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甜的欣喜瞬間僵在臉上,頓了頓,打著馬虎眼:
「他剛給我電話,去拿婚紗禮服了,他忙,後天就是我們的婚禮……」
季爸這時候走了進來,看了季媽一眼,直接將季文甜叫到書房。
「孩子,你的事我不想你媽擔心,但和祝家的婚禮,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第14章 我們兩清
他一邊說話,一邊遞出桌上厚厚的包裹。
季文甜抽出一份文件隨意瞥了一眼,臉上神色驟變。
但嘴裡話音不變:「爸,後天的婚禮如常舉行,越盛大越好。」
Advertisement
「你想好了?」季爸又重復確認一遍。
「想好了。」季文甜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
一回到臥室,季文甜迫不及待將所有的文件攤開,一一翻看,雙手上青筋暴起。
那一晚,她徹夜未眠。
這期間,祝錦明一連打了3個電話,她都像是沒看見似的,沒有接聽。
要是以前,隻要是祝錦明的電話和信息,無論手上在忙什麼,她都是秒速接聽。
可這次,等看完祝錦明這一年的行動軌跡,她突然覺得自己這十年就是個笑話。
怔愣間,祝錦明的電話再一次打來,她按了免提。
「甜甜,抱歉,昨晚遇見幾個朋友聊了一整晚,耽誤了,我一會去接你,好不好?」
她唇角緩緩勾起,咬著牙:
「後天就是婚期,我們婚禮直接見吧,爸媽說這兩天見面不吉利……」
她用盡全力,才憋出一抹羞澀。
男人聞言,貌似松了一口氣,對著女人懶懶撒嬌:
「可我想見你,也想讓你第一時間看見我。」
「乖!這些事還得聽老人家的,後天就能見到了……你忍一忍,正準備婚禮呢。」
季文甜嘴上還是一貫的輕聲細語,可另一側掌心的照片早被捏成一團。
那正是祝錦明和各色洋妞親吻的床照。
祝錦明聲音懶懶的,不經意地問起:「我爸問我,你家注資的事怎麼說?」
「我爸說結婚當天給祝氏注資,好了,我這邊在是婚紗,先掛了……」
祝錦明看著被掛的電話,唇角微勾,笑得輕挑無比。
什麼京北第一千金?還不是他祝錦明的一隻狗。
要她做什麼,還不是照樣做!
臥室裡的季文甜掛了電話,腦海裡一片空白。
她從沒想過,愛了十年的人,對自己沒有半分真情,全是利益。
甚至在自己為了救他變成瞎子後,竟還能找人假冒他,自己跑去國外風流。
他拿自己當什麼呢?沒腦子的提款機?還是天真的小玩意兒呢?
她SS咬著唇,唇齒間盈滿血腥味。
心底更像是被誰撕成了碎片,獻血淋漓。
那個衍川說的都是真的。
他沒有騙她,可她卻一味的偏聽偏信,竟然傷他還讓他滾……
一時間,她眼底充斥著各種情緒,難過,痛苦,和悔恨……
如果從小長大的竹馬都能欺騙自己,那衍川又是抱著什麼目的照顧自己?
還為自己捐獻眼角膜?
季文甜的腦子亂成一團,不知不覺間,捏著手機的掌心持續發力,指甲嵌入肉裡。
突然電話震動,一通陌生號碼來電,她心底隱隱升起一抹期待,果斷按了接聽:
「您好,請問哪位?」
「季小姐您好,我是市三院的護士,這幾天太忙了,忘了和你說,您上次要我幫忙帶話的8號,當天就出院了。」
季文甜瞳孔一顫,連聲音都跟著發緊:「出院了?」
「那他……有沒留下什麼話?」
「他隻留下一句,咱們兩清了。」
第15章 ***言官
幾乎是同時,腦海裡響起一道尖銳的蜂鳴,震得天靈蓋發顫,識海深處湧起些許的碎片,可她偏偏什麼都抓不住。
後面那護士再說什麼,她已經什麼都聽不清。
心底漫起陌生的疼痛蔓延至整個肺腑,鼻尖傳來濃濃的酸澀,片刻後,她愕然抹了一把臉,卻發現滿臉都是淚。
手指翻飛間,在手機上輸入衍川的名字,出來一行行新聞。
「***言官來京大訪問交流……」
她點開鏈接,一張冰雪般的臉映入眼簾,鼻尖上那褐色的小痣,隱約有些熟悉。
季文甜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這張臉,這個人。
好像在哪見過。
「甜甜,結婚前,你去天龍寺還個願。」季媽刻意叩門提醒。
「還願?」
「你忘了?十三歲那年,你從雪山回來高燒不止,最後還是菩薩顯靈,隻不過你好了後便忘了。」
季媽的話仿佛是一道驚雷,炸破天光,久遠的記憶慢慢翻滾而來。
季文甜的瞳孔驟然放大。
她拿起車鑰匙火急火燎地出了門,連季媽媽跟在她後面喊「馬上吃飯你要去哪」也不管。
一腳油門,汽車一路飆到京大。
校長對於她的出現,並不驚訝,反而淡淡一句:「你來了?」
季文甜眼眶泛紅,罕見地沒有寒暄,直奔主題:「把你知道的,全告訴我!」
校長掀了掀眼皮,沒有說話。
卻在女人失去耐心的前一秒,拿出一個U盤推了過去。
「季小姐,時至今日,我以為你會明白。」
「男人話說得再好聽,不如看看他為你做過什麼事,這是衍川上飛機前交給我的……我還有個會,就不留你了,你自己拿回去慢慢看吧。」
說著校長便起身收拾電腦,這還是季文甜第一次看見校長對自己不假辭色。
隱約中,還有幾分明顯的怨懟。
校長說,這是衍川剛照顧她時,擔心她磕著碰著便在家裡裝了個監控,方便隨時能看見她。
常常是一邊做菜一邊看著她,有時看著看著,一不小心,手上就是一道血痕。
「衍川的手上密密麻麻,全是傷口,他照顧你一年,你分辨不出也就算了,竟然臨走前,還讓他頭頂開了瓢。」
「可他呢,對你以怨報德,無償為你捐獻眼角膜,你有想過活人捐了眼睛,要怎麼活嗎?」
「你沒有想過,作為他的朋友,我都替他不值……」
校長的聲音明明沒有任何情緒。
可那一聲聲質問,像一道鞭子似的,抽在她臉上火辣辣地疼。
她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甚至忘了要說什麼,便在校長的冷淡的目光中,狼狽地逃出了門。
那些聲音在耳邊反復響起,像錘子似的一下下敲打著她的耳膜,生出來的痛意沿著耳朵流轉至全身,胸口洶湧著排山倒海般的疼。
她捂住心口,慢慢蜷縮在座位上,想起十年前,她離開雪山時對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十年後,我還會來看你的。」
可十年後,她把他忘了。
第16章 結婚吧
甚至在他跨越千山萬水找過來時,竟然分辨不出。
季文甜低下頭,嘴角溢出微不可聞的哽咽,腦中一片茫然,一會兒覺得自己是雪山崖邊的枯草,一會兒覺得自己是扔進深淵的鐵鎖。
胸口鼓鼓脹成一團,整顆心像是被什麼緊緊勒住,絲絲縷縷的疼冒了出來。
她握緊拳頭一下又一下,重重的地錘著胸口。
可那些疼痛,並未減少半分。
她記得那一陣,祝錦明在廚房裡總是切傷手指,每次她近身,總能聞見淡淡的血腥味。
可她不知道,他是因為看她。
而她卻把他,當成了另一個他。
一想起男人在廚房裡一聲聲應和著「我沒事」,她便覺得心如刀絞,五髒肺腑都疼的細碎。
天色近黑,她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家。
第一次沒有和爸媽打招呼,她徑直衝進了書房,將U盤迫不及待地插進電腦。
一打開,畫面裡全是衍川忙忙碌碌的身影。
他彎著身子用海綿將整個家包了一遍,連沙發的拐角都沒放過。
所有的細碎物件,全被他一一收了起來,以防她看不見,傷了腳。
這一年,他幾乎都在臥室裡打地鋪,每每將她哄睡後,他都翻身下床躺在地鋪上,一雙眼牢牢地將她鎖定,直到自己陷入沉睡。
季文甜的雙眼SS盯著屏幕,生怕錯過分毫,看著看著,漆黑的眼底漸漸蓄滿了淚。
突然,她驀然睜大了眼,鼠標滑動,將鏡頭放大看了又看。
那是party當天,祝錦明在客廳裡明目張膽地抱著女人親吻。
衍川幫自己討公道,可她卻聽信祝錦明的挑唆,把他當成流氓……
視頻來到最後一天,當她親眼看見祝錦明掌心裡的情趣內衣時,眼裡冒起一簇熊熊大火。
原來,這個男人說的拍照,竟是給自己下套。
可她幹了什麼?
在衍川保護自己時,竟然背刺了他。
不僅大聲嘶吼著讓他滾!還說自己願意被拍豔照!
男人額角眼角猙獰的血跡,化成無數的雨絲浸入季文甜的身體。
悔恨像千萬隻食人蟻一寸寸蠶食著自己的心髒,拿著鼠標的手,也禁不住顫顫抖起來。
她突然抡起胳膊,對著自己的臉,狠狠甩了兩巴掌。
「啪啪」!
劇痛襲來,白皙的臉迅速腫成一片。
可身體上的疼,還是抵消不了心疼的萬分之一。
她愣愣地盯著電腦,心底悔恨的無以復加,喉間湧起陌生的鐵鏽味。
她整個人蜷縮在桌上,雙手捂著臉,沉悶壓抑的哭聲在房間響起。
「後天,幫我定一張去南迦雪山的飛機票。」
好半晌,平復好情緒的季文甜,第一時間打電話給集團的行政。
「後天?季總,您後天不是要結婚嗎?」秘書惴惴不安地再次確認。
「沒錯,是後天,訂機票吧。」
季文甜無意解釋更多,表達清楚需求後,便掛斷電話。
婚禮會照常進行,而衍川她也必須見到。
京北季祝兩大豪門聯姻,在有心人的渲染下,成為全城的熱鬧新聞。
現場幾百家新聞媒體,一早擺好了陣勢,就等著搶點新聞刷新KPI。
兩家的親朋好友和合作伙伴,早早全部到場。
一時間,鋪滿鮮花的會場,到處都是擠不動的人。
此時,祝錦明早已換上新郎裝站在門口迎人,一幫狐朋狗友,圍在身邊恭維:
「季文甜愛了你十年,總算嫁給你了,聽說這次嫁妝很是豐厚,給哥們幾個私下說說……」
「對啊!我聽說是季家的半壁江山?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17章 婚禮現場
「季家隻有一個女兒,這些財產以後還不都是錦明的,先說好了,以後可得罩著兄弟幾個。」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眼底掩飾不住的貪婪熱切。
祝錦明笑而不語,一雙眼在門口四處張望著,眼看時間就要到,怎麼還不見季文甜的身影?
她一向很準時的。
他剛要掏出手機給女人打電話,下一秒,十幾輛花車全部停在門口。
為首先下車的是季家二老,看到他們,祝錦明立即端上笑容,上前迎接。
隨後,花車的門逐次打開,新娘一位接著一位,從花車上紛紛走來,各種膚色都有。
十幾位膚色各異的新娘走上臺後,對著目瞪口呆的他,異口同聲地開口:
「老公!我們是來找你的!」
祝錦明臉上的笑僵在嘴角,眼裡全是驚恐:
「誰的惡趣味?趕緊撤了!一會甜甜來了,可收不了場!」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搖頭。
臺下的媒體這下全炸了:
「這是什麼意思,不是季小姐和祝錦明結婚嗎?怎麼一下子來了十幾位新娘?」
「難道這些女人都是祝錦明的相好?這口味真重啊!生冷不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