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我媽!”林母嫌惡地瞥了宋瑤一眼。
感受到林母寒冷的目光,宋瑤禁不住流下了委屈的淚水。
那是從小對她寵愛有加、要星星不敢給月亮的林母啊,如今卻視她為仇敵。
林素清輕輕搖頭。
“我確實恨過宋瑤,恨她搶走了我的一切,還栽贓陷害我。”
“但我後來明白了,傷害我最深的,永遠是我愛的人。”
“如果不是你們一再放縱、助紂為虐,她怎麼敢處處欺侮我?”
“我不想對她怎樣,我們離心,不是因為受了誰的挑撥,而是因為你們的自私和偏袒。”
林父和林母有些愧疚地垂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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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何嘗不知,宋瑤不過是個替罪羊,對林素清傷害最深的,一直都是他們自己。
“素清,你相信媽,我們一定會補償你的!”
林母掏出一個禮盒,打開後,裡面是那隻白玉手镯。
“這手镯是你的東西,媽現在把它還給你。”
她牽起林素清的手,拉開衣袖,想將镯子套在她的手腕上。
林母愣住了。
林素清的手腕上,此時已經有了一隻翡翠手镯。
這镯子通體翠綠,一看就是上好的成色,一下便將那隻白玉镯子襯得暗淡無光。
“這……這镯子是哪裡來的?”
林素清緩緩抽回手。
“謝謝,但我已經不需要了,我現在有了新的手镯,和新的……家人。”
和戰雲驍見過家長後,戰家父母便頻繁叫林素清來家中吃飯。
每次戰母都會給她變著花樣做燉排骨、紅燒肉吃,還會心疼地摸著林素清的臉,說她太瘦了,應該長點肉。
戰父則會關心她的工作,擔心醫院有人會擠兌她這個新人,拍著胸脯說要給林素清撐腰。
在戰家,林素清久違地感受到了家的溫暖。
原來有一對疼愛自己的父母,是如此幸福。
沈烈盯著那隻手镯,眼皮狂跳,心中焦躁不安。
他視線一轉,看到了掛在旁邊衣架上的紅色毛呢大衣。
那大衣,和當時被宋瑤搶走的那件款式相仿,但做工布料明顯更加上乘,估計要大幾百塊。
一個想法在他腦中轟然炸開。
“素清,你是不是要結婚了?”
此話一出,林父林母都錯愕不已。
林素清迎著他們探尋的目光,點了點頭。
她和戰雲驍的婚禮,就定在了一星期後。
沈烈如同遭遇雷擊般愣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良久,沈烈開口:“素清,你真的把我們那些過去,都放下了嗎?”
“這些年是我對不起你,我知道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他從軍裝內側口袋中,拿出來一個東西。
是林素清丟下的姻緣符。
“白頭偕老,恩愛不疑,素清,我們曾經許下的願望,你還記得嗎?”
沈烈這些年一直是軍隊裡的冷面營長,性子寧折不彎,從沒聽說過他向誰低頭道歉。
這唯一一次,卻是對林素清。
看著沈烈懊悔痛楚的神色,林素清心中有些感慨,卻並沒有一絲感動。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三年來,她曾經給過他無數次機會,但都被他親手毀掉了。
她微笑著看向沈烈:“沈營長,過去對我來說隻有痛苦,我不願意沉溺在痛苦中,我隻想活在當下。”
“姻緣符請沈營長丟了吧,我已經不再需要了。”
沈烈渾身一顫,林素清的拒絕禮貌卻決然,沒有給他留下一絲希冀。
縱使心中有無限痛苦,他也絲毫怨不得別人,畢竟今日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是他將林素清傷害得體無完膚,是他親手打碎了她的所有希望。
沈烈踉跄幾步,伸手扶住門框,才勉強沒有倒下。
林父輕嘆口氣:“雖說結婚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既然你已經下定了決心,那我們也不好再說什麼。”
“但都快結婚了,未來女婿怎麼能不來拜見嶽父大人?真是成何體統!”
林父又拿出了那一套封建家庭大家長做派。
“這女人沒有娘家給撐腰,在婆家永遠都抬不起頭來!你馬上安排兩家見面,我們一定要給對方一個下馬威,不會讓你在他們家受委屈的。”
林素清輕輕搖頭:“不必了,我並沒有打算邀請你們來婚禮。”
“你說什麼?”林父驚訝不已,“哪有結婚不請父母的道理!”
“我……已經沒有娘家了,這醫院、這部隊,才是我的家。”
“戰家對我很好,我的底氣也從來不是娘家,而是我自己。”
林母又開始抹眼淚,林父則沉默了。
自己那一套中式父母的威壓,已經再也威脅不到林素清,她看他們的目光,彷佛是陌生人。
從前,他們不過是仗著自己父母的權威,仗著林素清的乖巧孝順,才讓她一次次聽話犧牲。
如今,林素清不再被孝道綁架,他們便也失去了所有拿捏她的資本。
林素清已經不是那個任他揉圓搓扁的小姑娘了,他們就算再生氣,如今也已經奈何不了她。
這個女兒,終究還是飛走了。
林素清平靜地送走沈烈一行四人。
她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放下了。
從小到大,她曾無數次幻想過,父母意識到對她的不公後,開始像寵愛宋瑤一樣寵愛她。
也曾無數次幻想過,穿上嫁衣,與沈烈舉辦一個溫馨而莊嚴的婚禮。
如今,這一切都擺在她面前,隻要她回頭,曾經的夢想便唾手可得。
但她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在乎了。
不知道珍惜她的人,也不配得到她的愛。
接下來的日子,林素清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和婚禮籌備中,林家人和沈烈沒有再來打擾她。
婚禮前一天,林素清仍然來到了醫院上班,她的敬業精神在院裡是出了名的。
戰雲驍本想來接送她上下班,林素清卻堅持說婚禮前新郎新娘見面不吉利,笑眯眯地將他趕走了。
她要把所有的驚喜和期待,都留到結婚那一天。
在辦公室坐下沒多久,樓道裡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紛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還夾雜著一個熟悉的說話聲。
“給你媽做手術的醫生就在這個辦公室,衝進去捅了她,就能給你媽報仇了!”
大門被轟然撞開。
一個雙眼通紅的男人,正拎著一把匕首,S氣騰騰地看著她。
“你就是陳大夫吧,是你把我媽治S的?”
林素清看他有些眼熟,似乎是前幾天陳安然那臺手術的病人家屬。
病人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太,由於基礎病太多,手術又比較兇險,最終沒能搶救過來。
“你誤會了,我不是陳大夫,手術不是我做的……”
“她騙人!”一個尖銳的聲音突然響起。
宋瑤從男人身後竄出來,抬手指著林素清,眼中充滿瘋狂的神色。
“腦外科隻有你一個人,不是你是誰?你別想在這裡狡辯!”
“宋瑤?是你把人帶到這裡來的?”
林素清沒有想到,宋瑤對她的恨意已經到了如此程度,居然想將她置於S地!
宋瑤咬牙切齒地看著林素清,臉上露出癲狂的笑容:“是啊,誰叫你既沒有醫德,又沒有人品,你去S吧!”
男人不再猶豫,拿著匕首便向林素清刺來。
“你這庸醫,我要讓你給我母親償命!”
一個飛踢落在男人手腕上,他慘叫一聲松了手,匕首飛出去落在地上。
戰雲驍邁開長腿走到男人面前,使了一個完美的過肩摔,馬上制服了男人。
“雲驍,你怎麼來了?”看著眼前的人,林素清仍然有些驚魂未定。
“素清,雖然你說婚前不能見面,但我……一天見不到你就心慌。”
“所以偷偷跟來了,你別怪我。”
林素清正要出去叫保安,宋瑤突然撿起落在地上的匕首,揮舞著衝向她。
“林素清,都是你這個賤人,把我害成這個樣子!”
“我現在眾叛親離,連工作都沒有了,憑什麼你能過得這麼好?”
“我要親手S了你!”
戰雲驍一個激靈,剛要撲過去攔住宋瑤。
卻有人搶先一步,擋在了林素清身前。
耳邊傳來尖刀插入肉體的聲音,鮮紅的血液滴滴答答落在辦公室的地上。
沈烈捂住受傷的小腹,艱難奪過了宋瑤手中的匕首。
“素清,對不起,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
在林素清的驚呼聲中,沈烈暈了過去。
婚禮仍然如期舉行。
裝飾著大紅花的自行車隊穿過綠瓦紅磚的街道,將林素清接到了戰家。
林素清說,戰雲驍既然是首長,更要低調行事。
她不喜歡鋪張浪費的婚禮,就這樣平平淡淡充滿煙火氣,是最好的。
一身筆挺中山裝的戰雲驍,牽著穿著紅色毛呢西裝裙的林素清,走進戰家前院。
院子裡已經搭起了紅色的喜棚,四周掛滿了紅燈籠和彩帶。
長桌上擺滿了喜糖、瓜子和花生,院子裡的長條凳上坐滿了親朋好友。
在長輩的祝福聲中,林素清和戰雲驍完成了婚禮儀式,正式結為夫妻。
再次聽到沈烈和宋瑤的消息,是在幾個月後。
宋瑤因為故意S人罪,被判處了無期徒刑,餘生將要在監獄中度過。
而沈烈被捅那一刀後,留下了嚴重後遺症,難以再勝任營長的職務,部隊為他提前辦理了退役手續。
林父和林母則瞬間蒼老了十歲,每日都在和鄰居念叨,自己唯一的女兒林素清是多麼有出息。
聽到這些,林素清隻是笑笑,並沒有什麼反應。
這些已是過眼雲煙,如今她隻想珍惜眼前人。
“素清,我來接你下班。”
辦公室門口,站著那個熟悉的挺拔身影。
“我今天買了魚肉,晚上回去給你燒你最愛的水煮魚好不好?”
林素清走過去挽住他的胳膊,莞爾一笑:“我家老公做什麼都好吃。”
他們會像結婚那天的承諾一樣。
白頭到老,恩愛不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