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幫人上藥的朋友都知道,要想讓藥膏快點起效,就要對患者充分揉捏把玩,使皮膚可以更快吸收藥物。
就算是沒被燙傷的部位,也要雨露均沾,起到一個提前預防的功效。
「嗯……」
晏沉霜被我摸得俏臉通紅,他咬著自己的手背,但喘息聲依舊不時從縫隙中擠出。
看他全身都要跟被燙到的地方一樣紅了,我終於大發慈悲想收回手。
卻被晏沉霜本人一把抓住。
他勾纏著我的手指,帶著我的手從他上身寸寸劃過,眼中笑意潋滟:
「公主,我與關將軍孰美?」
因著他現在的動作,我以為他問的是誰身材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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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相對客觀地給出回答:「關濟廷吧,人家畢竟是戰場上廝S出來的。」
不過關濟廷身材雖然壯碩,但我個人倒是更喜歡晏沉霜這種形狀優美,讓人想肆意塗抹破壞的……
正想著某些不和諧的畫面,我指尖忽然一湿。
沾著殘餘藥膏的手指被晏沉霜含進了嘴中。
他半垂著眼眸,專心致志地舔舐嘬弄著,直到最後一點藥膏被卷淨,才吐著舌尖結束了這場清潔。
我呆若木雞地盯著半空中那條銀絲。
啊這。
「關將軍出身名門,便是身材再好,也定不如我會討公主歡心。」
晏沉霜環著我的腰,俯在我耳畔呵氣如蘭:
「有骨氣的貴人雖好,但我這種賤骨頭也別有一番滋味,殿下何不嘗嘗看?」
誰會相信,這話是從最有骨氣的晏相口中說出來的呢。
最狼狽時都腰杆挺直,絕不因任何苦難折腰的清冷君子,如今卻在我一人面前成了化指柔。
這樣子讓人無比心動。
又讓我莫名心疼。
「沉霜,不要這麼說自己,」我聲音從未有過地溫和柔軟,「你不是什麼賤骨頭。我剛才說錯了,我又沒見過關濟廷的身材,我隻喜歡……」
然而晏沉霜沒被安撫住,反倒是眼淚奪眶而出。
含淚的眼睛望著我,像隻被主人忽略許久,卻依舊固守在陰暗角落的落寞小貓。
「若非嫌我出身卑賤,公主為何不讓我侍寢了?」
「我不如關濟廷有兵權,比不得他出身名門又是殿下明媒正娶的驸馬。」
「我隻會學那些勾欄做派,想著起碼可以伺候好公主……這是我唯一能做的,可殿下連這點微末的願望都不願成全我。」
我:……槽多無口。
但晏沉霜哭得傷心欲絕,我怕他把眼睛哭壞,隻能順著他的意思「貶低」關濟廷這個假驸馬。
「我才是真愛,驸馬隻是殿下的責任罷了。」
我:「對對對。」
「我都不介意殿下有驸馬,驸馬卻在意殿下有外室,顯然我才更愛殿下。」
我:「是是是。」
「我和那種虛偽的老男人不一樣。我不在乎名分,什麼也不圖,隻求能伺候好殿下。」
我:「行行行……?」
點了點頭後,我才反應過來自己答應了什麼。
得到同意的晏沉霜眼睛發亮,迫不及待地向我展示自己這段時間的學習成果。
晏大人果真什麼都學得會,還能……運用自如。
我下意識咬住他的肩膀,抖著手放下了床帏。
於是那天晚上,晏沉霜到底沒能喝上藥。
就連塗好的藥膏,也全都蹭到了別處。
16
那藥果然神奇。
才喝了七天,晏沉霜的病。
就更嚴重了。
之前他隻是把自己當成外室,堅信關濟廷才是我的驸馬。
其他的倒還沒什麼大問題。
現在好了,他甚至連性別認知都錯亂了。
那夜之後,晏沉霜安靜了好幾天。
一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害羞了。
直到剛才,晏沉霜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幸福地告訴我:
「殿下,我們要有寶寶了,你願意為她起個名字嗎?」
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深呼吸了半天,我也沒緩過勁來。
「備車!去將軍府!去宮裡把太醫也請來!」
一聽我要去將軍府,晏沉霜臉上的笑容僵滯住了。
「公主……為何要去那裡?」
我看著這位新晉孕夫,又急又氣:
「你都這樣了,他得給我個解決辦法吧!」
到底是晏沉霜病得更重了,還是那藥有問題,我總得要個說法。
晏沉霜俏臉一白:「解決?」
「是要解決孩子,還是解決我?」
我想也不想:「當然都得解決。」
我真服了,這是什麼神醫。
我早知道關濟廷那小子不靠譜,沒想到他找回來的郎中也能跟著不靠譜。
我的怨氣都快實質化了,也就沒看見晏沉霜破碎的表情。
他垂著頭,聲音顫抖:
「所以這個孩子不該存在是嗎?那藥也不是幫我調養身體,而是……」
「我懂了,我都懂了。」
我也不知道他懂了個啥。
隻知道我回去換個衣服的功夫,晏沉霜人竟然不見了。
那麼大一活人,說不見就不見了。
侍衛們翻遍了整座公主府,都沒找到他的人影。
我急得口不擇言:「為什麼找不到?他懷著身孕能跑多遠?!」
在侍衛們驚恐的注視下,我緩緩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爹的,我怎麼也跟著瘋了。
這病傳染是嗎?
17
等我冷靜下來,才想明白晏沉霜大概誤會了什麼。
他好像是以為,我要帶他去打掉孩子……
他到底哪來這麼多奇怪的想法啊!
而我現在,竟然還詭異地對接上了晏沉霜的思路。
在我這個渣女公主,為了哄正房開心,而無情地準備墮掉他的孩子後。
晏沉霜現在的跑路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帶球跑。
雖然他也生不出個啥,但為了避免五年後,上京真的出現七個縮小版的我,我還是加大了搜尋力度。
晏相本人沒什麼好友,他腦子又不清醒,根本沒有能去的地方。
我本以為很快就能把人找回來。
結果晏沉霜這麼一跑,竟然直接失蹤了一天一夜。
不止公主府的侍衛,後面連關濟廷的親衛都幫著一起找。
可一堆高手加在一起,愣是沒找到一個柔弱的孕夫。
「青池,你先冷靜點,」關濟廷摁著我的肩膀,「晏沉霜不是真的病秧子,他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你先別慌。」
我怎麼能不慌。
我阿弟登基可謂過五關斬六將,一路上該得罪的不該得罪的全得罪完了。
而晏沉霜作為我們手中最鋒利的那把劍,定然是最遭人恨的。
如果有誰想報復我們,第一個被報復的就會是他。
正是因此,晏沉霜失憶的事才被我們聯手壓了下去。
但上京人多耳雜,高位上一點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別人的眼睛。
晏沉霜的事我們再怎麼瞞著,這麼多天過去,也不可能完全不走漏風聲。
其他人倒還好說,我唯獨怕我那位賊心不S的皇兄,趁機想做些什麼。
他那麼恨晏沉霜……
一想到晏沉霜可能落到平王手裡,我徹底坐不住了。
「調兵,本宮要去平王府。」
「謝青池!」關濟廷急了,「這不合規矩,事情還沒那麼糟糕,你別自亂陣腳。」
強闖兄長王府,非但不利於我的名聲,還容易給平王留下話柄。
我們步步為營走到今天,不該為了這麼點小事就露出破綻。
可那是晏沉霜。
「我耗盡心思走到今天,不是為了束手束腳到連自己的愛人都護不住。」
我不顧關濟廷勸阻,強行破開了平王府緊閉的大門。
「出什麼事我一人承擔,給本宮搜!」
18
平王府很大。
我們的人仔仔細細翻了好幾遍,連平王私建的地下密室都翻了個底朝天,卻還是沒找到晏沉霜的蹤跡。
反倒在密室的桌上,找到了平王還未來得及收起來的,與匈奴往來的密信。
我:「……」
關濟廷:「……」
因為事發突然,沒來得及藏起罪證的平王:「……」
陰謀還沒實施就破產,平王當場破防。
他破口大罵:「到底誰出賣了本王!是誰?!」
有了出兵的名頭,關濟廷徹底放開手腳,大量調兵圍住了平王府。
聽平王這麼問,他調兵之餘好心回答了句:
「沒人出賣你,你隻是倒霉了點。」
平王罵得更髒了。
關濟廷挑眉,心情很好地不和他計較。
一場戰事被扼S在搖籃裡,沒人比這位愛惜將士的關將軍更開心了。
人聲鼎沸的平王府,有人嬉笑,有人暴怒,隻有我坐立不安。
比起因為摁S平王而高興,我更想知道晏沉霜到底在哪。
這時,被押送到我面前的平王忽然止了罵聲,駐足看向我。
「謝青池,本王好歹也是你兄長,你如此罔顧人倫,就不怕遭報應嗎?」
我坐在馬上冷眼俯視他:
「為了一己私心便想叛國的人,不配當本宮的兄長。」
「如果不是晏沉霜,本王怎麼會和那群胡虜合作,」他露出一個扭曲的笑,「你這個災星,有時間來本王面前逞威風,不如趕緊去給那條走狗收屍。」
「晏沉霜給你當了這麼多年的哈巴狗,他S了,你也給人家買尊好點的棺椁吧!」
聞言我驟然色變。
關濟廷悍然把刀,直接橫在平王頸邊:
「你把人藏哪去了?!」
平王眯了下眼,片刻後,朝我抬了抬下巴:
「晏沉霜被我的人關了起來,我要是出事,他立刻就得給我陪葬。」
「謝青池,你放皇兄一馬,皇兄也可以看在兄妹一場的份上,把人給你還回來。」
我抬手,讓圍住平王府的弓箭手們暫時放下長弓。
「說。」
「你過來,本王隻說給皇妹你一個人聽。」
關濟廷毫不客氣地把大刀推進半寸:「少耍花招,要說便快說!」
即便脖頸被割出一道血口,平王也沒理會關濟廷。
他緊盯著我,一臉拿捏了我軟肋的勝券在握,似乎篤定我不敢拒絕他的要求。
幾息後,我在關濟廷不認同的注視下,勒緊韁繩走馬到平王面前。
「他在哪?」
平王眼皮一動,嘴角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
那個瞬間,我、關濟廷、平王三個人同時動作。
時間在那一刻似乎放慢了百倍。
平王視S如歸地拔出了袖中的短匕,一臉狠厲地刺向我,擺明了想與我同歸於盡。
關濟廷顧不上對方是皇室血脈,長刀橫掃而過,想在對方傷到我之前廢去對方的行動力。
而我用力勒緊韁繩,在平王撲過來的瞬間,後仰躲開他那一刀。
馬蹄落地的同時,倒在地上的平王吐出一口混著碎肉的血:
「謝青池,你以為你贏了嗎?」
下一瞬,一根鋼針從平王袖中彈射而出,正中我身下這匹馬的下腹。
馬匹受驚,失控地撞開人群,狂奔而出。
19
平王被暴怒的關濟廷一拳砸暈。
之後關濟廷搶過身側侍衛的馬,快馬加鞭跟在我後面,試圖攔住受傷的瘋馬。
然而即便他把馬鞭揮出殘影,也始終落後我那麼一截。
我很快冷靜下來,意識到關濟廷大概率追不上我。
這馬越跑越瘋,再不做決斷,我恐怕真要像個笑話一樣S在馬蹄下了。
我放輕呼吸,那瞬間腦子裡閃過了很多畫面,又似乎什麼也沒想。
在路過一串布坊支起的染布時,我腿部發力,正準備拼著受傷跳馬時——
夜色中驟然衝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有些狼狽的晏沉霜支身擋在馬前,手持布坊晾衣的竹竿揮向了馬腿。
馬的前腿被打折,然而晏沉霜自己卻也被瘋馬掀飛。
在瘋馬踉跄倒地前,我順勢從馬背一躍而下。
「晏沉霜!」我急忙跑過去,「你有沒有事?」
看他這副狼狽的樣子,大概是真的落到了平王手中。
雖然好奇他是怎麼脫身的,但眼下這些都不重要。
因為晏沉霜又在哭。
這人倒霉得很,被掀飛出去正好摔到路旁一顆尖銳的石頭上。
沾滿灰痕的白衣染上了血,晏沉霜呆滯地看著暈開的血痕,語氣悲痛欲絕:
「殿下,對不起,是我不懂事,我不該因為置氣就離家出走的。」
看他這樣我也不好受。
他也不是故意的,他隻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