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都是個想讓他發瘋黑化的惡劣騙子。
那顧行宴會不會一怒之下,把我挖出來鞭屍?
正在思緒起伏時,一滴水忽然落在我臉上。
下雨了。
我環顧四周,這才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場葬禮上。
所有人都穿著黑色禮服,在雨霧中很難分清誰是誰。
我忍不住小聲問:「系統,這是哪段劇情?誰在舉辦葬禮?」
系統解釋:「這是顧行宴父親的葬禮。他S後,顧行宴這個遺落在外的少爺才被找回去,繼承遺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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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聲音忽然變得嚴肅:
「不過宿主你要小心點,現在的顧行宴已經是後期黑化狀態了,非常危險。就連他父親的S其實都是……」
「顧哥哥。」
一道嬌俏的女聲忽然從身邊傳來。
少女身穿黑色禮裙,清麗的臉上帶著淡淡的憂傷。
「你不要難過了,雖然伯父已經去世了,但還有我陪著你呢。」
我一僵。
這少女我認識,之前做任務的時候有接觸過。
她就是原著中的女主,溫圓。
女主在這裡的話,那她口中的「顧哥哥」,豈不就是……
忽然,一聲慵懶的輕笑毫無預料地傳來。
身旁不知何時出現一個男人,他薄唇輕啟,聲音低沉動聽:
「多謝你的陪伴,我已經不傷心了。溫小姐。」
就這一句話,生生把我釘在了原地。
心跳聲驟然加快。
即使分隔五年,我還是絕對不會認錯。
這是顧行宴。
而且是原著中,瘋批極端、手段狠戾、錢財和權力都攀至頂峰的顧行宴。
我忍不住用餘光偷偷往旁邊掃。
果然,溫圓身邊,還站了一個西裝得體、修長挺拔的男人。
他在雨霧中讓人看不清相貌。
但能看到他正在給女主撐傘,動作溫柔細致,一如對當初的我。
我心裡五味雜陳。
難免有些酸味,但更多的還是冰冷的恐懼。
是的。
恐懼。
系統說過,顧行宴內心已經扭曲了,正在策劃著S掉女主、毀掉世界。
可他現在的舉止看起來,簡直就像一個溫潤如玉的紳士,正在悉心照顧著身邊的愛人。
行為舉止完美到挑不出刺。
真不愧是原著中擅長偽裝、城府極深的男主。
我頭皮發麻。
雖然這次是來攻略顧行宴的,但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我還沒有做好和顧行宴對上的準備。
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和以往截然不同的他。
還是先回避一下吧。
這麼想著,我提起禮裙,轉身就匆匆離開。
可這裙子實在是太繁復厚重了,再加上雨天路滑。這一走,我竟然直接一歪,毫無防備地向後倒去!
我猝然睜大了眼,等待著痛感來襲。
可一隻有力的手臂忽然攬住我的腰,輕輕一拉——
我就倒在了一個男人懷中。
熟悉的男士香水味傳來,讓我的頭皮直接炸開了。
是顧行宴。
我連忙想站起身,捂著臉慌亂道:「不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可錮在我腰上的手卻沒有放開。
一隻冷白修長的手忽然抬起了我的下巴,逼迫我仰頭和他對上了視線。
那是一雙熟悉的眼睛。
顧行宴的眼神冰冷幽深,正直直地盯著我,仿佛能直接看穿我身體裡的靈魂。
可他一開口,語氣卻溫柔似水,如同情人間的親昵低語。
「……姐姐?」
7
我渾身都僵硬了。
顧行宴這是……認出我了?
但是不可能啊。
我明明都已經換了具身體,應該跟之前的長相完全不同啊!
百思不得其解時,系統忽然小聲提醒:
「宿主,由於你這次回來是來攻略顧行宴的,又考慮到他對以前的你百分百的愛意值——」
「所以你穿的這具路人身體,其實跟以前的長相有八分相似。」
「很方便顧行宴認出你、和你舊情復燃哦!」
我:……
那你倒是早點說啊!
非得等我傻乎乎地頂著這張臉被顧行宴逮住了再說嗎!
還有,舊情復燃?
我被迫仰頭看著顧行宴深不可測的眼神,隻覺得頭皮發麻。
我怎麼覺得……他更像要S了我呢?
就在這時,旁邊的溫圓忽然疑惑地湊了過來:
「咦,顧哥哥你在幹什麼呢?」
她的視線落在了我的臉上。
下一刻,她的表情先是震驚,再到疑惑,最後變成了一種遮掩不住的憎惡:
「怎麼又是這張臉?」
我:?
怎麼,原來我是大眾臉嗎?
溫圓嫌棄地蹙起眉:
「你們這群想攀高枝的女人能不能提前做好功課?」
「寧愈根本就不是顧哥哥的白月光,她就是個S騙子。」
「你們整成她的樣子接近顧哥哥,隻會讓顧哥哥覺得惡心!」
寧愈是我的名字。
我一愣。
忽然隱約地明白了些什麼。
原來,之前我為顧行宴而S後。
恐怕很多人都以為,我成為了顧行宴的白月光。
於是她們紛紛整成我的樣子,去接近顧行宴。
結果踩到大雷了。
畢竟,我以前或許真的當過顧行宴的白月光。
但在所有事實暴露後,我隻可能會成為他最厭惡的騙子啊。
那些整容的人自然也被恨屋及烏了。
不過這也有一點好處。
那就是,顧行宴現在估計沒真認出我,而是把我當成那些主動整容當替身的一員了吧。
既然這樣,那不如將計就計——
我猶豫了不到一秒,然後轉身主動回抱住了顧行宴!
顧行宴的眼神微微一動。
我硬著頭皮將自己逼出了眼淚,佯裝成傷心欲絕的樣子:
「對不起顧先生,我不是故意整成寧愈的樣子的。我其實愛慕你很久了!」
「我隻是想讓你多看我一眼,頭腦一昏才做錯了事的。」
「求求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多年的穿書經驗,讓我練出了一身好演技。
我此刻拽著顧行宴不肯松手的樣子,簡直像極了小說中那些不知廉恥、主動獻身的炮灰。
一旁的溫圓氣得臉都紅了:「放開顧哥哥!你這個廉價的仿制品,別碰他!」
她罵完我,轉頭去拉顧行宴的衣袖:
「顧哥哥,我們快走吧,主持人在叫你過去。快把這個瘋女人扔出去吧!」
對啊。
快把我趕出去吧,顧行宴。
原諒我還沒準備好怎麼跟你接觸,還是等我先制定一個周全的計劃再來攻略你吧!
這麼想著,我看向顧行宴的目光中隱隱有了些期待。
可顧行宴卻揚起了唇角。
他沒理會溫圓,而是伸出修長的手指,用指腹溫柔地擦去了我假哭出來的眼淚。
然後俯身湊近我,哄人一樣輕聲說:「別哭了,我不討厭你。」
「既然這樣,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我:?
我下意識想倒退一步,可身體卻被摟著動彈不得。
顧行宴微笑著歪了歪頭。
「怎麼了,不是愛慕我很久了嗎,不開心?」
8
我呆滯了。
「開……心啊。」
顧行宴點了點頭。
「那就好,走吧。」
說著,他居然真的牽起我的手,和我並肩行走。
溫熱的觸感從手上傳來時,我緊張地手心直冒冷汗。
第一次有了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這發展怎麼和我想的不一樣?
顧行宴為什麼對我那麼溫柔?
以及……他接下來想怎麼處理我?
一團疑雲中,我這才意識到,顧行宴真的和五年前完全不一樣了。
他現在一舉一動都出乎我的意料,讓人完全猜不透心思。
和原著中的描述一樣——
城府極深、喜怒無常。
既然如此,那我現在隻能先順著他了。
我小心翼翼地跟著他,心想自己當自己的替身還真是少見。
一旁的溫圓眼睛都紅了。
她憤恨地盯著我的臉,仿佛隨時都能撕上來。
可礙著顧行宴還在,隻能被迫一言不發地跟著我們。
很快,我們就來到了葬禮中心。
一口純黑的棺材靜靜躺在草坪上,而在它前面,綿延地擺著無數桌椅,人聲鼎沸。
畢竟是 S 城頂級家族的掌權者去世,葬禮上處處透著奢侈的金錢氣息,城內所有名流富商都聚集在這裡。
我看呆了。
有錢真好啊,連葬禮都能辦得像上層社會間的頂級晚宴一樣。
主持人走上前來,對著顧行宴說了些什麼。
顧行宴微笑著點了點頭。
他松開了我的手,輕聲說:「等我。」
然後走上前去,按照流程為自己S去的父親禱告。
人群瞬間安靜了。
我站在人群中,看著顧行宴一身黑色正裝,低沉動聽地念著禱告詞。
雨霧模糊了他鋒利的輪廓,也遮去了他眼底的冰冷。
讓他看起來仿佛真像一個無辜的天使,正在虔誠地為S者祈禱。
正在我有些發愣時,系統尖銳的警報聲猛地響起。
它語氣急得好像被火燒了:「宿主,大事不好了!你必須馬上去阻止顧行宴!」
我一愣。
看了一眼正在禱告的顧行宴:
「怎麼了?他現在說的話有問題嗎?」
系統都快哭了。
「他的話沒問題,但是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有很大問題!」
「我剛剛探查了顧行宴的計劃,才發現他之前在葬禮上埋了很多特制炸藥,打算在禱告結束後炸了這裡!」
「我們一定要快點阻止他!」
我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很多炸藥……是多少?」
系統語氣難得凝重了起來:
「大概多到——」
「可以炸塌半個世界線、讓顧行宴通過炸出來的缺口去現實世界的程度吧。」
我心髒驟停。
9
炸出缺口、通往現實世界?
絕對不行!
要是讓顧行宴這種反社會的瘋批進入現實世界,還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危險!
我抬眼向顧行宴望去。
心頭忽然湧上了一陣寒意。
明明還是跟之前一樣精致俊美的臉。
可現在落在我眼中,就變成了一個披著天使外皮的惡魔。
系統焦急催促:「宿主,離禱告結束還有一分鍾,你快點想辦法啊!」
怎麼辦?
我該怎麼阻止他?
冷汗漸漸從額頭冒出。
要不要試試奪下他的炸彈開關?
可我一不知道開關的位置,二沒有自信能搶過顧行宴。
要是能有辦法……讓顧行宴主動停手就好了!
我在這邊急得焦頭爛額。
而顧行宴那邊依舊在低聲念著臺詞:
「……願神為棺中逝去之人賜福,即使那人滿口謊話,也盼望其虛假的謊言能化為真實。」
此話一出,臺下倒吸冷氣的聲音瞬間此起彼伏:
「我聽錯了嗎,棺中之人滿口謊言?這是禱告詞裡的內容嗎?」
「天啊,顧少爺不會是在說自己的父親是騙子吧……」
「顧家內部原來這麼不和的嗎?」
「噓!在場那麼多顧家人,這也是能說的!你們不要命了!」
可他們還沒被這句話震驚多久,下一刻,更震驚的事就發生了。
一個少女紅著眼睛,忽然飛快地朝顧行宴跑去。
「顧哥哥,我有話跟你說!」
是溫圓。
通往地獄的禱告被打斷了。
顧行宴抬起頭,淡淡地看向她。
我揪起來的心終於放下了,後怕地松了一口氣。
看著溫圓驚慌失措的神情,我就反應過來了:她剛剛應該也得到了系統的警告,要去阻止顧行宴。
而她現在衝上去,估計是想到辦法了。
果然,眾目睽睽之下,溫圓雙眼含淚,像極了一隻楚楚可憐的小兔子。
「顧哥哥,請原諒我突然的無禮。」
「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話,必須要現在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