“放心，我不會對她怎麼樣，隻是，給她點壓力而已。”
......
桑淺淺被苗主任叫到辦公室時，就見到屋裡坐了四五個人，神色都很嚴肅。
除了苗主任，還有醫院院長、副院長，辦公室主任等。
她微愣，還沒說話。
苗主任已然痛心道：“淺淺，你怎麼這麼糊塗？你自己是大夫，你該知道醫生的職業禁忌，你怎麼能做下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