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底卻涼成一片。
我忽然想到當初我們拍婚紗照的事情。
那個時候的我莫名有些愧疚。
因為我已經穿過一次婚紗了，也經歷了一次拍攝婚紗照的流程。
可孟遷沒有經歷過，他肯定懷著期待又激動的心情。
所以我總是畏畏縮縮，不敢表示出一絲熟悉，或者不耐煩。
生怕擾了孟遷的興致。
我記得，那時的孟遷臉色似乎也一般。
我以為他是在乎我曾經經歷過這一切，所以小心眼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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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小心討好。
如今想來，他怕是在回憶和蘇月的那次婚禮過程吧。
那時的我真傻。
他明明看出我的窘迫和愧疚，卻沒有一絲心虛的照單全收。
心安理得的看我討好他。
我沒有回復孟遷，起身將相冊放回書架，對他道：
「我想吃葡萄。」
「好，我去洗。」
他寵溺的吻了吻我的額頭，離開房間。
10
從孟家離開的時候已經很晚。
回去的路上，孟遷忽然問：
「要不要，回南城看一看？」
我看向他，眸子晦暗不明。
我不知道他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我不自覺就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
當初，我決定和孟遷結婚後，給父母打去電話。
但父母的態度卻很傷我的心。
雖然他們支持我再尋真愛，卻並不希望我再次舉行婚禮。
因為他們覺得丟人。
他們怕被老家的親朋好友知道我又結婚，會再次回憶起之前我被逃婚的事。
這幾年好不容易才沒人提起，他們不想再被議論。
所以他們覺得我該低調，不要再想著什麼婚禮之類的事，必須一切從簡。
而且，他們不準我將結婚的事告訴親戚。
他們想再等個七八年，等大家真的漸漸淡忘後，再告訴大家。
其實，這五年來我一次家都沒回過。
最開始，是我不想再面對老家熟悉的人和物。
後來，我覺得自己已經放下過去，想回去面對一切的時候，父母卻隱晦的讓我不要回去。
因為他們不想再次因為我，讓他們被指指點點。
我的父母，從來都是將面子看得大過天。
小的時候，隻要我有一次考試不好，他們就會將我打一頓。
不是擔心我未來考不上大學，而是我考不好會讓他們丟人。
我隻有不斷的讓自己優秀，他們覺得面上有光，可以用我來炫耀，才會愛我。
而當我給他們丟人了，即便我是被傷害的那個，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將我拋棄。
那次之後，我和家裡的關系就淡了很多。
再後來就是我決定結婚，本想緩和一下關系，沒想到迎來的卻是新一輪的打擊。
我徹底失望。
孟遷提議回南城這件事，如果我不知道他背後那些龃龉和齷齪，我會以為他隻是單純不想看我和父母之間的關系繼續惡化，試圖做出補救而已。
可如今我知道了，我忍不住用最惡意的念頭去揣測。
他是不是故意想要刺激我？
看到我被父母嫌棄，被老家的人嘲諷，他是不是會更有報復的快感？
我不願再去想，隻是冷下臉來拒絕。
他見我如此，隻以為我是想起了父母的冷漠，便也沒再多說。
11
我一直都知道孟遷不止負責那一處茶室。
他父母的公司很大，他也經常回去幫忙。
畢竟他是唯一的孩子，總歸要繼承家業。
那日，我去孟家的公司找他，卻見到了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人。
蘇月。
她和照片上簡直一模一樣。
那樣的明媚，無憂無慮。
她的身邊站著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隻見她撒嬌一般的對他道：
「爸，放心啦，孟遷從前那麼愛我，就算我對不起他，看在之前的情分上，他總歸不會太生氣。」
男人卻沒有那麼樂觀：
「孟遷這次動了真格，一連毀了我們好幾個項目，害我們損失了幾千萬。」
蘇月像是嚇了一跳，但還是安慰自己：
「可能……孟遷隻是賭氣吧，我想，他這樣做隻是逼我回來而已，我現在不是也回來了嘛。」
「你呀，從前我和你媽就是太慣著你，私奔這樣的事你竟然也能幹得出來。」
「我也不想嘛，可愛情怎麼能夠抵擋得住呢。」
我站在不遠處，聽著父女二人的話，忍不住的冷笑。
以愛之名，就能肆意的傷害其他人了嗎？
呵。
我轉身離開。
12
我故意又等了一個小時，才重新回到孟家的公司。
當通過前臺指引，來到孟遷的辦公室時，他的表情有一些慌張。
我知道，他才忙不迭的將蘇家父女送走。
他怕我碰到。
雖然在他看來我並不認識蘇月，但謹慎如他，肯定會避免意外發生。
他穩下情緒，將我牽到沙發坐下：
「怎麼突然過來了？」
「怕我突擊查崗？」
我似真似假的問話，讓他臉色忍不住發白了一瞬。
呵，心理素質怎麼這麼差。
不等他說話，我先轉移話題：
「我餓了，去吃飯嗎？」
「好。」
13
躺在床上，我想著白天遇到蘇月的事。
看起來，孟遷成功逼得她和蔣塘都回來了。
這段時間我也調查過蘇家的公司，確實出了一些問題。
就是不知道，孟遷是真如蘇月所說，隻是單純將人逼回來，心中仍舊有愛，輕拿輕放，還是想著人回來才能精準打擊報復。
如果他真的要動手報復的話，倒省了我的事。
那我的計劃也可以暫緩，不必髒了自己的手。
正想著，孟遷從浴室出來。
床的另一邊塌陷下一些。
我能感受到一陣水霧汽靠過來，他將我環住。
他的身上，還有我最喜歡的沐浴露的味道。
我很清楚他想做什麼。
我閉了閉眼，制止了他的動作：
「我們快要結婚了，按理是不能再有什麼親密，如果你忍不住，那我就先搬出去住。」
孟遷愣了一下，最後無奈的笑了。
確實，他好像在哪裡聽過類似的說法。
「不要搬出去，這點小考驗我還是能忍得住的。」
他在我額頭吻了吻，說了一聲晚安，就重新將我摟進懷。
14
這個城市很大，也同樣很小。
比如我竟然就這麼在街上遇到了蔣塘。
他和蘇月手牽著手。
看到我的一瞬間，他下意識抽回手，將蘇月甩開。
蘇月嚇了一跳，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我。
她臉色有些不虞，但還是忍下，重新撈過蔣塘的手。
蔣塘的臉色很尷尬。
但畢竟遇見了，總不能再當做沒看見。
他慢慢朝我走近。
還未開口，我便一巴掌打到他的臉上。
「啊……」
蘇月尖叫一聲。
我面無表情，在蔣塘愣怔的瞬間，又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我用足了力氣，以至於打完後手心發麻。
「你怎麼能打人？」
蘇月想要上前一步要說法，我冷聲對她道：
「滾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打。」
「你……」
蘇月看起來有些怕了，蔣塘也緩過神來，將她護在身後。
「米月，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怪蘇月。」
如此道貌岸然的話，我自然不會慣著，所以又一巴掌打過去。
蘇月再也看不下去：
「米月，你真的夠了！」
「就算是我們對不起你，打一巴掌就行了吧，非要把曾經的情分都打光嗎。
「你知不知道，蔣塘這些年一直都很愧疚，覺得對不起你。
「他還說你是個好姑娘，結果你就是這麼對他的？」
呵，難道我還要感謝他嗎？
簡直是鱷魚的眼淚。
我無視周圍圍觀的路人，冷漠的解釋：
「他當年在婚禮上逃婚和你私奔，讓我獨自承受流言蜚語，我今天就是打S他，都是他欠我的。」
我話落，周圍一片哗然，紛紛對著他們二人指指點點。
蘇月第一次被人這樣當面譏諷，忍不住解釋：
「真愛無罪，我們是真心相愛的，他根本不愛你，如果勉強和你結婚也不會幸福。」
但她的話隻讓周圍人更加群情激昂。
我看著蔣塘：
「如果你當面告訴我你愛上了別人，我勉強算你敢作敢當，
「可你呢，你這個懦夫不敢面對，選擇一走了之。
「你有想過我要面對什麼嗎？」
看到他臉色難看，我忍不住嗤笑：
「這就受不了了？你知道你父母這些年遭受了多少諷刺和謾罵嗎？」
他猛地抬頭，臉色悔恨難過羞愧多種神色來回變換。
我不再理會被圍攻的他們，轉身離開。
15
孟遷今天下班格外早。
看到我在陽臺擺弄花花草草時，才長舒一口氣。
他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我的情緒，面露擔憂，醞釀許久才問道：
「你遇到蔣塘了？」
我在街邊打蔣塘的事被好事的人偷拍傳到網上，引起了很大的輿論。
孟遷知道很正常。
他們二人的信息都被扒出來，挨了許多的罵。
但熱搜很快被撤下。
我知道，大概是孟遷幹的。
他怕網友越拔越細，最後將他自己牽扯進來，讓人知道他是蘇月的前夫。
我也不在乎。
反正那兩人，已經社會性S亡了。
我點頭，沒什麼特別情緒。
他從身後擁著我：
「沒事了，他不會有機會再傷害到你。」
我笑。
不止是他們，你也不會再有傷害我的機會。
16
我時刻觀察著蘇家的動向，自然發現蘇家的公司每況愈下。
看來孟遷是真打算對他們動手。
很快，新聞裡就傳來蘇家即將破產的新聞。
那日，我和孟遷去看婚禮酒店現場的布置時，蘇月不知道從哪裡突然跑到我們面前。
「孟遷，你好狠的心，竟然對我們家下S手！」
當她看到我的瞬間，表情一下子呆住。
「你，你們……原來他們說的你的未婚妻就是米月？」
孟遷如臨大敵，瞬間將我護到身後，讓安保將蘇月控制住拖出去。
蘇月哪裡肯，她瘋狂尖叫著：
「孟遷，我不過就是和蔣塘私奔，你就要我們全家的命嗎，
「你忘了我們曾經是多麼相愛，你對我多麼好嗎？我們到底夫妻一場。
眼見著她要被拖走，孟遷依舊沒有心軟，她終於害怕了，開始求饒：
「我錯了，我不跑了，我回來還不行嗎？
「你和蔣塘的未婚妻在一起不就是想氣我嗎，我和蔣塘分手，我們好好過好不好？」
但最終，她還是被拉走了。
我看著她被狼狽的帶走，一點身影都看不見，才重新看向孟遷。
此時的他慌得厲害，一張臉慘白。
他喘著粗氣，嘴巴張張合合，想要說什麼但卻說不出來的樣子。
他看起來嚇壞了。
半天隻說出一句：
「你聽我解釋，月月，不是她說得那樣……」
我的回應，是一巴掌。
他的頭歪向一邊，沉默許久終於又開口：
「你打我吧，隻要你別生氣，我都可以解釋，你先聽我解釋好不好，然後你再隨便打。」
他想要握住我的手，但被我躲開。
孟遷的表情看起來很受傷，甚至，他的眼底猩紅一片。
看起來是那樣的可憐，好像被騙的人是他一樣。
可我不會再心軟。
不能再被男人騙。
17
我想走，可孟遷攔著不讓。
他用盡一切手段，把我帶到酒店的房間。
我坐在沙發上，他半跪在我面前，開始他的表演。
「我真的不是故意騙你的，月月你相信我。
「我和你在南城認識的時候，並不知道你到底是誰。
「我隻知道我的妻子和別的男人私奔了，我很難過，所以去南城見朋友，結果正好碰到你。
「後來，我愛上你，開始追求你。
「直到前段時間，我才偶然得知蘇月的私奔對象竟然就是你的未婚夫。」
他表現的很痛苦。
他說他也很煎熬，不知道該怎麼和說這件事，他怕我會誤會，所以隻能選擇隱瞞。
「你放心，我對蘇月已經沒了感情，她走的時候也籤好了離婚協議書，我們已經正式離婚。」
「我愛你，我真的隻愛你。」
他終於解釋完，我卻沒有絲毫波動。
我看著他，問道：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離過婚？」
他表情尷尬一瞬：
「對不起，對於這件事我感到很丟人，也很自卑，不敢和人提起，所以隱瞞了這件事。」
我沒說相信，也沒發脾氣，這讓孟遷心裡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