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就此兩清,卻沒想到,沈聞鶴回母校演講時,江瓷作為優秀新生上臺。
再次遇見。
這次,他知道了她的名字。
江瓷。
沈聞鶴去查了她的身份。
單親家庭,剛大一,母親重病,需要錢救命,數額對她來說,很龐大。
那晚出現在酒店,也不是意外。
釣富二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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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瓷母親的病是個無底洞,那五十萬很快花完了。
她開始遊走在各個富二代之間,笨拙,青澀。
沈聞鶴主動找上了她。
與其說是不想看她墮落,不如說他見色起意,食髓知味。
「和我在一起,我給你錢。」
甚至怕她被別人誘惑,沈聞鶴特意擬了合約,寫了條條框框,還心機地在最後一頁添加「自動續約」的小字。
那天,江瓷認真地翻看合約。
最後一頁翻開一角的時候,沈聞鶴緩緩開口:「新來的助理業務不熟練,多打了一張空白紙出來。」
「江小姐,考慮得如何?」
江瓷的手一頓,在他的注視下,放下了最後一張紙。
她拿起筆,在第一頁認認真真地籤了自己的名字。
「沈先生,籤好了。」
彼時,她拘謹又決絕。
後面,江瓷的學費,生活費,沈聞鶴都包了。
她也會用自己的辦法報答他,在床上,在生活上。
讓他越發依賴。
一年後,江瓷母親病重去世。
那一晚,她在沈聞鶴懷裡,哭到力竭。
「沈先生,我沒有家人了。」
「我沒有媽媽了。」
那一瞬間,沈聞鶴心疼得一塌糊塗。
他突然想給江瓷一個家。
但也知道,以她的家世,沈家絕不允許。
隻有他徹底成為沈家的掌權人,才能和江瓷結婚。
為此,他開始變得忙碌。
江瓷並不知道。
江瓷……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
這是沈聞鶴最惱的。
他說了無數「我愛你」,他百忙之中秒回,他給她買房子,鋪人脈。
可江瓷看向他的眼神裡,始終有一層看不清摸不著的紗,難以戳破。
每次他企圖撕開那層紗,換來的,卻是江瓷的後退。
「到底要我怎麼樣啊,江瓷。」
「你是縮頭烏龜嗎!」
話音落下,沈聞鶴又嘆氣:
「算了,不跟你計較。」
「我有的是時間跟你耗。」
11
這天,我醒來時,發現安渝不在家。
我以為她出去買菜了,可誰料一等就是一天。
給她發消息也沒回,打電話也沒接。
我擔心她,也顧不上自己會不會被發現了,急忙出去找她。
之前安渝擔心我被程幽找麻煩,給我手機連了定位。
同樣,我也能看到她的位置。
順著定位,我在一處公園找到了安渝。
此刻她面前站著的,竟是傅砚修。
傅砚修還如往常那般,恣意瀟灑,風流綽約。
隻是眼裡布滿紅血絲,帶著妥協。
「行了,我不和杜惜純訂婚了,和我回去吧。」
不遠處,杜惜純在暗處看著他們,神色莫測。
安渝搖頭:「不可能。」
傅砚修眉頭一皺:「你在作什麼,我都不和杜惜純訂婚了,你還不回去。」
「怎麼,還要我跪下求你不成?」
誰料安渝一本正經:「你跪下求我,我也不回去。」
「我們已經兩清了,傅砚修。」
傅砚修臉色漸漸難看起來。
「安渝,你別不識好歹。」
安渝深吸了一口氣,餘光看了一眼杜惜純。
她勾唇:「你知不知道,你來之前,杜惜純已經找過我了?」
傅砚修點頭:「我是跟著她來的,不然我也找不到你。」
「那你知不知道,她和我說了什麼?」
傅砚修一副「別廢話」的表情。
安渝說:「他說你愛上我這個替身了,說我沒有職業道德,她讓我跟你說清楚,否則不會讓我好過。」
杜惜純臉色一凜,匆忙走出來。
「安渝!」
傅砚修見狀,臉色已經沉下來:「什麼意思?」
安渝直接破罐子破摔:
「五年前,杜小姐要出國深造,你不想異國戀,不同意,杜小姐也不願放棄自己的事業,便甩了你。」
杜惜純想阻止:「安渝!」
「讓她說!」
傅砚修臉色黑沉。
安渝繼續說:「杜惜純深知你的性子,當時她說,你喜歡她又怎樣,她不在你一定會去找別人,與其讓別人有機會母憑子貴,不如她給你安排一個。」
「所以,她找到我,讓我去勾引你。」
傅砚修不可置信地看向杜惜純。
她張嘴欲解釋,最後卻隻說了一句: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傅砚修,對於感情,你太幼稚了。」
「不是說隻會愛我一個嗎,那又怎麼會,愛上她呢?」
「你閉嘴!」
安渝已然轉身,再不參與他們兩個的爭端。
看到我時,她臉上露出一個蒼白的笑。
「回家吧。」
我點頭,拉著她的手,一起回家。
路上,安渝默不作聲。
隻是我扭頭的時候,看到她已經滿臉的淚。
「安渝。」
我緊張擔憂地抱住她。
我和安渝認識兩年半,起初我們都是金絲雀,憐憫又心疼對方。
久而久之便成了要好的閨蜜。
她知道我成為沈聞鶴金絲雀的原因。
我卻不知道,她為何……
安渝滿是哭腔:「我其實,一點都不喜歡這樣。」
她說,當時她潦倒到飯都吃不上了,學也上不起了,唯一的媽媽,也被小三氣S了。
她為了活下去,已經有了走歪路的想法。
「我當時想著,被一群人睡也是睡,被一個人睡也是睡,我幹嘛不選擇一個有錢又長得帥的,還有兩份錢賺。」
「可真正做起來,我真的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所以,她沒有全部學杜惜純。
杜惜純溫柔嫻靜,她便使了勁兒地鬧,作。
這是她能力範圍內的最大的抵抗。
她心裡是厭惡這樣的自己的。
「徹底和傅砚修斷了的那會兒,我真的是開心的。」
「可我沒想到,他居然愛上我了。」
「呵,真可笑。」
12
我和安渝準備搬家。
傅砚修和杜惜純能找到這裡,那程幽和沈聞鶴也能。
我聽說,他已經準備回國了。
安渝問我:「你喜歡沈聞鶴嗎?」
我苦笑:「喜歡。」
「但是,我們最開始就不是對等的關系。」
「他高高在上,我低到塵埃裡,他對我是施舍,是欲望。」
「這些年他的所作所為,我心存感激,但不敢奢求他能真心喜歡我。」
「我求不起。」
會沒命的。
安渝看著我,眼神復雜。
「你挺縮頭烏龜的。」
我笑笑,沒有說話。
「洗洗睡吧。」
懷孕後我很嗜睡,一般睡得很沉。
但意外的是,今晚我做了噩夢。
我夢到沈聞鶴千裡迢迢從國外回來逮我,咬牙切齒:
「趁我出國帶球跑,讓我孩子認別人當親媽?」
「江瓷,我是不是太縱著你了?」
我嚇了個激靈,一下醒了。
睜開眼,發現夢裡的人,正蹲在我床邊。
沈聞鶴風塵僕僕,紅著眼,委屈又心疼:
「對不起,我聲音太大吵醒你了嗎?」
我愣了好一會兒。
掐了自己一把,才反應過來不是夢,「噌」地坐起來。
「你……」
真來逮我了!
沈聞鶴急忙按住我:「別激動,當心身體。」
「我也不想嚇到你,本來想早上再來找你的,可是程幽連夜過來,我怕她傷害你,急匆匆趕來了。」
「把她帶走後,我想走的,可是一看到你,便有些忍不住。」
沈聞鶴語氣帶著委屈:「江瓷,你好狠的心,說走就走,說不要就不要我。」
「連我們的孩子也不想要了對嗎,所以讓他認別人當親媽。」
「我……」
我想解釋,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沈聞鶴拉著我的手,垂下眼時,一顆晶瑩的淚砸在我手背上。
燙得我想縮回手。
他緩緩解釋:「安渝和我說,你們以為我喜歡程幽。」
「沒有,江瓷。」
「我不喜歡她。」
「那為什麼……」
會有那種傳聞。
為什麼,會讓我躲著程幽。
「程家和沈家是世交,程幽……算和我一起長大吧。」
「三年前她給我下藥,那時我還沒有掌沈家權,她有程家保著,看在世交的情分上,我隻能把她送出國。」
「如今她回來,兩家有意聯姻,我不能讓她發現你。」
「對不起。」
沈聞鶴目光灼灼。
「但這次回來,我已經徹底掌權。」
「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了,江瓷。」
他虔誠地親吻我的手背:
「江瓷。」
「我已經朝你走了九十九步,你能不能……往前邁一步啊。」
我心口一緊。
隨後,抽回了手。
沈聞鶴驀地紅了眼。
「為……為什麼……」
我看著他,心裡五味雜陳。
「沈聞鶴。」
「在你心裡,我是什麼呢?」
「我的愛人。」
我搖頭:
「不。」
「是金絲雀。」
「菟絲花。」
「你從沒有平等地看待過我。」
「你為我規劃未來,你瞞下沈家的壓迫,你逼我回京市受庇護。」
「你什麼都自己扛下,什麼都不願告訴我。」
「你覺得,我沒有能力對抗這一切。」
「你覺得,我該在你的羽翼之下。」
「可是沈聞鶴,你有沒有問過我,需不需要。」
沈聞鶴瞳孔一震。
「江瓷……」
我扯出一個笑。
「作為金絲雀,我可以接受你的安排。」
「可要作為愛人, 我不接受。」
「愛人是並肩,是同行。」
「不對等的關系,是維系不了一輩子的。」
沈聞鶴眼眸深深地看著我,忽然笑了。
「草, 我這下更愛你了。」
「我以前總覺得你不夠信任我, 總覺得你缺少一點靈魂,像個脆弱的瓷娃娃。」
「我想保護你,又不知從何做起。」
「但這一刻, 我看到了你的靈魂。」
「對不起,江瓷。」
「是我狹隘了。」
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我不會再束縛你, 你是自由的。」
「你該是天上翱翔的飛鳥, 而不是被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
13
最終,我們還是回到了京市。
這裡有人脈, 金錢,機會。
沈聞鶴沒有替我收拾程幽, 而是放任我自己解決。
程幽對我心生嫉恨, 尤其知道我懷孕之後。
各種陰險的招數都往我身上使。
沈聞鶴一邊擔心, 一邊又要放手。
但很快他就發現, 我能自己解決。
「從小和媽媽相依為命,我見過很多骯髒的手段。」
沈聞鶴隻是心疼地抱住我:
「對不起, 是我小瞧你了。」
另一邊, 傅砚修老在生意上和安渝作對。
但這次, 安渝沒有顧忌。
較真起來,傅砚修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這也讓傅砚修越發對她著迷。
杜惜純深知她和傅砚修已經沒有可能,放下得很快,扭頭和別家聯了姻。
而那天, 恰好安渝把之前的那一巴掌還給了傅砚修。
他不僅沒有生氣,還越發興奮。
「安渝,還生氣嗎,要不再打一巴掌泄泄憤。」
安渝一臉無語, 扭頭就走。
我問過安渝:「你恨杜惜純嗎?」
她點頭, 又搖頭。
「恨過。」
「但現在不恨了。」
「換個角度想,若沒有她找我當替身, 我這些年或許真的墮落了,現在也不會和你一起開公司。」
「那傅砚修呢?」
她斬釘截鐵:「恨!」
好了, 這是純恨。
沈聞鶴一臉緊張地從後面過來, 攙扶著我:
「今天感覺怎麼樣?」
「這預產期都超過半個月了, 怎麼還沒……」
話還沒說完, 我突然感覺肚子有點疼。
「等等,要生了。」
沈聞鶴臉色驟變。
安渝趕緊去開車, 「去醫院去醫院!」
最後,我生下一個女兒。
睜開眼看到的便是沈聞鶴心疼地紅著眼眶。
「對不起,我哭太大聲吵醒你了嗎?」
我搖頭, 看了一眼襁褓中的嬰兒。
「我們的第一個孩子, 姓江吧。」
沈聞鶴連連點頭:「好, 好,姓江。」
很快,沈聞鶴順杆爬:
「我也姓江好不好, 我們一家三口,都姓江。」
安渝衝進來:「姓安!」
「姓什麼江,這不是給我生的寶貝女兒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