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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接了一臺急救手術。


 


手術臺上是曾經校園霸凌我的人。


 


還記得我轉學的第一天。


 


他微笑著發給我一張小醜牌。


 


從此,我成為全校欺負的對象。


 


在沒有監控的體育館。


 


他坐在高處懸賞五萬塊錢。


 


隻要誰能逼我主動退學,誰就可以獲得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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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他的母親把五萬紅包推到我的面前。


 


言辭懇切:「醫生,我兒子的手術就拜託你了。」


 


1


 


燈光明亮的手術室中,我戴好手套準備做緊急開顱手術。


 


剛才有位患者因車禍頭顱受傷血腫。


 


他被送過來的時候,頭上罩著無菌布。


 


我小心翼翼地掀開無菌布。


 


隻一眼,我渾身發涼。


 


手術臺上是曾經校園霸凌過我的人。


 


我隻怔了一秒。


 


助理已經把手術器材遞到了我的手上。


 


手術臺上爭分奪秒,不容我多想。


 


希波克拉底的誓言讓我握緊了手中的手術刀。


 


我繃緊精神做完了這次手術。


 


手術很成功。


 


護士問我:「要不要留下來等患者蘇醒後見你。」


 


「不了。」


 


走出手術室的那一刻,我深吸了一口氣。


 


我摸了下脖子上的傷疤。


 


有些後悔剛才的刀尖為什麼不對準他的喉嚨。


 


但是我又想起我進入醫學院宣誓的那一刻。


 


陽光灑滿整個禮堂。


 


我握緊拳頭,曾斬釘截鐵地說過:


 


「我不會考慮病人的年齡、疾病或殘疾、信條、民族起源、性別、國籍、政治、信仰、種族、性取向、社會地位,或任何其他因素。」


 


我沒有辜負這個誓言。


 


我閉上眼睛。


 


仇恨與回憶如同潮水般向我湧來。


 


手術臺上的那個男人叫梁蚩。


 


他的面容,眼尾的痣,我永遠無法忘記。


 


他躺在手術臺上虛弱又顫抖。


 


就像是曾經被推倒在體育館的我。


 


從瑞士旅遊帶回來的精致匕首,施暴者們用刀尖挑開了我的校服扣子。


 


冰冷的刀背在我的脖頸處遊走。


 


梁蚩坐在觀眾席上高高在上。


 


「誰能把她逼退學,我獎勵五萬塊錢。


 


「並且——」


 


他聲音暫停,勾起唇角,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這裡沒有監控。」


 


頭頂的巨大氣球猛地爆裂。


 


在歡呼聲中,漫天的鈔票紛紛揚揚,飄落滿地。


 


2


 


剛轉學的第一天,我謹小慎微地觀察著新學校的規矩。


 


這所私立貴高的獎學金和免除學費的政策,可以幫助我給貧困的家庭省下不少錢。


 


媽媽癱瘓在家,爸爸在家具廠打工。


 


媽媽從不流淚,即使她翻身都需要我們幫忙,她臉上始終掛著溫和的笑容。


 


爸爸說:「你媽就是我的精神支柱。」


 


那個時候的我還不太懂這句話的意思。


 


我隻知道勞累一天的爸爸回到家後,看到乖巧寫作業的我和微笑等待他的妻子。


 


他佝偻的腰會不自覺地挺直起來。


 


他用手掌摸著我的臉蛋問:「乖寶有沒有幫媽媽翻身啊?」


 


我笑嘻嘻地說:「好痛,爸你的手心像是刀子一樣拉S我了。」


 


家具廠裡,他搬卸木材,他切割木材,手心早已布滿了粗糙的老繭。


 


爸爸會輕輕拍拍我的頭說:「敢嫌棄你爹。」


 


那個時候,日子過得很苦,但是因為有爸媽在身邊,又很甜。


 


再大點的時候,我就明白了。


 


家裡太窮了。


 


我不能像正常的小孩那樣花著家長的錢上普通高中。


 


我看到爸爸每天晚上兩三點都躲到外面去。


 


媽媽笑罵他說:「老東西出去抽煙了,我聞不得那個味。」


 


這是騙人的。


 


我上學的時候看到外面有兩塊黑色暗沉的血跡。


 


在骯髒的臺階上不太明顯,似乎又有人用鞋子故意蹭開。


 


爸爸出去後,我偷偷跟在他的後面。


 


我發現了他的秘密。


 


在如墨滴般的夜晚,爸爸駝著背,捂著嘴劇烈地咳嗽著。


 


微微起伏的脊背像是這個夜晚的彎彎的月牙。


 


我沒吭聲,走回房間後,我下了一個決定。


 


我要考到全校第一,我要去本市最有錢的貴高。


 


我優秀的成績讓我如願以償。


 


校長囑咐了我兩句讓我好好學習,也委婉道:


 


「這裡的學生非富即貴,你要專心在學習上,盡量不要與他們交往過密。」


 


我謹記於心,來到這裡後,我默默觀察著。


 


這所學校最為出名的就是三個人。


 


梁蚩,沈言初,顧嶼。


 


他們被稱為國王(King)、皇後(Queen)以及騎士(Jack)。


 


他們是這所學校權力的頂端。


 


不要惹到他們,不然就會被發小醜牌。


 


發了小醜牌的下場隻有一個,那就是退學。


 


「自願主動」地退學。


 


3


 


我發誓我是那麼地謹小慎微,在學校走路我都會靠著牆邊走路。


 


但是好運沒有光顧我。


 


上一個發小醜牌的人「自願退學」了。


 


梁蚩那天心情似乎不太好。


 


他找校長要了所有貧困生的簡歷名單。


 


他向空中一拋,肆意地看著所有的簡歷如雪花般飄落下來。


 


在那個電光石火的瞬間,我被無情的命運扼住了喉嚨。


 


我的照片輕飄飄落在了他的面前。


 


梁蚩看到我臉的那一刻,他說:


 


「就她吧。


 


「她成績還不錯。


 


「這段時間退學的多了些,我會給學校捐 50 萬。」


 


校長沉默下來,身影漸漸隱藏在後面。


 


後來我也終於知道我被選中的原因。


 


我的眼睛澄澈明亮像是他們三人共同暗戀的女孩。


 


這雙眼睛不配出現在我身上。


 


梁蚩站在樓層的最高處俯視著沉默縮在角落的我。


 


他的拳頭捏得緊緊的,他的怒火燃燒了整個心房。


 


她是那麼耀眼燦爛的人,她的明眸如同璀璨的星火。


 


和她有相同眸子的我卻像是一隻膽小的老鼠躲在陰暗處。


 


我的存在就是在羞辱他的白月光。


 


那個時候的我尚不知道梁蚩正站在高處俯視我。


 


我隻知道,校長私下找我,給我發了 5000 塊錢進步獎。


 


我受寵若驚得如同接過慄子的松鼠,眉眼彎彎。


 


「謝謝校長。」


 


我帶著錢回了家。爸爸誇我說:


 


「乖寶真有本事。」


 


媽媽一晚上臉上都帶著笑容。


 


晚上爸爸又溜出去偷偷咳嗽了。我卻不再流淚。


 


我想,我可以通過我的努力,多賺點錢,爸爸就有錢看病了。


 


媽媽也許以後也能治好也說不定呢。


 


我可真是太棒了。


 


我躺在被子裡臉上掛著笑容度過了夜晚。


 


第二天,我背著書包來到了學校。


 


我的桌子上放了一張牌。


 


小醜(Joker)。


 


4


 


拿到這張牌的那一刻,並不是恐懼。


 


先是茫然。


 


我從未和梁蚩他們碰過面。是不是有人惡作劇,是不是發錯人了?


 


我幾乎無助地環顧四周,想從其他人冷漠的臉上找到答案。


 


我們都心知肚明,這種鍍金撲克牌隻有一個人能發。


 


牌的背後是梁蚩家族的徽章。


 


我騙不了我自己了。恐懼如同一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心裡酸澀不堪。


 


我沒出息地掉了眼淚。


 


周圍的人如同木偶一般靜靜地看著我,或者說是審視著我。


 


隨後全校廣播響起。


 


清澈溫柔的聲音,那是沈言初的。他曾作為學校優秀代表發言。聲音很有特色。


 


「請姜寧同學去體育館,請姜寧同學去體育館。」


 


我知道,這是收到小醜牌的同學接下來走的流程。


 


隨後全班爆發了巨大的歡呼聲。


 


一隻不知名的手猛地一推我,我被簇擁著去了體育館的方向。


 


我的眼淚噼裡啪啦地掉。我哀求著那些拽著我的男生說:


 


「也許他們弄錯了,我從來沒惹過他們。


 


「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沒有人理會我的哀求。


 


我被拉到體育館裡。


 


體育館明亮的白熾燈打在我的身上,我被許許多多的人圍在中間,害怕得渾身發抖。


 


抬起頭,我看到了坐在評委席的那三個人。


 


梁蚩桀骜冰冷,斷眉高挑,坐在正中間。


 


我知道他家從清代起就開始有人出國留學了,他家在本地很有實力,在京都也有人脈關系。


 


右手邊是臉上始終掛著和善笑意的,學生會長沈言初。


 


我聽別人議論過。


 


沈家雖沒有梁家有底蘊,但是家裡是開大型商場的,非常有錢。


 


而左手邊的顧嶼。


 


他面無表情穿著黑色的運動服站在一邊,身材高大。


 


據說顧嶼是梁蚩家的附屬家族。


 


他們並排在一起,高高在上地看著我。


 


沈言初最先說話了,他輕笑一聲,聲音低沉溫柔:


 


「阿蚩,難怪你找她,確實和黛黛有幾分相像。


 


「不過氣質差遠了。」


 


沈言初幹淨端雅的面容裡沒有一絲嘲諷,他似乎隻是真誠地表達著他的意見。


 


梁蚩十指交叉撐住下巴,斷眉挑起,眉眼凜冽。


 


「她站在我面前,我就覺得惡心,我要讓她退學。」


 


退學,這兩個字如同重錘砸在我的心裡。


 


想到媽媽期待的笑容,爸爸夜晚的咳嗽。


 


我不能退學。


 


我輕輕後退一步,試圖溝通來解決問題。


 


「對不起,如果我有什麼地方冒犯了您,我一定會改正的,並且我會盡量不出現在您的面前。請放過我吧。」


 


我低眉順眼,聲音哽咽。


 


可以放過我嗎,我保證不出現在您的面前。


 


我把態度放到最卑微,我什麼壞事都沒有做過。


 


拜託了,我隻是——


 


我隻是想讓我的家人過得好一點而已。


 


5


 


我懇求完後。


 


我的卑微沒有打動梁蚩,他表情更加厭惡。偏過頭似乎都不想看我。


 


沈言初喝了口手中的茶,像是矜貴溫和的少爺。


 


「乖孩子,你知道像是這樣溫順的 Joker 有多少嗎?」沈言初聲音一頓,隨後白皙的臉上綻放了如同朧月般清雅的笑容。


 


「如果我們都放過的話,那遊戲還怎麼開始呢?」


 


沈言初慢條斯理地說完。


 


「還在等什麼,遊戲開始。」


 


梁蚩高傲的聲音在體育館響起。


 


某個開關被瞬間打開,我心裡的某處轟然倒塌。


 


體育館的歡呼聲響起。


 


我被推搡倒在地上。


 


一隻手揪住我的頭發迫使我的頭向後仰。


 


頭皮被撕扯的疼痛從頭頂蔓延。


 


「我們把她丟到籃球架上吧。」


 


「好啊就像是晴天娃娃。」


 


我的耳朵裡嗡嗡作響,幾乎聽不到他們要說什麼了。


 


他們用繩子粗暴地把我的手腕綁住。


 


隨後又把繩索綁在了我的腰上。


 


我哀求他們:「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我的哀求換來的卻是一個響亮的嘴巴子。


 


打得我頭暈眼花。


 


「閉嘴。」


 


我被他們吊到了高高的籃球架上。


 


我雙腳騰空的那一刻,體育場爆發了巨大的歡呼聲。


 


失重的感覺讓我慌亂地踢著腳,繩索狠狠地勒進我的手腕和我的腰裡。


 


為了固定好我,繩子是直接貼在我皮膚上的,粗糙的繩子磨得我又痛又痒。


 


腰上的每一寸皮膚就好像被無數個尖針狠扎。


 


我想大哭,但是我怕惹怒他們打我。


 


我SS地抿著嘴唇,不敢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