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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驀然看到王爺站在門口還有些驚訝。


 


「王爺怎的這麼早就回來了。」


 


正說著,一巴掌就迎了上來:「王婉君,你真的讓我失望透頂。」


 


王妃捂著臉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你有身為主母的樣子嗎?縱容奴僕生事,刁奴欺主,然後調走府醫。這一切都是你幹的好事。」


 


「我什麼時候調走府醫了?那賤婢自己摔一跤關我什麼事?為了一個賤種,你竟然打我?李明胤你有沒有心?」


 


王爺也是氣急了:「還敢狡辯?來人!把人證帶上來,讓王妃看看自己的好家僕,還有你也不用一口一個賤種了,我李明胤是聖上的孩子,我的孩子亦是王公貴族,血統不知道比你王家高貴多少!」


 


那些個婆子被壓在地上不敢吱聲,這也是她們第一次意識到,王爺再好說話,也是皇族血脈,這事,注定不能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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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守在婉姨娘床邊等她醒來,一直到了中午,她才悠悠轉醒。


 


她的第一反應是摸了摸肚子,隨後對我笑:「姐姐,成功了嗎?」


 


我艱難地扯出一抹笑:「王妃被貴妃娘娘傳進宮了,身邊的那些婆子全部被仗S,今後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我們了。」


 


婉姨娘艱難地伸出手,想為我抹淚:「姐姐不哭,值得的。反正這孩子也保不住,不如利用它為我們謀個前程。」


 


「隻是,有些委屈你了。」


 


皇宮那邊震怒,王妃院子裡的人都在一夜間換了一批,王爺也無力阻止。


 


出事後的某天夜裡,我在亭子裡散步,夏日蟬鳴,繁星滿天,倒也驅散不少我心頭的愁苦。


 


然後,我就看到了喝悶酒的王爺。


 


王爺見了我愣了一下,隨後對我招招手,我隻得硬著頭皮過去。


 


他給我倒了一杯酒,苦笑:


 


「母妃當年和我說,若是要娶婉君,就必須迎你做側妃,我不明白,為什麼小官之女會入她的法眼。


 


「我一度以為,你是她安插在我身邊的眼,後來我抗爭不過她,為了娶到婉君,我依言把你娶進府,卻執拗地不肯封你做側妃,我不想,讓婉君委屈。


 


「上次她和我說,她隻是看中了你的才能,婉君的性子,確實不適合掌管偌大的王府。


 


「對不起啊,是我太自私了,這些年委屈你了。我納了你,卻一直晾著你!


 


「我現在終於知道母妃的苦心了,因為我心心念念的女子身份高貴卻不識大體,身居高位卻又任性擅妒,她主母的職能隻能讓他人代替了。母妃的苦心,我竟是一直不知。」


 


我木然地看著眼前的王爺,原來我突然入府,竟是這樣的原因。


 


我一直以為是養父家為了攀附權貴,把我獻了出去,為此久久不能釋懷。


 


一滴淚從我臉上流了下來。


 


「王爺,妾知曉了。」


 


王府好大,我剛來的時候都要迷路,後來我又覺得王府好小啊,關著這麼多可憐的女子。


 


王爺愣愣地看了我半晌,隨即有些手足無措:「對不起啊,薛……」


 


他不知道我的名字,隻知道我是他的薛姨娘。


 


我又揚起了一抹笑:「妾今日身子有些不適,就不能陪王爺在這裡喝酒了!」


 


「王爺,風大醉酒容易頭疼,早些回去休息吧。」


 


6


 


次日,聽說王爺為我請封為側妃,賜號良。


 


府上恭賀聲一片,我卻選擇閉門謝客。


 


又過了一些時日,聽說貴妃娘娘請旨把王爺調到邊塞去了,王爺把王妃也帶了過去。


 


大抵是怕京中無人,貴妃搓磨王妃吧!


 


這京都王府後院,終於是我的天下。


 


若是以前,我大抵會享受權力帶給我的快樂,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是倦了,府上沒了王爺無人爭寵,沒了王妃,無人受苦。


 


一時間倒也和和睦睦。


 


後來我挑了個上好的天氣回了一趟我的養父家。


 


養母見了我涕淚漣漣:「我的好孩子,你終於回來看我們了,王府你待得可還習慣?」


 


我自是笑:「一切都好,母親。」


 


我能活著站在這裡,自然是習慣的。


 


在我回去的那晚,我遇到了匆忙下馬的小郎君,他因著急,還差點被絆倒。我在暗處瞧著忍不住笑了一下。


 


小郎君似乎沒想到暗處有人,仔細瞧了許久,才遠遠地行禮:「阿姐!」


 


小郎君曾經是從不肯叫我阿姐的,因為我隻比他大一個月。


 


「郎君安好?」


 


他拱手垂眸:「一切安好,阿姐呢?」


 


我亦回:「一切安好。」


 


不遠處有婆子催促,我含笑告辭,小郎君從門內追了出來,把一盞蓮花燈交於我手裡。


 


「仔細腳下!」


 


我打量了他一眼,確實穩重了許多。


 


聽聞他官至三品,想來是未來可期。


 


我怔愣接過,走了幾步,又回頭瞧了他一眼,他靜靜站在原地,朝我揮了揮手。


 


至此,山高水長,後會無期。


 


又半年,王爺命我去邊疆。


 


王府的姐妹聞言頓時鬼哭狼嚎,我都不忍心告訴她們,更慘的還在後面,王妃要回來了。


 


三個月後,我到了邊疆,王爺的眉眼依舊,卻是堅毅了許多,他親手扶我下馬車。


 


「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你了。」


 


我含笑:「不辛苦。」


 


命苦。


 


這一次王爺倒不是讓我來處理內宅的,而是不少軍需要有人打理。


 


他的幕僚雖多,卻沒有擅長管賬之才,於是我被他千裡迢迢地請了過來。


 


我表面笑嘻嘻,內心罵了他三天。


 


邊疆苦寒,我第一次感受到,戍邊不易。


 


匈奴入侵城門的那天,我三更被人搖醒,周遭亂哄哄的一片。


 


王爺走時,匆匆把一塊令牌塞我手裡,隻說他若回不來,讓我拿著令牌去找周將軍。


 


我站在院門口,看著那些惶惶不安的老弱婦孺,第一次生出氣惱之情。


 


氣惱自己目光短淺,體弱無能,我沒有能力,保護好這些人。


 


王爺打馬出門迎戰,臨走囑託我保護好她們。


 


而我,又有什麼能力呢?我有的,不過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宅鬥手段罷了。


 


好在王爺平安歸來,也不枉我真心實意地跪了一晚上的菩薩。


 


這次過後,我請了不少教習師傅,王爺見了有些驚訝地瞧著我:「薛禾禾,你長大了。」


 


因著我生氣的時候總喜歡呵呵冷笑,王爺便給我取了這麼個綽號。


 


我也不慣著他:「王爺,你也要努力啊!」


 


在邊疆的這些日子,我們好像都沒有像以前那麼討厭彼此,雖然他當丈夫不咋地,當將軍還行。


 


這人,也不是一無是處。


 


7


 


次年三月,聖上大病一場,王爺被召回京城。


 


我不想回去,因為我感受到了自由的味道。


 


我第一次忤逆王爺的想法,我說:「王爺,我留在此處為您善後。」


 


他想牽著我的手頓了頓,看了我許久才笑了一聲:「行。」


 


還不如不笑。


 


三月後,王爺被封為太子,王妃成了太子妃,而那個總是跟著我身後問我姐姐怎麼辦的小丫頭,也成了府中說一不二的側妃娘娘。


 


聽到消息的那天,若若嚴肅地看著我:「娘娘,你該回去了。」


 


是啊,王爺遲早會成為皇帝,而我遠在邊疆,到時候就尷尬了。


 


我看著若若,指了指幅員遼闊的疆域:「看過山川河流的我,並不想再回去了。」


 


太子登基的那年,我 23 歲,剛學會騎馬射獵。


 


聽說群臣力薦我為後,皆被新皇壓了下去。


 


沒多久,就來了消息,王婉君成了皇後,讓人意外的是,我被封為貴妃。


 


曾經的太子,如今的皇帝給我寫了封手信。


 


【速來,打理後宮!】


 


得,我和這位爺的關系更像是上下級。


 


後宮的關系很尷尬,皇後像寵妃,貴妃掌後宮。


 


王婉君這些年沒怎麼變,依舊漂亮,隻不過漂亮的臉上多了幾份倦怠。


 


皇上剛登基,子嗣稀薄,隻有在潛邸時得了一子, 這小子出生三個月就被他爹扔去了邊疆,自幼在我身邊撫養長大。


 


我猜他是在防著他的寶貝夫人。


 


王婉君喜美豔太監, 在宮裡養了不少, 我這貴妃自是管不到皇後娘娘。


 


後來有一天皇上終於想起了被自己冷落多時的發妻,去她宮裡才發現自己的皇後娘娘, 和太監滾作一團, 一貫仁慈的皇帝第一次仗S宮人,景仁宮所有頗有姿色的太監一夕之間全部S於非命。


 


後位被廢, 景仁宮成了大家不敢提的存在。


 


我以為皇帝得顛一段時間, 沒想到他神色平靜地來到我宮裡。


 


「禾禾, 我們得有個孩子了。」


 


我:「?」


 


孕三月的時候,我成了繼後。


 


幾個月後, 我誕下後宮第一位公主, 皇上很喜歡小公主,對我這個當母親的, 倒沒有什麼好臉色。


 


這也不怪他,自從他知道我曾經和薛家郎君有婚約後, 看我就是這副不鹹不淡的樣子。


 


好在,我從不關心皇上的臉色。


 


秋妃和婉貴妃時常來我宮裡,其他新入宮的妃嫔沒有召是絕對不會來的。


 


於是,我們這些妾室就成了他們愛情的犧牲品。


 


「我從」皇帝成了明君,對官員, 對宮妃多有仁慈,我亦欣慰。


 


我時常感念太後教子有方,所以時常前去討教一二。


 


畢竟我那小公主, 從小惹是生非, 沒有一天消停日子。


 


後來得了薛太傅這個舅舅的教導,乖巧了不少, 皇帝知道後又氣了一月。


 


後宮平靜,前朝卻動蕩。


 


如是這樣過了十五年。


 


小公主成親後,皇帝的身體也一天天地差了下去。


 


某日午後皇帝約我下棋,問我屬意誰當皇帝。


 


這些年他越來越像個皇帝了, 對誰都多疑,現在疑到我這裡來了。


 


我說六皇子。


 


他倒是有些驚訝:「朕以為你會說大皇子。」


 


我客氣:「後宮的孩子, 皆是臣妾的孩子。」


 


後來他立了三皇子當太子,我冷笑, 小樣, 就這還想和我鬥。


 


後來皇帝S了,他給我留了封信,他說他知道我恨他,也知道我屬意的人是三皇子。他說他欠了我很多, 但是他需要一個合格的皇後, 所以算計了我的一生。


 


他最後還是選擇和元後合葬了,他這輩子,估計也隻認真地愛過那一個女人吧。


 


好在, 整個後宮都無人在意。


 


我呢,在當上太後的那一年就跑了。


 


從今以後,我不再是薛姨娘,薛皇後, 我有我自己的名字。


 


我薛衿衿,以後的每一天,都是快樂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