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 52 歲開始備孕。
因為她二婚的老公想要兒子。
成功懷孕後,媽媽和我勸她去醫院打胎。
她有先天性心髒病。
孩子流下來是個男嬰。
大姨說我媽生不出兒子見不得她好。
大姨夫說我們讓他家斷子絕孫。
於是,他抄起酒瓶砸扁我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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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來,我回到大姨宣布備孕的那天。
這一次,我笑著說:「大姨放心,這次準能生個大胖小子。」
1
我重生回到大姨宣布備孕的那一天。
她也不是特意來我家宣布。
隻是我在醫院搞財務,她就覺得我是大醫師,有個頭疼腦熱都習慣性來我家「看診」。
何況是備孕這種大事。
「小藝啊,你看看這個什麼備孕輔酶怎麼吃?」大姨眯著眼睛看著說明書,「賣家說了這個保證能懷上。」
「荷姐,你真要生娃子啊?」我媽擔憂地看著大姨。
上一世,我媽也是這樣憂心忡忡。
那時候我勸大姨:「您都 52 歲了,在醫學上這個年紀要自懷已經非常困難。況且懷孕對心髒負擔很重,我們怕您吃不消。」
我媽也贊成:「別忘了當初生珍珍的時候,那可險了。」
珍珍是我表姐,前幾年在國外定居了。
最終,她拎著一袋子藥猶猶豫豫地回家。
可第二天,大姨夫就打電話給我媽,讓我媽別壞他周家的事。
後來過了幾個月,就傳來大姨懷孕的消息。
我媽咨詢醫生,得知大姨高齡外加心髒病史,懷孕有生命危險,趕忙勸大姨打胎。
那時大姨已懷孕三個多月了。
我以「大醫師」的身份給大姨陳述了利害關系,加上我媽在一旁勸解。
大姨去醫院拿掉了孩子。
我和媽媽都天真地以為這場風波已經平息。
沒想到大姨知道流掉的是男孩後,在親友群裡瘋狂詆毀我媽。
她說我媽見不得她有兒子,說我媽存心要吃絕戶。
大姨夫也三番兩次來我家門前發酒瘋,說我和我媽讓他周家斷子絕孫。
他也絕不會讓我們好過。
於是在除夕夜,他借著酒勁闖進我家,拿酒瓶砸扁我的腦袋。
我S了。
大姨哭著來求我媽放過大姨夫。
我沒想到的是,媽媽真的出具了諒解書。
她說:「荷姐,這是我欠你的。」
大姨夫因此沒有判S刑。
想到這裡,我看著這一世的媽媽,有些恍惚。
「小藝認識的醫生多,你說你姨這生孩子是不是太危險了。」媽媽握了我的手,給我遞了一個眼色。
我知道她不想讓大姨冒險。
然而我說:「媽,現代醫學進步得很快。幾十年前大姨生珍珍姐都好好的,現在肯定也沒事。」
大姨聽了高興極了,她拉住我媽說:「看吧,大醫生都這麼說。你快幫我看看這些藥怎麼吃。」
我接過那一堆保健品標識的藥瓶,裝模作樣地看起來。
這一世,我選擇尊重並祝福。
2
大姨捧著藥興高採烈地離開我家。
大門一關,媽媽趕緊過來拉我的手。
「小藝你好歹也在醫院工作,啥世面沒見過?媽都知道你姨這樣不行,你咋不勸勸她?」
「媽,」我不動聲色地撇開她的手,「大姨也不是小孩子,她自己有考量的,你就別瞎操心了。」
媽媽皺著眉頭。
「再說大姨 52 歲了,差不多要絕經了。別說自然懷孕,就是做試管都不容易成功。你就放心吧。」
前一世大姨走後,我也是這麼勸媽媽。
我們都以為以大姨的年紀根本不可能懷孕。
可沒想到過了幾個月,她居然真的懷上了。
因此大姨夫還特意打電話來家裡,半是炫耀,半是威脅,又重申不讓我媽幹涉他周家的家事。
我媽一聽又急又氣,連夜打電話問當時還在醫院值夜班的我怎麼辦。
她是真怕自己大姐有什麼三長兩短。
我在打瞌睡,迷迷糊糊地說那是大姨的私事,您別管了。
「那怎麼行?那是你大姨!」
我至今都記得電話裡她突然尖銳的嗓音。
後來在她的鞭策下,我熬了好幾晚準備了一份厚厚的材料,從各方面論證了大姨這個身體素質確實不適合生孩子。
前前後後忙了一個多月,大姨總算被我們說服做了人流。
後來我才知道,大姨拿掉孩子的主要原因不是我們沒日沒夜的勸說。
而是她找人看了,這胎大概率是女孩。
結果,流下來的是男嬰。
於是輪到大姨沒日沒夜在親戚群裡戳我媽脊梁骨。
她瘋了似的說是我和我媽故意讓她流掉男寶,要讓她家絕戶。
為此我和媽媽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
當然這一次,我不會再給她這個發瘋的機會。
她癲,我比她更癲。
「大姨,我看吃這藥還不夠呢。我認識縣裡的婦產科專家,絕對可以幫上您。」
反正能懷,不如早點。
我也想看看 52 歲疊加心髒病史的大姨,到底能作S到什麼程度。
3
半個月後,我接到大姨的電話。
產科專家不建議她懷孕。
畢竟她高齡,又有心髒病史。
雖然是 I 級心功能不全,但生產仍可能有生命危險。
「你介紹的這專家咋老嚇唬人啊?說來說去不就是她那裡搞不了,要姨上省城找大專家。」
大姨有些生氣。
我順著她說:「醫生都是告訴咱最嚴重的後果,可這是小概率事件。咱就找省城的專家做試管,成功率更高。」
大姨這個試管在我們縣醫院基本上很難做成。
「省城那個大專家的號忒難搶了,小藝你有啥法子不?」
大姨的語氣裡滿是懇求。
如今,我不再是她求子路上的絆腳石,而是指路的燈塔。
「那隻能找黃牛試試了。」
上一世,大姨也是掛了省城醫院那個專家唐主任的黃牛號。
她和我媽說自己絕經一年突然下面又出血,想去省城找專家看看。
畢竟這個唐主任號稱省城婦產科第一人。
就是黃牛號有點貴,要五千塊錢,還不一定有號。
我媽一聽擔心得不得了,連夜讓我蹲黃牛。
那時還是夏末,天亮得早。
可我請假趕第一班車去省城時,天還黑黢黢的。
我找了個在那醫院財務工作的老同學,通過她介紹才拿到了當日加急黃牛號。
後來為了感謝老同學,又花了一千塊錢請她全家吃了個飯。
不算車馬費和請假的損失,六千塊錢沒了。
這是我兩個月的工資。
我問大姨什麼時候還錢,我媽就說:「都是一家人,你計較啥?」
4
這事之後不久,大姨又問我媽拿了 20 萬。
起因是大姨說她老公在外面做生意,資金周轉不過來,求我媽拿錢幫幫忙。
我媽心軟,背著我爸和我借了大姨這 20 萬應急。
那本是他倆給我攢的買房錢。
我爸回來以後和她大吵一架,倆人一個多月沒說話。
這也導致了我爸主動申請除夕夜在單位值班不回家。
結果就在那個除夕夜,我被上門發酒瘋的大姨夫用酒瓶砸S。
現在我才知道,大姨之前去省城其實是為了做試管。
當然,借錢也是為了做試管。
雖然大姨夫的生意真的賠掉底褲。
可她借的這 20 萬,全部花在了自己的求子路上。
5
「姨,這黃牛號可有點貴。」
過了一周,我回電話給大姨。
「不打緊,姨有錢。兩三百無所謂,隻要能掛上號。」
我故作為難地開口:「大姨,這光這號就要五千呢。我還得找門路,怎麼也得再一兩千。」
大姨也被省城的物價嚇到了,支支吾吾一時說不出話來。
「要不咱自己搶搶號,就是得等等。」
「那不成,姨這個年紀可等不了。」
大姨立馬駁回我的建議。
「可這一去省城掛個號外加各種檢查,做試管前估計就得花出去小幾萬了。」
大姨聽我這麼說,語氣卻更加堅決。
「這錢該花還是得花。小藝你看,你大姨夫最近生意也不行,家裡也沒啥存款,要不你和你媽說說,支持一下大姨?」
「可是,」我很是為難,「姨,不瞞你說,我們家剛定了個房子,現在是一窮二白了。」
我說著甩上一個前幾天發的朋友圈截圖。
「一朝返貧。」配圖是銀行卡隻剩兩千塊的餘額截圖。
我跟我媽說單位集資建房,要交 20 萬。
她是經歷過單位分房時代的人,毫不猶豫把這輩子攢的這點錢都交給了我。
隻要錢在我這裡,大姨別想薅到我們家一根羊毛。
「那咋辦……小藝你最聰明,還是大學生,你想想辦法。」
「姨,不如咱開個家庭會,叫上小姨和舅舅。你看小姨天天買護膚品,舅舅天天曬他那輛路虎,他倆有錢。」
6
小姨比我媽小 6 歲,舅舅比我媽小 8 歲。
他倆是我媽和大姨一手帶大的。
也是戳我媽脊梁骨最狠的。
我爸在鎮上當公務員,一周才回家一次。
小姨見著我媽就說:「二姐啊,姐夫是不是外邊有人了,這三天兩頭的不著家。」
又壓低聲音說:「我就說當初你該拼個兒子吧。你看哪個男人不想要兒子呀?沒兒子在身邊,怪不得男人不想回家!」
小姨 40 歲時好不容易求來個兒子。
自此之後,她就驕傲得像隻大孔雀,時不時來我媽這裡顯擺尾巴。
這時舅舅便會打圓場:「我瞧著二姐夫是老實人,況且閨女挺好。」
他說話的時候癱在沙發上抽煙,一雙大腳翹在茶幾上。
舅媽在一旁彎腰拖地。
她做試管來的雙胞胎兒子就在一邊打打鬧鬧。
上一世,小姨和舅舅是大姨做試管的堅定支持者。
當然,支持隻是口頭支持。
錢還是我媽出。
甚至我媽是最後一個知道這事的人。
爸媽給我攢的買房錢,輕輕松松被大姨用一個個謊言吸得一幹二淨。
7
中秋節那天,大姨接受了我的提議,約上舅舅和小姨出來喝茶。
小姨一見我就說:「小藝買房啦?買哪裡的喲?現在房價可不便宜。」
我就等著她問,一問立馬開始哭窮:「可不是小姨,你看我現在不僅沒了存款,還倒欠銀行十幾萬呢。」
小姨隻當我是炫耀房子貴,陰陽怪氣地說:「我可聽專家說房價要跌,你別站山崗上了。」
舅舅也在旁邊幫腔:「買房這麼大的事咋不跟舅舅商量一下?」
我訕笑。
和你們商量,這錢可能就轉不出來了。
親戚幾個人寒暄了一陣,大姨終於進入正題,當眾宣布了自己要去省城做試管。
我媽大吃一驚:「荷姐,你這樣懷孕很危險呀!」
小姨卻說:「有啥危險?沒兒子才危險!大姐夫每年掙這麼多錢,不得有個兒子繼承?」
舅舅說:「這個年紀能懷上?可別到時候錢白花了。」
「咋不行?我加了個高齡孕婦群,裡面還有大姐 56 歲懷上的呢。」
「就是就是。」小姨在一旁幫腔,「上次新聞還說 60 歲成功懷上雙胞胎。荷姐今年實打實才 52 歲,怎麼不行?」
「哎,我也沒說不行,這不是擔心姐姐姐夫白花錢嘛。」
之前我以為舅舅是關心大姨的身體。
後來才知道,舅舅是真怕大姨花錢,也真怕大姨生了兒子。
畢竟他兒子姓趙,大姨也姓趙。
在他看來,大姨的錢他兒子也有份。
所以後來我媽拉大姨打胎,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在親戚面前不斷指責我媽想吃絕戶。
典型的以己度人。
我媽天真地以為舅舅也站在她那邊,又開始勸大姨打胎。
我就開始勸我媽,說大姨畢竟是長姐,長姐的決定兄弟姐妹們當然要支持。
大姨很滿意我的說法。
「順香、順勇你倆能不能支持一下姐姐?姐夫最近生意周轉不過來,家裡也沒啥現錢。我打聽了一下,看專家加上做試管前前後後得小二十萬呢。」
我順著她的話說:「大姨放心,小姨和舅舅是您一手帶大的,這點錢自然應該支持。我們家現在出不了錢,但是也能出出力。隻要錢到位,找黃牛掛號包在我身上。」
小姨和舅舅面面相覷,一時語塞。
8
最終,小姨和舅舅各出了十萬塊錢。
因為大姨寫了欠條,一人還十二萬。
她婆婆表示隻要有了孫子,就把掛在名下的房子過戶給她。
那房子值八十萬。
還要再獎勵大姨三十萬現金。
獎勵這個詞還真是妙。
以至於大姨說這話的時候得意得不行。
小姨和舅舅聽大姨這麼說,也激動了起來。
仿佛大姨今天上省城掛上號,明天就能順利拿到房和錢。
於是大姨揣著這二十萬去了省城。
我媽不放心。
我說:「大姨都五十多歲了,還要您領著?我給她請了導診,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當然,導診費一天三百,也是大姨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