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澤走了出來,他看見我眼中的淚,原本就陰沉的臉色更加陰沉。
「就這麼舍不得?他就那麼好?」
我情緒上頭,「比你好一萬倍!」
紀雲澤要被氣S了,他輕笑出聲,然後向前一步逼近。
他比我高很多,壓迫感讓人喘不上來氣。
我忍不住後退,他卻直接一手摟住我的腰不讓我後退。
他眼中寒意更甚:「尤意,你真是厲害,為了他這麼傷心,你是我的洋娃娃,是我把你撿回家的。」
他說著,毒蛇一樣的目光遊離在我的臉上,剛剛那一幕深深刺痛了這個嬌生慣養的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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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憑什麼輕易奪走我養了三年的洋娃娃,他剛剛是右手摸的你頭發吧?我把他的手剁掉好不好?」
我猛地抬頭,看見他認真偏執的目光,我不可置信看著他。
他抬起手捂住我的眼睛:「阿意,我不喜歡你這麼看著我。」
「他們都說我是個怪物,但是你不能覺得我是。如果我是個怪物我一定會把你拖進深淵。」
我聽得毛骨悚然,但是更擔心的是怕談昀被牽扯進來。
於是我開口:「你不要,去傷害別人。」
紀雲澤的笑聲很輕:「為什麼?你心疼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隻好沉默。
我被紀雲澤的手掌蓋著眼睛,沒看到紀雲澤眼裡的妒意,像是能燒起野火。
紀雲澤的聲音在我耳邊,很好聽的聲音,清澈中帶著一點點磁性。
「你主動來吻我,你吻我一日我就放過他一日。」
他松開手掌,我睜開眼睛看見他的表情,抬著眸,眼裡帶著一絲興味。
我生氣:「紀雲澤,你知道親吻代表著什麼嗎?隻有愛人之間才能親吻。」
他眸光暗了,但嘴角仍舊彎著:「你是我的娃娃,就得陪我玩。」
是被他玩吧。
我自嘲一笑,也許在他的眼中我永遠也不配作為一個獨立的人格存在。
8.
一晃春秋去,這一年我二十三歲。
仍然是紀雲澤的洋娃娃。
唯一不同的是,在外人的眼中我變成了紀雲澤的情人。
紀雲澤在這四年裡以驚人的速度成長,然後上位後第一件事,就是將一手培養他的父親踢出局。
他的父親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然後被送進療養院。
走之前,他指著紀雲澤的鼻子:「你這個瘋子,是老子一手把你培養出來的!你竟然這麼對我?」
紀雲澤隻是彎了彎唇:「那又怎樣?」
四個字給他爸氣的喘不上來氣,幾十年大權在握上位者波瀾不驚的姿態徹底被打破,破口大罵,
「紀雲澤,你根本就不懂人的情感,你以後一定會孤獨終老,不會有人願意陪在你身邊!」
紀雲澤絲毫不在意:「隻有失敗者才會說出這樣毫無依據的話。」
隻有失敗者才會這樣說話,老紀總突然笑了起來。
他看向紀雲澤旁邊的我:「你喜歡她吧?這個你撿回來的娃娃?」
紀雲澤本來風輕雲淡的表情變了,他眉頭皺起來,
「你想打什麼主意?」
紀雲澤的眉眼處有幾分像他父親,此時紀父沉下臉,表情平靜,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著紀雲澤,像是在下一個什麼詛咒,
「紀雲澤,你會永遠失去你愛的人。」
紀雲澤的表情崩了,他惡狠狠地看向紀父:「您還是先管好自己吧。」
紀雲澤拽著我的手大步走著,一直到他的辦公室裡,他低頭吻上我的唇。
他吻的用力,最後睜開眼:「你會離開我嗎?」
我搖搖頭:「不會,我愛你。」
紀雲澤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松弛下來,摟著我的腰,把頭靠在我肩膀上。
他喜歡聽我說這些話,我知道。
紀父下臺之後整個公司都是由紀雲澤管理,他能力很強,但是野心更大。
一個月之後,舞會開場。
紀雲澤邀請了沈家千金沈悠跳開場舞。
燈光輝煌的舞廳裡,紀雲澤摟著沈悠的腰,眉骨堅挺,我看見他的表情,冷淡,平和。
掌握全局的野心家。
沈家千金被他好看的皮囊弄的臉紅。
紀雲澤眼裡卻沒有一絲情感。
我突然意識到原來我們都長得這麼大了,二十三歲,距離十八過去五年了。
「尤意,今晚過後就絕了你那些見不得人的小心思吧。紀家的掌權者不可能娶你這種來歷不明的蠢女人。」
莊翡抱著胳膊,站在了我旁邊。
她的唇畫的濃豔,笑意盈盈看著我。
她是第一個知道我和紀雲澤關系的人,對外我隻是紀雲澤的秘書。
而莊翡曾熱烈地追過紀雲澤,她向我問紀雲澤的概況,不停地騷擾他。
最後紀雲澤被煩得不行,於是在她表白的時候把我叫去,然後親吻我的唇。
他親完,抬眸看著眼眶含淚的莊翡,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和你在一起之後我還是這樣你能接受嗎?」
莊翡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們,紀雲澤卻輕笑出聲:「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會和你在一起吧?」
莊翡手上的包甩在我和紀雲澤身上,這是我認識她以來第一次看見她的背影。
……
「莊小姐,你想多了,我隻是紀總的秘書。」我垂眸,不去看舞池裡的紀雲澤和沈悠。
莊翡冷笑:「尤秘書,你最好是能認清自己的身份,連我都拿不下的紀家少爺,你以為你這個賭狗的女兒能做到嗎?」
我瞪大眼睛,看到莊翡氣定神闲,一臉得意地看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不去管她是怎麼知道我以前的事情,反而笑了笑:「莊小姐,你以為我和紀總,到底是誰離不開誰?」
我轉過身離開,莊翡在我背後氣的跺腳。
9.
晚上,我躺在床上毫無睡意。
過了一會聽到身後傳來熟悉地開門聲音。
紀雲澤上床,坐在我旁邊叫醒我。
我在聽見他回來的那一刻就開始裝睡。
「怎麼又不等我直接睡了?」他聲音中都是不滿,甚至還有一絲委屈。
我無法再裝睡,隻好揉揉頭:「抱歉,我太困了。」
他起身去洗澡。
自從十八歲那年起,紀雲澤便要每天都和我一起睡,非常變態的是,我絕對不能在他睡著之前睡著。
要不然就會被他一遍又一遍叫起來。
冷淡的薄荷香湧入我的被,腰間一隻手摟住我。
我想起來今天舞會上,他也是這麼摟住沈悠的。
我背對著他,他便把我翻過身,讓我躺在他的懷裡。
像是摟著洋娃娃的姿勢。
「你要和沈家合作嗎?」
「嗯,有這個打算。」紀雲澤聲音很平常。
因為我是他的秘書,他一向不會瞞我這些。
隻不過這一次,他對沈悠的態度……
「你不厭惡觸碰別人了嗎?」我問他。
他頓了一下,然後回答我:「沈悠,好像沒那麼討厭,起碼她不會讓我覺得想吐。」
我沒再說話,隻不過接下來的這些天裡,沈悠和他之間的交往越來越頻繁。
「今天中午定一個粵菜廳。」紀雲澤看了眼手機,突然開口。
我下意識回應:「好的。」
然後想起紀雲澤從來都不吃粵菜,「是要和沈小姐去嗎?」
紀雲澤頭都沒抬,依舊在處理文件:「嗯。」
一句話,讓我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些天關於他和沈悠的流言也傳了不少,大都是兩人之間是不是在交往的猜測。
去茶水間,白姐正好在接咖啡。
她比我大一輪,正好生日和我是一天的。我們都覺得有緣,所以很合得來。
今天接完咖啡,白姐卻沒走而是到了我旁邊。
她欲言又止,我笑笑:「白姐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她嘆了一口氣:「小尤,我是把你當我親妹妹看,所以想跟你說兩句話。」
我點頭:「說吧,白姐。」
「自從你來那天,公司裡的人都說你和紀總之間是那種關系。但是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我總是覺得你和紀總之間不是他們嘴裡傳的那種關系。但是不管你和紀總之間有什麼恩怨,我作為姐姐,必須要提醒你。是時候該脫身了,你值得有更廣闊的天地去探索。尤其是紀總他最近……你最好處理清這段感情。」
白姐一字一句告訴我,眼神鄭重。
我感激笑笑:「嗯,我也一直在想。」
「想清楚了,就去做吧。」
我點點頭,其實我並不是一個猶豫的人。
就像當年紀雲澤威脅我的時候,我可以毫不猶豫在活命和自由中選擇順從他然後活下來,在面對自由和初戀的時候,也毫不猶疑和初戀分手。
現在還不離開,隻是因為,我還沒有看清另一個選項。
這將是由紀雲澤親手寫下來的。
10.
晚上睡覺,我擦完水乳的時候,紀雲澤已經躺在床上看書了。
他聽見我的腳步聲,熟練的放下書,掀開被子。
我躺下,他便把我摟過去。
我們,像是一對老夫老妻一樣。
但是無比清醒的是我們都知道,我們不可能是夫妻。
我隻是他一時興起撿回家,玩的真人版養成遊戲裡的娃娃罷了。
但是即使這樣,有時候總還是有人忍不住心動。
紀雲澤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他是我從垃圾桶裡絕望的躲藏時唯一的那一抹香味。
他也是,在我失去所有之後,唯一一個記得我生日的人。
他會嚇我,也會給為了給我扎辮子而專門去學習。
也是他一遍又一遍吻我。
但是比起愛他,我也一直在提醒我自己,我本就是一無所有的人,如果把愛都給了紀雲澤。
那麼我又應該怎麼辦?
紀雲澤有些累,剛接下他爸的公司這些天都很忙。
我卻不睡,抬臉吻了吻他的唇。
「你要和她結婚嗎?」我看著他的眼睛,問他。
我們離得很近,鼻尖碰著鼻尖,身上都是彼此的氣味。
明明這麼近,卻又那麼遠。
他好看的眼睛上了一層霧,平白眨了一下:「她是一個很好的結婚對象。」
我愣了一秒,然後飛快從他腿上下來。
他看了看,因為我突然的動作愣住:「你怎麼了?」
我低頭,眼睛裡有一層淚,搖搖頭:「沒事,我先去把表格做了。」
出去後,我直接離開了公司。
然後去便利店買了很多啤酒到酒店。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手機開始震動。
無一例外,所有來電和短信都是紀雲澤。
我喝了啤酒,直接把電話關機。
酒店的樓層很高,窗外車水馬龍,輝煌的城市就這麼被放在這一個窗裡。
其實我知道紀雲澤和我之間,永遠也不會有一個平等的關系。但我總是因為紀雲澤對我的特殊而傻傻又固執地覺得,也許我會一直是他的例外。
他不懂愛,有情感障礙,但或許我在他身邊多一天就會多一個讓他離不開我的理由。
但是現在紀雲澤告訴我,他會和沈悠結婚。
因為沈悠是一個合適的結婚對象。
所以說啊,即使我願意陪在他身邊當他的洋娃娃啊,他的身邊也不會永遠隻有我一個人。
那麼我又算什麼?
我看著車水馬龍,知道他們和紀雲澤一樣,他們一刻都不曾屬於我。
眼淚無聲滑落,我決定離開。
11.
「你去哪兒了?」
紀雲澤皺著眉,怒氣衝衝地走到我的面前。
他身上還是昨天晚上的那套衣服,眼下的青色意味著他一整夜沒睡。
我知道,他對睡眠要求很高,直到那次和我一起睡之後發現能夠容易睡著,便每天都要和我一起睡。
他一夜沒睡,顯得很暴躁。
我沒說話。
紀雲澤更加生氣:「你為什麼不回家?」
家?對洋娃娃來說,這究竟是家還是牢籠?
他步步緊逼,最後腳尖碰到我的腳尖:「尤意,我在問你,你為什麼一聲不吭就走了?」
我抬眼看著他,一字一句:「這不是我的家。」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所以說,除了紀家,你還能去哪裡?」
我瞪著他,第一次叫了他的全名:「紀雲澤,你以為我不能離開嗎?」
他迅速抬眼掃過的我臉,最終目光定格在我的眼睛上:「你敢?」
我毫不讓步:「我有什麼不敢?」
他開口,吐字冰冷:「尤意,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給的,如果你敢走,整個 a 市都不會有你的容身之處。」
我看著渾身都在散發著冷氣,從來都沒有正眼看過我的男人,突然覺得很累。
他從來沒把我的認真看在眼裡,也從不在乎我其實比誰都珍惜機會,都想努力生活。
此時咄咄逼人又高高在上的才是真的他,真的紀家掌權人。
「我累了,紀雲澤你不也要結婚嗎?別再說了。」
我疲憊地看向他,他觸及我的目光,突然後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