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越靜了好一會兒，才把左煜說的一通話完全消化掉。
顧知夏看著陸陸續續已經走光的客人，心裡別提多慌了。
半晌。
才聽到男生微啞的嗓音。
“從樓上……跳下來?”
男生轉頭，深濃的眉眼，盯著顧知夏，映著難以言說的復雜。
顧知夏一驚，看著輕顫的眼睑，連忙解釋，“不是不是!你別誤會，我不是要自殺!”
“我們家是小洋樓，當時他們把門鎖住，我走不掉，所以才會想要翻窗戶走，但是當時落腳的地方結了冰，我腳打滑才……”
她說到這，看見男生的表情，聲音忽然就弱了，“才、才摔了一跤”
韓越看著她，眸光微顫，“所以，他剛剛說的都是真的?”
從樓下跳下來，把腿摔斷，最後甚至被家裡人趕了出來?
顧知夏瞬間一個頭兩個大，“你別聽他那樣講，我根本沒有他說的那麼慘”
韓越深深的看著她，轉瞬間，好像就突然明白了她為什麼會和別人合租房子，又為什麼瘦了那麼多。
甚至也猛的想起，一向喜歡甜食，喜歡各種蛋糕和零食的人，為什麼現在很少再吃。
而且，不止這些。
一件件算起來，他竟然……這麼久都沒有察覺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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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嚨難掩艱澀。
他盯著她，胸口悶痛，“為什麼這些你都沒和我說?”
顧知夏抿著唇，眉頭輕蹙，嗓音輕輕的，“我覺得……沒什麼可說的。”
更何況，說出來又有什麼用。
難道讓他知道自己多窘迫，然後現在養著自己嗎?
第565章 她是故意的
韓越盯著顧知夏，漆黑的瞳孔，深如漩渦。
他不知道她怎麼可以把這些事情如此的輕描淡寫。
從樓下跳下來。
那得有多危險?
那得有多疼?
恍惚間，他好像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從前一點小傷就會咋咋呼呼的女生，現在被碰到、磕到乃至於被燙傷，都可以那麼淡定。
他喉結深滾。
沉悶壓抑的感覺，像是洪水般湧來，甚至讓他難受的連呼吸都不穩。
顧知夏看到他這樣子，心裡更加慌張。
抿了抿唇，身子前傾，抱住了他。
“阿城。”
她低低的念他名字。
在無聲的安慰中，韓越輕喘出一口氣，仰起了頭，沙啞的聲音，從喉嚨間艱難的滾出。
“顧知夏……”
“你瞞著我的事情到底還有多少？”
-
從飯店出來以後，韓越一路上都很沉默。
盡管心裡很不放心，但因為後來要上課，顧知夏隻能和韓越分開。
到了班級，她不出意料的成為了同學的焦點。
上午韓越的演講，幾乎是轟動了整個學校。面對他們投來的目光，顧知夏低著頭回到了座位。
“诶——”
剛坐到位置上，同桌李彤就湊了過來，滿臉的八卦，“原來你和大佬還有這麼多故事啊，之前都沒聽你說過，你瞞的也太深了。”
她無意中感嘆。
顧知夏無奈的扯唇，“說出來估計你們應該也不肯相信吧。”
李彤一挑眉，似乎是真的仔細的想了想，隨後，重重點頭，“也對哦。”
韓越給大家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兇狠低戾的外表。
誰會真正的想到，這樣的男生，和從前的反差如此之大。
他們兩個隨口聊著。
周遭的很多人，更是也對她和韓越的事情議論紛紛。
但相比於兩三天前那種鄙視不屑的目光，現在的善意很多了。
可沒有人注意到。
坐在顧知夏身後的少年低垂的眉目。
聽著耳邊的談話，江晚風淡然的面容上，眉心輕輕的皺了皺，最後，無聲的把另一隻耳機也塞進了耳朵。
想到韓越今天在臺上的種種表現，以及說出的那些話，江晚風突然感受到了自己從心底湧出的，前所未有的一種危機感。
-
不隻是顧知夏的班級。
高二十二班。
趙藍心從上午開始一直到現在都處於一種恍惚的狀態。
一隻無法言喻的羞恥感，讓她幾乎要發瘋。
原來他們真的在從前就已經認識了。
那她這些日子以來，為韓越做的事情都算什麼？
簡直就像一個可笑的小醜!
看著她攥緊的指尖，坐在她旁邊的孟歡歡，卻什麼都安慰不了，隻能安安靜靜皺著眉頭感嘆。
太讓人意想不到了。
趙藍心做了這麼多事情，怎麼可能會想到顧知夏和韓越之間，又這麼深沉的羈絆。
“顧知夏……”
正出神的想著，就聽趙藍心咬牙切齒的聲音。
女生顯然是氣到了極點，目光沒有焦距的看著前面，可表情卻陰狠。
“她是故意的。”
“她一定的故意的。”
“故意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讓我難堪!”
她嗓音怒到極致，幾乎有些駭人，孟歡歡收回目光，有些害怕的低下了頭。
她不會，還要再對顧知夏怎麼樣吧?
第566章 答案我會自己找
放學。
顧知夏收拾好書包以後，立刻就去找韓越了。
到了他們班級門口，透過窗戶，卻發現他趴在桌子上睡覺。
他面朝牆，正閉著眼。
白皙的像是清玉的臉上，冷硬的眉骨，眉心正輕蹙，下巴和唇埋在胳膊間，看神情，似乎很不安穩的樣子。
她一怔。
隨後就看見蘇木對她擺了擺手，然後壓低聲音道：“心情不好，睡了一下午了。”
顧知夏抿唇，點頭。
待她進去，班裡人已經出去了大半。
她坐到韓越的對面，然後輕輕的，也趴在了他的桌子上，和他面對面。
目光從男生的額前的碎發，細細的掠過眉眼，再到高而挺的鼻。
男生似乎有所察覺，濃密的睫毛輕輕的顫了顫，緩緩的睜開了眼。
一雙帶著冰冷光澤的瞳孔，顯露了出來。
顧知夏還在擔心會不會嚇到他，男生目光卻已經清明，沙啞的聲音，帶著勾人的倦懶，“什麼時候來的?”
他低低的開口。
目光直勾勾的看著顧知夏。
“就剛剛”
她輕輕的開口，微抿了下唇，“蘇木說你睡了一下午”
“……嗯”
“因為我嗎？”
他眨也不眨的看著她。
嗓音愈發的沉和啞，“嗯”
此刻的教室，除了他們兩個，其他的人都已經走了。
空蕩的教室。
隻有這一角，尚且沒有冷清。
顧知夏啞然，隨即，認真道：“已經過去了，你這一年裡，過的也不比我好吧。你現在多難過，我剛來這裡，看見你抽煙喝酒，還一臉頹然的時候，也是同樣的難過。”
“我們抵平了”
她嗓音輕輕的，幾乎似耳語。
可也是這句話，讓韓越忍不住想到，剛開始見到她回來，自己是怎麼樣過分的兇她。
咬肌繃緊。
耳邊清晰的回蕩著的，是左煜最後的那句話——
她他當時為什麼非要走，我也不知道，但是原因一定不是不喜歡你了。
如果不喜歡他這個原因是假的。
那當時他到底為什麼非要執意的走？
“顧知夏”
他眼睑斂下，又驀的抬起，漆黑的瞳孔，隱隱有深光。
“回答我一個問題。”
顧知夏被他這眼神，看的心頭一慌。
不知怎的，就好像知道他想要問的是什麼。
她怔了一下，想要把身體坐直，可韓越卻好像可以預知她的動作，眸光微沉，猛的拉住了她的胳膊。
“別動”他語氣強勢的命令
顧知夏目光躲閃，“……我餓了，想吃飯”
“先回答我問題。”
顧知夏訕訕的，不敢看他。
可男生的姿態卻不容反抗。
“你喜歡的人”他語氣微頓，瞳孔裡，帶著幾分不確定，“是不是一直是我?”
顧知夏一抬眸，隔了一秒，點頭。
可他又問。
“有膩過嗎？”
這是之前他在天臺上，顧知夏故意讓他聽到的理由。
說對他感到膩，感到厭煩了。
顧知夏心口一陣疼痛。
哪裡舍得狠心再傷他一次。
無聲攥了攥衣角，搖頭：“……沒有，一點都沒有”
喜歡都來不及。
怎麼可能會厭煩。
她輕嘆出聲。
對面的男生，一陣長久的沉默之後，微微閉了眼，嗓音沙啞，“我知道了”
“你不想說的我不問”
“答案我會自己找。”
第567章 你還去網吧兼職
從教室出來以後，學校已經空了大半。
加之天氣幹冷，外面冷風吹進，走廊裡愈發顯得空蕩蕩的。
韓越問完那兩個問題之後，就真的沒再逼問她。
見她被風吹的直縮脖子，隨手把她衣服帽子戴上，動作間，還不忘訓她：“不經冷，你還不多穿點”
顧知夏鼓了鼓嘴，把帽子拽好，嘟哝：“不想穿的跟個包子一樣。”
韓越皺了皺眉，張口欲說什麼，就聽身後一道不確定的聲音落下，“學長，學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