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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裴懷毅約我,就是來告訴我,他要和程蔓結婚了。


 


此時此刻坐在我面前的他,結婚對於他來說,仿佛並不是一件開心的事呢。


我按下不表,慢悠悠地酌了一口咖啡。


 


「如果你是來問我意見,我的意思是和她結婚。」


 


裴懷毅神情悲傷,倏地,一把攥住我的手。


 


「宥宥,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我還是喜歡你,隻要你說一個『好』字,我立馬帶你走,為了你逃婚。」


 


我心頭冷笑連連。


 


裴懷毅和程蔓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皆極度不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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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觀更是大相徑庭。


 


裴懷毅是聰慧兼具實力的人,上輩子他就很看不起那些關系戶。


 


沒能力就算了,還禍害別人。


 


可,他這輩子成了這樣的人。


 


大學畢業後,程蔓以不想談異地戀為由,阻止了裴懷毅考研。


 


她說。


 


「工作最重要的是經驗,你再讀個幾年書來,曾經那些一起的同學都飛上了主任的位置。」


 


裴懷毅極為不認同。


 


「我繼續學習並不一味是為了自己,更是為了以後我能憑借高學歷進入到高層次的醫學領域當中,去幫助更多的人。」


 


程蔓撓了撓頭,無法理解。


 


「哦,你原來是想進大醫院啊,成啊,這個很容易,我叫我爸投資一家醫院,然後你直接進去當院長。」


 


「兒戲!」


 


裴懷毅感覺被侮辱了,第一次大聲地吼了程蔓。


 


程蔓不願意了,比他還大聲,嚷嚷著分手。


 


裴懷毅說好,那分手。


 


沒想到,程蔓害怕了,她就隨口說的。


 


最終,程蔓以第一次給了他,甚者以S相逼的情況下,兩人掰掰扯扯,才算和好。


 


但,談戀愛和結婚是兩碼事。


 


裴懷毅退縮了,來找我。


 


上輩子那個善解人意、處處為他著想的女友。


 


裴懷毅的心態轉變,我懂之又懂。


 


我抽出被他握住的手,笑得人畜無害。


 


「懷毅,你怎麼能有這種想法啊?」


 


裴懷毅一愣,尷尬地縮回了手。


 


我道:


 


「我們都是成年人,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且不說時間過去那麼久,我早就對你沒感覺了,拿程蔓來說,她一如既往地愛著你,對你的心從來都沒有變過,我是從來沒見過比她更深情的人,她除了性格嬌氣些,也沒什麼缺點,家裡有錢,還能為你生孩子對吧。」


 


我特意地加重「生孩子」三個字。


 


裴懷毅像是被什麼刺痛般,臉色有一瞬的悽敗。


 


他想起了前世,想起了那個還未出生就S去的孩子,想起了我們的厄運。


 


我審視著他,不易察覺地勾彎了唇角。


 


「所以啊,你跟程蔓結婚沒什麼不好的,你們結婚的時候我一定祝福你們。」


 


裴懷毅和程蔓結婚那天,我守信地送上了祝福。


 


隻動嘴,錢是一分都沒掏。


 


.......


 


22


 


宣洛研究生畢業後,在一家公立醫院當麻醉師。


 


工作比我這種成天地關在研究所裡的相對自由許多。


 


那天,她來接我下班,去附近的商場吃飯。


 


吃飯的時候,我看她食欲欠佳,神情恹恹。


 


詢問才知道,這S丫頭一直有關注付修景的動態。


 


宣洛交代,付修景同一個很像她的女孩結了婚。


 


「所以呢?」


 


我敲了敲筷子。


 


宣洛沒回,隻是抬頭悲傷地看向我。


 


我一怔,回憶了一下時間線。


 


「那女孩S了嗎?」


 


「嗯。」


 


宣洛回答得很快。


 


「和前世我的一樣,產後抑鬱自S。」


 


我明白宣洛難過糾結的點。


 


她是覺得那個女孩接替了本該屬於她的命運,代替她去S。


 


良心在某種程度中遭受到濃烈的譴責。


 


我放下手頭的吃食,語重心長。


 


「不是的,宣洛,這一切和你沒關系,你是因為自己的聰慧避免了一場不幸的婚姻,誰也無法譴責你什麼,這個社會本就是一個人人自衛的社交圈,保護自己本就是生物的本能,女孩的S,要怪就怪罪魁禍首。」


 


宣洛勉強地點了點頭。


 


「那你說做錯事的人會得到報應嗎?」


 


「會。」


 


宣洛問的是付修景。


 


而我說的是裴懷毅和程蔓。


 


如我猜想的那樣。


 


裴懷毅和身懷有孕的程蔓發生了車禍。


 


裴懷毅隻受了皮肉傷,而程蔓很嚴重。


 


不僅孩子沒了,還費了一條胳膊和腿。


 


23


 


我去醫院探望程蔓,她僵硬地趟在病床上,渾身被包成木乃伊,隻露出一顆頭顱。


 


裴懷毅守護在床頭,垂頭喪氣。


 


我隻是沒想到,程蔓傷得那麼重,居然還能說話。


 


她睜眼瞧見我,眼珠子恨不得從眼眶裡瞪出來。


 


「你滿意啦!」


 


她幾乎聲嘶力竭。


 


我怔愣一瞬,很快地明白。


 


程蔓她啊,覺醒了重生意識。


 


如此也好,我就能和她好好地清算一下上輩子的事。


 


上一世,我懷著孕,接到宣洛自S的噩耗,踉跄著跑去她的葬禮。


 


結果,裴懷毅得知後,把我破口大罵了一頓。


 


「你知不知道自己懷有身孕,嗯?你挺著大肚子去參加葬禮是要給寶寶帶來晦氣嗎?還是說你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早點流產比較好。」


 


我根本沒有想那麼多。


 


我腦海裡,隻有我最好的朋友S了。


 


那個在我面前,向來隻報喜不報憂活潑開朗的女孩。


 


裴懷毅在開車接我回家的路上,喋喋不休地訓斥:


 


「哭什麼?你老公沒S,孩子也好好的,你哭什麼?不就一個朋友,說句不好聽的,錯的不是她老公,錯的是她想不開........」


 


懷孕期間,情緒本就敏感。


 


他不安慰我就算了,還在我傷口上撒鹽。


 


我忍無可忍,罵了幾句回去。


 


裴懷毅變得特別激動,車子故意開得飛快來嚇唬我。


 


結果,一輛大型貨車從拐彎出冒出來,剎車不及......


 


那輛貨車是朝他方向撞的。


 


生S關頭。


 


他以自保的方式把我落座的方向懟了上去。


 


不知道為什麼,安全氣囊也隻彈出了他駕駛座的。


 


我全身到處骨裂,大量出血。


 


而裴懷毅隻受了一點皮外傷。


 


我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


 


一開始,我其實沒有嚴重到成為植物人的地步。


 


失血過多,處於昏迷罷了。


 


可,為何我如植物一般,在床上一躺就是五年。


 


因為裴懷毅聽信了程蔓的鬼話,把我轉到了程蔓家持有股份的私人醫院。


 


而程蔓還是日日夜夜給我換藥的護士。


 


我的意識日漸渙散,直至消失。


 


我S了,S得怨氣衝天。


 


我恨裴懷毅的自私,恨程蔓的歹毒。


 


大概是上天聽到了我的請求,寬宏大量,給了我重生的機會。


 


重生回來第一天,裴懷毅選擇程蔓的那一刻。


 


你們都不知道我心潮多麼澎湃洶湧。


 


我那不是難過到哭,是喜極而泣。


 


裴懷毅就是一個衰人,隻要跟他攀上關系,那必然是倒霉一輩子。


 


所以,當裴懷毅徵求我的意見要不要跟程蔓結婚的時候。


 


結,必須結。


 


我不能倒霉,那隻能有人替我倒霉了。


 


看著隻有一半的程蔓,程蔓質問我滿意啦。


 


「我當然滿意,十分滿意。


 


「我要S了你。」


 


程蔓試圖從床上爬起來, 奈何殘缺的身子不允許。


 


裴懷毅摁住她。


 


「你別激動,傷口又流血了。」


 


程蔓的心比身體痛個千倍萬倍, 僅剩的一隻手發狠地抓住裴懷毅。


 


「裴懷毅,要不是因為你把方向盤朝你那邊打, 我不會傷成這樣,一切都拜你所賜,你休想擺脫我, 照顧我到老S。」


 


我無法用精準的詞匯描述裴懷毅聽到這句話的反應。


 


硬要描述的話。


 


他就像被雷劈中的大樹,頂頭冒著青煙, 內心焦黑一片。


 


他的人生無望了。


 


他的精神軀體變成了一副空殼。


 


我看到我想看到的, 拍了拍手轉身離去。


 


裴懷毅卻追了出來, 他在我身後大喊:


 


「如果再重生一次,我選擇你好不好?」


 


我站在光裡, 他遮掩在陰影之下。


 


我側眸。


 


「晚了。」


 


因為重生因我而開啟,我便是故事中的主角。


 


而故事的結尾, 往往小人得到報應, 主人翁幸福美滿為終結。


 


(完結)


 


番外


 


五年後。


 


裴懷毅以S妻之罪鋃鐺入獄。


 


我在警察局上班的高中朋友跟我繪聲繪色地講述:


 


「據裴家保姆闡述,裴懷毅把坐在輪椅上的程蔓抱上樓,一不小心踩空了樓梯,兩人雙雙地從樓梯上滾了下來,程蔓的假肢摔卸了出來,掉在裴懷毅身上,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


 


「裴懷毅驚恐地把假肢拍掉,這一幕剛好被程蔓看見, 她忿火中燒, 覺得裴懷毅在赤裸裸地嫌棄自己,撿起假肢不分輕重往地裴懷毅的頭上砸,保姆說這樣的場面不止一次,一般裴懷毅都選擇忍氣吞聲, 可是那天,他截住了程蔓手中的假肢, 露出S人者嗜血的表情,衝進廚房, 舉了一把菜刀出來,劈頭蓋臉地砍了下去.........」


 


我面上無波,警察朋友疑惑。


 


「你不覺得震驚嗎?」


 


沒什麼好震驚的。


 


我猜到了。


 


我說過, 我很了解裴懷毅。


 


懦弱自私的外表下藏著一顆要強的自尊心。


 


他明明有實力,卻被裴家人屢次羞辱是吃軟飯的。


 


殘廢老婆還天天折磨著他,時不時地拿我就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來說事。


 


不在沉默中滅亡,那就將在屈辱中爆發。


 


他人之事, 已然和我無關。


 


「走了。」


 


我起身拎起包, 朝家的方向走去。


 


夜幕降臨,天空是一層薄薄的藍調。


 


奶奶門前的一盞燈像是有所感應,霎時亮了起來。


 


我推開厚實的木門走了進去。


 


院子裡的大理石桌上擺放著幾道我愛吃的小菜,熱氣嫋嫋。


 


我悄悄地潛伏過去,拾起一根樹枝去撓小憨咪的胳肢窩。


 


小東西驚叫一聲,「嗖」的一聲蹿到樹上去了。


 


奶奶聽到動靜,聲音從廚房的小窗裡傳出來。


 


「是宥宥下班回來了嗎?」


 


枝葉顫顫, 抖落我滿肩的芬芳。


 


「嗯,奶奶,我回來了。」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