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鍾意出國那天,把 16 歲的弟弟鍾誠交到我的手上。
我聽到他跟朋友們炫耀:「我跟心愛的女人去國外結婚,她正好幫我養拖油瓶。」
有人提醒他:「你不怕她知道真相,把你弟弟給扔了。」
「扔就扔唄。」
原來我和鍾誠是他拼命想扔掉的包袱。
六年後,鍾意離異回國,向我張開懷抱:「我回來了,我們結婚吧。」
這時,鍾誠一把將我攬進懷裡:「哥,這是你弟妹。」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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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鍾意,我差點沒認出來。
以前凹下去的面頰有了一種成熟的圓潤。
氣質儒雅。
再不是曾經那個有些莽撞的毛頭小子。
朋友介紹說是天澤集團從國外高薪聘請回來的市場總監。
鍾意向我伸出友好的手。
他也沒認出我來。
我三年前出了車禍,臉上留下一條猙獰的傷口,花了不少錢,才掩蓋掉。
手術後,臉部的輪廓也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而且我瘦了,加上淡淡的妝,臉就更精致了。
朋友介紹我:「這是寫意,寫意定制西服的老板。」
我決定創辦西服定制工作室時,找了個風水師傅算了算,讓我用「寫意」這個名字,更順天時地利人和,於是我把工作室和我的名片都印上了「寫意。」
圈子裡很少有人知道我的真名李未來。
鍾意眼睛發亮:「幸會幸會,我突然想起之前的一個朋友,她家四代裁縫,也是做西服的。」
我知道他說的是我,我笑著打趣:「什麼時候介紹一下?」
他又笑:「她哪比得上你,早就把祖業給忘了,廢人一個。」
原來我在他心裡是個一無是處的人。
朋友叫我來,是想讓我多結交些有身份地位的人,開拓客源。
我不喝酒,男士們也很紳士,不勸,然後自顧自地推杯換盞,相互吹捧。
酒局結束,我起身告辭,去衛生間的時候,突然想起手機落在包間裡了,趕緊回去拿。
門半開著,包間裡隻剩下微醺的鍾意和兩個朋友。
一個朋友恭維他:「鍾總真是魅力無邊啦,我看那位寫意小姐一直盯著你看。」
另一個附和:「我也發現了。」
鍾意得意地笑了兩聲。
我的確在悄悄地打量他,想從他身上找到曾經那個樸實又真誠的鍾意。
看來被誤解了。
這時,鍾意的手機響了。
他接起來:「好,明天我讓阿律去採購部。」
電話一掛斷,旁邊的人高興得飛起來:「意哥,你那老板女友同意用我啦!
「意哥,你簡直就是我的衣食父母。」
另一人豎起大拇指:「意哥是我這輩子最佩服的人。」
「一個富家千金前妻,一個老總女友,還有一個長情等待的未婚妻。」
鍾意的笑聲更加得意。
我在門口站了很久,等他們走了,我才進去拿手機。
2
如果不是同樣的名字,那張熟悉的臉,我都不敢相信這人是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鍾意。
六年前我隻覺得他夠狠。
現在再加一個不要臉。
他哪裡來的自信,我會等一個六年音訊全無的人?
我不禁冷笑出聲。
六年前,鍾意說拿到學校交換生的名額要出國。
他把親弟弟交到我的手上,讓我等他。
我當時還真信了他的話。
我舉手發誓:「我會把鍾誠當成自己的親弟弟。」
他一個同學看不慣他的薄情寡義,發了一段錄音給我。
錄音裡,鍾意笑得得意:「我一定會跟美珍結婚的。」
江美珍是個富家千金,是他做夢都想娶的女人。
「李未來幫我養著弟弟,我才無後顧之憂。」
有人擔憂:「你不怕她發現真相,把你弟給扔啦。」
鍾意更得意:「不會的,他愛我愛得要S。
「她真要扔,就扔唄,我還少個麻煩。」
從那一刻起,我心中那個深愛的、溫柔上進的鍾意就徹底S了。
我沒有攔他。
也沒找他理論。
我知道他下定的決心,誰都阻止不了。
與其撕破臉,不如相忘於江湖。
我隻是沒料到,他竟然覺得我該等著他。
3
打開公寓的門,裡面漆黑一片,我正伸手去開燈,一隻大手伸過來握住我的胳膊,很快,我的臉貼在了一個堅實有力的胸膛上。
那股熟悉的氣息傳來,我趕緊伸腿踢門,將門重重地關上。
我小聲地責備他:「小心被狗仔拍到!」
抱了好一會兒,他才松開,然後打開燈。
鍾誠一臉委屈:「你是我老婆,不能公開,我已經很憋屈了。」
他現在也不叫鍾誠,叫程醉,當下最年輕的影帝程醉。
他低頭在我唇上貼了一下,然後眉頭微皺:「你喝酒啦?」
「一點點。」我用手比劃著,「今天有朋友給我介紹了幾個客戶。」
鍾誠不高興:「又是些臭男人。」
「你不是去巴黎補拍劇情?」我好奇,「說好要去半個月的,怎麼突然回來了?」
他就像個黏人「嚶嚶」怪。
近一米九的身高,卻非得像個樹熊似的往我這個隻有一米六的人懷裡鑽。
「我拼命幹,拼命幹,為的就是回來給你過生日。」
我輕撫他的眉眼。
這張臉我看了十六年,怎麼看都不厭。
而且越看越帥,越看越欣喜。
明天是我 28 歲生日。
最近太忙了,忙得連我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鍾誠一臉神秘地鑽進臥室裡。
出來的時候,他手裡抱著一沓布料。
他獻寶似的擺在我面前:「這是我半年前就託朋友在英國找的,這種面料輕薄軟糥,澳大利亞最新的精紡羊毛,克重小於 240,夏天穿都透氣。」
他嘴上經常咕哝我跟男人接觸太多,卻從不阻攔我的工作,甚至全力支持。
這生日禮物送到我心坎上了。
我在他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鍾意覺得不夠,伸手又把我攬進懷裡,想要更多的饋贈。
結束後,他像個貪婪的孩子,仿佛抱著珍寶似的把我圈在懷裡,緊緊不松手。
他安慰自己:「還有兩年,等合同到期,我們就過自己的日子。」
窗外的燈火葳蕤,我不禁想起曾經和鍾誠相依為命的日子。
鍾意走後沒多久,鍾誠就在一次體育課上暈倒了,醒來後,視線開始模糊。
醫生說他腦神經上長了個腫瘤,必須馬上動手術。
我給鍾意打電話,才發現他把我所有的聯系方式都拉黑了。
我一咬牙,辦理了休學,一天打三份工,給鍾誠完成了手術。
還好腫瘤是良性的,他很快就恢復了健康。
鍾誠越長越帥,17 歲那年個頭蹿到了一米九,眉目俊秀,走在街上回頭率百分百。
不少星探找過他,開出優厚的條件,他都拒絕了。
鍾誠的夢想是清華大學的物理系。
三年前,鍾誠在備考大學的時候,打電話說想吃我做的藕夾。
我在去給他送飯的路上出了車禍,我騎的電動車被一輛小貨車撞倒,右臉上留下一條猙獰的疤痕。
醫生說隻有靠整形來修復,越快越好,時間拖得太長,治愈就很難了,但費用不是小數目。
我強忍變成醜女的恐懼,讓他好好備考。
他為了我的治療費,放棄了夢想,把自己賣給了經紀公司。
為期五年,他聽從公司的任何安排。
我的臉治好了。
鍾誠像個陀螺一樣被經紀公司飛速運轉。
最累的時候,公司給他無縫銜接三部戲,三個角色不停轉換,他差點精神分裂。
他憑著帥氣耀眼的形象、精湛的演技、親和的觀眾緣火速走紅。
經紀公司不準他談戀愛,保持粉絲忠誠度。
他卻悄悄和我領了證。
鍾誠說要把我套住,擔心一不留神,我就被其他男人拐跑了。
4
被鍾誠折騰了兩天,我感冒了。
怕他因為我耽誤工作,我隻能強忍著,假裝精神。
送走他,我才匆匆地去醫院拿了點藥。
最近流感多,怕被傳染,我戴了口罩。
回家的路上想吃筍子,又轉去市場買了新鮮的筍子。
當我擰著菜和藥走到公寓樓下,看到了在樓門口徘徊的鍾意。
我擔心眼花看錯了,慢慢地走上前去。
鍾意認出我的眼睛:「李未來?」
我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嫌棄。
我穿著一套寬大的休闲裝,頭發胡亂地挽個丸子,又用口罩遮了大半個臉。
手裡塑料袋裝菜,妥妥的家庭婦女。
而他一身手工西裝,精致又得體。
我點點頭:「好久不見!」
我倆有共同的朋友還留在海城,這些年雖來往少,我的住處還是有幾個人知道的。
我問他:「有事嗎?」
大概是我的冷淡刺激到他的自信心,他皺起眉頭:「看到我回來,你不高興嗎?」
我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我倆站在那裡,隻有冷場與尷尬。
鍾意率先打破沉默:「你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那上去坐吧。」
我跟他是不相關的人,但他是鍾誠的親哥哥。
血脈斷不了,他現在也是我哥哥。
打開門,門口的鞋櫃上有一對情侶拖鞋。
鍾意試探著問:「你有男朋友?」
我舉起右手,亮出無名指上的戒指:「我去年結婚了。」
「你......」
他臉上閃過憤怒。
但很快就壓抑下去。
他估計也意識到,一個憑空消失六年的人,是沒資格指責別人移情別戀的。
鍾意像是回自己家一樣,在客廳轉了一轉。
他站在臥室門口,瞥到了床頭的照片。
那是我跟鍾誠的合照。
怕關系暴露,放了一張並肩而站的普通合照。
他用疑惑的眼神看我。
我摘下了口罩:「我們前幾天見過的。」
「寫意?」
我點頭。
從他眼中的詫異不難猜出,我在他的想象裡應該是個落魄女人。
我應該撐著熬著,等待他像救世主一樣出現。
可我現在不僅變漂亮了,還有自己的事業。
他會不會失望?
「未來,你是故意在氣我,對嗎?」
他指著照片說:「沒有哪個男人會容忍自己的老婆把和別人的合照放在床頭。」
看來他的自大已經深入骨髓。
我質問他:「你回來有找過鍾誠嗎?」
他搖頭:「回來要處理的事很多,我準備……」
照片裡,鍾誠那張完美的臉突然讓他更加震驚:「他是程醉?」
鍾意是做營銷的,無論是娛樂熱點還是社會熱點,他都知一二。
「是的,他就是新晉影帝程醉。」
「他現在在哪裡?一起吃個飯。」
他眼裡的光像發現了新大陸。
仿佛無心插柳的樹茂密繁盛,可以任他摘取。
「他在巴黎拍攝,半個月後才會回來。」
5
鍾意帶著他的兩個狗腿子到我工作室來了。
他跟兩個狗腿子介紹:「這就是我的未婚妻。」
兩個狗腿子恭維:「上次沒認出來是嫂子,失敬失敬!
「難怪那天你總是盯著意跟看,原來是盼夫歸呀!」
我很果斷:「我已經結婚了,不是你們嫂子。」
兩人面面相覷。
鍾意趕緊解釋:「生我氣呢!」
兩人又恍然大悟一樣笑了笑。
我翻了個白眼,不再搭理他們,繼續手頭上的工作。
秦耀川推門進來了。
他是我的大客戶。
一個獵頭公司的經理。
他隻在我這裡定制過一套宴會禮服,卻給我介紹了不少客人。
這次是他自己要跳槽去一家跨國公司當副總。
新官上任得體面一把。
我拿出鍾誠送我的那塊料子。
我輕撫細膩柔軟的面料:「這種料子柔軟又透氣,夏天穿不悶熱,僅此一塊,我專門給你留的。」
他下個月上任。
「九月的天氣微熱,穿這個正合適。」
秦耀川笑著誇我:「你最懂我了!
「未來,我要這塊料子,下個月我要參加一個酒會。」
鍾意突然走過來,打斷我們的談話。
我發現鍾意看秦耀川的眼神透著一絲敵意。
秦耀川眉頭一挑:「喲,原來是崔總的新男朋友。」
我估摸著這個崔總應該就是上次他那兩個狗腿子提到的新女友。
看得出鍾意在他嘴上是討不到便宜的。
鍾意轉向我:「未來,我就要這塊料子。」
我正聲說:「鍾先生,我這裡定制西服是要預約的,如果你想定制,請去前臺預約。」
我的話讓鍾意顏面掃地。
他怒不可遏:「未來,我們的關系還要這麼生分嗎!」
我念著曾經的情義,念著他是鍾誠的哥哥,希望他有自知之明。
他非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來惡心我。
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我們是什麼關系?」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沒有訂過婚,但我們說好了的,等我留學回來就結婚。」
他回答得很有底氣: 「我是你未婚夫!」
「那你是初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