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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把祖母的牌位擺在小桌上,給她斟了一杯。


 


「祖母,今日你可高興?


「不過老太太,你可別高興得太早啊。


 


「現在S了錢家還不夠。


 


「你說接下來該S的是趙家還是凌家?」


 


說完我把一杯烈酒灌入喉,激得眼淚瞬間就灑滿臉上。


 


我狠狠地彎下腰去。


 


又一個個頭磕下去,可磕得再狠,也換不回我祖母的一聲殊兒。


 


「祖母,我無能啊,他們S了咱們五萬林家軍,可我S不了那麼多人,那些將士們也是有父母、至親的人,我S了他們,這世上便會多出更多像我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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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錢家、趙家、凌家,我要S得一個不剩。


 


「祖母……你和爹爹要是不急,就先在地下等等我和娘,到時,咱們一家團聚後再一起走黃泉。」


 


祖母這幾年身子本就不好。


 


但還不至於S這麼早。


 


那日,錢啟月來林府。


 


我原本以為自己挨幾巴掌就足夠。


 


但祖母狠啊,她拿刀抵著脖子逼暗衛,讓暗衛生生震碎了她的五髒六腑。


 


那老曹,也是她提前就通了氣。


 


待我叩響宮門時,便是她身S道消之日。


 


她說:「殊兒啊,人生有S,但S不可懼,隻要S得其所,夫復何恨。」


 


夫復何恨?


 


可還是恨啊,恨皇帝不仁,恨蒼天不公。


 


恨老天瞎了眼要把我的親人一個個帶走。


 


小時候,母親每日都要忙生意。


 


她本是富貴人家的嬌小姐。


 


但為了貼補我爹的軍隊,就硬生生把自己給練成了一個鐵婆娘。


 


是以,我剛會爬,就被送到了祖母的院子裡。


 


祖母舞刀弄槍是一把好手,於內務和女紅都不太擅長。


 


但她還是日日給我扎頭發。


 


做糕點。


 


用拿過刀槍的手捻起繡花針。


 


給我繡十二生肖的肚兜。


 


那時,大哥和二哥都去了戰場。


 


隻有小哥留在府中。


 


小哥每次欺負我,祖母都會拿著雞毛掸子抽他。


 


抽累了就換含沉繼續抽。


 


最後,小哥隻能求饒。


 


然後再買一堆小玩意賄賂我。


 


也是後來,我才知道。


 


小哥大部分時候惹我都是故意的。


 


他喜歡看我掉金豆子。


 


又喜歡看我笑。


 


更想把這世上所有新奇好玩的小玩意都送給我。


 


所以才想出了這樣的損招兒。


 


而二哥就沒有這樣跳脫。


 


二哥不喜言語,但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帶奇聞異志的小人書。


 


那時,我習的字還不多。


 


他便把書上的內容畫下來,再配上簡單的文字。


 


如此,我讀起來,就不煩了。


 


有時,還能廢寢忘食。


 


大哥從小就跟著爹。


 


長得英武不凡,更是學了一身好武藝。


 


每次歸家,他都會在演武場上給我演練一番。


 


然後摸我的頭。


 


「日後,若是誰欺負了囡囡,囡囡記得寫信告訴大哥,大哥非要一槍把他挑了去。」


 


大哥長槍耍得好,常常用長槍挑人。


 


但最後,卻被人用長槍釘在了城牆上。


 


而含沉。


 


從小就是我的打手兼跟班。


 


基本是我指哪他打哪。


 


很多人都叫他狗腿子。


 


隻有我叫他花花。


 


他長得唇紅齒白,比花還好看。


 


所以我便常常往他鬢上簪花。


 


「花花,我覺得你長得比那春香樓的花魁還俏。」


 


我沒有惡意,隻是實話實說,但每每都氣得他掉眼淚。


 


可不出一天。


 


他就會繼續在我眼前蹦跶。


 


像開了屏的孔雀。


 


一閉眼。


 


他們都還是那麼鮮活。


 


我可我卻再也無法牽他們的手,看他們的笑。


 


他們都回不來了。


 


他們都長眠關山,含冤而S。


 


所以,S一個錢元棕怎麼夠啊?


 


14


 


做下一件惡事,便需要用更多的惡事來掩藏。


 


為了掩蓋當年的真相。


 


皇帝在派人勒S了錢元棕之後,又嘁哩喀喳地把錢家其他男丁都砍了頭。


 


女眷發配。


 


估計是留到路上再解決。


 


我託了關系,又使了銀子,這才把錢啟月留在教司坊。


 


錢啟月以為是太子救了她,要拜見太子。


 


我讓那人給了通融。


 


但不想,錢啟月沒得來憐惜,倒是等來了一頓拳腳。


 


太子的名聲毀了,日子不好過。


 


便把仇都記在這個失去了一切的女人頭上。


 


錢啟月像是被打傻了。


 


常常一個人坐著,有時連飯都不記得吃。


 


我去見她的時候,她才有了點人氣。


 


她恨恨地盯著我:「你是故意的?」


 


她以為我把她留在教司坊,隻是為了讓人折辱她。


 


我搖了搖手指。


 


不,我格局沒那麼小。


 


我保下她,隻是想用她來S人。


 


我坐在榻上,像是老友那樣和她闲聊。


 


聊一些她沒有看清的真相。


 


其實太子真正心儀的太子妃並不是錢啟月。


 


而是丞相趙荀之女,趙飛燕。


 


但太子不想讓趙飛燕擔了搶人夫婿的汙名。


 


何況趙荀是個人精,也不許。


 


所以他們才把錢啟月當槍使。


 


錢啟月S活不信。


 


「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趙括。」


 


趙括是趙荀獨子。


 


「你對太子有救命之恩,他若真的愛你,又怎麼會棄你?


 


「太子雖然被禁足,但皇後可沒有受到一點處罰。」


 


錢啟月聽完,便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太子縱容你羞辱、陷害我,我若膽小退婚,騰出的位置便是趙飛燕的。我若S了更好,畢竟下手的人是你,他手上沒沾一點血,允了你一個側妃之位,你還要感激涕零。


 


「假若太子沒亂了方寸。那麼到現在,你錢家全族S了,軍權自然而然便會落入太子一黨之手。


 


「好一個一箭三雕。


 


「你猜,這計謀又是誰出的?


 


「錢啟月,你對他滿腔愛慕之情,但最後害了你全家。你現在每晚能睡得著嗎?


 


「那日在菜市口,你們錢家的男兒都被砍了頭,就連你七歲的侄兒他們都沒放過。


 


「哎,比慘,我自愧不如!」


 


說完,我便起身離開。


 


這人頭落地的噩夢,我做了五年。


 


現在,也該讓她嘗嘗這滋味了。


 


嘗完了,就動手吧!


 


錢小姐,我可看好你哦。


 


之前,錢啟月雖嬌蠻了一些,但不得不說,這人長得確實明豔。


 


京中有不少貴公子都仰慕她。


 


但她心裡眼裡卻隻有凌昇。


 


但現在不一樣了。


 


仙女落凡塵。


 


於是那些貴公子們就一個個排隊,成了入幕之賓。


 


這些人中有些想趁機羞辱她,但也有些人願意為她所用。


 


於是,半個月後。


 


趙飛燕在去靜檀寺燒香回來的路上,被山匪凌辱致S。


 


與此同時,趙括也在錢啟月的肚皮上咽了氣。


 


錢啟月用金釵捅了趙括的喉嚨。


 


然後是自己。


 


趙荀為了賢名,隻娶一妻。


 


一妻生一子兩女。


 


現在卻兩S一傻。


 


是的。


 


在兩具屍體被抬回丞相府的當晚,趙家小女兒就嚇傻了。


 


就像當年。


 


見了我父兄的屍骨後,我也差點傻了。


 


但趙荀的女兒是真的傻了。


 


因為那天晚上。


 


我讓人在她的床上掛了一個人頭。


 


生了蛆的。


 


蛆落在那小小嬌娥的臉上,想想就覺得,爽呢!


 


15


 


冬日初雪。


 


也是趙荀一夜白頭的那天。


 


我坐著青布馬車,去郊外給家人們上墳。


 


當年,父親權大,引得文臣不滿。


 


以趙荀為首,秘密上書皇帝壓制武將。


 


那時皇帝還不敢明著打壓我爹,便從糧草軍餉處下手。


 


皇家不把那些兵當人,但我爹不行。


 


那些兵蛋子沒棉衣穿,我爹便也不穿棉衣。


 


這可把我娘心疼壞了。


 


自此便沒日沒夜地賺銀子。


 


賺了銀子再換糧和衣。


 


換軍人的命。


 


換家國太平。


 


但,最後換來的是昏庸皇帝的一把刀。


 


我爹名聲越大。


 


皇帝越害怕。


 


當年,皇帝信誓旦旦要做個明君。


 


但當了皇帝之後,才發現,明君不好當。


 


他夜夜心驚。


 


怕有人說他不如我爹,也怕我爹會奪了他的天下。


 


於是便有了關山那一戰。


 


趙荀是謀士。


 


錢元棕是劊子手。


 


而北夷人是幫兇。


 


錢元棕在皇帝的授意下,成了我爹麾下的左將軍。


 


那一戰,他最先謊報軍情,切斷救援。


 


然後和北夷人夾擊,生生屠了五萬人。


 


事後,北夷得五城。


 


錢元棕得了北境軍權。


 


趙荀做了丞相。


 


而我一家,幾近S絕。


 


那時。


 


我小哥十五。


 


二哥十八,大哥二十二。


 


大哥武藝超群,二哥謀略過人,小哥耿直勇猛。


 


作為林家兒郎,他們出生便有使命在身。


 


那便是守大梁江山,護大梁百姓。


 


誰料想,滿腹報國志,最後卻S於自己人的屠刀之下。


 


誰能料想啊?


 


我跪在墳前給我爹磕頭。


 


「爹,高興不?」


 


昔日踩著你們屍骨的上位者,現在也都一具具成了屍骨。


 


爹,你該高興。


 


爹,我會讓你日後,天天都高興。


 


腿快要跪麻時,頭頂上忽然多出了一把傘。


 


來人的腳步很輕,但我還是認出了此人。


 


那日他與我一起跪在祖母靈堂。


 


我記得他的味道。


 


五皇子,凌奕。


 


凌奕穿了一襲白衣。


 


看起來像是與世無爭的翩翩公子。


 


但我知道,這個人實際是個黑芝麻湯圓。


 


懂謀略,還最善隱忍。


 


我朝凌奕福了一禮:「謝奕王殿下。」


 


凌奕虛扶了我一下:「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祭拜恩師,何必說謝謝。」


 


我心裡想笑。


 


他在這裡亂認師傅,也不知道會不會把我爹再氣S一回。


 


我身子實在虛弱,客套了一番,便上了馬車。


 


凌奕也緊跟著上來。


 


我虛靠在引枕上。


 


然後從袖袋裡拿出一個錦囊。


 


「奕王幫我良多,前幾日我忽得了一個物件,但我實在用不上,現在送與王爺,當是謝禮。」


 


凌奕接下,要拆開,被我擋住。


 


然後又指了指後面的馬車。


 


「過幾日,我和母親都要回到莊子上住。


 


「所以,秋梨姑娘,王爺還是帶回去吧。


 


「王爺現在正需要人手,我現在廢人一個,實在不該把人浪費在我這兒。」


 


凌奕也不驚訝。


 


隻問:「何時發現的?」


 


我道:「回京那日。」


 


那日是臨時起意,錢啟月不可能知道,太子更不可能。


 


他甚至都快忘了我這個人。


 


凌奕望著我,沒有伎倆被拆穿的羞惱。


 


反而是溫潤地笑:「你不怪我?」


 


我苦笑:「怪過。


 


「我匆匆回京,原本希望能得太子庇護,誰知他那麼薄情。」


 


我嘆了一聲,「連他都能如此負我,其他的人,我便也怪不起來了。


 


「何況,你也可能是為我好。」


 


我替凌奕先說出了他要編的瞎話。


 


畢竟他現在口口聲聲管我爹叫師傅。


 


凌奕低笑:「林姑娘騙得過別人,還想騙本王嗎?」


 


我似是不懂凌奕在說什麼。


 


後來又恍然大悟:「你是說太子來林府之事?


 


「那日,不過順勢而為罷了。」


 


凌奕又笑:「好一個順勢而為。」


 


我似生氣了一般:「那日你在祖母靈前說要照拂我,我才敢那般行事。


 


「奕王是後悔幫我了?」


 


凌奕被我懵懂的眸子看得發慌:「怎麼會。」


 


呵呵。


 


怎麼會?


 


最會的就是你了。


 


我在戲臺子上又蹦又跳,最後得益的還不是你這個S狐狸。


 


凌奕是上過戰場,但手裡沒有兵權。


 


於是他隻能把武將這潭水攪渾。


 


兩年前,他在我身邊安插了秋梨。


 


想必錢啟月和趙飛燕身邊也都有他的人。


 


之前我得到的消息是說凌奕也想拉攏錢家,但被拒。


 


他根基太淺,明面上沒有競爭力。


 


但他聰明,碰壁後便開始漸漸在暗中搗鬼。


 


殊不知。


 


我早就想找那搗鬼人。


 


於是,他送了,我接了。


 


隨後又安排了錢啟月對太子的救命之恩。


 


既然他想讓我們這幫女人互相扯頭花。


 


那我就扯得像些,真些,難看些。


 


難看了。


 


才能讓有些人在朝堂上做手腳。


 


我演戲,是為了攻人心。


 


而朝臣間的攻訐,則是為了方便有些人借刀S人。


 


現在,錢元棕S了,趙荀廢了。


 


下一個。


 


嗯,也該送凌昇上路了。


 


16


 


凌奕執意送我回府。


 


我虛弱得連拒絕的力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