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一模,我名列前茅,未來可期。
校霸為了氣他女友。
當著全班面吻我。
同天放學,我被擄走,握筆的右手被打殘。
報警無果,校霸挽著他女友舉止親昵:「十倍醫療費都給你了還裝什麼裝,被我親的時候不是挺享受的嗎?」
餘下兩月,我一邊被霸凌一邊練習用左手寫字。
卻在高考前一天,被拖進巷子泄憤。
高燒昏迷三天三夜,無緣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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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擊者找來警察詢問我的情況。
父親將他擋在門外,直言是一場誤會。
他拿著銀行卡對我笑得猙獰:
「沒想到你這賠錢貨還有點用處啊……」
我怒不可揭,當場心率失常,於 2005 年 6 月 8 日休克而亡。
再一睜眼,竟回到一模考完當天。
1
「八分之一。」
「明明是四分之一。」
「問徐巧,她肯定是對的。」
「巧巧,生物最後一道遺傳題概率是多少?」
我恍惚地搖頭,心中正驚疑這是現實還是走馬燈。
李可為我忘了,一邊把筆和稿紙塞給我,一邊重復題目大概。
我習慣性用左手寫字,卻發現每一塊肌肉都如此生疏。
一點也不像沒日沒夜鍛煉兩個月的樣子。
而本已經殘廢的右手現在卻無比靈活,在稿紙上留下一行遒勁的推理圖和算式。
「是四分之一。」
有人歡喜有人愁,唯有我顫抖不已。
我真的,重生了!
哄鬧聲突然消失,上一秒還嘰嘰喳喳聚在一起討論答案的人忽地沉默四散,各自整理自己的座位。
這場景我再熟悉不過。
是十五班的校霸林晟來了。
他曾一人打趴二十個混混,一股子暴戾的野性與學校氛圍格格不入。
就連老師,對著他也有些發怵。
我們班的江清娅最近與他處於曖昧期。
他現在陰沉著臉來我們班,是因為他們昨天剛吵架,今天就看見江清娅和我們班學委舉止親昵。
上一世,低聲給李可講解題步驟的我被他注意到。
莫名其妙挑起我的下巴就是一吻。
我懵了,他卻挑釁地看向江清娅,見後者擰眉生氣,他才心情好了點,得意離開。
我一聲不吭地坐下,低著頭,祈禱他不要注意到重來一次的我。
隻要掐滅親吻這個導火索,後面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復習、高考、離開徐國勝、上大學……
一切都步入正軌,過上平凡普通安全的生活。
「巧巧……」李可小聲給我使眼色。
背後一涼。
接著是熟悉的,讓人惡心的觸感。
下巴被一陣蠻力強硬掰過,視線對上林晟翹挺的鼻。
他捏著我的臉半弓著腰,「聽說你暗戀我?」
2
一樣的動作一樣的臺詞。
前世我脫口而出:誰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他和江清娅卻都隻當我是欲擒故縱,絲毫不信。
眼看著他越湊越近,我心下一緊,強裝鎮定。
「啊這,可是我不喜歡男的啊!」
詫異聲、起哄聲、懷疑的眼神、挑起的嘴角……
恍若驚天炸雷,點燃了八卦的神經。
林晟滿臉懷疑,接著壞笑,「一看你就是沒體會過男……」
後面的話我沒聽清,被鎖在記憶深處的畫面漫上腦海一點一點吞噬。
一陣反胃,我一把越過林晟衝進廁所開始嘔吐。
被傳暗戀校霸的女生數不勝數,為什麼,還是我?
但如果今天被林晟選中的不是我,而是其她女生。
她是否會重復我上輩子被霸凌侮辱的命運?
一個寒顫打得我猝不及防。
我被迫接受現實,不敢再想下去。
隻希望我說的那句話能起效果,隻要江清娅不認為我喜歡林晟。
她就不會讓一群混混在我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堵我。
我就不會被打斷手,不會被霸凌。
B險起見,這天我不打算回家。
三月的北方偶爾還是會下雪。
教室的後窗玻璃不知什麼時候被砸了個洞。
偏偏其它班又都鎖著。
肅肅寒風餓狼撲食般瘋狂朝裡湧,用膠布粘住的報紙破了一張又一張。
我放棄了,蜷成一團縮在角落。
不知過了多久,前世記憶將我折磨得昏昏欲睡。
吱呀一聲,門開了。
緊繃的神經後知後覺顫了兩顫。
白光乍亮,刺得我睜不開雙眼。
3
「徐巧?你怎麼沒回家?」
清脆的女聲將我徹底喚醒。
是班長喬柚白,她手裡抱著一摞厚厚的卷子。
前世我素來孤僻,高中三年,甚至對部分班裡人的臉和名字都匹配不上。
喬柚白卻是個例外。
因為她是唯一對我伸出手的人。
但就是這次伸手,害她在高三最重要的節點轉學。
她先是向學校舉報我被江清娅和林晟霸凌,再是報警把警察帶到學校。
可林晟的爸爸是近幾年揚城崛起的房地產商龍頭,學校的新樓層都是他出資蓋的。
江清娅的爸爸和校長是親兄弟,自己也做著不小的生意。
而喬柚白的父母隻是老師。
甚至因為這件事,兩人都慘遭革職,被迫離開揚城。
後來班裡傳過一次她的消息。
是關於最後兩次模考的。
喬柚白一次比一次考得差。
「徐巧?你在聽我說話嗎?」
思緒回攏,我仰起頭,語氣不善地讓她別管我的事。
她皺起眉,似乎是不明白我為什麼朝她發脾氣。
對,就是這樣。
厭惡我吧。
如果我沒能逃過被霸凌的命運。
那麼我希望她視而不見,認為這是惡劣的我自作自受。
畢竟我不像她,我沒有父母,所以毫無負擔。
反正被欺負了也不會有人心疼,錯過高考也隻有自己失望難受。
「雖然我也不想管你,但如果你明天感冒了傳染給班裡人怎麼辦?」
「現在是關鍵時期,一天也耽誤不得,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高考。」
我就這樣被說服了。
喬柚白家裡有可口的飯菜,笑盈盈的父母,還有暖氣和熱乎乎的床。
我像隻陰溝裡的老鼠,豔羨地覬覦著這裡的一切。
這夜我做了噩夢。
夢見江清娅把我拖進廢教學樓毆打,扒衣服、錄視頻。
哭到麻木時,喬柚白突然出現把我拉走。
她說:「你看,前面有光。」
然後帶著我一直跑、一直跑……
好不容易到了,卻發現光的盡頭,是她支離破碎的家。
不行,絕對不行!
4
我先喬柚白一步到學校。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這樣的眼神我前世也經歷過。
是因為江清娅匿名把她欺負我時拍的照片曝光在校園貼吧。
照片裡的我衣領破開,滑落在肩上,湿噠噠的發絲隨意披散著,嘴唇紅腫,可憐兮兮地看著鏡頭。
這是她刻意找的角度。
我因此被詆毀造謠,被罵下賤放蕩。
那麼現在,他們又在罵我什麼呢?
管它呢,隻要不影響我高考,罵得再髒也傷害不了我。
回到教室,「S同性戀」四個醒目的紅漆字在我桌上張牙舞爪。
就連李可也不再和我說話。
甚至將桌子默默移動,與我拉開距離。
真好,可以專心復習了。
第二次模擬考,我拿了全校第三,惡意盯著我的眼神逐漸被新的趣事轉移了注意力。
沒利用讓對方吃醋,林晟和江清娅的關系也因為其它事更近一步。
霸凌沒有出現。
好像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變好。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他們竟主動找到我。
林晟來勢洶洶:
「徐巧是吧,沒想到貼吧上的東西竟然對你沒有絲毫影響,反而還搶了清娅的全校第三。」
「知不知道你毀了她保送的機會?」
連續三次模考前五,兩次前三,就能保送 A 大,這是開學前校長就宣布了的事。
江清娅挽著林晟的手,一幅自責模樣:「別衝動阿晟,她努力沒有錯,怪我最近太黏你,成績下滑。」
她知道林晟最吃這套,後者果然立馬心疼了,眼珠子一轉,笑得邪惡:
「既然你這麼愛學習,不如來給我補習吧。」
5
一句話就讓我從成績最好的一班調到最差的十五班。
並且和他成為同桌。
一句話就把我逼到與虎謀皮的境地。
一句話就險些讓我寒窗苦讀十二年的努力白費。
就因為他爹給學校捐了幾棟大樓嗎?
哈哈,還真是。
委屈求全,好像是窮人家、被冷漠忽視的孩子天生的本領。
所以我一直逃避,想著隻要不招惹他們,他們就不會欺負我。
可有時候惡意就是來得莫名其妙。
好像隻有去利用、算計、欺騙、反擊,才不至於再次淪為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垂了垂眸,隻看見一團火在心底燒得噼啪作響。
離開一班那天,是喬柚白和我一起搬的書。
「林晟不是什麼好人,要是你被欺負——」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是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好意。
於是冷臉厲聲:「我沒被欺負,你也別管我的事。」
把她氣走了。
十五班的教室裡,老師自顧自在講臺上講題。
底下的學生睡的睡,玩的玩。
林晟則不厭其煩地用珠筆劃我正在做的試卷。
劃到第五套的時候,他終於沉不住氣了。
而我從頭到尾甚至沒有露出一個不耐煩的表情。
我在等,等他主動質問我。
「徐巧,你當我不存在嗎?」
「徐巧,讓你來是給我補習,不是刷題的。」
前世被林晟欺負那麼久,我早已摸清他的性子。
他最討厭被無視。
我越冷漠,他越好奇,他越好奇,就越對我感興趣。
其實從他帶著江清娅來找我的那天我就發現了。
他眼裡可不止有憤怒,還有徵服。
他大概在想,大家都傳你喜歡我,你憑什麼不喜歡我?
我放下筆,挑眉看他:「你確定你想做的是補習,不是別的什麼嗎?」
「比如逼我退學?讓我觸犯校規?打斷我的手讓我不能寫字?還是阻止我高考?從而失去保送資格,江清娅順利補位?」
我突然笑了,傾灑的陽光更襯得我張揚明媚:
「她就這麼沒自信下次能考過我嗎?」
骯髒的陰謀就這麼被我明晃晃地擺在太陽下,林晟罕見的懵了。
他下意識維護江清娅:「這是我的計劃,跟清娅無關。」
是,他眼裡的江清娅,是溫室裡未經暗事的花朵,她善良正義,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更容不得他人詆毀。
我嗤笑一聲。
「既然如此,那你就試試看,我會不會如你所願。」
不知名的情緒在他眼裡綻放,好像有什麼被點燃了。
6
和林晟明牌之後,他也不裝了。
在校內用盡手段打擾我學習。
上課鈴響,他為了不讓我聽老師講課,掏出最新款耳機套在我頭上。
隔絕所有噪音,簡直正合我意。
他這個學渣不知道,到我們這個階段,復習已經不需要老師了。
趁我上廁所,偷偷在我課桌裡放S老鼠。
這東西我見過的可比他多了。
分屍後粘在他包的隔層裡,他吐了一整天才發現罪魁禍首是我。
直到我開始睡覺,他才得意地向江清娅邀功。
卻不知道,白天睡覺,是因為我調整作息,把學習時間安排在清晨和深夜。
而在學校自己安排的內測裡,我排名不降反升,考了全校第二。
江清娅拿著依舊是第四的成績單掉眼淚,「阿晟,怎麼辦,我好像真的考不進前三了……」
林晟輕聲安慰她說他有新招了。
在他看不見的角度裡,江清娅惡狠狠地盯著我。
而林晟想的辦法卻是,在整個高三被禁止參加五四文藝匯演的情況下,給我報名了節目。
並且是,和他一起。
課也不上了,當著老師的面拉我出去排練《灰姑娘》。
「你演剁腳趾的惡毒繼姐。」
林晟滿臉惡趣味,心裡正為佔據了我的學習時間而沾沾自喜。
「好啊,王子殿下。」
在他疑惑的目光下,我已經開始背臺詞。
「為什麼?今天一整天都得呆在這裡陪我排練,你不生氣嗎?」
「既然這樣——」我鼓起臉頰,刻意露出看似生氣更像是撒嬌的表情:「我生氣了你會放我回去嗎?」
又一次做出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舉動。
他沉默著盯了我幾秒後,突然開始上手捏我的臉:
「當然不會……」
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露出了寵溺的笑容。
我低頭,挑起得逞的嘴角。
7
日歷上的今天被我標了個紅圈。
前世,學校發生了一件隻有少數人知道的命案。
排練室的舞臺上,上百斤的燈架突然松動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