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     護眼 關燈

第1章

很想吃徐記的榴蓮千層酥,打電話讓齊越買回來。


 


齊越爽快答應。


 


我滿心歡喜等到他回來,卻看到千層酥隻有半塊。


 


「剛才遇到婉玲,她說她也想吃千層酥,我就給了她半塊。」


 


我的心冷了冷,把那半塊千層酥拍落在地上。


 


齊越皺眉罵:「你有病吧?又不是小孩子,分半塊千層酥給別人吃又怎樣?」


 


呵呵,如果隻是半塊千層酥,我是無所謂。


 


但是——


 

Advertisement


他平時愛把所有原本屬於我的東西,都分給他的小青梅一半。


 


包括新婚夜,我們的床。


 


也分了一半給她。


 


1


 


齊越摔門而出。


 


門上貼的囍字,被震得脫落了大半,隻剩下一個角還有膠水粘著,在微微地抖動著。


 


我伸手把它扯了下來。


 


彎身。


 


把被我拍落在地上,又被齊越踢了一腳,變成稀巴爛,像屎一樣粘在地板上的半塊千層酥包起來,扔到垃圾桶裡。


 


連同桌面上那張準備給齊越驚喜的懷孕期七周的孕單。


 


我把房屋裡所有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收拾出來,再從電腦裡打印出一份離婚協議書。


 


房子是齊越婚前買的,戶主上沒加上我的名字。


 


我們兩人結婚才半年,也沒有產生什麼夫妻共同財產。


 


所以,協議上沒有什麼需要分割的。


 


我毫不猶豫地籤下自己的名字,用齊越的印章,蓋上他的名字。


 


協議一式兩份。


 


我拿走一份,留下一份。


 


拖著行李箱,心靜如水地環視了一下熟悉客廳,看到上面還掛著我們的婚紗照。


 


走過去,把婚紗照拿下來,拆開鏡框,從裡面取出照片,把我的照片剪下來。


 


把隻有齊越的半邊照片重新掛上去。


 


嗯。


 


一切都分割出去了。


 


以後,這裡半邊的位置,就留給他那總愛分我一半東西的青梅吧。


 


輕輕開門。


 


輕輕關門。


 


就和往常出門一樣。


 


突然理解了網上流行的那句話:


 


真正的離開,不是大吵大鬧,而是悄無聲息。


 


2


 


「齊太太,出門去旅遊啊。」


 


隔壁的王師奶看到我拖著行李箱,熱情地問。


 


「嗯。」


 


我微笑地點頭。


 


「怎麼不和齊先生一起去呢?」


 


「他忙。」


 


「再忙還是要多點時間陪陪老婆的,你那麼年輕漂亮,一個人出門旅遊,多不安全啊。等我見到他,我得說說他才是。」


 


「謝謝啦,不用了。」


 


王師奶的話,讓我想到我和齊越的蜜月旅遊。


 


從初二地理老師給我們描述冰島的北極光開始,我心裡就埋下第一個浪漫絢麗的夢。


 


就是希望將來能和心愛的人,去冰島看極光。


 


在極光下,彼此擁吻,許諾生生世世。


 


所以,我定下了去冰島的蜜月旅行。


 


沒想到——


 


在飛往冰島的飛機上,發現婉玲也在。


 


飛機是三人座。


 


她的位置還和我們連在一起。


 


我靠窗,齊越在中間,她在走道位置。


 


一路上,她和齊越歡聲笑語,睡覺的時候,還把頭枕在齊越的肩膀上,摟著他的胳膊。


 


那時候的我,覺得自己就是一條酸菜魚。


 


又酸又菜又多餘。


 


3


 


齊越之前向我解釋過,他和婉玲之間隻有兄妹情,讓我不要那麼小氣吃婉玲的醋,他愛的是我,才和我結婚的。


 


我也愛他。


 


我對他是一見鍾情的。


 


他的樣貌,他的氣質,他的風度,全都戳在我的審美點上。


 


在我剛想著要不要放下女人的自尊心倒追他的時候,他主動向我發出邀約,想要我做他的女朋友。


 


我自然樂意至極。


 


我們兩人在一起,無比地合拍,忍不住在相戀隻有三個月的時間就去扯了結婚證。


 


舉辦婚禮那天,我才知道他有個感情很好的青梅,叫婉玲。


 


婉玲之前一直在國外。


 


直到齊越發出結婚通知,她才飛回來。


 


在我們的婚宴上,婉玲和我們一起,不斷地幫我們和賓客敬酒喝酒。


 


那時候,我覺得她人怪好的,幫我擋了那一杯杯的喜酒。


 


然而——


 


在我送走親戚朋友,回到婚房的時候,卻看到一身爛醉的婉玲躺在婚床上。


 


原本擺成心形的浪漫玫瑰花瓣,被她壓亂。


 


床上那代表百子千孫的瓜子花生等,也被散落一地。


 


我不悅地皺眉。


 


齊越卻沒事般,上前。


 


用力拍了拍婉玲的屁股,語帶寵溺的薄嗔:


 


「婉玲你這家伙,怎麼睡在這裡?趕快滾回家去。」


 


婉玲半睜蒙眬醉眼,把霸佔了大半張床的身體挪了挪,挪到床的一邊,喃喃地撒嬌說:


 


「我醉了,不舒服,我不走……我要睡這裡……越哥你不能這麼沒義氣趕我走……我不會打擾你們的,我就隻睡這半邊床好了……」


 


「好吧,你睡吧……」


 


齊越無奈地笑了笑,甚至扯過婚被,蓋在她的肚子上。


 


「謝謝越哥,我就知道你疼我了,嫂子你不要介意啊……」


 


說完,她閉上雙眼,輕微的呼嚕聲就響了起來。


 


「這家伙,和以前一樣,秒睡,像隻豬一樣,真受不了她。」


 


齊越臉帶嫌棄,實際寵溺:「將來也不知道誰那麼倒霉娶她。」


 


「這是我們婚房婚床婚被……」


 


我黑著臉,略顯高聲向他嚷。


 


「我知道,不過,有什麼關系呢,我們早就是老夫老妻了,睡不睡也沒關系。」


 


齊越不以為然伸手摟我的腰:「我們去其他房睡好了,你不要生氣啦,生氣就不是我漂亮的老婆了,乖啊……」


 


那時候我是真的很愛他,被他三言兩語就哄消了怒火,想著不應該在這剛結婚就因為外人而和他置氣,傷了感情。


 


於是,大度地把婚房留給婉玲。


 


我們則去客房睡覺。


 


舉辦婚禮忙碌一天實在太累了,我很快睡著。


 


等到我醒來,伸手沒摸到齊越,起身去找,卻看到他躺在婚房裡睡了。


 


旁邊的婉玲,還一條腿搭在他的腰上。


 


兩人都衣服整齊,沒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我想著可能是齊越喝酒喝多了,大半夜起床上廁所,醉意朦朧中走錯了房間導致的。


 


我好心地把他們叫醒。


 


齊越發現自己和婉玲躺在婚床上,嚇得從床上彈起來,急忙抱著我,向我道歉:


 


「老婆,我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走錯房的,你要原諒我,否則,我活不下了。」


 


看到他這樣子,我原諒了他。


 


畢竟無心無錯。


 


婉玲也酒醒了大半,很真誠地向我道歉,說她不是有意的,就是酒精作怪,才啥都不知道睡了我的婚房。


 


我也原諒了她。


 


4


 


也許是我的原諒太過於輕易了。


 


她佔了我的婚房,還佔了我的蜜月旅遊。


 


齊越說她一個女孩子在冰島看極光不安全,硬是要帶上她。


 


於是,兩人行的蜜月旅遊,變成了三人行。


 


在絢麗的極光出現時。


 


我剛要和齊越擁吻。


 


他卻被婉玲拉起來蹦跳大喊友誼天長地久,做一輩子好基友。


 


我隻能像一條酸菜魚,心情復雜地看著期待已久的極光。


 


心情真的很糟糕。


 


最終我控制不住,大聲地衝齊越發脾氣。


 


「嫂子,你是不是怪我做你和越哥的電燈泡了?對不起,我自己一邊玩去。」


 


婉玲一副像做錯事了的孩子模樣,低頭委屈地向我道歉。


 


然後掩臉,可憐兮兮地小跑離開。


 


「老婆,你不會這麼小氣吧?我和婉玲就好像親兄妹,沒有男女私情,她根本妨礙不到你什麼。」


 


齊越罵了我一句,快步去追婉玲。


 


追上後。


 


兩人拉拉扯扯。


 


最終——


 


齊越一把她扛在肩膀上,扛了回來,放在我面前。


 


「嫂子,都怪越哥,他非要管我幹什麼?就讓我一個人安靜看極光好了,哪裡有那麼多的危險?」


 


婉玲滿臉焦急地向我責怪齊越。


 


眼底深處,卻藏著一絲勝利者的嘚瑟。


 


我氣得跑開。


 


「越哥,嫂子生氣了,你還不去追她?」


 


「追什麼追?做我齊越老婆,這點氣度都沒有,讓她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5


 


那一夜。


 


我在冰島足足暴走了兩萬步,如果不是遇到國內的旅遊團,差點被一對小黑拖走非禮了。


 


我沒有心情停留,直接改籤機票到機場。


 


在飛機要起飛之前,想了一下,還是給齊越發了個短信:我回去了。


 


25 小時飛機落地後。


 


我迫不及待地開機。


 


6


 


幾十個未接來電和上百條信息轟炸,全是對我的道歉和焦急。


 


最後一條信息,是他在飛機上。


 


【老婆,你不要生氣,我這就回去跪在你面前道歉,你記得買好榴蓮,把榴蓮皮留著……】


 


看完信息,我又哭又笑。


 


原來在飛機上糾結了無數次的離婚念頭,瞬間煙消雲散了。


 


再次選擇原諒,隻希望他下次不要被婉玲橫在我們中間。


 


為了讓我消氣。


 


齊越不但在我面前跪鍵盤了,還寫了保證書,保證以後萬事以我為先,和婉玲保持距離。


 


看到他信誓旦旦。


 


我信了。


 


7


 


但是——


 


狗真的是改不了吃屎的。


 


隻不過,每一次齊越認錯態度快,而且涉及的事情無傷大雅,我也就睜一隻閉一隻眼了。


 


畢竟,婚姻不易,且行且珍惜。


 


隻是。


 


失望攢多了,也就變絕望。


 


半塊千層酥,不過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已。


 


8


 


坐上出租車,司機問我要去哪裡。


 


我發現——


 


離開齊越,我是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唯一的奶奶,去世了。


 


當初我和她一起的住的房子,已經變成了廣場,沒有任何熟悉的蹤跡。


 


我還是讓司機把我送去廣場。


 


拖著行李箱,站在廣場中央。


 


那是我和奶奶曾經小房子所在的地方。


 


有兩個小孩子繞著我追逐轉圈,童真的笑顏,讓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腹部。


 


想象著,假如我的孩子能出生,會長成什麼樣子。


 


也許是像我。


 


也許是像齊越。


 


也許是像我們的結合體。


 


無論像誰,都應該可愛漂亮吧。


 


隻是——


 


她(他)應該出生嗎?


 


想到這裡,我的眼底酸澀起來,微微抬頭,也沒有阻止淚水從眼角溢下來。


 


「漂亮阿姨,你怎麼啦?」


 


繞著我轉圈的那個小女孩停了下來,仰起小臉,小手扯著我的衣角,關切地詢問。


 


「沒事,就是沙入眼而已。」


 


我趕緊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微笑著,低頭摸了摸她那可愛的小臉。


 


「阿姨,我幫你吹吹。」


 


小女孩奶聲奶氣地說。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