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朦朧的眼看過去，沒忍住「臥槽」一聲。
優美的國粹根本不足以表達我此刻震驚的心情，因為特麼進來上課竟然是沈穆！
「同學們好，張老師家裡出了一點事情，這節課由我來上。」
代課？現在蛇妖的業務都這麼廣了？！
沈穆穿了正裝，白襯衫黑西褲顯得整個人挺拔如玉。
臉上的血跡被洗去，亞麻色的長發在腦後扎成一個小揪，面容斯文俊秀，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銀框眼鏡。
這真的是——和昨晚判若兩人。
那份冰冷瘆人的氣息消失得一幹二淨，現在的沈穆任誰看都是一個優雅溫潤的人民教師。
「哇靠好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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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裡的斯文敗類有臉了！」
「啊啊啊他好白，寫板書的手也好好看，以後沈老師上課我五點就起床！」
……
前面還好，五點起床可不提倡啊。
08
出乎我的意料，沈穆一個剛來人間的蛇精，竟然對經濟學了解得十分透徹。
他邏輯清晰侃侃而談，音色低緩溫和，仿佛緩緩奏響的大提琴。
臨到下課，黑板上滿滿的全是手寫板書，字跡清雋，蘊著文人風骨。
於是，我在這低沉動聽的講課聲和精美細致的板書中，睡了一節課。
沈穆點我名時，我正沉醉在夢鄉中和帥哥幽會。
下課鈴聲響起，我一臉困倦地掀起眼皮，問後桌的女孩子，「他剛剛說啥來著？」
女生用羨慕的目光看著我，「沈老師說讓上課睡覺的女同學去他辦公室。」
她嘆一口氣，「唉，姐妹你走運了，能和沈老師獨處，想想都美。」
「……」
不至於哈，不至於。
我跟在沈穆身後，亦步亦趨地走進了辦公室。
「把門關上。」
我謹慎地看他一眼，沒動。
「嗯？沒聽見我說什麼？」
真把自己當老師了？入戲太深了吧你個老六！
我老老實實回頭去關門。
沒辦法，蛇老師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男人頗為滿意，氣定神闲地摘下眼鏡，緩緩向我靠近。
媽的。
臭蛇又想幹嘛？
我不自覺往後躲，怕他高低再給我耳朵上來一口。
但男人隻是湊到我頸側輕嗅了下，「嘶，你身上怎麼會有這麼濃烈的妖氣？」
無語住了家人們。
「因為你就是妖啊。」
昨天晚上那蛇尾巴纏我纏得那麼緊，能沒妖氣嗎？
沈穆蹙眉，「不對，不是我的氣息，倒像是——貓妖。」
我誇張地「哈」了一聲，「你該不會想說，大黃是妖吧？」
「大黃？」
「就是我閨蜜家裡那隻橘黃色的布偶貓，哦，昨天它還對著你叫來著。」
沈穆搖搖頭，「不是它，昨晚到你閨蜜家不久，城東又S了一名年輕女性，大黃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我思忖片刻，「你是說？最近的連環S人案，是妖怪做的？還是貓妖？」
白淨的指尖輕輕叩擊桌面，「沒錯，人無法造成那樣的傷害。S者身上不計其數的抓痕，經鑑定屬於貓科動物的爪印，大概率是貓妖。」
我沒忍住驚呼一聲，「原來不是你啊，你早說啊，嚇S我了，提心吊膽的。」
「……」
沈穆漫不經心地掀起眼皮，「動腦子想想，要是我S的人，你能活到現在？」
「說得也是。」
09
他沉吟片刻，「你是叫何遙吧，我認識帶你的導師。」
嚯，交際圈挺廣啊。
「他經常提起你。」
我美滋滋地想，怎麼著我也算是我導兒的得意門生。
「他最經常說的一句話是，何遙這孩子不聰明，也算不上有天賦，也就肯吃苦這一個優點了。」
「……」
脾氣再好的人此刻也怒了，我擺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姿態。
「你到底想說什麼？」
沈穆雙手撐著下巴，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你覺得，高級微觀難不難？」
「廢話！」
「沈老師給你補習怎麼樣？」
我瞪大了眼睛，「你打的什麼主意？」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沈穆懶洋洋靠在椅背上，「我給你補習，但前提是，這段時間，我們兩個要形影不離。」
嗯？形影不離！
「你在說什麼豬話？」
「不至於真的形影不離那麼誇張，反正每天你不能離開我太遠，我必須時刻知曉你的具體位置。」
「那豈不是我們吃住都要在一起？？」
男人神情頗為嚴肅，「何遙，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身上有那個貓妖的氣息，很可能就是他的下一個目標。」
可拉倒吧，我看你才是最大的妖！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貼身保護我？」
「主要是擒拿貓妖，順便保護你。」
我謝謝你啊。
不過……
有一說一，沈穆課講得還是很不錯的。
一對一輔導的話，作為一個經濟學廢物，我控制不住心動了。
唉，看他這架勢我鐵定是攔不住，還不如答應下來。
萬一我真的有危險，也有一層保障不是？
「那補習不隻要給我梳理課本上的知識，還要指導我的平時作業，論文什麼的。」
「成交。」
我得寸進尺，「順帶在我導兒面前美言幾句。」
「看你表現。」
10
說幹就幹，我從書包裡拿出上周老師布置的小組作業。
「來吧，展示。」
沈穆瞥一眼我鼓囊囊的書包，「裡面不會又裝了一堆零食吧？」
「哼，吃貨的自我修養，你懂什麼？」
大概真的不能理解我一天到晚隨身帶一堆零食，沈穆搖搖頭，接過我手中的題目。
「這是一個比較經典的案例分析。」
一題講完，抬頭向外看，夕陽透過玻璃窗灑進寬敞的辦公室，已經到傍晚了。
媽的，沈穆這廝，還真是有點東西！
他的解題思路十分清晰且面面俱到，聲音又溫和動聽，我的思維不由自主地被他帶動。
還帶引經據典的，上個世紀八幾年的商業案例從經營模式到管理理念，他都一清二楚！
要我和他朝夕相處形影不離？那簡直是賺大發了好嗎！
經受了知識的洗禮，此刻的我對眼前的蛇妖充滿了敬佩之情，恨不得把他的腦子撬走安到自己頭上。
「沈老師今晚想吃什麼？隨便點！我請客！」
沈穆眼裡有揶揄的笑意，「唔，不叫蛇大哥，改叫老師了？」
我把沈穆寫得滿滿三張的解題思路珍重地收進書包，「您不僅是我敬愛的沈老師，您還是我的神！」
「……」
男人緋紅的唇角翹起一個微小的弧度，「走了。」
和沈穆達成一致的第一天晚飯，我們去吃了牛蛙火鍋。
紅彤彤的湯底，又大又肥的「健美蛙」。
「沈老師別客氣，知道您老好這口兒，這家店做的牛蛙超嫩超絕！」
我這人慕強，在沈穆給我講過題之後，我對他的態度說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那是一點也不誇張。
男人修長的手指捏著筷子，戳一戳鍋裡的咕嘟冒泡的牛蛙。
看他猶豫不決不敢下口，我夾了一大口放嘴裡，一副吃得很香的樣子。
「又嫩又香的健美蛙，一口炫十隻都不嫌多！」
「這家的甜品自助也很不錯，超解膩哦！」
沈穆抬眼看我，胸腔壓出悶笑。
「有那麼誇張？」
我小聲嘀咕，「還不是看你不敢吃。」
男人懶懶地挑了下眉，眼裡都是笑意，熱氣蒸騰下看起來溫柔到不像話。
「怎麼說是生吃過青蛙的人，會怕這個？」
也是。
沈穆解釋，「我隻是喜歡多煮一會兒。」
「……」
還以為你不敢吃呢，白費力氣了。
「不對啊，你不是喜歡吃生的麼？」
沈穆輕嗤一聲，「騙你的，傻帽，我那是太餓了，正常妖誰吃生的啊？」
「……」
無語住了家人們。
11
我吃得正歡，沈穆把一碗紅糖冰湯圓端到我面前，「別吃那麼急，聽你說這個能解膩？」
我心頭一暖。
「沈老師，之前是我錯怪你了。」
沈穆，「？」
「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好蛇的，雖然蛇是冷血動物，但你是當之無愧的暖男！」
沈穆嘴角抽了一下，嘴唇動了動，但沒說話。
害。
我猜他是被我誇害羞了。
大概吃了五分飽，我速度慢下來，拿出手機打開一部戀愛小甜劇，邊吃邊看。
「看什麼呢？」
「一部最近挺火的電視劇。」
沈穆舔舔唇，「我也要看。」
我驚訝了一瞬，往裡挪了挪，「沒問題，你坐過來吧。」
沙發凹下一塊，屬於男性的氣息猛然逼近，我不自覺想要遠離。
「你過來點，我看不到。」
濃密的眼睫在下眼睑處灑下一小片陰影，男人的神色晦暗不明。
男人的氣息像曠野的風，太過肆意濃烈，我一時有點緊張，看電視劇的心思蕩然無存。
便聽沈穆輕輕嘆了一口氣，「我過去也行。」
他真就又湊近了些，我不自在地轉過頭，眼前是他殷紅的唇。
男人仿若未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桌上的手機屏幕，「你們人類喜歡這種？」
我僵著腦袋看過去。
四方的屏幕裡，霸道女總裁一把扯過小奶狗的領帶，強勢壁咚。
結合當下的處境，沈穆白皙的臉龐近在咫尺，溫熱的呼吸盡數噴灑。
「轟。」地一聲，我的臉紅了個透。
淦！
何遙你夠了！對著一條蛇你也能臉紅？！
不就是長得帥了點嗎？！瞧你那出息！
任穆不為所動，像是沒發現我的異常一般，眉眼輕垂，清泠的嗓音裡透著一絲啞。
「怎麼不說話？」
靠！
這誰能頂得住啊！！
我深吸一口氣，猛地站起來，越過沈穆想要走到桌子另一邊。
結果心思不穩，腳下一滑，差點沒摔進沈穆懷裡。
男人的眼裡一片清明，唇角噙著關切的笑意，「怎麼不看了？」
我心跳得很快，幾乎是落荒而逃。
「這劇太無聊了，你看吧，我坐對面。」
頭頂的目光如有實質，落在我身上，格外滾燙。
12
一直到把沈穆帶回家，自詡為話痨的我都沒怎麼和他搭話。
真他媽尷尬。
匆匆忙忙收拾出一間客房給他住，我逃似的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
冷靜下來，我總覺得沈穆不像他表現得那樣雲淡風輕。
是真的遲鈍還是故意撩撥？
要是後者，那這廝就是頭妥妥的心機蛇！
臥室裡，我抱著大黃一通撸，身心舒暢後拿出那三大頁筆記開始復盤。
不想了。
男人什麼的，和小組作業比起來，啥都不是。
有了沈穆的疊加 buff，這次的作業匯報我可謂是信心滿滿，以至於第二天上臺展示的時候，我是昂首挺胸走上去的。
這就是我，還沒成功呢先得意上了。
結果等我站到臺上，打開 PPT 準備開始激情演講的時候，驚悚地發現了一個問題——勞資的演講稿呢？完犢子啊！
好像是昨晚睡前練習了一遍，順手放在床頭了。
不會吧？不會這麼倒霉的吧？！
我咽了下口水，對上臺下老師期待的目光。
心裡瘋狂大喊：怎麼辦，啊啊啊！
思慮再三，我擠出一個慘兮兮的笑，「老師我能不能下次……」
就在這時，教室的門被人敲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