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奶奶也不追究我到底瘸沒瘸，直奔主題。
她從兜裡摸出一個破破爛爛的記賬本，裡面詳細記錄了奶奶轉給我媽的每一筆錢。
“這些年，我估計你騙了我不少回，轉賬記錄，我也都有。”
“聽說你要出國了，我怕你賴賬，今天你就得還我，不然我就報警，讓警察抓你個老賴，到時候出國你是別想了。”
我媽害怕奶奶，日常要錢都是能走銀行走銀行，現如今反倒都成了證據。
眼見奶奶當真掏出手機，我媽尖叫著阻攔，她是真怕奶奶纏上她。
沉思良久我媽才咬著牙開口：“你要多少？”
奶奶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三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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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我媽都被氣笑了：“多少？”
“三十萬？”
“S老太婆，你腦子被驢踢了吧？”
奶奶也不惱：“這些年你騙了我至少有五十萬，我要你三十萬不算多。”
這些錢是我跟奶奶商量出來的結果。
這些年我媽問我奶奶要的錢是真的都超過五十萬了，隻是那些錢並沒花在我身上，而是全都被我媽花到了她喜歡的那些男人身上。
三十萬，不多不少，剛好把我媽掏空。
“聽說你找了個有錢的對象，是什麼國家的王子，三十萬應該拿的出來。”
我媽氣得去推奶奶：“那都是我寶寶的錢，你算個什麼東西？”
奶奶看著小小一個，身子骨卻比我媽都硬朗，岿然不動。
我媽反被我奶奶一掌推到在地，摔了個屁股墩。
這一掌喚回了我媽深處埋藏著的記憶，被揪著頭發拖行的場景似乎還歷歷在目。
她不敢再動手，隻能怒瞪著奶奶，恨不得生啖其肉。
奶奶則是穩如泰山，晃著手機：“不還錢，就報警！”
8
快到趙錢來接人的時候，我媽才萬般不舍地從包裡翻出三萬塊扔到奶奶臉上：“就這麼多了，你愛信不信。”
奶奶淡淡的從地上把錢撿起來，一張張數過去，神色從容：“不夠。”
聽著樓下傳來熟悉的汽車轟鳴聲，我媽錯著牙：“我沒錢了，不行你把愛花帶走，你不是一直想找個伴兒嗎？”
“再不然你就把她給賣了，怎麼著都值個萬八千的。”
情急之下，我媽把我推了出去抵債。
奶奶就那兩句話：“不成，還錢。”
“沒錢你今天別想出國。”
她倆就這樣僵持著，直到趙錢上樓。
聽明白前因後果後，趙錢臉色也冷了下來。
一開始，他還嘗試著跟我奶奶講道理，可趙錢嘴都說幹了我奶奶眉頭都沒皺一下。
趙錢看了眼時間，眉眼間可見的焦躁。
他沉思了一會兒，才陪著笑開口：“阿姨，這筆錢我替翠花還，但得等我回國。”
我知道他打的的什麼主意，出了國，天高皇帝遠，誰能管的了他還不還錢。
奶奶顯然也不是傻子，冷著臉就要報警。
隻有我媽一聽，眉眼間盡是感動，她搖著頭，哭得梨花帶雨：“不行，寶寶，你給了我愛情，為我做的夠多了，我不能再給你添負擔了。”
眼見我奶奶真要報警，趙錢急了。
心懷鬼胎的人都害怕見到警察。
他衝上去一巴掌打掉奶奶的手機：“老賤貨，別給臉不要臉。”
我一看奶奶挨打，沒忍住，上去就想打回來。
沒想到奶奶衝我擺手，然後就地一躺。
嘶啞但響亮的聲音瞬間傳遍了整個樓道：“救命啊，不肖子孫毆打老人了……”
9
奶奶聲如洪鍾。
很快就有好心的鄰居出門查看，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愛花，你家咋了，用不用幫忙報警啊……”
趙錢臉都綠了，詐騙犯被訛，估計他也是頭一回。
眼看臨近起飛時間，門口的敲門聲也越來越響。
趙錢在國外或許心狠手辣，但這裡可是法治社會，他不敢真的對我奶奶怎麼樣。
心急的趙錢做出了跟上輩子一樣的決定，拋下我媽。
趙錢跟我媽商量：“寶寶，要趕不上飛機了，你看不然那你下次再跟我回家吧……”
一聽趙錢要自己走，我媽眼眶霎時間就紅了。
她幾乎連想都不想就要跟上去，卻被奶奶SS扯住。
驚慌焦急之下，我媽隻能把裝著二十七萬的行李包丟下：“三十萬，給你行了吧，S老太婆！”
在我媽眼裡，錢再好也比不上男人。
說完，她掙脫奶奶，也不再管三十萬，她眼裡隻有即將要離開的趙錢。
聽見“三十萬”，正在開門的趙錢猛然回頭。
行李包質量不好，摔下來時破了線，露出裡邊紅彤彤的鈔票。
我媽急匆匆地去追正在開門的趙錢，卻沒注意到回過頭的趙錢在看到一行李袋錢眼裡一瞬間露出的兇光。
但比起三十萬，現如今趙錢手頭的事顯然對他來說更為重要。
趙錢煩躁地摁滅了又一個電話。
隻是到底沒忍住，趙錢強笑道：“寶寶，你怎麼還有這麼多錢啊？”
我媽傻乎乎地回復：“我把房子給抵押出去了，想著能幫你一點是一點，誰成想這S老太婆突然來發瘋。”
“房子，你哪來的房子，你的錢不是都給我了？”趙錢嗓子都被氣變了調。
我媽永遠都抓不住重點，她滿心滿眼都是害怕趙錢受了驚擾：“寶寶，真對不起，這S老太婆一直這麼潑辣，沒嚇到你吧？”
趙錢敷衍了幾句。
他垂下眼，遮住心底的不快。
戀愛腦上頭的我媽渾然不知道自己丟掉的三十萬會讓自己的東南亞之行會更加雪上加霜。
10
白丟了一大筆錢，趙錢臨走前不S心地看了我好幾眼。
“愛花，真不想去東南亞玩一玩？”
“那可好玩了。”
“一路上你的花銷叔叔都包了，怎麼樣？”
沒等我答話，我媽先一步擋住了趙錢的視線。
她撅著嘴撒嬌，眼睛卻朝我射著飛刀：“寶寶，你什麼意思啊？”
我知道趙錢的意思。
我比我媽漂亮，又年輕，到了那邊，肯定比我媽值錢。
我故作驚喜：“趙叔叔，我真的可以去嗎？”
說話時我還忸怩作態，我媽最討厭我這副樣子。
她氣急敗壞地衝上來打了我一巴掌：“不三不四的賤人，做出這種樣子給誰看！”
“出國，你也配！”
我柔弱地倒在地上，看向我媽的眼裡滿是畏懼，一副想去卻又礙於我媽不得不低頭的樣子：“趙叔叔，我就不去了，等你跟我媽安頓好之後再接我過去吧。”
趙錢一看有戲，還想再勸，催促的手機鈴聲卻又響了起來。
他隻能失望地帶著我媽走了。
我站在窗口，跟奶奶一起看著我媽攬著趙錢的手臂幸福的奔向她的“新生活。”
奶奶終是不忍：“這個趙錢不是個好東西，愛花，你確定不攔住你媽？”
趙錢不是個好東西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也就我媽這個戀愛腦把他當寶。
上輩子我勸我媽跟他分手，嘴都說幹了我媽也隻是冷冰冰的給了我一巴掌：“你是不是也看上了我的寶寶，撺掇我跟他分手你好上位對吧？”
“不要臉的東西，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其實那個時候我就應該意識到我媽的戀愛腦無藥可治，而不是後來還妄圖把她的護照藏起來。
人不自渡隻能淹S，更何況我媽是心甘情願的沉淪。
看著遠去的車輛，我身心舒暢。
親愛的媽媽，永別了。
11
剛走的時候我媽還頻繁的發朋友圈跟抖音秀恩愛。
隻是大部分照片跟視頻裡，趙錢都隻有一個背影或者是幹脆不出鏡。
我媽卻依舊樂此不疲。
到機場了，上飛機了，下飛機了，又轉機了……
直接一整個大型坐飛機紀錄片。
底下不少網友評論我媽是不是被騙了。
然而全都被我媽罵了回去。
她把網友也當成了仇富的假想敵，覺得網友看不慣她過上了好日子。
不然就是大罵網友看上了多金又英俊的異國禿頭王子趙錢，給她打惡評的全都是想騙她分手然後自己上位的“小三。”
後來罵的人太多，我媽索性開啟了權限。
漸漸的，她的熱度降了下來，隻有一個ID名為“廣宗媽媽”的人還每天堅持不懈給我媽評論。
網友都是玩梗，可這位“廣宗媽媽”是真心實意的羨慕與嫉妒，不停催更。
到了東南亞之後我媽停更了一段時間。
再出現，就是她打扮的金光閃閃的出門逛街，購物，吃美食……
視頻裡，我媽笑容明豔，似乎真的過上了王妃般奢靡的生活。
隻是趙錢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視頻裡。
偶爾我媽也會給我發消息，消息的內容都大同小異：“媽媽在這邊一切都好，勿念！”
我熄掉屏幕，知道那頭跟我聯系的已經換了人。
或許我媽現如今已經被監禁，被凌虐……
可我毫不在乎，上輩子我勸過我媽了，走上這條路，是她自己的選擇。
又過了一個多月，我媽的視頻跟朋友圈都不再更新，隻有那條報平安的短信還在日復一日的發給我。
我媽原本人緣就不好，來往的人不多，也沒人關心她去了哪兒，隻有網貸公司打電話給她催賬。
可我媽人都出國了又怎麼會在乎徵信。
漸漸的，我媽似乎被所有人遺忘了。
直到她的發小李鳳霞帶著她的傻兒子找上門來。
12
李鳳霞就是上輩子用一萬彩禮把我買回去的那個人。
她這次是接到電話才來的。
電話是我打過去的，目的是告訴她不久後我也要跟著趙錢出國了。
“我媽說了，以後我就是公主了。”
“你兒子那種大老粗可配不上我，我勸你們乖乖解除婚約。”
說完我也不理回李鳳霞的暴怒就掛斷了電話。
我媽出國後我跟趙錢也一直沒有斷掉聯系。
上次趙錢提議帶我出國時我的表現讓他誤以為我也是做著出國夢的。
往後的聊天裡我也一直在暗示趙錢我也想跟我媽一樣出國。
原本把我媽騙出國後趙錢就應該銷聲匿跡的。
可大約是這年頭，大家的反詐意識都越來越強，人也越來越不好騙，好不容易一次碰上兩隻S耗子。
加之我媽戀愛腦給他的印象太深，趙錢把我的智商誤覺成是跟我媽一樣的水準，铤而走險想把我也給帶出國。
收到趙錢即將回國接我的消息後，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我媽評論區下那個不停上竄下跳的“廣宗媽媽”的ID。
李鳳霞的傻兒子就叫王廣宗。
我了解李鳳霞，她這個人，眼裡就兩樣東西，票子跟兒子。
為了這兩樣東西，她能做到什麼地步可真是令我期待。
13
李鳳霞帶著王廣宗是連夜坐火車趕來的。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李鳳霞拙劣的表演。
她先是掃視了我家一圈。
得益於我媽留下的三十萬，我跟奶奶的生活水準大幅度上漲。
李鳳霞滿意地點了點頭，絕口不提退婚的事，拉著我的手嬉笑著開口：“你就是愛花吧，長得真俊，配的上我們家廣宗。”
我冷眼看著面前的兩人。
李鳳霞像是看不懂眼色，猶自滔滔不絕。
她說我跟王廣宗是從小定下的娃娃親，就算退婚也得親自見到我媽再說。
她扯著奶奶的手，把我往王廣宗身邊一推：“老太太，你看看，這倆小孩，郎才女貌，多般配。“
我瞥了一眼身邊的王廣宗，一米六的個子，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傻氣，見我望過去，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黑黃的牙齒。
我差點沒忍住吐出來。
我知道，這對表面樸實的母子才是真正的惡魔。
上輩子我的慘S他們出了不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