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     護眼 關燈

第3章

 


「就是,還有兩個時辰便日落了,他要是有心藏,誰能找到他!」


雖是有些怨言。


 


可貴女們卻還是依舊三三兩兩,四處散開去尋蕭景煜的位置。


 


更有貴女拿出銀兩向在場的嬤嬤打聽。


 


我站在原地,心下思索,轉身徑直去了明月宮。


 


尋了個梯子爬上宮殿房頂。


 


果然。


 


「三殿下好有雅興。」


 

Advertisement


房頂。


 


蕭景煜正隨性坐在瓦礫上,一隻手搭著彎起的膝蓋。


 


聽見我的聲音,他朝我望了過來。


 


那模樣,龍眉鳳目,面如冠玉,令我恍惚了一瞬。


 


見到我,蕭景煜嘴角微微上翹,眼中沒有絲毫訝異,反而閃爍著愉悅的光芒。


 


我慢手慢腳走近。


 


隻見蕭景煜身旁有個草墊子,幹淨整潔。


 


像是特意準備。


 


10


 


我坐下。


 


「殿下好像對我的出現一點也不意外。」


 


他語氣松暢。


 


「那凌姑娘又是如何找到這的?」


 


我抬起頭,看向遠方,語氣嬌柔。


 


「自然是與殿下心有靈犀。」


 


話出了口,可我腦海中卻想到前世。


 


我成為蕭承淵的太子妃後,宮中人人都很想要我的命。


 


我被折磨到心力交瘁。


 


那一日,我一個人走到這明月宮。


 


不期然遇見坐在宮頂的蕭景煜。


 


我問他為何在此。


 


他說:


 


「這是最靠近宮牆的一座宮殿,若是從這房頂翻出去,河對面便是熱鬧的百姓街。」


 


那一刻,他好似露出了神往。


 


與我一般。


 


隻是當時的宮牆,我跨不出去。


 


如今,我卻要主動走進來。


 


「不知我能否通過考驗,入得殿下的眼?」


 


聽我如此說,蕭景煜坐直了身體,語氣有些冷淡。


 


「你就這麼想嫁入皇家?」


 


我神色從容。


 


「怎麼會,我隻是心儀殿下。」


 


他面色有些沉,瞬間又釋然,半帶輕笑。


 


「你比從前有趣了不少,至少學會了撒謊都面不改色。」


 


我沒有反駁,但卻有些疑惑。


 


「殿下從前認識臣女嗎?」


 


「前世認識,算認識嗎。」


 


我面上平靜,內心卻掀起驚濤駭浪,試探著問道:


 


「前世?那殿下能否說說與臣女是如何遇見的?」


 


我直直看向他。


 


若他也是重生的,知曉我的過去,要成為三皇子妃,恐怕是難了。


 


我忐忑地握緊了衣角。


 


蕭景煜轉過身看向我,他深色眼眸中裝著的滿是化不開的情素。


 


他看了我良久,凌厲的臉龐閃過一抹柔和,旋即恢復淡然。


 


「你不必懼我。」


 


風拂過,泛黃的楓葉吹來,他頓了一下,莫名地往我腦袋上伸出手揉了幾下。


 


可下一瞬,宮殿下方傳來了蕭承淵的揚聲怒吼:


 


「你們在做什麼!」


 


我被這突然的聲音驚了一瞬,朝下看去。


 


11


 


蕭承淵陰沉著臉,朝我瞪了過來。


 


我頭頂傳來觸感。


 


蕭景煜旁若無人地伸手將落在我頭上的枯葉拿走,面上輕笑。


 


「我還以為你會被嚇得摔下房頂,或許還能讓我來個英雄救美。」


 


我笑出聲,有些無奈。


 


「我坐得好好的,怎會因他人一句話就摔下去,殿下怕不是看多了話本。」


 


蕭景煜嘴角揚起,似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話。


 


可下方的蕭承淵見無人理會,臉色陰沉得能滴出墨水般,惱怒地踹向身旁的太監。


 


「還不上去把凌小姐請下來,沒眼力見的東西!」


 


見太監弓著身子往梯子走去。


 


我蹙著眉,站起身,便想要下去。


 


可下一瞬,身旁的蕭景煜拍了拍手,伸手輕攬住我腰側,往他旁邊一帶,運起輕功飛向地面。


 


我腳剛站立。


 


蕭承淵見到蕭景煜的親密舉動,朝我疾步走了過來。


 


可卻被蕭景煜跨身擋住,他冷著語氣。


 


「皇弟,這是看不見皇兄嗎?」


 


蕭景煜深受皇帝寵愛,人盡皆知,並不是輕易能得罪的人。


 


蕭承淵聞言,頓住身子。


 


他收斂了臉上的怒火,憋著股氣拱手對蕭景煜恭敬道:


 


「見過皇兄,承淵有點事情急著與凌小姐說,還請皇兄勿怪。」


 


蕭景煜點了點頭,卻沒有移開身子的打算。


 


蕭承淵往側邊走了兩步。


 


可他手剛伸出要將我拉走,蕭景煜又站在了他身前,擋住了他的視線。


 


我內心暗笑。


 


蕭承淵見狀,隻得好聲好氣說道:


 


「皇弟有些話想單獨與凌小姐說,可否請皇兄移步。」


 


他抬頭,與蕭景煜視線交鋒,周圍好似彌漫著濃烈的火藥味。


 


我抬著步子走出,語氣平平。


 


「我與七殿下沒什麼好說的。」


 


我輕扯了下蕭景煜的衣袖,與他轉身離開。


 


「是關於凌小姐母親的事情!」


 


我腳步頓住,回過身,冷著眼看向蕭承淵。


 


見我停下來,他面上閃過喜意,幾步上前卻不開口。


 


我隻得看向蕭景煜。


 


「三殿下可否先行離開?」


 


蕭景煜深深瞧了我一眼,又看向蕭承淵,他點點頭,眼底卻是一抹寒光。


 


「我在不遠處等你,有事可以喚我。」


 


說完,他快步離去。


 


12


 


「七皇子要說的是關於我娘親什麼事情,還請直說。」


 


我冷著臉。


 


蕭承淵卻皺眉瞧著我。


 


「凝兒,你為什麼變得對我如此冷淡?我去了相府找你,你卻對我避而不見。」


 


「你可知,我這幾日又夢見了你我夫妻恩愛的場景。」


 


蕭承淵神情激動。


 


「我夢見你夜夜與我相擁而眠,為我做我喜歡的紅棗酥,甚至不惜燙傷了手臂。不知為何,我就是放不下你。」


 


我垂著眼,恍惚想起前世。


 


那時,我與蕭承淵去書坊買書,路過市集。


 


見著有位老婦背著筐紅棗進飯館賣。


 


「你這紅棗都幹癟了,誰還吃啊,拿走拿走!」


 


小倌將老婦趕出門,推搡間,老婦摔倒在地,筐裡的紅棗散了一地。


 


蕭承淵上前用買書的銀兩全數買了老婦的紅棗。


 


「書可以過後再買,這老奶奶的紅棗卻再留不得了,我將它買了也算是日行一善。」


 


蕭承淵將紅棗搬回家,我想起他曾無意中說起過喜歡吃甜食。


 


我特意尋來方子學著制作紅棗酥。


 


可卻因不熟練,生火時被炭火燙傷了手臂。


 


那日,蕭承淵知曉後,眉頭皺著,唇線也抿得很直。


 


「為什麼這麼不小心,燙傷了還需醫藥診治,你知道現在家中銀兩有多重要嗎,一分都不能浪費。」


 


當時,我是如何做的呢?


 


小心翼翼地道歉,自掏嫁妝買了燙傷膏,去書坊買回了蕭承淵原本想買的書送給他。


 


後來,我將做了七遍才成功的紅棗酥送到蕭承淵跟前。


 


換來他一句輕飄飄的「尚可。」


 


......


 


13


 


如今,我盯著眼前還在不停說著夢中事的蕭承淵,嗤笑了一聲。


 


「七皇子得了癔症,該去找太醫治一治才是,來同我說這些做什麼。」


 


蕭承淵身子一僵,臉上閃過一抹痛色。


 


「你不信我?」


 


他想到什麼,猛然伸手將我的雙手握住,語氣激烈。


 


「相府的人說你要參加三皇兄的選妃,你是不是移情別戀了,你是我的女人懂不懂!我不準你嫁給別人!」


 


我奮力推開他,向他的下身狠狠踢了一腳,後退兩步,冷著眼道:


 


「是嗎,那我該嫁誰,嫁給你嗎?眾目睽睽你可是向凌梓柔提了親,她又如何自處。」


 


蕭承淵被我踢得痛苦彎下腰,雙手捂著下身,他咬緊牙關。


 


「她是嫡,你是庶,她又是長姐,我可以像父皇請旨,給你側妃的身份。」


 


我氣得發笑。


 


「側妃?為什麼有機會放著三皇子妃的身份不做,要去做你的一個妾室!」


 


他怒吼。


 


「因為你愛我,愛情可以超越一切!」


 


說著,他趁我沒反應過來時用力將我禁錮在懷中,頭一歪,就要朝我臉上低下。


 


我側開臉,瘋狂掙扎,狠狠朝他打了一巴掌,咬著牙一字一句。


 


「蕭承淵,你聽著!我此生都不可能愛你,隻想S了你!」


 


聞言,蕭承淵倏地朝我看來,他眼神緊緊盯著我,帶著執拗。


 


「你不會,你......」


 


「凌姑娘,天色不早了,我該送你回府了。」


 


蕭承淵還未說完的話被從轉角走出的蕭景煜冷聲打斷。


 


蕭景煜走近,幽幽看向我,那晦暗神色隱匿其中,讓人看不清楚,卻不容拒絕。


 


他看向蕭承淵時,眼神中盡是冷意,逼得蕭承淵不敢再言。


 


我點點頭,沒有再看欲言又止的蕭承淵一眼,徑直抬步離開。


 


.......


 


蕭景煜將我送回府。


 


「到了,回去吧,有事隨時派人來尋我。」


 


我站在相府門前,看著馬車離去。


 


腦海中卻想起馬車上,蕭景煜揚著笑意的話。


 


「不小心聽了幾句牆角,但凌姑娘所言之事,景煜定會如你所願。」


 


14


 


我走進相府,門口旁候著的管家將一封信紙遞給我。


 


「大小姐,相爺說您母親的日子已經算好,就在三日後,您可以早做準備了。」


 


我點點頭,將信紙拿回了房間。


 


攤開。


 


那紙張上端寫著母親的八字及生平,以及合算出的遷墳日子。


 


為娘親遷墳,是我一早就想好的事情。


 


第三日一早,我便早早出了相府,去了凌府祖墳。


 


塵土翻飛。


 


寺廟的僧人列隊站在一旁吟唱超度的經文。


 


凌遠志看了一眼我身後的相府管家,忍氣吞聲不敢多言,隻敢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卻沒理會,定定看著那露出的棺材一角,已經有被塵土侵蝕的跡象。


 


我對娘親沒有多少印象。


 


隻記得她總是被人看守著,住在偏僻的院子裡,不得出。


 


聽人說,她是與凌遠志私奔來到京城。


 


後來凌遠志被戶部侍郎的小女兒看上,娘親就自己甘願做妾。


 


我懵懂時,知曉凌遠志禁止她出府,又見她日日望著牆外難過,嘗試問她還有沒有家人,我可以去找她家人接她回家。


 


她卻眼神驚恐,第一次對我發了脾氣怒吼。


 


「你也是他派來審問我身世的!我S也不會告訴你們,滾!」


 


我被推倒在地,哇哇大哭,她反應過來後慌了手腳,反抱著我哭泣。


 


「是娘親對不起你。」


 


後來,她在我剛懂事時便抑鬱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