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冷望著他,再沒了一絲情意,隻有無盡的冷漠。
轉身拿起早就寫好的和離書扔進他懷中,我扭頭就走。
顧宴捏著信封,指尖用力到泛白。
早在祖父回來,我就想好要同他一刀兩斷,永不往來。
如今,杜府的馬車已經等在顧府門外。
早在雲珠出現前,所有人都知道,顧宴是個瘋子,而他所最在意的,就是青梅竹馬的妻兒。
若是誰惹了我不痛快,他定讓誰不痛快,侍衛守著門,卻不敢阻攔我分毫。
以至於,我很順利的出了顧府。
「婉菱!」我抬腳上了馬車,卻聽門口傳來顧宴的呼喊,帶著急切與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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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夫皺眉:「小姐,要等等姑爺嗎?」
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放下簾子,冷冷道:「走。」
我早就明白,顧宴不是我從前的少年郎了。
往後,他喜歡雲珠便讓他去喜歡。
無論他再為她做什麼,我都不會再在意了。
8
見我不肯回頭,顧宴SS皺眉,喉口血色彌漫。
因為跑的太快,傷口被撕扯的更大,衣衫被染得更紅。
侍衛忍不住提醒:「統領,先處理一下傷口……」
可顧宴充耳不聞,拉過門外的馬翻身而上,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裡寂靜,身後的馬蹄聲格外躁耳。
不過片刻,馬夫的韁繩被奪,顧宴跳上了馬車。
掀開簾子,他目光如炬,卻炙熱異常。
馬車被逼停,我終於抬眼看向他。
隻見往日風度翩翩的提督統領此刻面色蒼白,發絲貼在臉頰,狼狽至極。
「婉菱……」他嗓音低壓,呼吸間,血滴落在馬車之上,暈開一片血紅。
早在先前,我就知道,他的職位危險,受傷更是常態。
往日裡,他哪怕隻帶一點點刀傷,我就心疼到窒息,恨不得日日夜夜守著他,為他包扎傷口,直到他痊愈。
如今,同前世一樣,他傷的很重,蒼白的唇色開始泛紫,顯然還是中毒了。
可我的心卻格外平靜,甚至沒有一絲波動。
似乎是很難受,他低喘一口氣,眉宇間帶著痛苦,可還是張口解釋:「我沒有不在意祖父,我有計劃,不會讓祖父出事。」
「可你不信我……」他望著我,眼底帶著破碎與難過。
可聽到他的話,我隻是覺得可笑:「我憑什麼信你?」
前世的一切,太過真實。
這一次,我不會再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隻有我自己,才值得我去信任。
看著我眼底的冰冷,他如鲠在喉,胸口的痛開始翻湧。
「日後,我再同你解釋。現如今,我們回家。」他忍著眼前的眩暈,調轉馬車的方向。
馬夫被迫下車,想追,卻已經追不上。
「瘋子。」我站起身,想推開顧宴下馬車,卻被SS禁錮在他懷中,無法掙脫。
9
「放開!」我SS皺眉,眼底的冰冷越來越深。
可顧宴卻依舊不肯松手,隻固執的抱著我。
「婉菱,跟我回去,好不好?」如從前我鬧脾氣要走一般,他卑微的抱著我,眼底滿是祈求,愛意難以掩藏。
這個時候,我就會心軟。
或許,此刻他還沒有愛上女主雲珠。
可前世祖父的S,杜府那漫天的大火,還有他絕情冷漠的面龐在眼前浮現。
我們之間,隔著太多人命,也早就回不去了。
似乎知我心中所想,顧宴眼眶酸澀:「回得去……」
可聲音卻越來越小,隻剩下痛苦的低喃。
低頭,他額頭冒著冷汗,整個人已經暈了過去。
我試圖去扯開他的手,卻發現,明明已經暈過去的男人突然抱的更緊。
隨著韁繩自他手中脫落,我們也回到了顧府門前。
馬車緩緩停下,顧宴終於松了手。
我連忙推開他就要下馬車,可簾子卻先一步被掀開:「夫人,請回。」
冰冷的話在耳邊響起,隻見馬車被顧宴手下的親衛攔截。
如今陷入昏迷的顧宴已經被人帶走,可這些人依舊盯著我,隻讓開一條回顧府的路。
我知道,我暫時走不了了。
10
見此,我抬腳回了顧府。
他們一路護送我回到別院,這期間,我發現顧府的侍衛整整翻了一倍。
想到雲珠前朝公主的身份,我大概明了。
主院隱隱有聲音傳來,我知道,他們是在想辦法為顧宴解毒。
我有這個能力,可我沒有告訴他們,而是毫不猶豫回房休息。
或許顧宴S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如今我在這龍潭虎穴倒也不怕,我早就提醒祖父在我之前出城,我們千裡之外匯合。
顧宴不許我走,馬夫也自然也出不了城,我的結局不過一S,這一世,我杜家安然無恙,便足矣。
燭火昏暗,我望著窗外的漆黑,漸漸合上了眼。
可不過兩個時辰,房門便被人大力踹開。
此刻,天光大亮,雲珠的面容清晰的印在眼中。
和前世一樣,她眼底依舊帶著對我的厭惡與不屑,如今,更是提劍而來。
「今日,本公主就S了你這個禍害,也省得阿宴為你猶豫不決。」她盯著我,S意乍現。
利劍出鞘,寒光折射著初升的陽光,倒是漂亮極了。
我沒有躲,入睡前藏進手中的毒針毫不猶豫甩出。
我與雲珠,血海深仇,顧宴命不久矣,如今,我們便做個了斷。
雲珠沒想到我會突然甩針,更是躲避不及,卻也沒有後退。
同樣,她更想要我S。
可就在銀針即將扎進她胸膛之時,一柄劍自側方飛來。
雲珠手中的劍被震落,連帶著銀針也被打落。
扭頭,顧宴已經出現在眼前。
11
他護著雲珠,高大的身軀SS擋著她的身影,不許我窺探分毫。
他的傷口再次被撕裂,血自唇邊蜿蜒而下,整個人蒼白如紙。
身後的雲珠見此,眼眶瞬間紅了一片:「阿宴,你為什麼不讓我S了她?」
雲珠不解的望著他,滿眼受傷:「你不是說會陪我復國的嗎?」
「杜婉菱就是個累贅,她隻會毀了我們所努力的一切!」雲珠瞪著我,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
可她想要我S,我又何嘗不想要她S?前世的債,我又怎麼可能放得下?
幾乎是瞬間,我撿起地上掉落的劍,毫不猶豫朝著雲珠刺去。
我眼眶赤紅,眼底隻有熊熊烈火。
可下一瞬,火被滅了個徹底。
隻見原本該送入雲珠胸膛的劍此刻刺入顧宴肩胛,再不得前進半步。
「阿宴!」雲珠目呲欲裂,想要動手,卻在下一刻被顧宴打暈。
親衛接住暈過去的雲珠離開,不忘帶上門。
我始終抓著劍,眼底沒有絲毫波動。
顧宴看著我眼底的冷漠絕情,苦澀一笑:「婉菱,我和雲珠,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他和雲珠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系呢?我隻知道,他放走了我的仇人。
手中的劍尖旋轉,顧宴忍不住悶哼,嘔出一大口血。
原本守在外面的親衛再也忍不住衝進來奪過劍架在我脖頸間。
顧宴眸色微暗:「滾出去!」
親衛不甘心,卻還是提劍離開。
顧宴一步步上前,明明半S不活,卻偏偏逼的我不自覺後退。
人總是怕S的,我也不例外,可若是S在仇人手中,不如自裁。
我下意識想去摸頭上的簪子,卻在下一刻被抵倒在榻間,動彈不得。
到最後,他無奈嘆息:「皇帝昏庸無道,復興前朝是必然。」
我不想聽他所謂的解釋,簪子已經逼近他脖頸,可就在我要下手時,眼前一片昏沉。
「婉菱,乖乖待在我身邊,以後,你會知道的。」他望著我,眼底墨色翻湧。
他想要說的太多太多,可他知道,他不能。
12
再次清醒的時候,我已經被顧宴帶出了皇城。
此刻,我坐在馬車之上,掀開簾子,周圍是一片荒涼。
馬車後方跟著幾十個侍衛,而顧宴就坐在我身旁,閉目養神。
現在的顧宴,就像個瘋子,把我禁錮在身邊,不許逃離分毫。
一路上,我想過跳車離開,可顧宴眼底的陰鸷與固執太讓人心驚。
我不怕自己S,可我怕我這一世的努力白費,也不想杜家被波及。
最後,我放下簾子,也閉目養神,卻不知道顧宴睜開了眼。
他望著我的臉龐,眸底情緒流轉,卻什麼都沒有說。
中途休息間,顧宴自懷中拿出一包糕點遞到眼前:「你最愛吃的紅豆餡。」
從前,他每次出任務回來都會帶回一包,隻為聽我一句:相思。
四目相對間,他微微勾唇,滿眼寵溺,好似我們之間,還是那對人人豔羨的神仙眷侶。
從未有過嫌隙。
13
看著他手中的糕點,我伸手接過,扭頭便看向一直惡狠狠盯著我的雲珠。
「公主好像更想吃呢。」我將糕點遞過去,卻被打落。
雲珠面色冰冷,話更是不客氣:「誰喜歡吃這種東西?」
話落,不忘提醒顧宴:「若是因她破壞了我們的計劃,你知道我會做什麼。」
到這個時候,雲珠對顧宴也沒了好臉色,卻沒有過多得罪。
她清楚的知道,顧宴於她,至關重要,她不會因小失大。
我也不在意被拍掉的糕點,反倒莞爾一笑:「公主說的對,這紅豆所謂相思虛偽,誰會喜歡呢?」
顧宴垂著眸,攥著衣擺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卻沒有表現出來。
我沒心情和他們一起,起身上了馬車休息。
轉眼幾日過去,我們已經遠離京城百裡,皇帝的人也開始搜捕。
為了安全考慮,雲珠提出放棄馬車,徒步進山。
面對顧宴從馬上伸出的手,我毫不領情。
「我才不要徒步上山,蛇蟲那麼多,咬到我怎麼辦?」原本我也不是矯情的人,可若是能給他們添點堵,何樂不為?
「婉菱。」顧宴嗓音微沉,又想要開口勸阻,我冷冷一笑:「嫌我麻煩,我們就和離,不然你作為夫君,合該以為我先。」
「杜婉菱,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宰了你!」雲珠SS攥拳,若是眼神能S人,怕是早就要將我碎屍萬段。
「來啊!」我抬腳就要上前,卻被顧宴拽回,雲珠甩過來的劍也被震開。
顧宴終究還是妥協,放棄進山。
雲珠氣的紅了眼,卻沒有掉淚,隻是忍不住譏諷:「等出事了,你就知道了。」
瞧著她氣衝衝離開的背影,我微微勾唇:那就如你所願,我會毀了你們的一切。
14
途徑城鎮,我便抬腳朝裡面走去。
雲珠攔著我,滿眼不善:「又想幹嘛?」
「吃飯啊,天天和你們啃硬邦邦的餅子,誰願意啊?」
我理所當然,朝著身旁的顧宴挑眉:「身為夫君,你總不能連我想吃一頓熱飯都滿足不了吧?」
看著我消瘦的身軀,顧宴眼底閃過心疼,哪怕知道我不懷好意,卻還是答應了。
我不管他是真情還是假意,目的達到,就夠了。
就這樣,我們在客棧住了一晚。
剛出城鎮,我主動和顧宴同乘一馬,試探性開口:「你知道我阿爹他們在哪嗎?」
聽到我的話,顧宴身子微頓:「你想要他們安全,我自是不會去打聽,我想要的,隻你留在身邊。」
看著他眼底的深情,我眼眶酸澀:「你和雲珠,真的沒有關系嗎?」
「沒有。」顧宴將我抱的更緊,類似誓言的話在耳邊響起,他說:心中,唯我一人。
「我家人就在邊境的鹽城,既然你要造反,那就幫我安置好他們,我不想他們再受到傷害。」
哽咽間,我抬眼與他對視,幾乎哀求:「我能相信你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