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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趁著她病,我將我宮裡的人換了個遍。


 


這下,身邊總算是幹淨多了。


 


為了盡孝心,我常去看望母後,但是她都拒絕相見。


 


我也不在乎。


 


我去看她,一者是不想落人口舌,二者就是單純想惡心一下她。


 


畢竟,想留的兒子沒有留住,不想留的女兒,卻整天在她眼前晃悠。


 


想想我就開心。


 


而父皇那邊我也沒闲著,每天都做點心送去,時常寬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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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畢竟是天子,很快就重新振作了起來。


 


他下旨命顧老將軍抓緊招兵買馬,日日苦練。


 


等有與大夏一戰之力後,再披甲上陣,早日接回皇兄。


 


這怎麼可以?


 


上輩子,我在那裡待了三年,皇兄當初既然那麼言之鑿鑿,說能做得比我好,我怎麼能讓他這麼快就回來呢?


 


至於顧老將軍,那個老頭子年輕時勝仗打了不少,現在年紀大了,反而越發自負起來。


 


這兩年,屢戰屢敗,難有勝績,跟他用兵自傲這一點,脫不開關系。


 


而且那老頭用親不用賢,偏心他的嫡長子,一心想讓他的嫡子繼承自己的將門,卻不知——


 


他那個嫡子性子軟弱,再怎麼培養,也是白費勁。


 


反倒是他那個不受重用的庶出小兒子,才是個難得的將才。


 


兵是得練,仗也得打。


 


隻不過——


 


要真想打敗大夏那些悍匪一樣的敵兵賊將,光靠那些老掉牙的戰術,是不可能的。


 


看來,我朝的武將,也該換換血了。


 


為此我找到了顧老將軍的次子,顧景之。


 


這顧景之是個外室妾所生,後來又接回府裡去養著的。


 


此人用兵作戰的能力奇絕,最愛兵行險著,卻總能一擊即中,以少勝多。


 


可謂機關算盡。


 


但隻要有他嫡長兄在,他就永遠沒有出頭之日。


 


此時此刻,我看著一臉清冷的顧景之跪在我面前。


 


他音色平靜,如潺潺溪水:


 


「不知公主找草民有何事?」


 


我聽他自稱草民,沒忍住哈哈大笑。


 


「哎呀,公子身為顧老將軍之子,怎麼如此謙虛?」


 


顧景之跪在地上,耳尖微微一紅。


 


大約,他是不知道我是嘲諷他,還是另有深意。


 


隻能跪得筆直,一言不發。


 


我打量了顧景之好一會兒。


 


上輩子,他是我皇兄蕭宴的心腹之臣。


 


蕭宴要軍功,他替他爭。


 


蕭宴要登基,他替他鏟除異己。


 


蕭宴S我時,更是他替他遞的箭。


 


所以,我對顧景之那可真是……又愛又恨吶。


 


我冷笑了一下,又緩緩走上前,故作客氣地把他攙扶起來:


 


「公子何必妄自菲薄,隻要你我攜手,扶搖直上又有何難。」


 


顧景之微微一怔。


 


隨後,又低垂著眉眼,故作懵懂:


 


「草民不知道公主在說什麼?」


 


還在裝大以巴狼呢。


 


我也不惱,隻是上下打量他,噙笑道:


 


「人呀,想要什麼,就得自己去爭。不然,等來等去,總會出現變故——


 


「就說我那皇兄,他要是能早點當上皇帝,如今又怎麼會去當質子呢?」


 


好一會兒,屋裡都沒有一絲動靜。


 


他抬眼望我,我笑意盈盈。


 


那一刻,我們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勃勃的野心。


 


11


 


最終,顧景之還是沒忍住:


 


「公主想讓臣做些什麼?不妨直言。」


 


我一聽,撲哧一笑。


 


嘖,這會兒倒不說是草民了?


 


開始稱臣了?


 


我圍著顧景之轉了好幾圈。


 


「我能讓你做什麼?


 


「隻不過你那父親,顧老將軍年事已高,生病在所難免。


 


「你那兄長顧小將軍,年少氣盛,在外頭養了三五個紅顏知己,他當真舍得奔赴刀劍無眼的戰場嗎?」


 


說完我趴在顧景之肩上,貼著他的耳唇,問了一個問題:


 


「顧景之,機會是要自己創造的,你想自己的才華一直被埋沒嗎?


 


「方法已經提點你了,做與不做,全在你。


 


「反正我手中的舉賢之名,會一直給你留著。」


 


說完,我戴上帷帽,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


 


七日後,便有消息傳來了。


 


顧景之出手,還真是怪狠的。


 


先是顧家嫡長子——也就是顧家小將軍攜紅顏知己出遊時,馬兒受驚,害他跌落馬下,不幸摔斷了腿。


 


接著就是顧老將軍年事已高,一下子中了風,需臥床休養,暫時難以再操持兵事。


 


我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掩面而笑。


 


而父皇得知這個消息,則如遭雷擊。


 


他在書房發了好大的脾氣。


 


我則是雷打不動地送點心來,並安撫父皇。


 


「虎父無犬子,顧老將軍又不是隻有一個兒子。」


 


讓我這麼一提醒,父皇頓時感覺柳暗花明又一村。


 


自那之後,顧景之開始掌兵。


 


三個月後,兵權就一步步地移交到了他手裡。


 


顧景之進宮見我,不卑不亢地跪地俯首,開門見山:


 


「公主如此幫臣,是想要臣做些什麼?」


 


我看著身披鎧甲,俊美英武的他,嬌笑一聲,不屑開口:


 


「本宮叫你做什麼,你就能做什麼嗎?」


 


「隻要微臣力所能及。」


 


我哈哈大笑。


 


「那如果我說,我想要那個位置呢?」


 


我指了指上面的位置,顧景之臉色一震。


 


隨即,再看我的目光,便猶如在看一顆燙手山芋一般。


 


半晌之後,他才清冷道:


 


「公主的野心不小。


 


「可女子稱帝,恐為天下所不容。」


 


我就知道。


 


上輩子他能成為皇兄的心腹之臣,也不過是因為皇兄以利許之。


 


戰場S敵,他確實英勇,可也隻是為了搶奪戰功而已。


 


他從骨子裡看不起我,也看不起女人。


 


但也無妨,這並不影響他能成為我的一步好棋。


 


於是,我故作嗔怪地瞥了他一眼:


 


「想什麼呢?我是說,如果我和你的孩子要那個位置呢?」


 


顧景之瞳孔巨震,愣愣地反問了兩個字:


 


「孩……子?」


 


不等顧景之思考,我便自顧自道:


 


「我有皇家血脈,你有兵權在握。


 


「父皇血脈薄弱,我那幾個弟弟也不怎麼樣,隻要我那皇兄不回來——


 


「你我合作,讓我們的孩子坐那個位置,又有什麼不可?還是說將軍你不願意?」


 


12


 


我聲音沒有溫度,卻一字一句都敲擊著顧景之的心。


 


七分利誘,三分撩撥。


 


我深知,顧景之在陰暗處困得久了,隻有重利,才能填補他欲望的溝壑。


 


權力的甜頭他已經嘗到了。


 


後面,他更是抗拒不了的。


 


果然——


 


就在我等得快要不耐煩的時候,顧景之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承蒙公主厚愛,臣……願意。」


 


對上他的深眸,我哈哈一笑。


 


「好,本宮果然沒有看錯人。


 


「那麼顧將軍,今日起,你便好好練兵。


 


「你我之事,亦可徐徐謀劃。」


 


安撫好了顧景之,我又開始派人打探我那個已經去了大夏當質子的皇兄。


 


很快,他的近況就到我的手裡。


 


蕭宴剛一進入敵國領地,就被人用烈馬拖著走。


 


那個蠢貨還以為自己是皇長子呢,一直喊著他們不能這樣對自己。


 


看來,我的好哥哥還沒意識到,這個質子究竟是什麼身份。


 


敵軍嫌他聒噪,直接將他打了個半S。


 


他以為這就完了?


 


還早著呢。


 


大夏國人皮膚粗糙黝黑,難得見到他那樣膚白肉嫩的男人,稀奇得很。


 


因他長得好看,那些蠻夷便極盡羞辱他。


 


這些都是前世我所經歷過的。


 


隻不過,當初的我身為女子,遭遇比他更加慘烈罷了。


 


我將信件扔給手下:


 


「根據上面描述,畫成小冊,傳遍我國大江南北!」


 


手下人不解,我也隻是冷冷地開口:


 


「照我說的去做就行!」


 


上輩子,我在大夏所經歷的那些慘事傳遍了天下,更有人將我繪成豔俗的畫冊,在民間四處傳播。


 


從此,我便有了蕩婦公主之名。


 


我求皇兄,求母後,求他們幫我封禁那些玷汙我清名的不雅之書。


 


他們卻說:


 


「晚寧,你的身子本來就已經不潔,此事舉世皆知,我們又怎能堵得住天下萬民的悠悠之口呢?」


 


於是,天下人以我為樂。


 


謠言越傳越烈,畫冊越畫越黃。


 


他們好像都忘了,我當初在敵國忍辱偷生,不肯自戕,根本不是怕S,而是為了止戰平戈。


 


皇兄啊,你不是大義凜然嗎?


 


這一回,我倒要看看——


 


被敵國士兵侮辱的皇長子,當你的孬種事跡傳遍市井之後,你還會不會受萬民愛戴?


 


因為心情很好,所以我又去找母後敘舊了。


 


她要是知道哥哥過得這麼好,想必一定很開心。


 


母後現在厭惡透了我,一聽是我來請安,依然拒絕相見。


 


我也不甚在意,隻是淡淡地說:


 


「是嗎,可惜了,我剛剛拿到皇兄的消息,原本是想跟母後分享的,既然她不願聽,那就算了。」


 


說完我便轉身欲走。


 


「慢著!叫她進來。」


 


果然,母後耐不住了。


 


進殿後,我看著瘦了一圈的母後,忍不住有些嘲諷。


 


母後一見我,便不耐煩地開口:


 


「說吧,你皇兄怎麼樣了。」


 


我則是將信件裡話原封不動地講給他聽。


 


頓時,她就承受不住,痛哭流涕:


 


「怎麼會這樣,晏兒!我的晏兒可是皇子呀!」


 


說完又惡狠狠地瞪著我。


 


「沒用的東西,當初如果是你女扮男裝去當質子,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說完,她氣不過,順手抄起桌案上的玉壺,便往我的頭上摔了過來。


 


我沒有避開,而是直挺挺地站在原處,硬生生接下。


 


玉壺打到我的額角,瞬間,淌下鮮血。


 


很疼。


 


但是,跟我上輩子所受過的痛苦相比,這點血又算得了什麼呢?


 


痛就對了。


 


痛和血,隻會讓我更加清醒地知道——他們確實不愛我。


 


「母後,話已帶到,你還是想想怎麼讓皇兄少受點罪吧。」


 


說完,我便直接離開。


 


母後又能想到什麼辦法呢?


 


她的女軍師,女智囊——雲芳姑姑早已被我除掉。


 


憑她自己那個腦子,能想到的,也不過就是找父皇去鬧。


 


可是她情緒太激動了,竟直接暈了過去。


 


太醫來把脈,結果確診,母後竟已經懷孕一個月了。


 


這直接把父皇高興壞了。


 


雖然皇兄走了,可他又多了一個嫡子,怎能不開心?


 


母後聽到自己懷孕,也是喜極而泣。


 


而我,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忽然覺得恍如隔世。


 


我清晰記得,自己臨S時所看到的那個話本子裡的劇情。


 


母後是沒有再懷孕過的。


 


而今,一切的發展,早已人事全非。


 


是劇情已經完全更改了嗎?


 


我垂眸看了看自己這雙手——


 


那麼,我是不是已經擺脫惡毒女配的宿命了呢?


 


13


 


從那之後。


 


母後再也沒提過皇兄的事。


 


看吶,人一旦有了備選,那個曾經放在心上的孩兒,也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但皇兄畢竟是父皇的血脈。


 


母後不再問了,父皇卻也不會放任不管。


 


我讓顧景之去進言——


 


大夏民眾食不果腹,不如去送一些糧種給過去。


 


他們缺的就是這個東西,看到我們的誠意,對待我們的皇子也好過一些。


 


父皇同意了。


 


於是,我精心挑選了一批糧種。


 


這可都是我給大夏國那些腌臜男人送的禮物呢。


 


棋局要一點一點布。


 


仇人嘛,也得耐下心思,一個一個S。


 


顧景之又來看我了。


 


他窩在我的宮裡,跟我膩膩歪歪,看著我的肚子,很是疑惑:


 


「你母後都又懷孕了,怎麼你的肚子,卻毫無動靜呢?」


 


我則是故作寵溺地摸著他的臉,安慰道:


 


「急什麼?我母後四十多了,最近聽說胎裡不穩,都在燻艾了,你真覺得她能生下來?」


 


顧景之一聽我這樣說,深以為然,也就漸漸不再提。


 


五個月後。


 


我的母後流產了。


 


她身子本來就弱,經過這一遭折騰,身心打擊巨大,更是憔悴不堪。


 


而我父皇的身體,也病來如山倒。


 


我知道時間快到了。


 


如今,朝野上下,我的勢力已經可以一手遮天。


 


隻不過我藏得很好。


 


畢竟上輩子吃過虧,現在,我也懂得了韜光養晦,不輕易暴露底牌。


 


這一日,我精心準備了點心,拿去御書房。


 


一進門,便聽聞父皇在咳嗽,我急忙倒了杯茶。


 


父皇一見是我,不禁嘆息:


 


「晚寧,父皇是老了嗎?」


 


我則是巧笑嫣然:


 


「父皇說什麼呢,父皇萬歲!」


 


一句話逗得父皇哈哈大笑。


 


我看著時機差不多了,便開口勸道:


 


「父皇,經過這幾年休養生息,現在我們軍力強盛,夏國反而日漸式微,早已不足為懼,我們是不是可以將皇兄接回來?我很是想念皇兄呢。」


 


我靜靜地等著他的答案。


 


上一世,我想回家,父皇卻讓我自缢。


 


那皇兄呢?


 


父皇聽我這樣說,眉頭一皺。


 


看來外面傳的那些汙穢畫本,父皇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