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沒辦法拒絕她,我愛她,我愛上了自己創造的替代品。
我以為我們會這樣風平浪靜地過完一生。直到有一天晚上,她拿著刀靠近了我。」
「我反抗了,這就是那時候留下的傷疤。她說,她恨我在小說裡給她制造的苦難,她要回到那個世界改變命運。」
「那時我才知道,隻要SS造物主,她就能夠回到書中世界。隻要在造物主身上汲取足夠的愛意,她就能擁有改變既定劇情的力量。」
「我們自始至終隻是獵物,他們對現實世界從來沒有留戀。」
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呆坐著回想和嶽燭寧相處的日常。
在我徹底愛上他的時候S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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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打敗楚昕陽,他是這樣打算的嗎?
這就能解釋他對我的態度為什麼會轉變,他也不在乎什麼美女 CP。
因為他知道他遲早會用自己的雙手創造一切。
於典自顧自地繼續說著:
「阻止他唯一的方法就是先S了他,反正他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按照於典的說法,作者扼S書中的角色並不算犯罪。
書中角色在現實世界S去後,也不會留下痕跡。
「那她呢?你的女主呢?你親手解決了她?」
我忍不住發問。
於典握緊了右手:
「人總要分清現實和虛幻。」
於典離開後,我在包間裡一個人坐了很久。
直到嶽燭寧打來電話:
「你吃好了嗎?現在可以來接你嗎?」
嶽燭寧在來接我的路上買了烤紅薯。
他攙著我坐進車裡,把那個散發著熱氣的巨大的烤紅薯塞進我懷裡。
「知道你等下又要吵著吃夜宵,吃完這個等下就不許再吃了。」
他攬著我靠在他肩上。
這樣的嶽燭寧,也是假的嗎?
10
煎熬了幾個月,我終於可以把礙事的石膏拆了。
不枉嶽燭寧一直給我投喂骨頭湯。
這期間,於典一直勸我盡快做決定。
「我和緋華就是最好的例子,不要再浪費時間和感情了。」
我想我應該是個徹頭徹尾的戀愛腦。
即使是被愛的假象,也甘願沉淪。
可嶽燭寧詭異的舉動卻越來越多,我沒法再欺騙自己。
他會在半夜悄然起身去陽臺接電話。
「沒時間了,準備好我要的東西。」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卻令我聯想不斷。
他準備什麼?兇器嗎?
又或者是偶然一瞥,看見了他發出的消息。
【那個愚蠢的女人,不過是我的工具罷了。】
愚蠢的女人是我嗎?
還有嶽燭寧克制的欲望,為了不和我親近,他最近甚至睡在了書房裡。
他真的很會拿捏我的心思。
若即若離足夠讓我反復內耗,在想象的愛意中逐漸抓狂。
越來越多的巧合讓我沒法控制住對號入座的本能。
直到有天晚上,失眠的我打算去廚房找東西吃。
卻看見嶽燭寧握著水果刀,沉默不語的颀長背影。
他、他不會打算今天就動手吧?
我嚇得逃回臥室鎖上了門。
被子蒙過頭熬了一晚上,我還是給於典發去了消息:
【請你幫幫我。】
11
我沒法親自動手。
無論是理智還是感性,我都過不了心裡的坎。
於典說一切交給他,我隻要負責把嶽燭寧帶到他安排好的地方。
我生日那天,我和嶽燭寧一起去了遊樂園。
坐過山車時他緊緊拉著我的手,失重的恐慌讓我心跳不已。
我們幾乎玩遍了所有項目,嶽燭寧笑得很開心。
書中的他心思深沉,很少在人前暴露自己的真實情緒。
我又開始恍惚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
在提前預訂好的豪華酒店套房裡,嶽燭寧毫無防備地喝下了加了料的紅酒。
他在柔軟的沙發上平靜入睡。
於典很快敲響了房門。
他用繩子熟練地反綁了嶽燭寧的手。
我手足無措地看著他動作,還是擔憂地問:
「你打算怎麼做?」
於典扶起嶽燭寧,攙著他往浴室走:
「把他丟進水裡,很快的,你不敢看的話可以在外面等。」
嶽燭寧的個子比他高,於典費了好一會兒工夫才把他推進浴缸裡。
嶽燭寧的衣服在動作間被掀起。
看著逐漸盈滿的水裡那幾道影影綽綽的傷痕,我還是心軟了。
「我後悔了,我不想S他了。我要親口聽他坦白。」
我擰上了水龍頭。
於典是知情人,趁現在嶽燭寧被束縛,二對一,我想和他面對面好好談談。
如果是誤會,那皆大歡喜;如果是真的,那我自己動手。
我不是於典,嶽燭寧也不是那個女孩。
也許一切都有轉圜的餘地,我想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原本平靜的於典卻緊張了起來:
「和騙子有什麼好說的!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他突如其來的暴怒令我備感不安。
我正欲上前扶起嶽燭寧,卻被於典拽住狠狠甩到了一旁。
他掏出不知道藏在哪裡的匕首,在嶽燭寧心髒上方高高舉起:
「等我S了他,你會感謝我的!」
刀尖飛速下落,他面目猙獰地吼著。
我踉跄著撲向他,鮮血滴落的瞬間,我看見了那隻無數次撫過我面龐的手。
前一秒還在昏迷的嶽燭寧握住鋒利的刀刃,笑得邪魅狂狷:
「你說誰要感謝誰?」
12
驚詫之際,嶽燭寧已經奪下了匕首。
他狠狠出拳,按著於典的頭砸到了冰涼的地磚上,膝蓋壓著他的背。
於典還在激烈地掙扎著,嶽燭寧朝著我大喊:
「拿繩子來!」
不過半個小時,被繩子捆綁的人就從嶽燭寧變成了於典。
於典眼睛通紅地喘著氣。
嶽燭寧的手還在流血,他隨手拿起幹毛巾壓住傷口,對著我問:
「你要S我?」
眼淚一下蓄滿了眼眶,我哽咽著反問:
「不是你想S了我,回去改變結局嗎?」
嶽燭寧嘆了口氣,無奈地靠近我:
「你寧可相信陌生人也不信我?算了,我早預料到了。」
「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他捧起我的臉,直勾勾地看著我。
「你先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惡的謎語人嶽燭寧!我真的快瘋了!
嶽燭寧轉頭看向於典,挑了挑眉:
「他和你說的大部分是真的,不過不是所有人都想回去的。如果我猜得沒錯,這位先生,你的女主角是在愛上你之後,主動向你坦白了這些規則吧?」
「她愛你,想和你坦誠相待,但你害怕了,所以你提前下手除掉了她。」
「可你兜兜轉轉,卻發現真正愛你的隻有她,對吧?」
「你閉嘴!」
於典咬牙切齒地掙扎著。
「因為你嫉妒悔恨,所以你在那些有著同樣經歷的人身上埋下懷疑的種子。」
「你的行為與我無關,可你不該來招惹楊筱竹。這次放過你,沒有下次了。」
嶽燭寧換上幹爽的衣服,拉著我回了家。
剛進房間,他就把我壓在了門板上:
「楊筱竹,你真的很擅長激怒我。」
嶽燭寧叼著我的嘴唇,牙尖用力,直到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嶽燭寧,我們的事情還沒說完呢!」
我被親得腿軟,在黑暗中摸索著推搡他。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一次性問完。」
嶽燭寧按著我坐在他腿上,環抱著我解答疑問:
「你的外套裡有竊聽器, 你第一次見於典時,我就知道了。」
「因為我知道你很乖, 很聽我的話,不會脫外套。」
「你一個人在包間裡坐了好久,一直在哭, 我都聽見了。」
「我知道你沒吃飯,才買的烤紅薯。」
嶽燭寧後來調查過於典的社交圈子。
於典SS他的女主後,對朋友們說兩人和平分手了。
正巧那時候他的暗戀對象離婚,他去求愛, 可又被狠狠拒絕。
後來他活躍在各個寫手論壇裡, 緋華就是聽了於典的挑唆。
「那起案件沒有公布的細節是, 緋華是自S的,但那間房子裡卻有兩條繩索。」
「有個人和她一起赴S了,但沒人找到他的屍體。」
我掙扎猶豫的那段時間,嶽燭寧一直關注著我的動向。
但我沒有行動, 他也就沒去找於典的麻煩。
嶽燭寧掐了掐我的腰:
「還好你不算太蠢,雖然我是很愛你, 不過如果你放任於典行動,我會把你們一起解決。」
得益於十幾年在黑白兩道的摸爬滾打, 嶽燭寧對我們的計劃早有準備。
「那、那你最近那些奇怪的行為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為什麼半夜拿刀!」
我把令自己擔驚受怕的細節都說了出來。
嶽燭寧直接抱著我去了書房, 他指著電腦解釋:
「還記得你給我的錢嗎?我拿來炒股了。」
「後來有人請我做操盤手, 我就和他交換了一些東西。」
「沒時間是因為要逃頂,我要的東西是一套合法的身份信息。那個女人是個散戶, 我從她手裡低價收購了股票。拿刀則是因為我做了噩夢。」
嶽燭寧抱緊了我,語氣柔軟而委屈:
「見到你之前, 我經常做噩夢,被追逐被毆打被背叛。」
「沒有你的那些夜裡,我的枕頭下一直放著刀。」
「那些日子為了操盤和你分房睡,我又開始做噩夢了。楊筱竹, 你不能不愛我,因為我隻有你了。」
我因為於典的挑撥,對嶽燭寧起了疑心。
而缺乏溝通又是戀人相處的大忌。
「那第一次見面時推我下樓又怎麼說!」
「你再想想到底是我推的,還是你因為害怕自己失去平衡的?」
「你就沒想過主動和我說這些事嗎?」
我摸了摸嶽燭寧低垂的腦袋:
「還不都得怪你!」
嶽燭寧咬住了我手臂上的軟肉,泄憤似的留下一道道牙印。
「是你把我寫成這樣的,有心事從不開口的裝逼犯, 極度缺愛卻又擅長裝腔作勢。」
「渾身長刺卻渴望溫暖的擁抱,除了你, 誰能對我負責?」
嶽燭寧的嘴唇遊走輕嘆, 在徹底沉淪前我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那你就不想回去嗎?」
「我厭倦了勾心鬥角和步步為營,我隻想要一個平平淡淡能一直陪伴你的身份。」
「還有, 因為我很愛你。」
人類會愛慕神明,不是很正常嗎?
13
楚昕陽把鮮花擺在了墓碑前。
他是唯一一個來給嶽燭寧掃墓的人。
他很了解嶽燭寧,為了自己想要的可以不顧一切,做事從來不留餘地。
陰險狡詐, 機關算盡, 人前人後兩副面孔,壞事做盡的「張三」。
這些都是別人給他的標籤。
可楚昕陽知道,嶽燭寧隻是太向往光明了,以至於迷失了自我。
「燭寧, 下輩子好好過。」
他轉身離去,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肩頭。
而屬於嶽燭寧自己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