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我罵。
周錦撒腿就跑,動作十分迅速。
那個剎那,時光仿佛再次回到了七年前。
他還是那個看我難受,隻會說多喝熱水的傻缺少年。
後來,我們還為此吵了一架。
我覺得他不重視我,關心特別敷衍。
第二天,他買了我最愛吃的梅幹菜燒餅等在宿舍樓下。
那個清晨,雪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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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穿著牛仔外套的少年,站在大雪中朝我招手。
我一臉責備地罵:「穿這麼少,是想生病嗎?」
說著,就去拉他的手。
他從懷裡掏出熱氣騰騰的燒餅,遞給我,「排了兩個小時買的,夠重視了吧!」
他的手又冷又僵,我心疼得眼淚都冒出來了。
嘴上卻繼續罵著:「傻缺啊你,穿這麼少去排什麼隊,凍感冒了怎麼辦?」
「我不冷。」
少年十分嘴硬,揚著下巴道:「你們女生才怕冷呢!」
「因為會宮寒,知道吧!」他得意洋洋地衝我笑。
看著嘴欠的少年,我忍不住呼了他一巴掌,「你去S!」
「謀S親夫啊你!」周錦作勢要親我,被我機智地躲開了。
後來,他還是感冒了。
紅著眼睛,吸著鼻涕說自己沒感冒,隻是鼻子有點堵。
我一氣之下,送了他兩條秋褲。
被他那幫兄弟知道後,他說這是奇恥大辱,要是逼他穿,他寧願拿著秋褲去上吊。
我說不穿就分手。
然後,他就乖乖穿了。
周錦從此有了妻管嚴的稱號。
一開始他還扭捏著不肯承認,後面被說皮了,逢人就說,妻管嚴怎麼了!
我年紀輕輕就有老婆送秋褲,你們這些單身狗恐怕連秋波都沒人送吧!
那些美好的瞬間,慢慢變成了我心底最重要的回憶。
隻是,再美好的愛情,也有破碎的一天。
10
吃完止疼片,我躺在床上。
想著這一天發生的種種。
感覺特別夢幻不真實,我本以為會睡不著。
可是我想著想著,就睡了過去。
並且,一夜無夢。
翌日清晨,我被門鈴聲吵醒。
打開門。
林柔恭敬地站在門邊,「溫小姐,這是宋總交代我給您的。」
她說著,遞過來一個保溫包。
「什麼東西?」我很好奇,這都離婚了,他會給我寄什麼?
「這是宋總交給我的,具體是什麼,溫小姐自己打開就知道了。」
「謝謝。」
送走了林柔,我立馬就打開了保溫包。
包裡有幾包待熬的中藥包和一盒巧克力,外加一個保溫杯。
擰開蓋子,濃濃的中藥味散發開來。
這味道,我曾喝了大半年,自然知道是治什麼的。
雖然很難喝,但我還是捏著鼻子將藥喝了。
喝完藥,我漱了漱口,撿起一顆巧克力放進了嘴裡。
待口中的苦味全部散去,我終於想起來要找宋致遠問問清楚。
他這一出出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先是鬧著要離婚,又到處找情人,現在又給我這個前妻送藥。
這是想幹嘛?!
吃著碗裡,惦記鍋裡。
還是想一腳踩九條船,就不怕翻船淹S自己嗎?
我剛拿起手機,準備給宋致遠打電話,宋梅突然給我發來了語音請求。
我想也沒想的,接起來。
「嫂子,出大事了!!!」
「前嫂子。」我糾正。
「我哥被周錦給打了!」宋梅壓根不理我的糾正,憤憤不平地開口道。
我不敢相信地重復了一遍,問:「你哥被周錦打?哪個周錦?」
「就是你那個第五任前男友,莫名其妙跑上門來找我哥幹架,我哥臉都被打腫了。」宋梅越說越來氣,聲音也越來越高。
我覺得這世界有點瘋狂。
好端端的,周錦為什麼要打宋致遠。
總不可能,是昨晚,他誤會我離婚是因為宋致遠外面有人吧……
11
帶著疑惑與擔憂,我去了宋家。
宋梅和宋父都去上班了,隻有宋母和宋致遠在家。
宋致遠見到我,沒什麼表情。
宋母倒是十分熱情,拉著我的手,一個勁地和我說對不起,他兒子腦子有坑,辜負了我。
宋致遠坐在沙發上,邊拿著冰袋敷臉,邊給電視換節目。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他的傷勢,並不是很嚴重。
但想到,他是被周錦給打的。
心裡總覺愧疚。
宋母看出我的心事,拍拍我的手,「別往心裡去,他們男人之間打打鬧鬧很正常。」
「呵。」
宋母話音剛落,宋致遠就發出了嘲諷的聲音。
搞得我和宋母臉色都有點尷尬。
宋致遠將電視關上,側過頭,看著我譏笑:「無能的人才會動用拳頭。」
「我改天再來吧。」他能挨這頓打,說不定隻是單純的嘴欠,和我無關。
我起身要走,宋母欲言又止地想勸我留下。
宋致遠見狀,主動走了過來,「媽,我送她。」
「那太好了!」宋母見宋致遠主動要送我,特別激動地拍著他的胳膊囑託:「兒子,你一定要把小書安全送回家。」
「嗯。」
12
坐上車後,我看著他微微紅腫的側臉,忍不住問:「你臉,真是周錦打的?」
宋致遠側過頭,冷笑:「你和周錦說,離婚是因為我外面有了人?」
「誤會。」我趕忙解釋,「他自己腦補出來的,你也知道他這個人,從小就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宋致遠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發動了車子。
「對了,你幹嘛給我送藥?」
這事我得問清楚。
離婚是他提的,現在玩藕斷絲連的也是他。
我溫書可不是那種他隨便小恩小惠就能玩弄的女子。
宋致遠沉默了一會兒,「闲的。」
「……」我頓時就不知道該怎麼接了。
他就是有這項能力,隨時把天給聊S。
車廂裡氣氛瞬間尷尬起來,好在這時,我來了電話。
是奶奶打來的,她讓我回家吃午飯,說有事要談。
於是我又讓宋致遠調轉方向,回溫家老宅。
老宅是我奶奶經商賺到人生第一桶金後,買下地皮自己修建的。
當初為了省錢,也沒請設計師。
就自己畫了張圖,瞎蓋起來的。
房子一共有五層,遠遠看去,又土又豪。
車子還沒開到家,我就遠遠看到奶奶已經守在院門口了。
宋致遠停了車,準備要離開。
奶奶卻扒拉著車窗,問他要不要一起吃午飯。
我正要替他拒絕,宋致遠已經下了車。
「正好餓了。」
他一下車,奶奶便看到了他臉上的傷,心疼道:「這臉怎麼腫了?」
「周錦打的。」宋致遠特別誠實。
奶奶聞言,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宋致遠則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進了屋,佣人們已經擺了一桌子菜。
我爸媽和我哥也在。
一家人整整齊齊地上了桌。
我哥的公司和宋致遠有合作,兩人一直聊投資項目的事。
我爸偶爾會搭上幾句。
我媽則問我昨天相親宴上有沒有相中的。
我想到宋致遠就在旁邊,討論這些未免有些尷尬。
「你看他做什麼?既然離了婚,你日後和誰好,都和他沒關系。」我媽見我猶猶豫豫,特別看不慣。
奶奶點點頭,朝著正在談事業的宋致遠問:「小遠,你和我家書書離婚後,可有新的對象啊?」
宋致遠頓了一下,看我一眼,笑:「我有 8 個。」
「……」他不吹牛能S嗎?
「噗!」我哥剛喝下的烏雞湯全部噴了出來。
「抱歉,沒忍住。」
我媽也捂著嘴偷樂。
我爸則垂著頭憋笑。
隻有我奶奶關心我的情緒,勸道:「男人有的是,不行咱就換。」
「嗯。」
三年前,我和周錦分手,她也是這麼勸我的。
隻是,她的灑脫,我永遠學不會。
宋致遠說得對,我這個人。
就是矯情。
13
吃完飯,奶奶又單獨把我叫進了書房。
我知道她是想問周錦的事。
我也不想瞞她。
將昨天宴會上遇見周錦的事一一和她說了。
「書書,奶奶還是那句話,周家的水太深,不是我們這種家庭能招惹的。」
「我懂。」
這話,七年前,我和周錦剛確立關系,奶奶就說過。
但那時的我們正相愛,覺得世間再多的困難都可以克服。
周爸周媽也再三向我們保證,周錦不會繼承家業。
會讓他無憂無慮,隨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奶奶才勉強同意。
那時候的周錦是家裡的寶貝疙瘩,不但有父母疼,還有個弟控的哥哥。
周錦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他哥都會想辦法摘給他。
所以,這也養成了他恣意張揚的性格。
後來,周爸周媽意外去世。
最疼愛他的哥哥躺在醫院,成了植物人。
所有人都清楚那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但沒有人敢捅破這層窗戶紙。
辦理完周爸周媽的身後事,周錦抱著我哭了很久。
之後的兩年,我再也沒見過他的眼淚。
他就這樣長大了。
沉穩、內斂、睿智、聰慧,突然就成了別人形容他的詞匯。
而我喜歡的那個又拽又野的二貨少年,再也找不回來了。
14
我和周錦戀愛的最後兩年,伴隨著無盡的爭吵與冷戰。
分手,復合,再分手,再復合。
反反復復,無窮無盡。
最後一次爭吵,我們互刪了所有聯系方式。
我當時是鐵了心要分開,他卻臨時反悔,將我鎖在他郊外的別墅裡。
他嘴裡一邊說著狠話,一邊跪在地上求我不要分手。
我憤怒地用臺燈砸了他的頭。
我們用最惡毒的話咒罵著彼此,直到紀霆帶人解救了我。
我原以為他會繼續纏著我不放,結果他連夜出了國。
而我也很快找了第六任男朋友。
我拼了命對他好,想證明自己不是被拋下的那個。
可是,我的努力讓對方害怕了。
第五次約會後,他突然發消息說我的愛讓人窒息,他還沒做好被套牢的心理準備。
然後又給我轉了 66666 塊錢,說是分手補償。
我氣得破口大罵。
罵完,我又開始哭。
正好那天宋致遠和他媽在我家做客,我一把拉住他,讓他陪我喝酒。
結果把自己喝大了。
就發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還被一群人撞見了。
我媽說,都是成年人,男歡女愛挺正常。
宋母哭著說,我兒子連女人手都沒摸過呢,也太吃虧了。
我撫著額,頭疼欲裂。
最後奶奶問他願不願意讓我負這個責。
他淡定地套上褲子,問我戒指買多大。
一場鬧劇就此收場。
15
回去的路上,我和宋致遠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隻是車子剛在小區門口停下,我就看到了周錦。
他還穿著昨天的那套衣服。
脖子和臉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抓傷,嘴角也紅了一大片,顯然是被打的。
宋致遠不緊不慢地停好車。
周錦看到他,拳頭揚了起來,眼神憤怒地瞪著我,「書書,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還和他糾纏不清!」
這樣的周錦仿佛又回到了過去那個衝動易怒,一腔熱忱的少年。
和昨天那個西裝革履彬彬有禮的男人,判若兩人。
「周少,你都要訂婚了,還管前女友找男人,是不是管太寬了。」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宋致遠已經先開口了。
「你有老婆,還在外面找女人,一口氣找 8 個,渣男!」周錦大罵,恨得牙都痒了。
「所以我離了。」宋致遠理直氣壯。
周錦瞬間熄了火。
他從小嘴就笨,再加上一直信奉能動手就絕不逼逼,如今和宋致遠這種毒舌精吵架,無異於以卵擊石。
「回去吧。」我勸。
周錦不動。
我接著道:「你未婚妻還在家等著你呢。」
「你呢?」他問。
「我在勸你回家。」我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