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飾安排三十擔夠嗎?」
「嗯。」
「那今夜留宿我院裡可好?」
「嗯。」
嗯?
我被茶水嗆住,「咳咳。」
「這不好吧。」
顧琅面露為難,清清淺淺蹙眉,「可還有許多事情沒商量清楚,天色已晚,以往扶光都會留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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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都會留宿嗎?」
我有些狐疑,宋嬤嬤說我以前從不在外夜宿的。
「自然。」
「府裡已經備了你愛吃的香酥烤鴨,四寶丸子,藕粉桂糖糕。」
確實都是我愛吃的。
顧琅笑著挨近我,輕輕牽起我的手,白淨的臉龐上看不見一絲瑕疵:「扶光怎麼這麼客氣了,從前我們抵足而眠,同被而寢的時候多了去了。」
被美色惑得不自覺咽了口水,對於顧望舒的斷袖言論,我忽然有些信了。
「我們之前一直同被而寢?」
「是啊,我們一直同浴同眠的。」他面不改色。
我呵呵一笑,根本不可能同浴,「說謊。」
這人撒起謊來倒是臉不紅心不跳的,差點我就信了。
顧琅被戳穿也不尷尬,仍是清清淺淺的笑容,「哎呀好可惜,被發現了,扶光還是這麼聰明。」
我頭暈乎乎的,隻覺得顧望舒說得對,她這個哥哥果真不是好東西。
嫁妝的事兒談得告一段落了,院外卻吵吵嚷嚷的,為首的女子帶著丫鬟硬是闖了進來。
「扶光哥哥!」顧望舒面頰帶紅,快步走過來拽住我的衣袖,「來顧府怎麼不來我院子坐坐?」
我挑眉不說話。
顧琅卻一手將妹妹的手拂開,溫和面容冷了幾分,「回你的院子裡去,不要整日拋頭露面。」
顧望舒也不甘示弱,昂著脖子道:「反正都要結親了,沒那麼多繁文缛節。」
我左看右看,還是決定先回將軍府,顧望舒熱絡地說要送我出府門。
走出院子大抵十幾米,我回頭掃了一眼,顧琅就這麼長身而立,遠遠朝這望著,看不清神色。
「李扶光,你要小心我哥,他這人心思可多了。」
顧望舒邊走還不忘邊給我上眼藥。
「你別看他穿得簡單,就這件長衫,江南繡女做了三個月才做好呢,還有那頓飯菜,是京中最好的大廚提前備下的。」
「他這人從小就什麼都要得到,也沒什麼得不到。他肯花這麼多心思在你身上,必定是要取回點什麼的。」
我漫不經心地聽著,沒覺得顧琅在算計什麼,倒像是蓄意勾引。
9
「顧望舒。」我開口叫她,轉而談起另一件事,「你甘心讓白巧玲安安穩穩坐上正妻之位嗎?」
見她一臉怔然的樣子,我繼續道,「皇後想借太子妃的位子鞏固白家的權勢。」
「白家嫡女也正是適齡。」
當初太子舍不得顧家助力,白家才暗中讓庶女私下勾引,暗度陳倉,謀個平妻之位。
但如今顧家和太子已無瓜葛。
「皇後定也想讓兒子娶嫡女為正妻!」顧望舒也想明白關竅,她腦子轉得極快,「隻要太子也動搖,那白巧玲的正妻之位就不穩了。」
我提點到這,便自顧自先回了府。
顧望舒不涉及太子時也算個聰明人,更何況還有顧琅和顧老尚書替她謀劃。
沒過幾日,我就從小廝那聽到消息。
說昨日白家嫡小姐出門,在寺廟主持那算了一卦。
主持的批語是,天生鳳命,貴不可言。
之後幾天亂七八糟的說法又多了不少。
據說,白家嫡女白巧瑩降生之日,窗外有五彩斑斓之光,又說屋頂有一長尾鳥盤旋,啼聲清脆。
甚至後來傳出消息,四皇子有意求娶白家嫡女。
太子本來也許對白家嫡女無情愛之心,可這天家的男子都有劣根性。
聽到這些龍啊,鳳啊的,都覺得非得歸自己所有不可。
等這八卦傳到太子耳朵裡,我的事兒也就成了一半。
10
平平淡淡過去一月。
這一日,牆頭忽然落下一道黑影,我出槍疾如閃電,直接將人挑落。
直到那人灰頭土臉地轉過身,我才認出是副將。
「將軍啊,沒有你這日子沒法過了。你都不知道我是怎麼忍的嗚嗚嗚。」
我仔細打量了他一番,評判道:「油光滿面,身軀沉重,瞧著不僅吃得挺好,還動得挺少。」
副將噎住。
下一秒開始扯著嗓子幹嚎,「將軍你不懂!那姓白的哪懂帶兵,基本沒來過校場,開口就要取消您定的傷員撫恤金!軍餉也是壓著一半發一半的,就這還要士兵陪著去街上給他充面子!」
傷員撫恤金是我從自己的俸祿裡出的,再加上李家的一些鋪子收益,湊了那麼一些。
那姓白的如此摳門,想取消也是正常。
我練槍練得累了,剛坐下,副將就極有眼色地給我斟了杯茶。
「茶淡了。」
我挑剔道。
副將憤慨:「是啊是啊,這茶就如君恩啊,淡了就隻能換一杯!」
「練槍練得還有點熱。」
副將握拳:「是啊是啊,民眾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將軍自該開闢一方新天地。」
「你今天好像挺闲?」
副將雙眼亮晶晶:「隻要將軍一聲令下,末將再忙也得抽出空!」
這京城大概是有毒,待了不過一兩月,我這副將腦子好像也壞了。
以前沒瞧出來他這膽子這麼大,竟然勸著我抓緊謀逆。
「你怎的比我還急?」
副將撓撓頭,嘿嘿一笑:「我這也不是想著,將軍要是升了,我也能往上升一升嗎?」
看這小子早就不老實,果然有私心,原來是覬覦我大將軍的寶座!
我當即掏出長槍,打算讓他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過了五日,大軍要回北境,聽說副將上馬的時候還一瘸一拐。
我有些心虛,覺得那日下手也沒那麼重。
隔了一個月,副將給我傳來消息,說那姓白的果然不會帶兵,北境的第一場仗就輸了個沒臉。
折損了三百兄弟,但他上報了三千,就這也沒在朝廷裡掀起什麼風波。
我嘆口氣,雖說隻是虐文裡用外室親眷虐女主的一個橋段,但S去的邊疆將士卻是真真實實的。
原著裡至少要S五萬將士,才讓男主意識到白康順無能,意識到自己識錯了人。
我卻是舍不得的。
就這樣,北境的兵一日一日越打越少,而一伙名為烈陽軍的流匪越發壯大。
11
很快,到了大婚這一日。
我迎了顧望舒的轎子,一路接到將軍府,又行了禮。
此時將軍府內還空曠曠的,宴席上都沒坐滿,每桌都有幾個空位,顯得冷冷清清。
就是來的人也都是家中小輩,平常撐不得大場面今日被打發來湊數。
我身著大紅喜服,躲到角落裡與顧琅對酌,也懶得招待這些人。
「將軍都安排好了嗎?」顧琅湊過來,抬手敬我一杯。
「等著瞧就是。」
我喝了一杯又一杯,面上泛起嫣紅,總覺得今日不自覺喝得有些多了。
可看看顧琅,這小白臉都還沒說醉,許是我的錯覺。
「將軍!」長貴踱著大步跑來,面上難掩激動,湊到我耳邊道:「東宮那頭出事兒了!」
他獨自興奮,我和顧琅都是意料之中,表情淡淡。
長貴可不管我們的反應,自顧自心潮澎湃,恨不得給我們當場演一遍。
「那老丞相,兵部尚書啊,侍中侍郎都去了!剛進去就發現儀式不對勁啊,不像是正妻之禮。」
長貴演得起勁:「丞相就問了:太子這是什麼意思?」
「太子相當深情,說:雖是側妃,但白家女救過他一命,他願意以正妻待之。」
「這話說完,禮部尚書當場就嘔了一口血,叫人給抬出去了。」
「剩下幾位老臣面色也是漆黑,沒做一盞茶的工夫就有事兒的有事兒,不舒服的不舒服,就剩下稀稀拉拉幾個人。」
長貴看了眼日頭,「估摸著這些老臣馬上就能到將軍府啦!」
我與顧琅相視一笑,眼中均有些不可思議,太子竟做出這等荒唐事兒,也算是白巧玲有本事。
本來他們想著最多也就是讓白家嫡女代替白巧玲出嫁,挑撥老皇帝與皇後的關系,更改聖旨。
卻沒想到太子竟將錯就錯,讓朝中股肱之臣全去給他的側妃充場子。
「明兒朝堂上又要有諫官撞柱了。」我斷言道。
饒是我早有心理準備,也被這意外之喜砸暈,這下好了,理由都是現成的了。
心裡喜悅,就不免多喝兩杯。
還沒踏入洞房呢,我就被灌了好幾壺的烈酒,也不知顧琅從哪兒弄的酒,喝了很是上頭。
真不懂那些新郎應付完,哪還有力氣洞房。
第二日醒來,我連衣服都沒脫,就在幹淨的廂房湊合了一晚。
估計是宋嬤嬤的手筆,怕我暴露身份,幹脆塞我到別的房間。
喝了太多酒,頭疼欲裂。
我幹脆連著婚假,又請了病假,懶得去聽朝堂上那些是非,也省得我自己上去唱戲。
12
自從大婚之後,顧琅跑我這更加勤,十日裡有八日要宿在將軍府, 屢屢提出與我抵足而眠,均被我拒絕了。
這當然不是為我放的。
「眾我」比親兒子還親。
顧望舒似是受到劇情影響, 有些鬱鬱寡歡,她闲著也是闲著,偶爾也給我補補衣服。
可補的衣服我還沒穿上,就被顧琅截走, 美其名曰:「都是大將軍了怎麼還能穿破衣服, 改日尚書府給你送新的。」
說完, 他又一本正經,放軟語氣,「我給扶光量量尺寸可好?也方便做新衣。」
我:「滾!」
距離成婚一月後,我埋下的引線終於爆發!
北境失守, 白康順畏罪潛逃,剛剛拿下的幽雲十四州轉手又被奪了回去。
這一敗約莫損耗三萬將士!
消息再也瞞不住, 頃刻間傳遍京城。
朝堂上議論紛紛,文官將那白康順罵得狗血淋頭, 甚至提出要廢後, 武將推推拖拖, 無一個願意接手這爛攤子。
這時候終於有人想起養病中的我了。
太醫也來了好幾趟。
我這病也是越好越快,沒幾日就收拾收拾帶著兵符啟程出徵。
還沒等那群老東西松口氣, 底下又傳來消息,沭陽城淪陷了!
烈陽軍高舉起義大旗, 聲稱當今太子不仁不義,當不得大任,又說皇帝昏庸,有眼無珠。
其中最被拿出來批判的一條便是太子搜刮民脂民膏, 為娶側妃勞民傷財!
回旋鏢最終是打在了自己身上。
彼時,我已經站在北境的土地上。
「將軍,這幾城的人都已經清空,陷阱也準備到位了,就等瓮中捉鱉了!」
副將臉上也多了不少風霜,可一雙眸子卻灼灼發亮。
我擺弄著沙盤, 越緊急關頭越強迫自己冷靜,「先別急, 等北戎大軍到淮城, 我們再出動。」
軍中損失沒有上報那麼多,隻是為了騙上位者, 也順便騙騙京中的北戎探子。
這一戰,必將大獲全勝。
承隆十三年,烈陽軍打入京城,李家軍護駕來遲, 老皇帝與其子嗣皆命喪黃泉。
念在我圍剿北戎有功, 眾將士擁立我為新帝,改年號為靖安。
靖安五年,眾臣上奏中宮無子,望選秀充盈後宮。
我坦言道:「選秀解決不了子嗣問題, 朕可能需要一個男人。」
眾臣大驚,唯有顧丞相處之泰然,並上奏說他願意效勞。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