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姐做了個夢,夢中她所嫁非良人,寵妾滅妻。
婚後日子過得很不好,兩年不到,便被妾室害的流產而亡。
而與此同時,父親身邊最不起眼的門生,卻高中狀元,仕途坦蕩,其妻年僅十八,便被封诰命。
夢醒後。
嫡姐S活不願嫁入侯府。
可婚約不可違。
關鍵時刻他們隻能讓我替嫁。
出嫁前,嫡姐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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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庶,生來卑賤,認命吧。」
蓋頭下,我垂眸一笑。
是嗎?可我認為,自己命運永遠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
1
梁家本是簪纓世家,當初太祖父一把紅纓槍掙得了開國郡公之封,承襲到父親這裡,他卻棄武從文,空掛著梁國公的名頭並無實權。
也正是因此,皇上賜下了梁家嫡女與武安侯的婚事。
武安侯宋庭安十二歲上戰場,徵戰十年,立下汗馬功勞,如今朝中大半兵權掌握在他之手,皇上難免忌憚。
父親無實權,但畢竟身份擺在那兒,將嫡女嫁給宋庭安不算委屈他。
話雖如此,可宋庭安並非良緣。
聽聞北涼一戰,他中敵軍陷阱,後被農家女所救才得以脫困,如今這位女子就養在他府中,雖無名分,但吃穿用度皆是按照主母標準來的。
然而這些與我並無關系。
畢竟我隻是國公府人人可欺的庶女。
嫡姐與大夫人還有意將我送給武安侯年過半百的族親做小妾,以方便日後固寵。
可一日,嫡姐梁璟玥午夜夢回,S活不願嫁入侯府。
為此,她不惜自降身份,與父親門生私相授受,非他不嫁。
此事雖被梁家壓下來了,可破了身子,她斷然不可能嫁入侯府。
好在,當初聖上隻說要嫡女,並未說嫡女是誰。
無奈之下,他們隻好將我過到大夫人名下。
成為國公府,嫡次女。
2
從前,和小娘住在別苑,除了詩詞歌賦外,並未學過撥盤看賬。
畢竟在他們眼中,妾生的孩子,也隻能做妾,吟詩作對,討討夫君歡心就行了,不用學習掌家之事。
可如今,為了不讓武安侯看出破綻,父親和大夫人不惜重金在外請了老師入府教我。
夜色寧靜,我望向窗外。
手中筆墨未幹。
離婚期僅有一月,我還要再努力。
畢竟學習的苦,遠比不上遭人白眼,被人隨意欺辱的卑。
梁瑾玥大抵是在我院中安插有眼線。
翌日。
她戴著父親門生江賀送的珠釵,踏入我房中,看著案上堆疊如山的賬本,不屑笑道:
「妹妹,這嫁入侯府啊,可不是光會看賬本就有用的,最重要的是籠絡夫君的心,否則你再會打理家事,夫君不愛你,都是徒勞。」
「所以,你該多跟你小娘學學。」
「哎喲喲,瞧我這記性,武安侯早意屬他人,你學再多也沒用。」
我的努力在她眼中不過是蝼蟻的掙扎。
聽府中下人傳,當初嫡姐午夜夢回,其實是勘破前世今生。
武安侯就是寵妾滅妻的主,而江賀此刻不過是明珠蒙塵,今後大有作為,還疼愛妻子。
望著嫡姐發間那隻廉價珠釵,我很是不解。
真正疼愛妻子的人,又怎麼忍心婚前苟且呢?
可我不能說出來呀。
若是不小心點醒了她,她又要來和我搶侯門主母的位置怎麼辦。
於是乎,我隻好乖順的福身,把她捧得高高的。
「嫡姐教訓的是。」
一個月的時間過得很快。
出嫁的日子,梁瑾玥特意讓大夫人選在了同一天。
江賀紅裝白馬前來迎親。
可我左等右等,宋庭安都沒有出現,來的隻有喜婆。
聽說是公務纏身,忙的連迎親時間都沒有。
可誰又不知,是他府中那位在作祟。
梁瑾玥聽後長舒口氣,慶幸嫁過去的不是她。
臨行前,還不忘同我耳語。
「梁姝你為庶,生來卑賤,認命吧。」
可我為何要認命,左右今天我是要入府的,他迎不迎,侯門主母都是我,不是嗎?
花轎入了武安侯府。
那位再怎麼鬧騰,也無法阻止宋庭安同我拜堂。
三拜天地後,洞房內一片寂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庭安才攜著濃厚的酒氣將門推開。
掀蓋頭的動作不算溫柔。
我藏在喜服下的手不由的握緊。
他目光深沉地警告我:「你如今已嫁入侯府,以後就做好當家主母的本分。」
「芸娘是我救命恩人,未能給她正妻之位已是相負,今晚我不能同你圓房,還望見諒。」
說罷,宋庭安頭也不回的離開房間。
我反倒松了口氣。
翌日。
我遵照時辰起床,春桃為我梳妝好後,早早的便去婆母房間敬茶。
她並不待見我,畢竟我是妾生子過繼為嫡的。
跪了約莫半個時辰,見我不吵不鬧,才輕飄飄地問了句:「侯爺人呢?」
我恭順道:「回母親,夫君昨夜公務纏身,與兒媳商議後便去書房歇息了。」
是不是在書房歇息,婆母心知肚明。
我如今這回答倒也得她滿意。
最後宋庭安是婆母親自吩咐人請過來的。
來時,我見他眼下烏青,想必昨夜哄了芸娘不久。
於是,敬完茶,我主動開口。
「母親,兒媳進門前,便聽聞芸娘是夫君的救命恩人,如今在府中住著,沒個名分怕是委屈她了。」
「所以兒媳鬥膽做主,抬芸娘為貴妾,不知母親、夫君意下如何?」
他們當然願意。
妾分貴賤。
芸娘非官家子女,如今我開口,總比日後他們開口的好。
國公府不是我的後盾,我不能因為一介妾室和侯府撕破臉皮。
3
我和宋庭安成婚六日,他一夜未在我房間宿過,眼看著明日就要回門。
春桃搓著手著急得很。
「夫人,這侯爺也沒來說明日何時出發,會不會不同咱們回去啊。」
當然不會。
因為芸娘抬妾哪天,我特意命人從我的嫁妝中拿出幾副珠釵給她送去。
芸娘沒坐上正妻之位,這幾日還在鬧騰呢,如今收到我的賀禮,當即就砸了個稀巴爛。
好巧不巧,這些珠釵中,有一隻是御賜之物。
婆母知道後,怒斥芸娘任性,將她禁足在院中半月。
她何時受過這麼大的委屈,在院中吵著不吃不喝,已經是第三日了。
果然,晚膳時間,宋庭安來了。
我讓春喜多添雙碗筷,隨後親自為他布菜。
他吃不下,心裡想著芸娘。
「夫人,芸娘少時吃過不好苦,這些年被我慣的嬌縱了些,她就算有錯,可關了幾日也知悔改,母親最重家規,若真等上半月,我擔心會出問題,所以還請你去幫忙勸勸母親。」
我又為他夾了塊蓮藕:「夫君言重了,妾身自知芸娘與夫君的情意,明日定會親自前去勸母親。」
「不過明日也是妾身回門之日,耽擱不得,若是早一點去,便早一點回來見婆母,夫君,您說是吧?」
宋庭安忙不迭點頭:「對對對,耽擱不得。」
這一招,是大夫人教我的。
當初我小娘習得一曲古樂獲父親寵愛,大夫人妒忌,以關心之名,在小娘生辰當日送來一副珠釵。
可那珠釵本就是壞的,他們卻說是小娘仗著恩寵故意摔得。
那年我才五歲,小娘的手被生生上了拶刑。
父親對小娘無愛,反而嫌她再也彈不出悅耳的琴音,丟在偏苑不聞不問。
可宋庭安不同,他愛芸娘,為了能讓我早點回來去勸婆母,這不,剛到卯時便整裝待發,著人催促我起床了。
4
馬車到了國公府。
沒想到梁瑾玥回來的比我還早。
「母親,這是相公特意讓婆母在老家尋來的山參,您吃了補補身子。」
聽到動靜,她回頭望向我。
宋庭安雖不看重此次回門,可畢竟是侯府,隨手備下的回門禮,都比她那隻山參珍貴。
梁瑾玥眼中閃過一絲嫉妒,但轉瞬即逝。
「喲,是妹妹回來了呀,怎麼不見侯爺啊,該不會是陪著家中小妾,抽不開身吧。」
「妹妹,不是我說,這如何管教好狐媚子,你該多跟母親學學,就好比林姨娘,母親讓她跪著不敢站著,讓她往東不敢往西,聽話的像條狗。」
說完,「撲哧」一笑,丫鬟婆子們也都跟著笑出了聲。
她口中的林姨娘,正是我生母,如今這般嘲諷,不過是想證明,我就算替她高嫁,在她面前依舊可以任意欺辱。
我不語,像是默認。
梁瑾玥更加放肆:「妹妹怎麼不說話,該不會是被我戳到痛處了吧。」
隨後她吩咐丫鬟滿上一杯滾燙的茶水,端到我面前:「妹妹莫怪,這杯茶,就當是賠罪咯。」
「既是賠罪,那就該跪著!」
我笑了笑。
來了,不早不晚,剛剛聽到梁瑾玥罵他心尖上的人是狐媚子。
梁瑾玥面色一變,恐懼油然而生。
「侯......侯爺,您...您怎麼來了。」
「姨姐這話什麼意思?今日我夫人回門,我不該來?」
「我不來,還不知道,堂堂國公夫人,竟然是任由長女教導妹妹善妒,苛待妾室之人。」
宋庭安將我護在身後。
可我清楚的知道,他護的不是我,是芸娘。
哪怕她不在身旁,宋庭安也不能忍受旁人含沙射影的羞辱。
「侯爺,瞧您說的,姐妹們拌嘴而已,瑾玥還不趕緊給姝兒道歉。」
大夫人趕緊起身打圓場。
她敢怒不敢言,宋庭安軍功在身,而如今國公府隻是空掛名頭。
梁瑾玥狠狠刮我一眼,不情不願地道了聲對不起。
我要的也不是這聲道歉,而是讓他們親眼看到宋庭安為我出頭,這樣小娘在府中的日子才會好過些。
回去的路上。
宋庭安小心護著手中的如意糕,生怕馬車抖壞了。
今日出門,我故意繞了路,馬車經過吉祥樓,哪兒有芸娘最愛吃的如意糕,早上出爐的最為新鮮,他肯定會為她去買的,必然也會晚我一步回門。
到了侯府。
我拿出提前抄好的佛經,去往婆母房中。
她禮佛,替他人說情,自然也要送去點東西的。
婆母權當我想要維系夫妻感情,才來當說客。
她也贊嘆我大度,畢竟豪門內院,妻妾和睦最為重要。
5
芸娘被解了禁足令。
婆母也命管家將府中中饋送到我房裡。
侯府賬目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復雜很多。
府內三分之一開銷,都用在芸娘的玉清苑。
而侯府僅靠宋庭安的俸祿,以及名下產業收入,已經連續三個年頭沒有給府中下人置換過新衣。
細細詢問才知道。
自打老侯爺過世後,家中產業便無人打理,這些年陸陸續續關停多家商鋪。
宋庭安自幼在馬背上長大,不懂這些。
婆母自持位重,不願自降身份去同商人打交道。
至於芸娘。
吃穿用度更是堪比宮中娘娘。
賬目中顯示,單是血燕便每日兩盅,其器皿琉璃盞。
這樣下去,肯定不是長久之計。
然而管家又拋出了新的問題。
「夫人,侯府每三年會舉辦一次春日宴,明年正好是第三年,您如今掌中饋,這宴會理應您來安排。」
此事不易,若隻是宴會,花不了太多銀子。
可如今花園裡的亭臺樓閣都已陳舊,婆母重面,必定要翻修,這裡才是用銀子的無底洞。
送走管家,我讓春桃陪我去城西的鋪子。
她有些猶豫。
「夫人,您如今是侯門主母,若傳出去和商人打交道,怕是會落人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