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語氣透著不屑和揶揄。
我如S水的心突然刺痛了起來。
如果能讓我爹復活,我願意給十個百個葉家人當外室。
至少他在,我不會連S都不敢S。
我伸手纏住裴青的脖頸,指尖挑起他的下巴,朱唇慢慢貼近他的耳後。
裴青僵直的身體明顯戰慄了一下。
下一秒,我就被推下了車。
連同一個陌生錦盒一起癱倒在街邊。
「沈舒雁,你比我想象中還要賤,滾,別髒了我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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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青幾乎毫無波動的臉色終於露出了怒色。
他雙眼猩紅,手緊緊握在身側的佩劍上,似乎如果剛才再往下進行一步,可能我早已身首異處了。
我面無表情地撐起身子,無視一旁指指點點的路人,撿起那個錦盒。
裡面是瓶上好的傷藥,我曾在宮裡見過。
我這才發現,原來額頭磕出了血印,鮮血流了滿臉都沒發現。
這十年的磋磨,我早已失去了身體的掌控權,沒有情緒沒有痛覺地活著。
就連在葉睿山身下承歡時,他都會嫌我像個提線木偶一般,除了聽話外隻剩下無趣。
6
剛到小院,葉睿山就站在門口。
我微微欠身向他行禮,像什麼事都沒發生般:
「葉郎為何不進去,今夜風大,著涼了可就不好了。」
我本想迎葉睿山進院,沒想到他直接狠狠鉗制住我的手腕,一步一步逼近。
「你是不是上了裴青的馬車?你是不是見他年輕又有權勢就動心了?」
「你是不是跟姜卿瑤那個賤人一樣看不起我!」
葉睿山根本不等我解釋,又硬拖著我進了內院,將我扔在了床上。
「別,葉郎,求你,榮安還在,別在孩子面前……」
很快我的求饒聲就被撞碎在葉睿山的身下,斷斷續續,最後我不再掙扎。
榮安在門外哭得越大聲,葉睿山就越用力。
「沈舒雁,你還以為你是當年那個高高在上的貴女呢?你和門外那個小賤人不都是靠我養活,你這種身份也敢爬裴青的床?」
「現在在這裝什麼貞潔烈女,沈榮安遲早跟你一個賤樣,早點學學男歡女愛有何不好!」
他發泄似的撕扯著我的衣衫。
我不再求饒,隻是緊緊地咬住下唇,試圖在榮安面前保留最後一絲尊嚴。
一陣瘋狂後,葉睿山終於冷靜了下來。
他靜靜地坐在床邊不說話,也不看我。
最後從懷裡掏出了個精致的釵環放在我手邊,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和今日姜卿瑤頭上戴的一模一樣。
我不怪葉睿山,他也有他的不容易。
這麼多年姜卿瑤有的,他照例都給我送一份。
這十年間,他不甘被姜家壓一頭,隻能半夜來找我,將我當成姜卿瑤N待,撒氣。
不管他再如何粗暴地對我,終究是他在我淪為罪奴,活不下去的時候給我一口飯吃,一處地方睡。
讓我免受成為娼妓的痛苦。
可榮安不一樣,他可以侮辱我,但不能傷害榮安。
我看著自己滿身的傷痕,手帕上新咳出的黑血。
這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是該提前為榮安打算了。
7
十年前,我爹還是國子監的祭酒。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裴青。
他在那群隻知道吃喝玩樂的貴族子弟不同,他清冷矜貴,為人謙遜有禮。
能文能武,最重要的是連我爹那麼古板無聊的課他都能從頭到尾繃直了後背聽完。
那時候我常常扮男裝溜進去偷看他。
久而久之,我們便熟絡了起來。
笄禮前,他突然向我傾訴心意,說要在我的及笄禮上向我提親。
我高興地丟了神,完全不顧閨閣禮儀,和他廝混在一起。
及笄禮當天,他更是直接將我打暈,衣衫不整地扔在沈府門前。
「沈太傅,您的女兒未免也太不知羞恥,如今破了身,我裴家是萬萬不會要她。」
後來我才知道,是他給我下了藥,才讓我變得荒淫無度,變得不像我自己。
而他費盡心機,甚至不惜把自己算計進去,隻是為了給S去的巫女白瑤復仇。
當年的巫女案在鬧得上京城是沸沸揚揚。
白瑤本是裴青乳母的孩子,原本是要給他做填房的。
突然從裴家下人的孩子搖身一變成了上京城有名的巫女。
京城的孩童還口口相傳了一則預言,國將不國,唯有巫女現世才能扭轉乾坤。
這起赫赫有名的案子,是由我父親牽頭聯合向天子上書,請求火燒巫女,止住流言。
父親當著全城百姓的面,處S了白瑤。
原來白瑤並非什麼巫女,預言也是她背後之人的手筆。
為的就是動搖民心,刺S天子。
白瑤不過是不甘的身份,隻能做裴青的填房,她想堂堂正正地站在裴青的身邊。
說到底不過是少女懷春,走錯了路罷了。
可白瑤終究是S了。
而裴青帶著滿腔的憤恨,來到了國子監復仇。
他要毀掉父親最寶貴、最看重的東西,那就是我。
「自詡公正的國子監祭酒,也不過如此,草菅人命的貨色!」
「你要是看到你的掌上明珠在我身下承歡,毫無禮教的樣子,你會不會瘋?」
「畢竟老師你最是守禮,任何歪風邪氣你都不會放過,包括自己的女兒,是嗎?」
那天晚上,我從未見過父親如此生氣。
他發了瘋地罰我,罵我,讓我跪在祠堂一整晚。
父親終究舍不得我,抱著我和母親大哭:「是父親對不住你,阿雁不怕,大不了父親母親養你一輩子。」
「隻要活下去,怎麼都有希望。」
可他終究是食言了。
接下來的幾個月裡,因為笄禮的鬧劇,一生剛正不阿,毫無錯處的父親被抓住了把柄,被陷害入獄,秋後處斬。
沈家也被查抄,沒了主心骨,沒了家產的母親也一下子瘋了。
我一個人帶著母親流落在城郊的荒廟裡,準備好了兩根麻繩。
想著S了吧,S了就都解脫了。
但有時候老天爺真的在捉弄人。
就在我笨拙地將麻繩套在母親的脖頸上,準備和她一起一了百了時。
我突然止不住地嘔吐,等緩過神來,我盯著微微隆起的小腹才意識到我懷了裴青的孩子。
我隔著衣衫輕輕撫摸小腹,似乎真的感受到了一個陌生的心跳。
那一刻,我耳邊回想起父親臨S前的叮囑。
「活下去,舒雁,好好活下去。」
我抬手給了自己兩個耳光,自此以後,再也沒有萌生過輕生的念頭。
即使受盡白眼屈辱,尊嚴和道德被徹底碾碎,我也沒有一刻動搖。
該S的人,從來不是我沈舒雁。
8
我摩挲著榮安的烏發,看著她因哭到力竭昏睡的小臉。
心裡卻盤算著身上的金銀細軟。
這十年間,我也想過自食其力,可象徵著罪奴的印記深深刻在我的肩頭。
沒有店家願意收我做工,也沒有人願意和我做生意。
我隻能靠著在小院裡繡些新奇的花樣,託葉家的下人出去賣。
雖然每次都被搶空,但錢一層層剝下來,到我手裡壓根沒多少。
不過,總算是一筆收入。
午後,送榮安去學堂後,給母親換完褻褲後,我照例坐在院中繡花樣。
葉睿山來了,鐵青的臉色顯然又在姜卿瑤那吃了癟。
我放下繡針,履行自己身為外室的職責。
伏低做小,甜言蜜語哄得他開心了才拂袖離去。
我才舒了口氣,還未坐下院門又被推開。
以為是葉睿山去而復返,我扭頭習慣性地掛上微笑,下一秒,笑意便僵在了嘴角。
竟然是裴青。
「怎麼,見到我就笑不出來了?」
裴青陰沉著臉,將我拉進屋內。
「沈舒雁,我不想跟你廢話,今日我來就是帶你走的。」
我一時覺得好笑,瞪了他一眼。
「裴將軍怕是午膳吃了酒還沒醒,青天白日的說什麼胡話。」
裴青將我抵在牆上,語氣生硬:
「你裝什麼!別跟我說你對葉睿山動真感情了?」
「跟他隻能做個沒名分的外室,跟我走,我能消了你的奴籍,給你個妾室的名分。」
「自己選吧,反正如今你這個身份橫豎都是賣身,賣誰不是賣?」
裴青一副手拿把捏的樣子,像是給了我天大的施舍。
我冷笑著推開他:「裴將軍,就算我貪戀名分財富也不及命重要。」
「您的未婚妻和姜夫人可不一樣,賀蘭郡主權勢滔天,在天子面前也是得臉的,哪天她不高興了,動動手指頭,我怕是連骨頭渣都不剩。」
「我會護著你。」
護著我?裴青的話讓我覺得荒謬又可笑。
真想問問十年前的自己,為什麼會瘋狂地愛上這個眼盲心瞎的混蛋。
「將軍,你覺得我會相信一個養了我十年的恩人,還是一個讓我家破人亡的仇人。」
「你不是也恨我嗎,如今我這個樣子你不應該很高興嗎,又回來裝什麼好人?」
我不再給裴青面子,將仇人兩個字咬得極重。
裴青臉色怪異,甚至還有……一絲悔意。
半晌,他才艱難地咬著牙吐出一句話:
「畢竟榮安是我的孩子。」
9
我沒有反駁,隻是坐下平靜地看著他。
裴家的勢力在上京城不小,耳目更是遍布全城。
想查清榮安的身世並不難。
見我不說話,裴青捏緊了拳頭砸在桌上:
「怎麼?是以前循規蹈矩的大小姐日子過膩了,偏要過這種沒名沒份被人踩脊梁骨的日子?」
我知道,裴青這個樣子就是在激我。
沒等我細想,負責照顧榮安的姑姑拼命敲門,大喊道:
「沈小姐,快開門!榮安姑娘出事了!」
我猛地推開門,隻看見榮安渾身是血,氣息恹恹地躺在姑姑懷裡,五個手指的指甲全部被挑了個幹淨。
「娘親,我疼……」
我一下子慌了神,衝著姑姑大叫:「為什麼不直接去醫館!」
姑姑也一臉委屈,吞吞吐吐道:「姑娘,醫館的大夫們一看是榮安就將我們趕了出來,說……」
「說什麼!」
沒等我問,裴青就急地打斷了姑姑的話。
姑姑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道:「他們說榮安是姑娘你的孩子,也是個不知廉恥……下賤的貨色。」
我愣在原地,是啊,我差點忘了。
我這個身份,榮安跟著我,除了被人欺凌沒有任何好處。
裴青一把接過榮安,將榮安帶上了馬車。
我也不再躊躇,直接跟了上去。
尊嚴、仇恨都不及女兒的命重要。
裴青畢竟在漠北多年,醫館的老板並沒有認出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