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腳步聲,並不是蕭奕北的。
我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見進來的,的確不是蕭奕北。
而且,還不是一個人,一共有三個。
為首的是一名太監,在他身後,跟著兩名宮女。
他們進了門,又把門反手關上。
那太監走到我近前,陰氣森森地指了指宮女手上端著的一個鑲金邊銅壺,啞著嗓子道:「太後懿旨,齊九傾禍亂朝綱,即刻賜S!」
06
就憑他們?
想S我,簡直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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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到萬一時刻,我也不會輕易出手。
在這深宮之中,暗流湧動,鋒芒畢露,不是上策。
我開始哆哆嗦嗦地低吼:「你們敢!」
「我是當今首輔大人唯一的掌上明珠,就算要S我,也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毒S我!」
太監湊得更近了些,馬上就要抓住我手腕,我的手則暗暗捏住了袖中的毒針。
他隻要挨上我的邊兒,頃刻間就會斃命。
就在他快要抓住我手臂,而我也不得不出手之時,訓練已久的我,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我熟識的腳步聲。
我的手松下來,太監抓住了我,把我按倒。
我唔唔著聲音喊救命。
「怪就怪你爹,狂妄自大,還以為他可以挑釁太後。」
你們兩個,還猶豫什麼?
把毒藥給她灌下去。」
那兩名宮女也不含糊,幾步上前,其中一人直接抓住我的頭發,讓我把頭抬起來
門哐當一聲,被大力踹開。
蕭奕北站到門口,寒氣凜冽地喝道:「給朕放開!」
他們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這許多年蕭奕北沒親政,他們眼裡沒有他,早就習慣了。
但蕭奕北沒讓他們傷到我。
沒一會兒,太監已躺倒在地上,嘴角淌出了紫黑色的血,眼睛瞪得老大。
我坐在榻上靠著牆,渾身發抖。
蕭奕北把他們要灌我的藥灌了太監。
兩名宮女被他踹了幾腳,跪在地上,抖如篩糠。
蕭奕北踹夠了,才吩咐他們回去給太後復命。
「告訴太後,隻要朕在,誰也別想動齊九傾一根寒毛!」
我抬眼,看著他的側臉,心中似乎閃過一絲波動。
地上太監抽搐完,被抬了出去。
寢殿裡隻剩下我和他。
「怕了嗎?」
他問。
他的臉湊近了我的臉,我都能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檀香氣息。
我點頭:「怕,臣女好怕。」
「你們皇宮裡太可怕了,臣女不想待在這裡了。」
「臣女?」
「你不該自稱臣妾嗎?」
臣……
我吸了吸鼻子:「臣妾怕,臣妾可以回府嗎?」
「你說呢?」
他問著,卻伸出了手臂,把我攬在懷裡。
「這樣,還怕嗎?」
他身子溫熱,這樣抱著我時,我的心中又閃過一絲異樣,比剛剛更甚。
我伸手推他,不想,他攬得更緊。
「齊九傾。」
他緩緩靠到我耳畔,呼吸間讓人麻麻痒痒,他的聲音卻低得近乎呢
喃:「你這小狐狸的尾巴,還不露出來嗎?」
07
臣妾的小尾巴露出來,怕嚇到皇上呢。
我也靠近他,在他耳邊輕語。
他的身子似乎僵了僵,大概沒想到我會認。
「齊九傾?」
他抓住我肩膀,把我拉開了些,定定地看著我的臉。
「你這麼藏,為了什麼?」
皇上說是為了什麼?
「為了野心。」
我笑了笑。
最近幾年,總有兩個人暗中注視著齊府,其中一人便是皇帝小兒。
我會武功這事,他早知道。
至於其他的謀劃,他大概並不知情。
若他知道我要S他母後,也不會將計就計,把我搶進宮。
我臉上帶著些微的笑意,回看著他。
我與他之間暗流湧動,各有各的盤算。
「身子怎麼這麼涼?朕暖你,睡吧。」
蕭奕北熄滅了油燈,攬著我睡下。
一股暖意從他身上一點點浸染到我背上。
討女人歡心,他居然和他皇爺爺如出一轍。
可惜他這番心思,終究無用。
第二日,蕭奕北拉著我又去了太後殿。
他吩咐人把那個太監的屍體抬進來,放到了殿中央。
「人朕給母後送過來了。」
蕭奕北臉色陰沉。
「想不到母後行事如此草率,堂堂輔政大臣之女,說S就S,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太後的臉,也繃得很緊,很是不悅地掃了我一眼,隨後道:「母後根本沒有要S
她。」
「這個太監喝的可是母後親賜的毒藥。」
太後卻揚聲吩咐:「來人!
把昨晚那兩個宮女帶上來。」
兩名宮女昨夜被蕭奕北踢得不輕,讓人攙著進來,對著蕭奕北連連叩頭。
「回皇上,太後娘娘未賜毒藥,她隻是讓李公公和奴婢們送假毒藥嚇唬嚇唬齊……齊小姐,好讓她知難而退。」
08
「是李公公自己與齊大人有過節,偷換了藥,奴婢等都可做證。」
這樣的謊言誰會信,我不信,蕭奕北自然也不信,他揚了揚手,讓她們都退下。
「母後不必做戲,做戲也改變不了朕的決定。」
太後冷哼了一聲。
「難道你真不懂,齊遠辰先要把齊九傾許你,又要許你舅舅。
他分明是挑撥你和哀家,你和你舅舅,我們三人鷸蚌相爭,他好漁翁得利。
哀家看齊遠辰有不臣之心。」
「齊遠辰有何不臣之心?他無後,還年老體衰,謀得動江山嗎?」
「昨日朕有言在先,封齊九傾為純貴妃,若有人阻撓,朕直接封後!」
「你若封齊九傾為後,你舅舅顏面何存?」
「朕若不封齊九傾為後,朕顏面何存?」
「朕敢問母後,在母後心中,究竟是兒子重,還是弟弟重?」
「要朕不封齊九傾,也無不可,朕即刻擬詔,禪讓皇位與攝政王如何?」
「你!」
太後捂住胸口,臉色發紅:「你是要氣S母後嗎?」
我拽了拽蕭奕北的袖子:「臣妾可以隻做個尋常妃子,不必做什麼貴妃皇後的,求皇上別這樣與母後說話。」
太後的臉色更難看了,幾乎怒目瞪著我。
「齊九傾!」
「別在哀家面前裝出這副柔弱的模樣,逼哀家對你動手!」
我瑟瑟發抖往後退。
蕭奕北往我面前一擋。
「母後若再為難齊九傾,朕會把朝上所有沈氏官員——清除,包括攝政王沈傾朝。」
蕭奕北撂下這句,就帶著我揚長而去。
他借著搶親一戰成名。
從前沈太後和沈傾朝把持朝政。
文武百官都以為他身子真弱。
這小兒也沒急,一直韜光養晦,如今這個事鬧得人人皆知,想再不讓他親政,沈氏一族臉上也過不去了。
他停下來看著我。
眼裡似乎有什麼復雜的情緒。
「當真怕了?」
我搖搖頭。
「手都涼了,想還是怕了的。」
他握住我的手,放到嘴邊呵氣。
有點兒痒。
蕭奕北嘴邊揚起一絲壞笑。
前朝後宮都亂紛紛的,蕭奕北很忙,把我送回宮,他就不見人影了。
我叫來陪嫁侍女汀蘭,吩咐了一些事。
午膳時,蕭奕北抱來一隻白貓,和我府上的長得極為相似。
他安排的膳食也甚合我的胃口,都是我素日愛吃的。
於公於私,蕭奕北對我,算很上心。
隻是,我不想要他的上心。
S他是必然要S的,S個不相幹的墊腳石,比S個生了情意的男子,要容易得多了。
皇上不必在臣妾身上太用心。
「朕難道不應該對自己的皇後用心?」
蕭奕北又是定定地看著我:「還是你依舊存著嫁攝政王的意?」
「這自古以來,雄相鬥,雌相依,臣妾若說隻想嫁與勝者,不算大逆不道吧?」
「皇上不是知道臣妾有野心麼。」
蕭奕北臉色微微冷了冷。
「沈氏一族,霸佔朝政多年,不會有好下場。
朕勸你,還是早日學會如何侍君。」
「是啊,沈氏一族,霸佔朝政多年,所以勢力盤根錯節,不是一朝一夕就可剪除的。」
皇上且慢慢來,臣妾學侍君,不急。
而後,我話一轉:「說起侍君,臣妾倒覺得,皇上也該廣納後宮了。」
09
「齊九傾!」
蕭奕北咬牙:「你明知朕夜夜潛入齊府,就為了能多看你兩眼。」
「你既入了宮,朕便隻想沒日沒夜地寵你,朕怎麼看得上那些庸脂俗粉?」
我微笑。
「也未必都是庸脂俗粉啊。」
「比如戶部尚書之女,沈袖,才貌雙全。
中書令大人的千金,也很不錯。」
吏部尚書之女,林阿蘇,自有傾城傾國貌,又有不讓英豪之才。
她的才名已傳遍五洲四海,皇上不早下手,還等著攝政王捷足先登嗎?
「再有……」
「不必說了,朕此生要像皇爺爺一樣,不納二色。」
「無此必要。
皇上要是納了沈袖林阿蘇,戶部吏部兩位尚書大人即刻就會倒戈。
這種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做到的事,皇上想必都明白吧。」
蕭奕北的手指輕輕捻動了幾下。
「隻是,這樣太委屈你了。」
臣妾所求本就不是兒女情長,談何委屈。
蕭奕北想了想,終是點點頭。
「不過你放心,朕隻納她們入宮,好生恩養,絕不會碰她們。」
小皇帝辦事倒也雷厲風行,趁著重臣驚愕沒緩過神要站他這邊還是站沈氏一族那邊時,便已直接下詔封一後兩妃。
我料定他會同意的。
幫蕭奕北真正拿下皇位本就是我第一步棋。
晚膳時他又來陪我。
一進我的皇後宮,便伸手攬住了我。
「朕已從你說的人裡隨便選了兩個,封了妃。」
「馬松說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你可真的不在意?」
馬松是他的貼身太監,是太監總管。
從前他沒少委屈,如今隨著蕭奕北漸漸得勢,宮裡已有不少人開始巴結他了。
我笑起來:「他說的你也信?」
「也是,他一個太監,聽人以訛傳訛。
朕的皇後,是名門之後,自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女子能比的。」
蕭奕北S活不肯離開我的寢宮。
硬抱著我睡了一夜。
「齊九傾,你怎麼這麼冷冰冰的?」
他問。
「沒有吧?臣妾沒覺得冷。」
「你這麼抱著,臣妾怎麼可能會冷。」
「朕說的不是你的身子。」
「朕說的是你的心。」
「你人入了宮,心卻沒入。」
深夜裡,他一聲長長的嘆息。
朕想要江山,沒有誰比朕更想好好做一代明君的了。
「可是與江山相比,朕更想得一心人,至S不相離。」
「齊九傾,就算你是一塊冰,朕也會把你化了。」
10
沈袖和林阿蘇第二日便入宮了。
晚膳,蕭奕北又是陪我一起用的。
看架勢,真如他自己說的那般,隻會恩養她們,不打算動她們。
他又賴在我的寢宮。
「快去陪她們吧。」
我一連催了他三遍。
「沈袖也就算了,吏部尚書有子三人,隻有林阿蘇一女,是掌上明珠。」
「你讓她受了獨守空房的委屈,吏部尚書如何為你所用?」
「爭權奪勢,最要看你手上有什麼人,吏部,舉足輕重。」
「好吧,朕都聽你這個女諸葛的。」
蕭奕北揉了揉我的額頭,起身離開。
這一夜,他要陪林阿蘇,有的忙了。
夜深了。
我坐在新宮殿的院子裡,聽見沙沙聲響,一道黑影閃入。
「你沒事吧?」
攝政王走到近前,上下打量我。
「聽聞太後對你動手了?」
從前總有兩人暗中注視著齊府,一人是蕭奕北,一人便是攝政王沈傾朝。
旁人皆以為我和沈傾朝隻遠遠地看過一眼,那是人前。
人後,我們還算相熟。
「嗯。」
我淡淡應了一聲。
「隻是沒成。」
問你傷著沒有。
攝政王抓住了我肩膀,仔仔細細看我。
「昨夜我就入宮了,壓根沒見到你。」
「你一直和他在一起,你鐵了心要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