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今天心情不好啊，對誰都發火？」路恩推開辦公室的門，走過來笑道。
「你怎麼來了？」
「本來想找你去逛街，結果一來公司就聽說你罵了一堆人。怎麼，和程澤吵架了？」
「別提他，聽到我就煩。」
「怎麼了，真吵架了？」
「離婚了。」
「你提的？」
「他提的。」
Advertisement
路恩兩眼一瞪：「真的假的啊？你竟然被他甩了？！」
「吵S了！有必要強調一下嗎？」林書簡揉了揉太陽穴。
「到底怎麼回事？快跟我說說！」
「前幾天我喝多了，和齊遇上了，但也不是故意的，我道歉了，想著給對方一個臺階下，誰知道他卻抓著這點不放，說什麼也要離婚，還罵我破鞋！你說，我做錯什麼了？明明就是他不講理！」
「呃，這……怎麼說呢，這很難評。還是不說這個了。我覺得啊，雖然你做的確實有點……但是，他這麼愛你，怎麼著也不會走到離婚的地步啊。」
「我怎麼知道？！」
「嗐，說不定就是氣頭上。男人嘛，自己的女人跟別人好了，難免覺得丟了面子，過幾天就好了。」
「就算是這樣，他也不應該離婚！」
「說不定這回是真傷他心了？哎呀，大不了你降下身段再哄哄嘛，把話說開了就好了。」
「能說開？」
路恩有些心虛：「別人可能不行，但程澤那麼舔你，應該能說開……」
林書簡看了路恩一眼：「到時候再說吧。」
25
桌子上的手機一直在震動。
我趴在客廳吧臺上，邊吃飯邊看高中同學群裡動態。
原本之前也沒幾個人聊天，但從昨天同學聚會之後，大家都打開了話匣子。
我在各個備注中一眼就看見了舒念。
在別人的艾特闲聊中，她坦言，這幾天她身體不舒服，昨天回家後還發了高燒。
我心裡一咯噔。
幾乎是下一秒，我就私聊了她：【燒退了嗎？】
舒念很快就回復了我：【好多了，謝謝關心。】
我想了想：【你吃飯了嗎？】
【沒胃口。沒吃。】
停頓了三秒，我說：【我想來看看你。】
剛發出去，我又覺得話說得有歧義，於是刪除重新編輯：【我給你帶點藥和清粥過來？】
對面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重復了好幾次，她回復我：【好。】
得到回復，我收拾收拾就出門了。
一路上，楊超的話又開始縈繞在我耳邊。
我不知道我對舒念抱著怎樣的看法，但奇怪的是，我近乎執拗地想要在她這裡得到親口的答案。
因為我總覺得，倘若舒念真對我念念不忘，那先前我剛開始對她有好感又因為她曾經說把我當朋友而快速止住，並洗腦自己喜歡膚白貌美大長腿的知性美女的我顯得異常可笑。
就算現在我對舒念的感情尚不明確，我也沒辦法就此放下。
26
我按照舒念給的定位找到她目前的住處。
我敲了敲門，沒人應，擰了門把手，發現門沒鎖。
「舒念？」我試探性地喊了一聲，「我進來了？」
順著走廊，我走進客廳，沒人，我又推開臥室的門。
舒念正靠在床背上咳嗽。
「來啦。」她朝我有氣無力地笑了笑。
「嗯。來了。」
我把清粥放在一旁的小矮桌上：「先吃點東西吧，然後把藥吃了。」
「好。」舒念下了床，我給她墊了個坐墊隔涼。
她乖巧地喝著粥，一言不發。
我坐在一旁，不知怎麼開口。
舒念喝了幾口粥，突然說：「我都聽楊超說了。」
「啊？」
「你想問我什麼？」舒念虛弱地勾勾唇，顯露出一抹笑意。
「我……」
原本就是抱著一問究竟的態度來的，現在真要問了，卻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舒念看見我這幅模樣，解釋道：「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你不要有負擔。」
「我不是要怪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隻是想告訴你，不要因為我的喜歡擾亂你的規劃。」
今天的舒念相較於昨天變得更主動真實了。
昨天的她顯然在刻意與我保持距離，甚至搬出林書簡來約束自己，但現在看來，她應該也聽說我離婚的事了。
舒念似乎看出我的心之所想，眨了眨眼：「我也是有私心的。」
她沒有明說，我也沒有點破。
「陪我出去逛逛吧？」舒念忽然道。
「但你還病著。」
「沒關系。我想和你出去。」
「好。」
27
說要出去逛逛，其實也不過是去公園散散步。
但舒念對我說，她很喜歡。
我陪她走走停停，聊了許久。
記憶仿佛回到從前，那些美好的回憶恍如昨日。
準備回去的時候，我遇到了出來遛狗的路恩。
「程澤？」路恩遠遠認出了我，快走幾步趕過來，「真是你啊！你這也太不是東西了吧，剛離婚就把妹？」
「你是誰？」我問。
「你不記得我？」路恩指著自己疑惑道。
我搖搖頭。
「你生書簡的氣，所以故意裝作不認識我對吧？」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如果是林書簡喊你過來的，你告訴她，讓她不要再糾纏我，否則我絕對會讓她後悔！」我拉起舒念的手，「咱們走。」
「哎不是！」路恩攔住我的去路，「你真不記得我？那你跟書簡結婚那天你也不記得了？你說你會永遠愛她包容她，我還給你倆撒花了呢！還有，你第一次跟書簡吵架是因為什麼，你記得嗎？齊遇邀請書簡吃飯，給她打電話，被你接到了，你把齊遇大罵特罵，說他覬覦別人老婆，出門被雷劈，後來我提出這事，你把我也罵了一頓。還有還有，有一次書簡忘記了你的生日，正巧有個客戶難伺候，回去的晚，你等她回來切蛋糕，她卻不小心把蛋糕打翻，說有點累，這下正好不用費時間陪你了，你又跟她吵了一架。哦對了還有，之前你跟書簡逛商場，書簡忙著給客戶發消息，你問她吃什麼，她說隨便，你給她點了她最愛吃的水煮魚，結果她大發雷霆，說最近上火，為什麼還要故意點辣的膈應她，她後續還跟我吐槽了。還有好多好多，這些你都不記得了？！
「不是，我之前還羨慕書簡，說你對她一心一意，怎麼鞭笞都不會變心，結果她就跟我說你們離婚了，敢情你是什麼都不記得了？那你還記得你愛她嗎？」
路恩說的話一遍又一遍在我頭腦中盤旋。
「你之前很愛她的。」
「你說你不會變心的。」
「她隻是犯了點小錯，你體諒一下，原諒她吧。」
「你怎麼能跟她離婚呢？」
「明明你這麼愛她。」
「她其實也對你有感情的。」
「程澤，要不復婚吧。」
「我知道你是愛她的。」
「你愛她。」
「你愛林書簡。」
「程澤，你不記得了嗎？」
你不記得了嗎？
……
28
頭好疼……
我抱住頭，暈頭轉向。
「程澤，你怎麼了？程澤！」舒念在一旁扶著我關心道。
「我去，程澤變得這麼虛了？我隻是說兩句，他怎麼就頭疼欲裂的……」路恩眨巴著眼睛，見勢不妙，慌忙逃走。
「頭疼……」我使勁甩了兩下頭。
「先坐會兒。」舒念把我扶到長椅上坐下，「你沒事吧？臉都白了。」
我歇著緩了緩：「還好……」
「身體不舒服就去醫院，不要強撐著。」
「我沒事。我隻是……想起了一些事。」我捏了捏鼻梁，泄了全身的力氣似的，疲憊地抬頭，看了看湛藍的天，「真的，想起了好多事。」
29
路恩把寵物狗交給了管家就直奔林書簡的住處。
「你又來我這幹什麼？」
「書簡，你說，程澤跟你離婚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他忘了你啊？」
「你睡糊塗了？」
「我是說真的！我今天遛狗的時候遇到程澤了，他跟舒念在一起，我上去打招呼，你猜怎麼著？他壓根就不記得我！我又說了一些你們的過往，程澤就開始說頭疼。哎，你不是說程澤之前住院了嗎？會不會就是那一次傷到了頭，失憶了？」
「怎麼可能？他割的是腕又不是腦子！」
「哎呀我也不知道了！但是我敢肯定，他一定是不記得我們了。這樣就好搞了啊，你帶他去醫院治療，等他把你記起來了，不用你去哄去求，他自己就會主動來找你復婚了。」
林書簡聽罷，眼神一亮。
「那……我試試。」
30
把舒念送回去後，我也回了家。
林書簡給我打了好幾通電話，問我在哪，我都沒有回她，順便將她的所有聯系方式一並拉黑了。
晚上，剛準備下樓去找楊超搓一頓，就看到林書簡在門口等我。
「程澤，我們談談。」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我們已經離婚了，我現在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你就別來礙我的眼了。」
「你聽我說，我們不是真的離婚，要跟我離婚的不是真正的你。我都從路恩那兒聽說了，你失憶了對不對？你是不記得我，所以才跟我離婚的對不對？沒關系，我不生你的氣了，你跟我去醫院，我陪你把病治好，我們再復婚，可以嗎？」
「我不需要。」我從林書簡身邊擦肩而過。
「為什麼？」林書簡拽住我的胳膊，「程澤，等你把所有的一切都想起來，你一定會想要復婚的。我知道, 你是愛我的, 你隻是暫時不記得我了。」
我甩掉林書簡的手：「我已經全都想起來了。」
「你想起來了？」林書簡驚訝之餘，又變得不可一世起來。
她得意地笑出聲：「那我們什麼時候復婚？程澤, 既然你都想起來了, 你應該記得, 你之前是怎麼對我的，我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我不會輕易原諒你的，得看你的誠意了。」
我扭頭看著林書簡。
她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讓人覺得可笑低劣。
「林書簡，記憶雖然回來了, 但傷痛還在。」我側身輕蔑道, 「你做的哪門子的白日夢, 認為我還會跟你復婚？」
31
林書簡的臉色著實精彩。
那扭曲的神情在她的臉上顯露無遺。
她愣怔了老半天, 才用最老套的那副說辭磕磕絆絆地問我：「你……你敢對我這麼說話？」
但話說出口, 連她自己也變得心虛起來。
「程澤，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是不是還是沒全想起來？」
「程澤, 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我知道你愛我，你不會對我說這種話……」
「程澤, 你別……你先別走，你跟我去醫院, 我們把病治好……」
「程澤，你別走, 程澤……」
「程澤, 你回來！」
「回來！」
……
林書簡逐漸奔潰癲狂, 她喊叫著, 企圖用發瘋這個最低等的方法留住我。
但物是人非，從前的我或許會為了她駐足停留，隻是現在不會了。
林書簡不斷吵嚷著, 我沒理她，向燈光下走去。
32
自從這件事以後，林書簡就性情大變。
或許她自己也清楚, 我們已經回不去了，所以沒有過多騷擾。
但偶爾幾次喝醉酒後，也會跑到我家樓下久久凝望。
我不知道她對我存著怎樣的感情，或許是時間久了, 習慣了, 一時難以割舍吧，也或許，即便不喜歡我，但清醒地發現我已經離她遠去後, 也會因寂寞無助洗腦自己對我有多深情。
但隻有我知道，僅僅單方面付出與承受的感情，這不是愛, 這是舔。
無論是從前的我, 還是如今的林書簡都是如此。
感情需要滋養和呵護。
至少，如果林書簡和舒念二選一，我會毫不猶豫選擇舒念。
但拋開理想談現實，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誠願我的未來, 路途坦蕩，感情美滿，生活恣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