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齊越把我接回家。
讓我在床上休養。
他把我行李箱裡的衣服拿出來,一件件地掛在衣櫃裡。
掛完後,就進入廚房,圍著圍裙,開始忙碌起來。
曾經,有一次我生病了,想要吃新鮮的皮蛋瘦肉粥,但不想要外賣,讓齊越給我做。
他說他不會。
最後還是外賣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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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
某日。
我在婉玲的朋友圈裡,看到系著圍裙在廚房裡忙碌的齊越和滿桌子好菜。
配文:【感謝我的好竹馬,永遠清楚我的口味,肯為我下廚。】
那時候我才知道,齊越是能入廚房,也是能做出一手好菜的。
隻不過他不願意為我做而已,哪怕是一碗簡單的皮蛋瘦肉粥。
17
黃酒母雞湯、清蒸黑魚、素什錦、黑木耳炒肉、上湯娃娃菜。
看著擺在桌面上的色香味俱全的菜,我百感交集。
如果不是要離婚,我是沒有機會吃到齊越大廚親手做的菜了。
「你不是說你不會下廚做菜嗎?這做得不是挺好的?」
我喝了一口濃香的雞湯後,還是忍不住揶揄。
「以前去澳洲留學,吃草吃得厭倦了,被逼練成廚神的。」
齊越沒聽出我話中有話,解釋說。
「那以前為什麼不肯給我煲一碗皮蛋瘦肉粥?」
問出這話,我的心裡還是像被細線扯著的痛。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可能不肯為你煲粥?」
齊越一副茫然地瞪大雙眼,極力否認。
呵呵。
從他那閃爍的眼神中,我就知道他不可能忘記的。
不過。
懶得戳穿他。
沒意思。
低頭。
喝湯吃菜吃飯。
吃完,把飯碗一推,繼續躺在床上,聽著他在廚房裡收拾碗筷搞清潔。
越發覺得自己以前過得實在太傻了。
結婚大半年,以前從來都不舍得讓他洗半隻碗。
自己當寶,然後讓人家婉玲把他當牛使喚。
18
六天。
齊越一直守在家裡,變著花樣給我做各種月子菜。
婉玲來電話。
他當著我的面掐斷不接。
微信也不回。
一副下定決心要和她斷絕關系的樣子。
最後一天。
臺風暴雨雷電交加。
齊越正在我床邊,拿著指甲鉗,低頭給我剪腳指甲。
溫柔,細致得讓我動心。
剛想著隻要過了這一天,我就給他機會,和他好好在一起。
我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是婉玲的。
她竟然把電話打到我的手機上。
我接通,並且開了免提。
「嫂子,越哥在不在?現在電閃雷鳴,我家電閘不斷閃爍火花,好可怕啊,你能不能讓越哥來看看我?我保證讓他看完就走……」
婉玲的聲音可憐兮兮,像極了受驚嚇的小兔子。
我看向齊越。
他的臉上很明顯浮現出焦躁和擔憂,看著我欲言又止。
「你選擇。」
我掛了婉玲的電話,淡淡地說。
「我不去,我守著你!」
齊越眼神堅定了一下,繼續低頭給我剪腳指甲。
很明顯,有點心不在焉了。
「轟隆隆——」
窗外突然響起了炸雷,把我嚇了一跳。
齊越扔下指甲鉗,拿起外套站了起身,焦急地對我說:
「婉玲自小怕雷電,她家的電閘又出問題,我怕她會嚇S,我先去看看再回來,你等我……」
我看著他,訕然道:
「我也怕……」
「你比她勇敢些,乖!」
齊越低頭,在我的臉頰上飛速地親了一口,拉門離開。
我抽起旁邊的湿巾,擦擦他剛才親吻我臉頰的地方,看著窗外的電閃雷鳴,苦笑了一下。
我拿起指甲鉗,把剩下的幾隻腳指甲剪掉。
當然,我也不至於糟蹋自己,在這暴風雨的晚上離開。
身體是我自己的,得好好地養著。
另外,我還想瞧瞧,齊越到底什麼時候回來。
19
齊越一夜沒回來。
電話信息也沒有給一個。
幸好,我已沒有期盼了。
所以算不上什麼失落。
天亮,暴風雨也停了。
我起身,把自己的衣服從衣櫃裡一件件拿出來折疊好,再次打印出離婚協議書放在桌面上,關門離開。
路過通信營業廳,辦理了一張新的電話卡,把舊的塵封起來。
打車去機場,坐上最近的一趟機,飛去有風的地方。
我用自己的全部積蓄,在洱海邊盤下一家客棧,做起老板娘。
有客來,我滿心歡喜去迎接,傾聽他們的故事。
沒客來,我面對洱海,打開電腦,編織故事在網上連載,成為一個網絡寫手。
日子安逸寧靜,無風無雨,無悲無喜。
客棧裡有個長租的青年畫家林深。
比我小三歲。
每次和他聊天,感覺時間都過得飛快。
我們就算是聊一根草,都能聊得興致勃勃。
他給我畫各種姿態的畫。
畫裡的我,美得有點不真實。
他卻說,他的畫筆難以畫出我的百分之一美和媚,恨自己不是技術高超的畫家。
他看我的眼神是炙熱的。
我對他也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愫,強烈想要和他在一起。
隻是——
我和齊越還沒有領離婚證。
婚內出軌的事情,我做不到。
我還年輕,遇到愛情,也想抓住,不想因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我決定回江城,和齊越離婚,成為真正的自由人。
20
我把那張被闲置了半年的手機卡重新插回手機裡,登錄很久沒登錄的微信。
無數信息和來電未接。
都是齊越的。
在我離開江城後,他給我發了不少信息,各種懺悔,求我原諒,叫我回去。
從最初每天幾十條,到幾條,到幾天一條。
時間停留在上周,他給我發了最後一條信息:婉玲懷孕了,我要和她結婚了,你看到就回來辦理離婚證吧。
婉玲給我發了幾張照片。
是她和齊越拍的婚紗照。
【我懷孕了,你的齊太太位置要讓出來了。就算你裝S不讓也無所謂,齊越由始至終愛的在乎的是我。】
我好想回復她一句:本宮不讓位,你始終是個三。
不過,沒必要。
我一點都沒有興趣和他們兩人再扯上任何關系。
我甚至會祝福他們永遠鎖S。
21
回到江城。
我打電話給齊越。
「老婆,你總算出現了……嗚嗚……」
齊越的聲音從驚喜到哽咽,甚至聽到他抽鼻涕的聲音。
有點好笑。
我淡冷地說道:「現在帶上你的戶口本和身份證來民政局,我在門口等你。以後,我隻是你的前妻,不是你的老婆,別亂叫。」
「你回來就是為了和我離婚嗎?」
「不然呢?讓婉玲做個妾?」
「……」
齊越沉默一會,又說:「隻要你肯回到我身邊,我可以和婉玲分手,可以讓她流產。」
「渣男!」我忍不住怒罵,「你已經讓一個孩子變成血水了,還想讓另外一個也這樣?」
齊越再次沉默下去。
「現在,立刻來民政局,我沒空。」
我懶得和他再磨嘰,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
過了半小時。
齊越來了。
頭發刻意打理過,穿著我以前買給他的藍襯衣。
依然還俊帥,隻是缺少了一點以往生機勃勃的神採。
他一看到我,又眼圈紅了起來:「老婆,你越來越漂亮了。」
這大半年裡,我過得自由自在,還有林深那朵解語花在旁寬慰著,誇贊著。
再加上大理的水土好,滋養了我。
我的確比以前漂亮很多,青春飛揚,自由浪漫,讓不少到客棧的男女迷戀。
「還有一小時,民政局要下班了。」我無視他的刻意討好,看了看手表,淡冷地說,「我也要趕晚上七點的飛機。」
「老婆,我們真要這樣子嗎?」
齊越不甘心地伸手抓住了我的手。
我剛要甩開。
「賤人, 勾引我男人!」
婉玲不知道從哪裡衝出來,揚起手裡的咖啡向我潑來——
幸好我反應夠快, 把齊越一拉,做我的擋箭牌。
那熱騰騰的咖啡,也就潑在他脖子以下, 打湿了他的襯衣,有幾分狼狽。
周圍人對我指指點點,以為我是三兒。
我自然不肯吃這個啞巴虧,拿出結婚證, 高聲說:「她才是介入我婚姻的三兒,現在,我和我老公是來離婚的!」
周圍的人, 又是一片哗然,紛紛指責婉玲小三上位還那麼囂張。
甚至有人向她扔東西。
婉玲又急又躁, 穿著高跟鞋的腳一崴,摔倒在地上。
「越哥, 我肚子很疼, 怕是要流產了, 你快點送我去醫院。」
她捂著肚子痛苦地叫。
齊越厭惡地掃向她:「這小把戲, 你到底還要玩多少次?要去醫院, 自己去!」
我看到婉玲神色的確不對,不過,又如何?
反正與我無關。
「你不是要趕今晚七點飛機嗎?我們趕緊去辦證。」
齊越把目光從婉玲身上收回來, 看向我問。
「嗯。」
早點和他脫離關系, 是我巴不得的事情。
我和他進入民政局。
至於婉玲, 在後面大叫大哭, 沒人管她。
畢竟, 誰都樂意看到一個三兒下場很慘,不去踩多一腳已經很仁義了。
離婚手續辦理很快, 隻是十幾分鍾的事情。
「對不起,如果時光能倒流,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看著手裡的離婚證, 齊越神情復雜地對我說。
「時光不會倒流,我也不想給你機會, 畢竟, 我要去遇見比你更好的人。」
我淡笑著衝他揮揮手,大方地說:「祝你和婉玲幸福。」
齊越黯然:「沒有你,我不會幸福的。」
我伸手把它扯了下來。
「(至」走出民政局, 看到婉玲依然在地上, 有血從她的身下流了出來。
看來,這次她不是裝的了。
我轉臉對齊越說:「婉玲真的要流產了, 你快送她去醫院吧。」
「流產就流產。」
齊越臉上的冷漠, 讓我有幾分詫異。
以前婉玲有點頭疼身熱,他都緊張到不得了。
現在,竟然這麼無動於衷?
不過——
也不關我的事。
我伸手攔住一輛出租車,奔往機場, 奔向那屬於我的有風的地方。
至於齊越和婉玲,就讓他們像塵土一樣,揚了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