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步步緊逼：「就是在這之前，你結過婚嗎？」
鍾意愣住了，眉間閃過一絲心虛。
「我想請秦先生做個見證，你如實回答，你是否結過婚。」
他在S對頭面前不敢說假話。
要傳出去，他在海城就沒法混了。
鍾意朝我遞眼色：「我有苦衷，回頭我會解釋清楚的。」
誰有闲工夫聽他瞎編。
「鍾意，你六年前離開海城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在騙我。
「你根本就不是交換生，你是拿著你媽的撫恤金去追女人。「我早就知道你結婚了，跟誰結的婚，你是怎麼好意思要求我要等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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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醜陋被我一層層地剝開。
「你走後沒多久，鍾誠腦神經上長了腫瘤，命在旦夕，我給你打電話，即使你沒空回來看看，也希望你能從你媽的撫恤金裡出一部分給他動手術。你卻把我倆的聯系方式全部拉黑了！」
我恨恨地瞪著他：「你連人都不算，還好意思說是我的未婚夫！」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
連鍾意的兩個狗腿子都面露鄙夷。
他最後的遮羞布在S對頭面前被扒了個幹淨。
鍾意知道，再說下去，話更不好聽。
「未來，我今天還有事，就先走了，我們改天再談！」
他走後，秦耀川才告訴我，兩人結梁子不是一兩次了。
秦耀川不是看不起吃軟飯的。
他看不起一邊吃著軟飯，還一邊狐假虎威不幹人事兒的。
秦耀川借著女人當上總監後，打壓天澤集團裡一個有才幹的經理。
之前秦耀川就挖過那人，誰知人家重情得義，崔姐對他有知遇之恩。
被鍾意欺負得多了，崔總也視而不見，人家一氣之下就跑路了。
有次在宴會上遇到，鍾意當著大家的面說人家忘恩負義。
被秦耀川當場揭了他吃軟飯的老底。
6
再見鍾意，是鍾誠回來了。
好歹見一面，把話說清楚。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鍾意先到，看到我和鍾誠走進包間，他第一時間掏出一份計劃書。
他興高採烈地對鍾誠說：「以後你的所有演出事務都由我來打理，咱們還得把粉絲團、後援團牢牢攥在手裡，這些可都是變現的渠道。你哥我幹這行專業，一定會把你營銷成國際明星，鈔票大把大把地賺。」
鍾誠驚訝：「你幹什麼！」
鍾意始終沉浸在一種他是大家長，我們都得聽他安排的自我滿足中。
我提醒他：「鍾誠還在公司合約期間，今天我們出來也不是為了談這些。」
「我都想好怎麼解約了，到時候我們就拿公司在工作上壓榨你說事兒……」
「夠啦！」鍾誠很少發脾氣，此刻卻是忍無可忍。
「阿誠，你幹嘛這麼大聲？」
鍾意自覺挺委屈。
活要幻想中的人，就得早點打碎他的夢。
鍾誠直言：「我叫你出來，不是為了跟你續什麼兄弟情，隻是來告知一聲，別再來打亂我們。」
「你們？」鍾意很困惑，「我們是一家人呢！」
鍾誠當著他的面，緊緊握住我的手。
我們兩人的無名指上，相同的鑽戒在燈光下閃著剔透的光澤。
鍾意瞪大眼睛：「你們……」
「我們結婚了。請你以後不要去騷擾我太太！」
鍾意先是揉了揉太陽穴，又深呼吸，確定不是在做夢。
「你倆有多少事瞞著我，你們倆對得起我嗎！」
這事實讓他難以接受。
鍾誠冷笑：「你出國後就把我倆的聯系方式全部拉黑了，你是哪裡來的臉認為，你可以負我們，我們就非得圍著你轉！」
弟弟的不留情面讓鍾意憤怒：「就憑我是你哥，長兄如父！」
「你不配！」
鍾誠跟他算著賬。
「我從一到十六歲，都是媽養的我，媽去世後，你拿著錢跑了，是未來養的我。」
鍾意在鍾誠身上討不到半點好處，於是把矛頭轉向我。
「李未來，你爸拋棄你之後，是我家養的你，是我在照顧你，你是白眼狼嗎！」
我不甘示弱：「如果沒有我家的恩惠，你哪有資格念海城一中，更不可能上大學，恩情互抵，我不欠你任何東西。」
我第一次見到鍾意鍾誠兩兄弟的時候，我 12 歲。
鍾媽牽著兩個孩子，跪在我爺爺的面前求收留。
她是受不了家暴，帶著兩個孩子逃出來的。
我家的西服定制洋行有著百年老字號的美名，在民國的時候，就受名人權貴的追捧。
我爺爺又是名聲很好的大善人，家業雖大不如前，多個少個保姆還是養得起的。
鍾媽就在我家當起了保姆。
她很勤快，原本說好隻做飯的，她把洗衣、衛生全都做了。
爺爺裁縫鋪忙的時候，她還會出來招呼客人。
爺爺託朋友把鍾意、鍾誠兩兄弟送進了海城的聚奎中學。
這可是海城的貴族學校。
從此，司機每天都送我們三個人去上學。
鍾意比我大兩歲，卻心甘情願地當我的小跟班。
上下學幫我擰書包。
天熱的時候，他一手擰著自制的酸梅湯，一手給我扇扇子。
我不小心把腿摔骨折了，他足足背了我三個月。
同學們都笑他是我的童養夫。
他不生氣，反而自豪：「我這輩子非未來不娶。」
我想，那個時候，他也是真心喜歡著我。
爺爺過世那年，我念高一。
我爸是個賭鬼，他不僅把家裡的百年老店輸了，連房子都賣了抵債。
討債的人實在太多。
他扔下我就跑了。
鍾媽媽牽起我的手：「別怕，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會供你念完書。」
?一個溫柔體貼的「竹馬」，一個疼我愛我的「媽媽」，還有一個乖巧懂事的「弟弟」。
父親的跑路沒給我留下半點陰影。
回想起那段歲月，鍾意也忍不住感慨：「真想回到我們相依為命的日子，雖然清苦，卻是真的開心。」
我打斷他的幻想：「回不去了，當你決定拋棄我們的時候，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們可以相敬如賓，但別規劃和打擾我們的生活。」
7
鍾意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
慶幸他還保留著那麼點羞愧和自知之明。
他再次出現是三個月後。
他一身邋遢地來到我的西服工作室。
我正在給鍾誠量尺寸。
下個月他要去參加國際電影節，他要穿我做的西服，算是給我做最好的廣告。
我說：「才不稀罕你幫我做什麼廣告，我隻想我的男人在聚光燈下閃閃發光，誰都比不了。」
他笑了。
他的笑風靡萬千少女，更何況是我。
我抬起頭，就看到走進來的鍾意。
他身上的襯衫皺巴巴的，頭發蓬亂。
估摸著有好多天沒刮胡子，嘴周圍黑乎乎的。
他眼中有我讀不懂的情緒。
有什麼東西熄滅後，又燃燒起來？
鍾誠沒好氣地問：「你來做什麼？」
「我隻是來看看你們，沒別的意思。」
前兩天秦耀川來我店裡喝茶，順便給我八卦了鍾意。
他被富婆拋棄了。
他在天澤集團很是耀武揚威了一段時間。
以為自己能當上老板「娘」。
上個月，一個剛出道的男模頂替了他的位置。
鍾意被掃地出門了。
以前被他欺負的人都上來「踩」一腳。
他在圈子裡名聲很爛。
出來後連著應聘了好幾家大公司，都被拒了。
看到鍾意落魄的樣子，我還是心軟了。
打算給他介紹份工作，至少能自食其力吧。
鍾誠先開口了：「我可以把你安排進我現在經紀公司的公關部。」
畢竟是他親哥，不忍心落井下石。
鍾誠跟我解釋：「我不是想讓他趁我不在的時候騷擾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最放心。」
以鍾誠現在的實力，這點忙，公司還是願意幫的。
鍾意紅了眼睛。
他嘴上沒有說感謝的話，臉上卻有了悔意。
8
自從鍾誠入職到鍾意所在的經紀公司後，他自動理解為我們已經把他當成一家人。
他經常會來我的工作室。
自詡回家。
我客人多，忙的時候他也不打擾，就在隔壁的小客廳裡喝茶。
他那雙眼睛賊溜溜地轉。
我又不是笨蛋，當然明白他在我的客人裡尋找機會。
鍾意的職位隻是普通公關專員，工資不高。
他自認有辱他的才華，卻又無可奈何。
有天工作室快打烊的時候，鍾意帶著微醺來了。
他問我：「犯過一次錯，就不能被原諒嗎？」
我直言：「要看這錯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如果明知是錯，抱著會被原諒的心態去犯，那就罪無可恕了。」
鍾意不停地搖頭：「不，你根本都不理解男人。」
他自顧自地絮叨起來。
「男人要頂天立地，要養家糊口，要給妻子和孩子提供優渥的生活。而你們女人，隻要靜靜地享受男人帶來的榮耀。」
鍾意講起上學的時候被有錢的同學瞧不起，排擠。
他痛哭流涕：「一個人的出生是沒得選的，憑什麼他們長得不如我，成績不如我，人緣不如我，卻能夠駕馭資本，肆無忌憚地嘲笑我！
「那時間我就暗暗發誓，我要讓他們刮目相看。
「我要讓他們五體投地，我一個泥腿子出身，也能跟他們平起平坐！」
講到這裡，他的情緒激動起來。
鍾意站起來罵：「後來我才知道，有錢人是真的沒有良心！
「她們不會愛你，她們隻會衡量你的價值能不能為她所用，不能，就把你無情地拋棄掉！」
發泄完之後，他又像個泄了氣的球，癱軟下來。
他唾棄別人，他又何嘗不是這樣的人。
覺得我和鍾誠是累贅，就無情地拋棄。
看到鍾誠混得不錯，又黏上來講親人情義。
他這過山車似的情緒讓我有些不耐煩。
「發完瘋就趕緊走，我該下班了。」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腕，很用力，捏得我生疼。
「你再不放手，我就叫保安來把你轟出去。」
他不甘心地問：「未來，你就篤定鍾誠不會變心嗎？
「圍在他身邊的都是富婆千金，就上個月，有個富家小姐花了 200 多萬在紐約時代廣場的大屏幕上向他示愛。
「鍾誠最近接了一部年代戲，是一個富婆全資贊助的，點名他當男主角，還說要讓他穩坐主流影視圈。
「他現在是被上流人士追捧的香饽饽，繁華迷人眼，未來，他還會在意你嗎？」
他一定要在我這裡找到答案：「如果有天他跟我犯了同樣的錯，他回來求你原諒，你會原諒他嗎？」
我對著他的肚子一腳踹下去。
他差點吐了，然後迅速松開我的手。
我回答他：「我不會去胡思亂想還沒有發生的事，至少我能肯定，他現在是愛我的。」
我指著窗前矮桌上放的那束嬌豔的玫瑰。
「我們聚少離多，有時候一個月都見不到一次，他會讓花店每隔兩天就送一束花來，讓我知道，他心裡一直念著我。
「每年我的生日，他無論有多忙，都會飛回來陪我。
「就算是遇上影展，他會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哪怕會得罪經紀公司，他都沒有動搖過這個習慣。」
我用嘲諷的眼神毫不避諱地看著鍾意。
「在你心裡，我是個包袱、蠢貨，或許還是個會影響你前途的潑婦，你一聲不吭地把我拉黑，把我踢出你的生活。
「你並不愛我，你隻是把我當成最後的退路。
「如果當年你走的時候說實話，我們好聚好散，或許現在還能坦蕩地做朋友。
「我現在還能心平氣和地跟你說話，隻因為你是鍾誠的哥哥， 除此之外，我們沒別的關系。
「至於鍾誠，如果有天他喜歡上了別人，他會如實告訴我的，這世上，不是誰沒了誰就過不下去的。「但變過心的男人，我是絕對不會再要的，我又不是撿垃圾的。」
說完後，我把鍾意像掃垃圾一樣，掃出了門。
9
鍾意的話並不是空穴來風。
沒多久，就有娛樂媒體爆出，某頂級娛樂公司老總的女兒痴迷「程醉」。
正盯著他快到期的合同，誓要將他給納入麾下。
千金正躍躍欲試，準備讓老爸投部新戲，她當女主角，程醉當男主角。
這位富家千金不僅長相漂亮，還是個 500 萬的網紅博主。
女粉們接受不了「程醉」有愛人。
但面對這位處處優秀的千金，她們還是酸酸地協妥：「我家哥哥也隻有這樣的女孩子才配得上！」
鍾誠給我打電話，信誓旦旦地保證：「是她非要跟我抄 CP，還讓經紀公司來跟我說，我態度明確，他們胡來，就別怪我胡說。」
他我是放心的。
但我擔心資本收服不了他，就會毀掉他。
我在惶惶不安地等來的，卻是娛樂狗仔對我的詆毀。
先是一個百萬博主爆料，說頂流影帝程醉是已婚。
程醉娶了一個大他五歲的姐姐。
於是推算出程醉結婚的時候剛滿 22 歲。
22 歲的男孩子簡單純粹，肯定是被老女人耍心機騙婚的。
很快，我的一切隱私都被扒了出來。
而且毀掉一個人，隻需要一排顛倒是非的文字。
我開設西服定制工作室。
網上說我是為了籠絡更多有錢的男人。
我是因為車禍毀容才去整形的。
網上有人放出我車禍後的照片。
一條蜿蜒的疤爬滿我的右臉頰。
網上說我本就是個醜女，為了讓程醉多看我一眼，我才去整容的。
更有人放出我初中時候的照片。
我穿著奢侈品牌的運動服。
旁邊的鍾意和鍾誠隻是普通的校服。
鍾意一手拿水杯，一手拿扇子。
小小的鍾誠替我擰著書包。
那人說照片是從他姐姐相冊裡看到的。
說我從小就借著富家千金的身份霸凌兩兄弟。
尤其是哥哥，被我當成奴隸。
後來我家破產，哥哥借此逃出國去，才擺脫了我。
弟弟沒逃掉。
所以程醉剛成年，就被我逼著去結了婚。
更有甚者說，是我把程醉賣到娛樂圈的。
程醉賺的錢，全進了我的口袋。
程醉的粉絲氣不過，跑到我工作室的門口扔雞蛋，掛橫幅。
有的還是千裡迢迢打飛的過來的。
她們聯合起來，要幫程醉擺脫我這個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