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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因為宋喻已經拉起他的手,就往街道的另一邊跑了起來,速度像風一樣。

  “快走!”

  上一秒放完狠話,下一秒掉頭就跑。

  混混們一愣,反應過來被耍了,氣得直跳腳。

  “你能跑!我今天叫你爹!”

第13章 薄荷味的擁抱

  宋喻壓根就不熟悉這地的地形,一邊跑一邊打電話給警察。

  氣喘籲籲。

  “喂,110嗎。”

  “連雲街這邊一群不良少年群毆一個可憐高中生,有沒有人管啊。”

  這群拿刀拿棍的社會少年,就該接受社會主義的洗禮,讓警察來除暴安良吧。

  警察那邊覺得這段話有點耳熟,“這位同學……”上次那個報警被打的是不是也是你。

  隻是宋喻已經掛了電話。

  連雲街這邊巷子很多,月光迷離星子暗淡,拖出路燈長長的影。

  宋喻繞來繞去,最後把自己繞進了一個死胡同。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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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東繞西繞暫時把混混甩出了很多,但這巷子很深,又通主街,原路返回太危險了。

  宋喻往旁邊看,看到了一個垃圾桶,又抬頭看了下牆的高度,一咬牙,往上指:“我們翻過去。”

  謝綏偏頭,漆黑的眼睛認真看他:“你確定?”

  宋喻已經開始推他了:“上去。”

  垃圾桶塑料做的,宋喻隻敢踩邊緣,還要借著謝綏的力,才攀上牆。

  等人坐上牆後,宋喻往後一轉頭,大半夜罵了聲髒話。“我操”。

  牆的後面是一家人的院子,院子裡圍欄很尖還帶玻璃碎片,跳下去也是那種長刺的灌木。何況,還有條沉睡的狗。

  宋喻:“……”

  媽的,他怕狗啊。

  這個時候謝綏已經非常輕松地坐到了他旁邊。

  牆上的風和月色和路燈都與眾不同。

  視線變得遠,整個夜間就顯得更安靜了。宋喻這一路不知道吃了多少薄荷糖,讓風都帶著那股味道,涼涼的,甜潤微辛。

  謝綏隨著他的目光往後看,壓低聲音笑問:“現在怎麼辦。”

  宋喻囂張那麼久,頭一次悶聲不說話了。

  “找到了!”

  “這邊!”

  這個時候混混也追了過來,堵在死胡同口,看到坐在牆上騎虎難下的兩人,頓時猖狂大笑。

  “你小子在這裡啊!”

  “哈哈哈哈,這是你們自己把自己逼上絕境的!”

  宋喻不怕和他們剛上,上輩子學了那麼多年格鬥,從小當到大的校霸,不絲毫不虛。

  隻是他們拿刀拿棍的,他身上帶傷不好跟外婆交代。孟外婆要是認真起來,追根究底,他以後別想和謝綏再見面了。

  紅毛吐了一口痰,把雙截棍往肩上搭,走路大搖大擺地:“坐牆上那就是活靶子啊,你小子昨天那麼狂,今天我要你哭著跪著!”

  身後的綠毛憨憨地提出了一個問題:“可老大,他們不下來我們咋搞?”

  紅毛一掌招呼過去,怒罵。

  “你是傻逼嗎!非要他們下來幹什麼!手上有什麼就丟什麼,往臉砸!”

  幾位小弟這才唯唯諾諾聽命令。

  宋喻聽了這話,哪還能忍,冷笑一聲,就要從牆上那個跳下去。

  結果低頭一看——我操!那個垃圾桶已經不小心被他踢翻了。

  宋喻本來就有點恐高,現在頭暈了一秒。

  ……這個高度,跳下去是不是要斷腿啊。

  紅毛看他臉色蒼白的樣子,笑得更加猖狂:“狂啊你繼續狂啊!今天我就告訴你城南城北這條街,到底誰是爹!”

  謝綏欣賞了一通宋喻變來變去的臉,忍住笑意,問,“往哪走。”

  宋喻的人生原則從來都是輸人不輸陣,捋起袖子,冷聲:“下去幹就完事了。”

  謝綏真被這小孩逗樂了。

  按住他,笑:“算了,上次是你,這次我來解決。”

  宋喻一愣,抬頭看著他。

  城市的星光暗淡,昏黃的路燈反而明顯,少年眼睛帶笑,桃花眼內勾外翹,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從容又優雅。

  “你別做傻事啊。”

  宋喻話還沒說完,就見謝綏已經特別輕松地從牆上跳了下去,落地的姿勢還特別帥。

  紅毛懵了,隨後咬牙切齒:“你下來找死?!”

  謝綏微笑:“下來做爹。”

  “……”

  宋喻手指按著牆,嘴巴都張開了,嚇的。

  這個主角是不是有點不一樣。

  紅毛綠毛紫毛黃毛一群人瞬間炸了。

  “謝綏!當英雄很好玩是不是!老子讓你裝逼!這次把你腿打斷!”

  他們嚷嚷著把腿打斷。

  但宋喻坐在牆上,卻是看到謝綏下手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搶過一根鋼棍,直接把兩個混混腰打彎。他遊刃有餘,揪著紅毛的頭發往牆上撞,每一下都用死勁,牆上洇出血。

  片刻,深巷裡不斷響起哀嚎聲。混混們帶了刀,謝綏身上也出了血,濺在白色襯衣上,隻是全程謝綏面無表情,好像不是他身上的傷。

  漆黑凌亂的劉海下眉眼,戾氣重得嚇人。他從一人手裡奪過刀,對著他的掌心直直刺下,鮮血噴湧,濺到了少年精致的眉眼上。

  他彎身,嗤笑,聲音是那種玩味又危險的:“我來教你們,什麼叫見血。”

  宋喻坐在牆上都看呆了:“操!”

  猛啊。

  腳下躺了一地受傷的混混。

  謝綏的理智是被宋喻的聲音喚醒的。

  他垂眸,收了下情緒。

  警察很快就要到,不能下死手。

  夏天的夜晚風轉涼。

  謝綏將手裡的小刀丟在地上,抬手擦了下臉上的血,走到了牆下,抬頭。

  與宋喻是一個牆上一個牆下,一個仰頭一個低頭的姿勢。

  “你要下來嗎。”

  他輕聲問道,剛剛那股狠勁似乎轉瞬即逝。

  白襯衣的少年站深巷口,微冷的月光流淌在精致的臉上,眼眸漆黑而認真。幹淨又溫柔。

  宋喻回過神來,心裡可太他媽不是滋味了。

  看謝綏剛剛那打架的姿勢,又想起馬小丁曾經說的,他給校外混混賣過命。

  頓時心疼地不得了——那是什麼打法啊,不要命似的。

  安靜的夜晚使人感性,但宋喻的感性堅持不住一秒。

  因為他一低頭,就發現剛剛那個問題還擺在那裡。

  垃圾桶倒了,他怎麼下去,總不能讓謝綏把它從垃圾堆裡扶起來吧。

  “我……不好下去。”

  他有一點輕微恐高。怎麼今天什麼倒霉事都被他遇到了。

  謝綏一愣,也是後知後覺想到了,微笑起來。

  “你跳下來吧,我接住你。”

  畢竟是《溫柔控制》裡的萬人迷主角受,一笑星光月色都溫柔了。

  宋喻低頭,眼眸帶了一點猶豫,但最後還是鄭重地點了下頭。

  “那你接準點。”

  謝綏笑了,語氣裡有自己都說不出的溫柔:“好。”

  宋喻一咬牙一閉眼,從牆上跳了下去。

  警車的鳴笛聲這時候在街道上響起。

  車燈照進深巷。

  在刺眼的燈光中,宋喻落入一個懷抱,還帶著一點血的味道。他摟住謝綏的肩,緩衝自己,才穩穩站到了地上。

  而對謝綏來說。

  宋喻跳下來的一刻,更像是漫天星辰降落。落入懷,薄荷味的風。

  在這個景城盛夏,一個薄荷味的擁抱。

第14章 拉格朗日中值定理

  派出所,通訊室。

  警察和宋喻大眼對小眼。

  警察握著一隻筆,似笑非笑:“怎麼又是你啊。”

  宋喻慢吞吞答:“大概因為我天生責任感強,遇到不公平的事就喜歡報警吧。”

  警察樂了:“不是,我問的是,怎麼被群毆的總是你。”

  宋喻:“……”

  謝綏在旁邊笑出聲。

  混混們受的傷其實比他們重,但紅毛這群人早在警局有過記錄,前科無數。警察算他們正當防衛,隻簡單記錄了一下,就讓他們走了。本來是要聯系家長的,宋喻主動說了謝綏家裡的情況,措辭動情曉理,把這一環節給取消了。

  又是一樣的出派出所,又是一樣小診所。

  診所裡廖廖幾個人,燈光通明。

  診所裡面的男醫生對他們還有印象。

  醫生:“上次是腿受傷,這次是手受傷,幹架都動真刀子。年輕人,你挺野啊。”

  謝綏坐在椅子上,眼睛微彎,笑著謙虛說:“還行。”

  醫生氣不打一處來,鋼筆劃在紙上差點弄破:“我說你野你還得意上了?你在外面是逞威風了,家裡人是怎麼擔心的你想過嗎,小小年紀就給我安分讀書,非要跟著那群不務正業的社會青年混,出了事,難過的還是你父母。”

  宋喻含著他的薄荷糖,為謝綏說話:“叔叔你誤會了,你不能隻看表面啊。”

  醫生白他一眼:“我還沒訓你呢,你小子是他朋友吧,所以他在那打架你就旁邊看著?也不勸勸?”

  宋喻一噎,臉上有點尷尬,撓撓頭:“我們說的不是一回事。”

  醫生把藥裝進袋子裡,冷笑:“成。那不看表面,難道你們是去惡鬥外星人留下的傷痕?外星人也用那麼接地氣的冷兵器?”

  宋喻:“……”

  掛在牆上的電視正放著迪迦奧特曼。醫生的兩歲兒子聽了,拍著手轉過頭來,清澈的大眼彎起,奶聲奶氣笑:“歪星銀。”

  謝綏付了錢,接過藥,“謝謝。”

  醫生恨鐵不成鋼:“我兒子將來長大。要是成天像你這樣把自己弄的一身傷,我先打斷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