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慕煙差點翻臉,她努力平靜了幾秒,指了指廚房:
「鍋裡有驚喜。」
我環顧四周,保姆和管家都不在。
廚房裡那半人高的燉鍋裡咕咚咕咚地冒著熱氣。
我聞到了一股肉香,心裡忽而湧起強烈不安。
心跳不自覺變快,當我看到燉鍋裡阿福的義肢時。
先是愣了一下,伴隨著一陣耳鳴。
阮慕煙倚在料理臺邊上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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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S我是不是很好玩啊?仗勢欺人誰不會啊?」
「你從哪找了我那麼多陳年舊事?故意在阿砚面前讓我難堪是不是?」
「哎,季星辰,快嘗嘗啊,狗肉好吃嗎?」
「哦對了,這傻狗那天其實沒碰到我,是我演的!」
「你們都得S!S了我才能做陸太太!」
她口不擇言。
我額角青筋暴起,眼中湧起滔天恨意與怒火,瘋魔似的朝阮慕煙撲過去。
不知哪來的力氣,我抓著她的頭發就朝滾燙的鍋裡摁。
阮慕煙拼命掙扎,卻掙脫不了半分,那張剛修復的精致小臉上滿都是燙出的水泡。
她痛苦地蹬掉了腳上的高跟鞋,大聲哭喊:
「季星辰,你放開我!你想S人嗎?」
我狠狠地掐著她的脖子,一遍又一遍地朝鍋裡摁。
對,我是想S了她!
千刀萬剐都不解我心頭之恨!
我一把將她扔在地上,她癱在地上大口喘息,沒注意到我已經提著一把刀逼近她。
那條腿,是她欠阿福的。
我極其冷靜地廢了阮慕煙的一條腿。
她掙扎幅度越來越小,除了流淚恐懼,迎接S神,她什麼也做不了。
在阮慕煙暈S過去後。
我面無表情地將刀尖對準了她的頸動脈。
可忽而喉間一甜,大口鮮血不受控制地湧出。
我身形晃了晃,連忙去捂住嘴,可惜血越流越多。
這具殘破的身體經不起我這般折騰,劇痛襲來,撕心裂肺。
我眼前一陣陣發黑,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陸辭砚助理的聲音:
「陸總,今晚就把阮小姐送出國嗎?」
陸辭砚沉聲回答:
「嗯,今晚就讓她走吧,永遠別回來了。」
他頓了頓,若有所思道:
「其實我早該認清現實的,星辰跟她終究隻能選一個……」
下一秒。
他瞥見廚房裡倒在血泊的兩個女人。
15
我被搶救回來了。
陸辭砚也知道我生病的事兒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他這麼不顧形象地大吼大叫。
「有什麼病是治不好的?我有錢,我有的是錢!你們給我治好她!」
「我老婆要是S了,你們也別想好過!」
「醫生,我求求你,救救我老婆……」
他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跪在我病床前,握著我的手,不停地道歉:
「辰辰,是我不好,我錯了,對不起,你別離開我好不好?」
別離開?
到底是誰先離開的誰?
我看著胡子拉碴的陸辭砚,厭惡地抽回手,反問他:
「你不擔心阮慕煙?」
問到這塊心頭肉,陸辭砚眼底帶著一絲懇求,語氣顫抖:
「辰辰,能不能給慕煙一個善終?我發誓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回國!」
呵,善終?
憑什麼?
陸辭砚語氣帶著懇求:
「辰辰,慕煙以前為我打過胎,再也生不了孩子。
算我求你,放她一條生路吧……」
生路?
她放阿福生路了嗎?
我壓著心中怒火,翻了個身不再理他。
之後的每一天,陸辭砚都會親自來照顧我,端茶倒水,洗衣喂飯,親力親為。
臨近年末,陳醫生一直誇我這段時間情緒穩定。
是啊,我心如S水。
他鼓勵我多出去走走,再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
說不定心情好了,身體也能多撐幾天。
我嘴上答應,但我知道。
已經沒幾天了。
我頭發已經快掉光了,陸辭砚知道我愛美。
於是他下令拆了家裡的所有鏡子。
連會反光的玻璃上都換成了磨砂的。
我看著他千方百計討好我的樣子,內心沒有任何波瀾。
一天晚上,我在洗澡,陸辭砚則是老老實實背身守在門口。
我出浴後感覺有些體力不支,走了兩步就暈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看到了淚流滿面的陸辭砚。
他看到了我的星月紋身已經變形。
因為我現在已經瘦骨嶙峋,那個情侶紋身已經皺成一團,奇醜無比。
他哭著想給我畫一顆完整的星星。
我推開他,平靜轉身。
真的沒必要做這種感動自己的事情。
遲來的深情。
比草賤。
16
除夕那天,陸氏家族聚會如期而至。
作為百年世家,陸氏家族人脈遍布全球,很多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今年,我先是跟著所有人去祠堂拜祭了祖先。
一切都顯得那麼溫馨和睦。
陸辭砚因我願意參加聚會,高興了好幾天。
他以為我跟他回到了從前。
做夢!
我就算是S了,也不會讓他好過。
繁華熱鬧的宴會大廳裡,燈火輝煌,觥籌交錯。
我穿著一襲象Y白長裙,當著所有人的面接受了那支紅玉發簪。
陸辭砚從金絲楠木盒中取出那隻紅玉發簪,繞到我身後。
先是用掌心將我的假發託起,然後松松挽成一個漂亮的發髻。
再用那支紅玉發簪牢牢固定住。
從這一秒起,我正式成為陸家權力最高的女主人。
陸辭砚高興得合不攏嘴,彎著腰問我:
「辰辰,喜歡嗎?」
「辰辰,以後你就是唯一的陸太太了!」
我懶得跟他廢話,就那麼靜靜聽著。
直到他單膝跪在我面前,認真道:
「辰辰,我發誓從今往後隻愛你一人!」
呵,陸辭砚啊陸辭砚,這認真深情的模樣,怕是連自己都信了。
見我不吭聲,他又急忙道:
「辰辰,隻要你不離開我,我什麼都答應你。」
我掀了掀眼皮,問:
「真的嗎?」
他一聽,眼睛都亮了,連連點頭。
「真的,老婆你盡管吩咐,哪怕天上的星星我都摘給你。」
我眯了眯眼,朝他招招手,然後附在他耳邊小聲說:
「陸辭砚,我現在呀,就是很想很想喝人肉湯」
「要斷了一條腿的那種,最好名字叫……」
還沒說完,陸辭砚那認真的表情瞬間變得驚恐。
我朝他揮了揮手,淺笑道:
「你是不是傻,我跟你開玩笑呢……」
17
在電話接通的那一秒開始,我聽到對面傳來水泥罐車的鳴笛聲。
阮慕煙在電話裡尖叫:
「你們要幹什麼?憑什麼綁我?」
請她入座後, 我才聽到她撕心裂肺地朝我吼:
「季星辰你到底想幹什麼?!」
呵,我還能幹什麼?
冤有頭債有主。
尋仇來的唄。
不出十分鍾,另一批也到了。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破門而入。
速度極快地把阮慕煙別墅的每個角落都貼上了阿福的照片。
鏡子上, 地板上, 水杯裡。
等他們完工的時候, 別墅已經建好四面牆。
沒有門。
封閉式的銅牆鐵壁。
我要阮慕煙永遠困在這座我為她打造的小鐵鍋裡。
日日夜夜都對著阿福懺悔。
在這片廢墟中腐爛、發臭。
直到她生命終結!
18
打理好季家上下事務後。
我悄無聲息地離開。
什麼也沒留下。
仿佛我這個人沒出現過一樣。
當陸辭砚發現我不見了的時候,我已經在某個不知名小鎮看日落了。
我一邊蹺著二郎腿, 一邊欣賞家裡的監控視頻。
陸辭砚好像瘋了。
他哭著問所有人, 我去哪了?
一遍一遍地抽自己耳光, 罵自己沒照顧好我。
他撕心裂肺地呼喚著我的名字。
求我快回家。
他再也不惹我傷心了。
再也不惹我生氣了。
他說他發誓後半輩子用來贖罪, 隻要我再見他一面。
後來,他開始重建花房。
以為隻要再種上滿天星, 我就會像以前一樣搬進來。
我看著他徒手挖坑的樣子,隻覺得好笑。
他憑什麼覺得我還會再信他呢?
爛掉的東西, 壞掉的東西, 該丟掉!
我早就想好了,連最後一面我都不會施舍給他。
他會永遠活在記憶中。
痛苦,不甘, 悔恨。
常伴他一生。
19
在我生命的最後那幾天裡。
我來到了父母墳前, 我把阿福安置在了他們左邊。
右邊那個空著的位置,是我留給自己的。
我S後。
爺爺震怒。
當看到我給他留的那封信時。
爺爺老淚縱橫。
我讓他不要太傷心,因為這個病已經很多年了。
辰辰很勇敢也很厲害的撐了那麼多年了,所以不許怪我。
爺爺當天就從邊境趕回來,從陸辭砚手裡奪回了我的骨灰。
陸辭砚跪著求爺爺不要把我帶走。
他說這是他最後的念想了。
爺爺差點拔槍崩了他。
但想起我信中的那句——
要一個人S很簡單, 讓他痛苦地活著才有趣。
我季星辰從來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血債血償是季家的傳統。
爺爺壓著怒意,一腳踢開了他。
同時毫不留情地撤回對陸家邊境貿易的庇護。
陸辭砚徹底瘋了。
他把婚房裡我帶走的一切又復刻了一遍。
像是我從未離開一般。
他開始出現幻覺。
有時候會對著一條毛巾傻笑。
自言自語道:
「辰辰你怎麼沒卸妝又睡著了?
是不是要老公幫你卸妝?」
沒人回答他。
他就拿著那條毛巾不停地搓自己的臉。
直到破皮。
血流滿面也不停。
他時常會對著天上的星星傻笑。
然後摸摸自己心口的紋身, 一臉滿足。
刻在身上的印記, 給了他莫大的慰藉。
每當夜晚來臨。
他就把自己埋在大片滿天星花叢裡,一躺就是幾天幾夜。
他瘋狂又貪婪地嗅著花香。
就像是我身上的味道。
保姆和管家早就跟著爺爺回了季家。
陸辭砚也沒再找新的。
因為人不對, 他覺得跟以前不一樣了。
不一樣就代表我真的走了。
他接受不了。
他把自己與外界隔絕,誰也不見。
從此, 這幢別墅裡空蕩蕩的。
陸辭砚像個孤魂野鬼, 日日夜夜在這裡遊蕩。
20
幾個月後。
陸氏集團跨國貿易遭受史無前例的重創。
而且因為陸辭砚長時間沒有處理重大文件,很多合作都被迫中止。
其他業務都是小事,當務之急是恢復跨國貿易。
陸家人搬出祖訓, 若家主超過半年對陸氏集團不管不顧。
集團有權重新選舉下一任董事長。
陸辭砚當年為了坐上陸氏掌權人這個位置,手段用盡。
自然不會放棄。
就可以在我地盤上撒野?
「(棄」不巧的是,貨物沒兩天就被當地暴徒截獲。
尤其是確認了陸辭砚的身份後,暴徒樂開了花。
直接獅子大開口,贖金五百億。
這是相當於半個陸氏集團。
陸家得到消息後,立刻重選了家主。
不帶猶豫的。
暴徒敲詐無果,連一毛錢都沒撈到。
開始把氣發在陸辭砚身上。
各種酷刑都上了一遍。
最終, 陸砚辭被折磨致S。
他咽氣之前, 睜著僅剩的一隻眼睛低頭看向自己心口。
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那個星月紋身。
他努力抬手,用斷了三指的手努力把血跡抹掉。
然後發現,那顆星星早已不知何時, 連同他的皮肉一起,被剜掉了。
陸辭砚如夢初醒,心如S灰。
原來他的那顆星辰。
早就化成流星。
棄他而去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