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因此失去最後的爭取機會。

這些都是我生下阿離之後，江砚親口對我說的。

隻是我不理解，明明要糾纏生生世世的男女主。

為何會橫生變故？

許欣為什麼會突然回頭，轉頭江砚的懷抱？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

許欣哭著開口了。

「江砚，你本該守護我一輩子的。」

「你不能拒絕我，你的存在就是守護我，你明不明白！」

一個念頭從心底騰了起來。

「你覺醒女主意識了是嗎？」

許欣不哭了，臉色劇變，她猛地看向我。

眼睛裡滿是驚恐和震驚。

這應證了我的猜想。

於是，我吐出一口氣，慢慢說道：

「既然你知道這是虐文世界，那你就該明白江砚本該S在你綁架的那一天。」

「可我救了他，從此以後，他就不是從前那個為你和男主服務劇情的江砚了。」

「如今的江砚，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有自己的思想，不該被劇情左右。」

江砚猛地看向我，眼裡又驚又喜。

而許欣驚得說不出話。

好半天，她才抬起手來指著我，指尖都在顫抖。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

「明明書裡沒你這號人物的，你到底是怎麼出現的，為什麼要破壞我的幸福？」

「我是誰不重要，隻是許欣——」

我頓了一下，真誠地說：

「既然你已經覺醒了，何必還讓劇情束縛你？」

她看向我的眼神裡帶著戾氣。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說：「你的人生，不止有男主和江砚。」

「你可以跳出這個圈子，會有更廣闊的人生等著你。」

許欣身上的戾氣一點點褪去，她怔怔的看著我。

「跳出圈子… …廣闊人生… …」

她眼中的不甘和憤怒逐漸被震撼取締。

「我竟從未想過，還有另一種活法… …」

她苦笑。

漸漸地，她走向我，伸手想拉我。

江砚警惕地擋在我面前。

我推開他。

「她不會傷害我的。」

江砚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便拉著江別離退到了一旁。

許欣拉住我的手，眼淚簌簌而落。

「你是好人，可是，對不起，你的人生，被我毀了。」

她說完，「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ťū₂

泣不成聲。

「對不起，當年，是我故意破壞你的家庭的。」

我扶她起來。

「不是你也會有別人，是江砚自己不堅定的。」

「再說了，我還要感謝你讓我有了脫離這個世界的勇氣。」

「不然，我不會在我原本的世界，遇到我這麼好的老公，有一個這麼好的孩子。」

許欣不住地點頭。

「好，你過的好就好。」

她擦幹淚水，看了一眼江砚，忽然就笑了。

「江砚配不上你。」

她又看向江別離。

「可這孩子本性不壞的。是我教壞了他。」

「謝謝你，我醍醐灌頂，往後我不會再糾纏江家了。」

許欣離開的時候，很是鄭重的對我鞠躬。

她離開後，我才對一旁的江砚開了口：

「什麼跳海，什麼失憶，都是你演的一場戲，對吧？」

江砚目光深邃地看著我。

「你不要多想。」

我輕笑。

「原本我還被蒙在鼓裡，可是許欣讓我明白了一切。」

「覺醒意識的不止她，還有你。」

江砚闔目片刻，再睜眼時，眼底一片坦然。

「是，你走後，強大的刺激讓我覺醒了男配意識。」

「不受劇情的控制，我才發現，我早就愛上了你。」

「可我愛上你的時候，你卻離開了。」

他抬眼看向我，眼底帶著幾分哀求。

「我怎麼也找不到你，我就想，當初你的出現，是我自暴自棄的時候。」

「那我就試一試，我再次陷入絕境的時候，你會不會出現。」

「舒意，你真的回來了，可不可以，不要離開… …」

我抬起頭，正對上他哀傷的眸。

得知真相後，我也不願和他爭鋒相對，也不想去計較剛才發生的事情。

於是，我心平氣和地說：

「江砚，剛才我對許欣說的那番話。」

「其實也是對你說的。」

江砚咬緊牙關：「我和她不一樣！」

他的手捏成了拳，復又松開，情緒緩和了幾分。

「我和她不一樣的，舒意。」

「他想和我在一起，是因為我對她之前的好。」

「可我想和你在一起，是因為——」

江砚深深地看著我，骨節分明的手放在了胸口上。

他的眼眶霎時就紅了。

「是因為我動了心。」

「說放下，說忘記，談何容易！」

一直安安靜靜的江別離小聲地開了口。

「爸爸媽媽，我餓了。」

看著孩子，我們彼此的心都柔軟了幾分。

江砚推著阿離。

「去，讓媽媽回家，我們一起吃飯。」

江別離沒有動。

他隻眼巴巴的看著我。

「媽媽，我們可以出去吃的，你做菜很辛苦，我不想你一回來就這麼累。」

江砚愣了一下，接話道：

「是，你剛回來就下廚，這樣太累了，我帶你們出去吃。」

然後他拉著阿離到我身邊。

開心地說：

「我去辦出院手續，你們在停車場門口等我，我去開車。」

江砚前腳剛走，後腳，阿離就深吸一口氣，對我說：

「媽媽，等一下吃了飯，你就跑吧。」

我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說什麼？」

他的面容忽然多出幾分堅毅。

「我聽不懂你們剛才的談話，可我知道，媽媽不屬於這裡。」

「媽媽有更好的地方可以生活。」

「我怕媽媽跟我回家，就再也出不來了，所以才說出去吃飯。」

他小小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

「媽媽，吃了飯，你就跑吧。」

飯桌上。

江砚給我夾菜，我給江別離夾菜，江別離隻能埋頭扒飯。

倒也是其樂融融。

江砚難得露出了幾分真心的笑意。

「這樣真好。」

我夾菜的手頓了一下。

「阿離，多吃一點。」

江砚問阿離：「喜歡這樣的日子嗎？」

阿離沉默了一下，點點頭。

「那我們一起讓媽媽… …」

江砚還沒說完。

我就搶先一步。

「江砚，好好陪孩子吧，別的話別再說了。」

他怔了一下，低頭笑了笑，倒真的安靜了下來。

江別離早早地拉著江砚要離開。

他說，他五天後有期中考。

想回家好好復習，想讓我看見他的進步。

走的時候，江砚問：「舒意，不上車麼？」

他身後的江別離抱著書包，緊張又害怕的看了一眼江砚的後腦勺。

然後努力地對著我搖頭。

我了然，家中定然一堆保鏢等著我。

於是，我說：「不了，我訂了酒店。」

「不過我明天會接阿離下學的。」

「那後天呢？」

他飛快地問。

「後天也會。」

「那之後的每一天呢？」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我不再看他，轉身離去。

「先過好當下吧。」

後面的三天。

我和江砚一起接江別離下學。

第一天，阿離低著頭走出來，看到人群裡的我們時，他明顯驚訝了一下。

然後笑容真切美好，有了八歲孩童的模樣。

第二天，阿離敢抬頭望向人群了，和大多數的小孩一樣，尋找自己的爸爸媽媽。

第三天，他和三三兩兩個同學一起出來。

然後開心地拉著同學到我們面前。

「這是我媽，漂亮吧！」

同學點頭如搗蒜：「漂亮漂亮！」

「她做飯可好吃了，不然我咋長這麼胖。」

同學看著一旁黑臉的江砚。

「那這位叔叔是… …」

「哦，這是我爸，他… …」

江別離想了想，不知道怎麼介紹。

他從小就是我帶大的。

江砚並不親近他。

而我離開後，江砚對他的態度也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想半天，他才憋出一個：「他是個男的。」

同學點頭如搗蒜：「哦哦。」

我忍俊不禁，笑了出來。

江砚擰著的眉宇瞬間舒展開來。

「舒意，你笑起來真好看。」

我們帶他吃完飯後，去了咖啡廳。

這幾天我一直在這裡給他輔導功課。

他其實很聰明，一點就通。

我們又把他之前周測的試卷進行了錯題分析。

我發現他其實可以及格的，很多時候就是粗心。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兩天。

第五天，他進ƭúₗ考場的時候，是我和江砚一起送的。

他問我們，如果考好了，可不可以獎勵一個願望給他。

一人一個願望。

我Ŧú³們同意了。

他背著小書包，一蹦一跳地哼著小曲進了考場。

我這才在他身上看到了幾分小孩子的天真與純粹。

他啊，成熟的不像話。

我隻盼望著，他在孩童時期，就能享受隻屬於孩童的那一份無憂無語、天真爛漫。 Ţŭ⁼

次日，他的成績出來了。

之前不及格的成績。

這一次通通考到了七八十分。

他有一些失落。

「我以為可以上九十的。」

我安撫他：「已經進步很大了, 這才幾天呀, 你就這麼棒。」

他的眼睛忽然就亮了。

「真的嗎？媽媽覺得我很棒？」

我抱起他，掐了掐他的小臉。

「真的很棒。」

「以後啊, 再努力一點, 九十分不難的。」

他終於笑了起來。

然後抱住我的時候，在我耳邊輕輕地說：

「我許的願望是, 希望媽媽每年回來看我一次。」

我愣了愣，微微一笑說：「媽媽答應你。」

小孩長大了，比不得從前了。

抱一會兒就手酸。

放他下來後，我們去了遊樂場。

今天是我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天。

江砚不知道, 可我剛才告訴了阿離。

他分明眼中隱有淚意, 卻強顏歡笑地和我們一起玩著各種項目。

我不想像上次那樣突然就離開。

我怕會給阿離帶來創傷。

所以，寧願早一點告訴他。

我們在遊樂場待到了十點鍾。

摩天輪上，阿離向江砚索要了最後一個心願。

「讓媽媽快樂。」

我差點繃不住了。

我背過身飛快地擦掉眼淚。

回頭笑顏如花。

「笨蛋阿離, 你要為自己許一個願望。」

「比如，希望爸爸多陪陪你。」

他搖了搖頭。

「我隻想媽媽快樂。」

「可以嗎, 爸爸。」

江砚的目光愈加幽深。

他應下後，我們下了摩天輪。

阿離罕見的沒牽著我。

而是緊緊地拉住他的手, 走在我的身後。

系統的聲音再度響起時。

江砚也發現不尋常了。

他一個箭步想上前拉住我。

「不對，你們母子有事瞞著我！」

可是阿離緊緊地抱住他的手。

用盡了全身力氣把江砚往後拽。

他大聲地喊：

「媽媽你快走！」

我後退了一步，淚水模糊了我的眼。

與此同時，系統說：

「恭喜宿主，不僅救贖了江砚和江別離, 還意外地將走向歧路的女主拉回了正途。」

「所以, 除了恢復圓圓健康之外, 宿主獲得額外獎勵。」

「請問一下宿主要什麼？」

我回：「以後我每年回來, 看一眼我的兒子。」

系統有些吃驚。

「您可以選擇要上億資產，在原世界您會過的無比瀟灑ţṻ₎。」

我含淚道：「他是我生的, 親情難割舍, 我答應了他, 每年見一次。」

系統默然片刻。

「您真的想清楚了嗎？」

「那些苦痛的記憶，都能釋懷了嗎？」

看著因為用力，小臉漲的通紅也不願撒手的阿離。

我拼命點頭：「我願意。」

系統不勸了。

「好, 倒計時十秒, 您會回到原世界。」

江砚瘋了一般朝我衝過來。

阿離被他的勁兒帶的摔在了地上。

然後飛快地抱住江砚的腿。

「媽媽，快，快走！」

江砚紅了眼。

「你瘋了嗎, 她走了，你就沒有媽媽了。」

「我更想媽媽快樂。」

阿離的眼淚流了滿臉。

他泣不成聲。

「你答應了我，要媽媽快樂的。」

「她和我們在一起, 不會開心，有更好的人在等她。」

江砚終於停在了我面前。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逐漸消散的身體。

緩緩伸出手來，想碰一碰我的臉。

卻什麼也抓不住。

他崩潰了, 跪下來大哭。

「舒意——」

他撕心裂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舒意啊, 當初我沒有那樣對你，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隻可惜，我無法回答他了。

我也不願意去想這個問題。

因為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人都是向前看的，執著於過去的人注定過的不快樂。

人生苦短, 為何要沉湎於不快之中？

我要，好好地過好每一天。

這次，徹底說再見了。

再也不見。

江砚。

第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