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姐,您的腎衰竭發展得太快了,如果再不進行腎移植......”
醫生的話還沒說完,陸知瑤就輕聲打斷了:“陳醫生,我還能活多久?”
“再這樣下去,一個月都算你命長了!”
聽完,陸知瑤卻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我弟弟的腎源,還麻煩您多費心了。”
她拖著疲憊的身子站起來,衝陳醫生微微鞠躬,一枚素環戒指從上衣口袋滑落,發出叮當一聲響。
陳醫生看了一眼,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你那小男友出國留學還沒回來啊?”
陸知瑤呼吸一滯,戒指冰涼得仿佛將她的血液都凝住。
“阿瑤,我現在買不起鑽戒,但是你相信我,我以後一定會努力工作,成為配得上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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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照野清朗的聲音還回蕩在耳邊,可他的誓言已經不可能再實現。
或許那個人,巴不得自己快點S。
陸知瑤扯出一個難看的笑:“陳醫生,我先去上班了,我弟弟的醫藥費月底再來交。”
三年前她弟弟陸知栩受不了病痛折磨,從五樓跳了下去,成了植物人,每個月的醫藥費、護理費都是大數目,陸知瑤不得不打兩三份工來維持開銷。
她今天兼職的是豪華酒會的服務員,穿上制服後便兢兢業業地進了宴會廳給公子名媛們倒酒。
直到那扇厚重大門再次打開,熟悉的冷峻嗓音穿過喧囂的大廳傳了過來。
她手上的動作一僵,昂貴的紅酒直接灑在了地毯上。
身姿挺拔的蘇照野被上流公子哥們簇擁著進來,身邊跟著的赫然就是她的好閨蜜林小絮。
熟悉的眉眼衝破陸知瑤多年的心理防線,過往的點點滴滴瞬間撲面而來。
那時她還是陸氏的千金大小姐,對清冷校草蘇照野一見鍾情後展開了猛烈的攻勢。
他吃不起飯,她便變著花樣給他送吃的。
他生病,她衣不解帶守在床邊照顧。
他被人誣陷,她無條件相護。
三個月後,整個A大都知道那位高嶺之花被陸大小姐收入囊中。
畢業那年,陸知瑤卻突然跟蘇照野提了分手,並且動用陸家的權勢強行送他出國。
被保鏢押上車的那天,蘇照野血紅著眼睛掙扎著,一遍遍問陸知瑤為什麼,求她別不要他,求她再給他一次機會。
可她卻一句話都沒有說,甚至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而是牽著另一個男人語氣溫柔,完全不顧他在一旁痛哭。
蘇照野不願離開,跳車後被一輛疾馳而來的大貨車撞飛了五米。
他躺在血泊中,一次次撥打陸知瑤的電話,又眼睜睜看著手機被一次次掛斷,最後帶著濃烈的恨意暈S過去。
他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句話是:“陸知瑤,今後不論如何我絕不會原諒你。”
可他不知道,他最恨的人為他獻了幾乎全身的血。
陸知瑤壓抑下心中的鈍痛。
忽然有人攔在她面前,語氣裡是毫不掩飾的戲謔。
“喲,這不是陸知瑤大小姐嗎?你怎麼淪落到當賣酒女了?”
陸知瑤一個激靈,垂著頭想要加快腳步離開,突然不知道哪伸出來一隻手推了她一把,她猝不及防往身側一歪,額頭狠狠撞到了長桌桌角。
桌上兩百杯香檳塔全部澆在了陸知瑤身上,玻璃碎片在她臉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鮮血淌了一臉,分外狼狽。
所有人都圍過來看熱鬧,譏笑聲尖厲刺耳,還有人拿出手機在錄像。
“陸大小姐,你怎麼這麼不小心,你知道這座香檳塔多貴嗎?你當一個月的服務員都賠不起!”
陸知瑤感受到鏡頭在往自己走光的地方照,卻不敢反抗,默默抱住了身體。
“陸知瑤,你把手松開讓我看個夠,這酒我就給你賠了怎麼樣?”
“你傻啊,誰知道陸家破產後她跟多少人睡過,也不嫌髒!”
耳邊的嘲諷和譏笑不絕於耳,可都沒有蘇照野那道充滿輕蔑與恨意的目光來得讓她窒息。
自己如今這麼落魄,他應該會高興了吧?
“陸知瑤,你把衣服脫了給我們跳支芭蕾,我們就放了你。”
那人話音落下,人群中立刻爆發一陣起哄大笑,有些淫邪的目光流連在陸知瑤的大腿和腰身。
陸知瑤的視線模糊,一滴滴熱液流入臉上的傷口,發出刺骨的疼痛。她顫抖著抬起手,緩緩解開了襯衫扣子。
白色的襯衫掉落在地,白皙的腰身和黑色內衣分外勾人視線,陸知瑤聽著耳邊不斷地咔嚓拍照聲,嘴唇硬生生咬出了血。
看她遲遲不願解開下一件,一個男人等不及直接衝過去要扯下她的內衣。
就在那隻手要觸碰到雪白的肌膚時,一瓶紅酒狠狠摔在了他的手臂上,男人疼得連聲罵娘:“誰!誰敢打老子?”
眾人一陣沉默,分開一條道讓蘇照野走了進來。
男人看著他,臉白了又黑,卻是一聲不敢吭。
蘇照野將一條毛毯扔在陸知瑤頭上,然後拽著她的手腕走出了宴會廳。
脫離l 那個又熱又悶的空間,陸知瑤才敢靠著牆壁大口喘息起來,緩解著腎髒傳出的劇烈疼痛。
蘇照野掐著她的脖子,強迫她抬起頭:“陸知瑤,三年不見,你怎麼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陸知瑤強硬地偏頭,不願看他:“蘇總,你是還沒被我騙夠嗎?”
她的話直直扎進蘇照野最隱秘的傷口,男人頓時怒火衝天:“好,陸知瑤,你好得很。”
“缺錢是吧?行,我給你。”
說完,他直接掏出一沓錢狠狠甩在陸知瑤臉上,沾了血的鈔票漫天飛舞。
陸知瑤咬牙推開他,跪在地上一張一張撿著:“謝謝蘇總,這可比我一個月的工資還要多。”
蘇照野恨不得撕開她,看看那顆心到底有多狠,那把骨頭到底有多賤。
他抬起腳,重重地踩在陸知瑤撿錢的手上:“陸知瑤,我給你個好活,絕對比你下半輩子要賺得多。”
陸知瑤疼得煞白了臉,抖著唇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好啊,蘇總,隻要你給錢,我做什麼都願意。”
蘇照野的臉色愈發難看,他將錢拍到她臉上,一臉嫌棄地開口:“滾去買兩盒套。”
陸知瑤開著蘇照野的豪車駛向別墅區,隔音板沒有放下,後座的呻吟和喘息清晰地傳到她的耳朵裡。
後視鏡中蘇照野沉迷歡愉的表情她很熟悉,曾經無數次抱著自己時,他也是這樣滿懷愛意地說情話。
“陸知瑤,我不想再因為你出第二次車禍。”
蘇照野冷冷的聲音傳來,說的話讓陸知瑤的心驀然一痛。
歡愛的聲音響了一路,到達車庫後,蘇照野抱著林小絮下了車,小心翼翼地動作裡透出無限疼愛,可目光看到陸知瑤的時候又迅速變得冷漠:“把車廂收拾幹淨。”
車子裡還有旖旎的氣味,她親自買的避孕套散落在四周,椅背上還掛著一條被撕破的絲襪,可她依然什麼都沒說,扯出一個笑道:“蘇總,錢......”
話還沒說完,一沓錢就摔在了她的腳邊,蘇照野看向她的眼神愈發不屑和嫌惡。
陸知瑤迅速收好錢,鑽進車廂裡任勞任怨地擦拭起來,聽到遠去的腳步聲後,她的眼淚才一滴滴落在坐墊上。
滿心的委屈和苦澀像密不透風的網緊纏在她的脖子,她想衝上去抱住蘇照野,可她卻不能這麼做。
如今她快S了,蘇照野也有了新的愛人,讓她自己承受拋棄他的報應,很公平。
從蘇家走回到城中村已經凌晨三點,陸知瑤疲憊地推開家門,看到母親面色枯槁地坐在沙發上。
“媽,我回來了。”陸知瑤努力擠出精神,蹲在陸母腳邊。
自從陸家破產、兒子成了植物人後,陸母整個人就垮了,整日瘋瘋癲癲的,陸知瑤隻能將她關在家中。
她突然伸手一把扯住陸知瑤的頭發逼迫她抬起頭,另一隻手順勢扇起巴掌。
“賤人!賠錢貨!都怪你!要不是你,翊兒怎麼會躺在醫院!”
陸知瑤的臉很快腫成了饅頭,劃破的傷痕重新開始滲血。
她沒有掙扎,麻木地接受著女人的怒火,一直等她打累了才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進房間。
忍了一天的腎痛變本加厲襲來,她顫抖著從抽屜裡翻出藥片咽下,絲毫沒注意到那些藥丸與以往的不一樣。
第二天一早,陸知瑤就被蘇照野一個電話叫了過去。
“小絮肚子不舒服,想喝你煮的粥。”蘇照野摟著林小絮,大手不停地幫她按摩著腹部。
陸知瑤點點頭,乖順地走進廚房熬粥。
她以前不會做飯,熬粥還是為了蘇照野學的,她還記得自己撒嬌地讓男人看燙紅的手指時,他那心疼得通紅的眼睛:“阿瑤,以後你別進廚房了,讓我來。”
從那以後,她真就沒有再做過一次。
如今時移世易,她為了照顧家人學會了做飯,蘇照野也為了別的女人,讓她進了廚房。
陸知瑤攪著粥發呆,沒注意林小絮走到了身後。
“陸知瑤,真是想不到,你和阿野還會再見面,看到他跟我在一起,你就沒什麼想問的嗎?”
陸知瑤頓了一下,淡淡地說:“我隻是拿錢辦事,其他的與我無關。”
林小絮沉默地看了她許久後,不甘心地繼續道:“陸知瑤,我喜歡了阿野整整二十年,可他的眼裡隻有你。”
“你不過是為了他的腎才出現在他身邊的,憑什麼能比過跟他一起在孤兒院朝夕相處、相依為命的我!”
“陸知瑤,你當初說過,我想要什麼都可以跟你說。”
林小絮一字一頓地看著她開口:“我現在要你,把阿野的身心都讓給我。”
聽著她的話,陸知瑤在心裡苦笑,蘇照野的身心早已不在她這,她又如何去讓,但她的沉默落在林小絮眼裡卻成了另一種意思。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陸知瑤,目光落在滾燙冒泡的白粥上。
忽然,她大步上前,拿起煤氣灶上的砂鍋就往身上倒,厲聲的尖叫響徹天際。
蘇照野循著聲響衝進廚房,看到疼得蜷縮在地上的林小絮時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陸知瑤,你瘋了!”
白粥沾到嬌嫩的皮膚頃刻燙出無數水泡,看起來十分嚇人,蘇照野抱起林小絮趕往醫院,走前狠狠瞪了陸知瑤一眼:“你最好祈禱小絮沒事。”
陸知瑤神色麻木地坐在病房外,聽著屋裡林小絮抽抽噎噎地哭聲和蘇照野溫聲細語地安慰。
“阿野,我會不會留疤啊?”
蘇照野看了一眼她胸前至鎖骨的傷口,說:“沒關系,即便留疤你也是最漂亮的。”
林小絮抽泣著哭訴:“不要,阿野,我不想留疤。”
醫生為難地看著面前相擁的兩人:“這麼大面積隻能植皮了。”
蘇照野聞言,毫不猶豫地將門口的陸知瑤拽進來:“用她的皮。”
陸知瑤一愣,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林小絮的傷不是她造成的,臨S也想幹淨完整地離開。
“陸知瑤,你沒有拒絕的資格,這是你欠我的。”蘇照野陰沉著臉緊緊拽著她。
陸知瑤心頭一陣苦澀,她強撐起笑容:“什麼欠不欠的,蘇總,我隻認錢。”
蘇照野眼中的厭惡更甚,他拿出五六沓錢摔在陸知瑤身上,每摔一次就問一句:“夠了嗎?”
見陸知瑤不出聲,他繼續拿出車鑰匙、摘下手表、項鏈,一件件扔在她身上,仿佛她是什麼垃圾桶一般。
在最後一張銀行卡啪地拍在陸知瑤臉上後,她終於壓抑下心髒割裂的疼痛,揚起一抹笑,將地上的東西全數撿進口袋中:“早知道蘇總那麼大方,我直接報價了。”
蘇照野一把拽起陸知瑤的衣領,冷酷的眉眼好似壓抑著什麼情緒:“陸知瑤,你就這麼缺錢嗎?為了錢你什麼都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