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小宮女送來的一等宮女的服飾,捏緊了拳頭。
這隻不過是第一步,我要一步步爬上去,你們所有人都要為做過的事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06
太後病了,病得臥床不起,病得茶飯不思,宮裡人盡皆知。
皇上焦頭爛額,在太後榻前,衣不解帶地侍奉了三天也不見起色。
太醫院用盡渾身解數,才讓太後的病情堪堪穩住,可是依舊是治標不治本。
皇上一怒之下摘了好幾位太醫的烏紗帽,鬧得太醫院人心惶惶,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
這天夜裡,一個臉生的小太監攔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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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兒姑娘,有人想要見你一面。”
我看向後面長廊後精致華美的轎子,並未移動腳步,“奴婢如今是太妃的人,娘娘請回吧。”
說罷,我就退了幾步,轉身要回濟慈宮。
“站住。”
是一道柔媚的女聲,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嚴感。
我隻能轉身,看向那個從轎子裡走下來的華服女人。
“奴婢給麗貴妃娘娘請安。”我恭謹地行禮。
“既然你這麼聰明,那就應該知道,本宮來是為了什麼,悖逆我又是什麼下場。”
三天後,我就從濟慈宮調到了永安宮,到麗貴妃的跟前做一等宮女。
麗貴妃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但是太後不喜歡她,因為她長得太漂亮,也太受寵了。
可她偏偏沒有子嗣,這是太後最不能容忍的事。
她從許太醫那裡知道我有這樣的本事,治好了太妃十幾年的頑疾,就迫不及待的把我要了過去。
麗貴妃想要從太後那裡掙一個大功,而我能成為她最有力的刀。
她的目標是空懸的後位,是將陳德妃踩在腳下。
而我要做前朝的女官,就必須有一個得力的幫手。
這個人必須和謝姝是敵人,麗貴妃和二皇子的母親陳德妃交惡,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至於她為什麼會從許太醫那裡知道這些事,當然也是我的手筆。
所有看似巧合的事都不是巧合,而是我從重生回來的第一天就安排好的事。
謝姝確實收買了分配宮女的嬤嬤,因為上一世,她就是這樣才能去到皇帝身邊做御前宮女。
但她不知道,那嬤嬤有個病重的小孫子。
我在進宮之前就治好了她孫子,她當然事事都聽我的。
治好太妃是我給麗貴妃的投名狀,也是我能出現在太後面前必須要走的一步。
半月之後,麗貴妃去壽康宮侍疾,就是我的機會。
07
然而還沒等到麗貴妃去侍疾,太後就已經不大好了。
壽康宮內跪了一屋子人,各宮妃嫔、公主、皇子都來了。
我看著跟著麗貴妃跪在前面,餘光看見斜後方的謝姝,正用一種鄙夷而憤恨的眼神看著我。
她的臉色比上次見面更差了,跪在地上都有些搖搖欲墜,我垂下了眼睛。
一刻鍾後,許太醫噗通一下跪在壽康宮的地上。
“回皇上,微臣惶恐,太後娘娘的病恐怕——”
皇上沉了臉,打斷了他的話,“許太醫,朕養著你們太醫院,不是讓你們吃幹飯的。”
“皇上恕罪!微臣隻能選幾味藥來緩解太後娘娘的痛苦,別無他法啊!”
聞言,屋內幾個年紀小的妃嫔竟啜泣出聲,惹得皇上大怒。
“太後還健在呢,你們一個個的做出這幅模樣給誰看!都給朕滾!”
陳德妃這時微微抬高了身子,“幾位妹妹都回去吧,這時人多也憋悶。”
此話一出,麗貴妃沒有抬頭,卻身子一僵,她緊緊攥住我的手。
陳德妃此話,便是把後位之爭擺到明面上來了。
太後一S後宮無主,她隻要這時拿住皇上的心,便很有可能封後。
嫔位以下的妃子都悄悄退了出去。
謝姝得意地掃了我一眼,好像那個頤指氣使的人是她自己一樣。
“許太醫,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皇上的眉越皺越緊。
許太醫沉吟一下道:
“回皇上,百邪癲狂所為病,針有十三穴需認。鬼門十三針傳聞可以活S人肉白骨。”
他又嘆了一口氣道:“隻是這針法早已失傳,皇上,微臣實在無能為力啊!”
正在局勢焦灼,皇上愁眉不展的時候,我放開了扶著麗貴妃的手,膝行向前。
“請皇上恕奴婢大不敬之罪,奴婢或許知道,該如何醫治太後娘娘。”
還不等皇上出言,陳德妃就像被踩了腳一樣跳出來。
“胡鬧!你一個低賤的奴婢懂什麼針法,快快滾下去!”
皇上聞言,揮袖攔住了陳德妃,愁眉略有舒展:“連太醫都無法,你一個小小的奴婢,又有何方?”
我磕了個頭道:“請皇上恕奴婢鬥膽,許太醫所說的鬼門十三針,奴婢略知一二。”
“你胡說!你怎麼可能知道!遊成和到S都沒收過徒弟!”
謝姝不顧皇上的臉色,嫉恨地衝我喊道。
我筆直的跪著:“奴婢的外祖乃是已故的太傅宋才英,他老人家在世的時候有一位至交好友,名為遊成和。”
皇上驚訝道:“你說的是神醫遊成和?”
我點頭,“回皇上,奴婢正是遊成和的弟子,謝念雙。”
“德妃,這是二皇子妃?”皇上的聲音有掩飾不住的不耐煩。
陳德妃回頭瞪了謝姝一眼,連忙找補道:
“她說的話也有道理,若是這奴婢不會裝會,豈不是害了太後娘娘。”
過了好一會兒,皇上才終於開口:
“罷了,這針法朕也聽過,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朕也不能拿皇額娘的生命來賭。”
就在這時,一個小太監弓著身子跑過來,跟皇上說了幾句什麼。
皇上頗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快請進來。”
殿門又被推開,我回頭看去,那人不是老太妃是誰。
“皇上,老身本不該來的,隻是實在擔心太後。”
老太妃走到皇帝跟前,拉住了我的手,“丫頭,你可想好了?那鬼門十三針可是會讓施針之人折壽的。”
皇上面露震驚,“太妃,你認識她?”
老太妃點頭,“老身十幾年的頑疾就是讓她治好的,皇帝,若太醫實在沒有辦法,你不如讓她一試。”
我順勢俯下身子,向太後的床榻磕了三個頭,“為了太後,奴婢萬S不辭。”
眼見皇上的態度要松動,陳德妃又急了,“皇上三思啊!這奴婢萬不可信啊!”
“德妃,你三番五次地阻止太後就醫,居心何在啊?”麗貴妃跪到皇帝面前,“皇上,臣妾願為謝念雙擔保。”
皇上舉棋不定的時候,榻上的太後不知什麼時候轉醒了。
“皇帝。”她顫抖著地握住皇上的手,“就讓她試試吧。”
08
皇上最終還是同意了。
隻不過他要我拿性命擔保,一定能治好太後,我鄭重地答應了,他才肯讓我施針。
壽康宮的人都退了下去,隻留下許太醫為我打下手。
我站起身,揉了揉跪酸的膝蓋,開始舒展筋骨,準備一會兒施針。
“師父,你真要施針啊?這可真的會折壽啊。”許太醫一掃人前的穩重老成,小聲湊到我身邊說。
“廢話,不然等著掉腦袋嗎?”我從他的手裡拿過針灸包,向床榻走去。
半個時辰之後。
我舒了一口氣,給太後把了把脈,已經平穩了很多。
許太醫忙著給我擦汗,眼神裡有止不住的擔心,終於看見我點了點頭,“成了。”
他連連驚嘆幾聲,喜形於色,“師父打算接下來怎麼辦?”
我撇了一眼殿外的重重人影,“現在?你覺得麻煩的是誰?”
沒有理會有些疑惑的許太醫,我把金針撤了下來,替太後蓋好被子。
隨後弓了點腰,恢復了謹小慎微的模樣走出殿門。
“奴婢參見皇上,幸不辱使命,太後娘娘已然好轉,隻需靜養一段時間便可大好了!”
許太醫在一旁附和著點頭。
皇上果然撫掌大笑,“好好好!真不愧是遊成和的弟子,真不愧是太傅的外孫女啊!”
麗貴妃在這時帶著笑臉走上前來,“這丫頭還真是不簡單,皇上可要好好嘉獎於她。”
皇上自然沒有不同意的,“你自己說,你想要什麼獎賞?”
“奴婢想做女官,入尚宮局。”
尚宮局,主引中宮之事,直屬皇後,如今後位空缺,尚宮局的職能就更大了。
隻是,和做嫔妃比起來,做女官就顯得格外清貧,也格外辛苦些。
“朕還是第一次見有人不求榮華富貴,反而想在宮中做女官的。罷了,朕就準了你這個請求。”
“就封你為尚宮局正四品宮正,也算告慰你外祖父的在天之靈了。”
我恭謹叩拜,“謝皇上隆恩。”
09
永安宮。
“念雙,你果然有這樣的好本事,能成為本宮最有力的臂膀。”
麗貴妃靠在貴妃榻上,心情愉悅。
“哼,一想到陳德妃那個比鍋底還黑的臉,本宮就痛快!”
我臉上毫無波瀾,提醒道:“娘娘,臣給您調配的藥已經用完一個療程了,之前的虧虛也盡數補上了。”
“請允許臣為您把脈。”
麗貴妃早年被陳德妃推下水才小產,身體落下虧虛,三年來一直沒有懷孕。
自兩月前太後一事之後,麗貴妃愈發受寵,頗有封後的可能,現在隻差懷上皇嗣,便可名正言順。
一刻鍾之後,我收回手,跪下行了個大禮。“恭喜娘娘,已經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了。”
“念雙,你說的可是真的?本宮真的有身孕了?”麗貴妃直接從榻上直起身子驚喜道。
我眉眼間露出平和的笑意,“是,隻是月份還小,娘娘還需靜養,切勿聲張。”
“太好了,本宮一定要讓皇上好好嘉獎你!”
我看著她喜上眉梢的模樣,心下有些不忍,事情如果真的這麼簡單就好了。
但是麗貴妃這邊還沒怎樣,我的宮室裡就來了一位熟人。
謝姝直挺挺地站在堂上,身形瘦削,面色灰敗,眼神中卻是滿滿的憤恨。
我竟不知道她是恨二皇子殘忍變態,還是恨我重來一次依然比她過得好。
我並未理會她,泡了一杯茶就繼續看昨晚沒看完的史書。
一時間,屋內便隻有茶盞相碰和紙張翻過的聲音。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謝念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二皇子他——”
我沒有抬頭,“你說什麼?我知道二皇子什麼?”
謝姝又急忙搖頭。“沒、沒什麼,你聽錯了。”
見我不說話,她環視了一下屋內的宮人,有些局促,“你能不能讓這些人下去?”
我放下書,突然覺得她有些好笑,“你有什麼話直接說就好了,這些人都是我的心腹,無妨的。”
謝姝的臉漲紅起來,嗫嚅道:“你能不能救救二皇子殿下。”
我看著她的眼睛,在她期待的眼神中緩緩搖頭,一字一頓道:“不、能。”
謝姝挺直的身板一下子垮了,她既震驚又恐懼,卻還強撐著罵我:“你這個忘恩負義的賤人!你能救太後為什麼不能救二皇子?你別忘了你也是謝家的女兒,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冷哼一聲,“謝家有把我當女兒嗎?二皇子乃是先天頑疾,我治不了就是治不了。”
她急喘幾口氣,身體抖如篩糠,“你別忘了,你娘的牌位還沒進謝家祖墳呢!”
我摔了茶盞,滾燙的熱茶濺在謝姝臉上,她發出一聲慘叫。
“啪!”我對著她的左臉就是一巴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我就換了隻手又狠狠扇在她的右臉上。
謝姝被我打地摔倒在地上,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你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給我聽好了,你再來找S,我就扒光了衣服把你丟出去,明白了嗎?”
我用腳踩上她的手指,慢慢用力。
“啊啊啊!謝念雙,我可是二皇子的正妃!”謝姝忍著痛苦叫囂著。
我不但沒有害怕,腳下反而更加用力,“那你回去告訴二皇子啊,你說我不但不同意,還狠狠折磨你。”
她陰毒地瞪著我,卻沒再說出一句狠話來,隻是踉跄著身子跑出了門。
婢女又給我上了一盞茶,輕聲問:“大人,她到底是皇妃,這樣真的沒事嗎?”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二皇子和陳德妃何時把她當成人看過呢。”
謝家勢弱,謝安平庸無能,她不像陳德妃那樣有個強悍的母家,又怎敢違逆暴虐無道的二皇子呢?
二皇子如此殘暴,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謝姝就是被他和德妃逼著來求我的。
上一世他之所以對我尊敬禮讓,是因為我能治好他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