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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下車前,凌奕含情脈脈看向我:「最近京城不寧,還是讓秋梨跟著你,不然我不放心。」


 


說著也從袖袋裡掏出一個錦囊。


是秋梨的賣身契。


 


「之後,她就你一個主人。若背主,S了便是。


 


「殊兒妹妹先去莊子上躲躲也好,待安定後,我定親自接你回來。」


 


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接了。


 


「謝師兄!」


 


第二日,凌奕安排人把那個錦囊呈給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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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囊裡是一封血書,乃錢啟月S前所寫。


 


血書言太子豢養私兵,在京南三百裡。


 


這話,別人說,皇帝可能不信,但錢啟月說,皇帝立馬就派了人去尋。


 


最後,自然是尋到了。


 


私兵,太子有,凌奕自然也有。


 


還有得更早。


 


凌奕是狼,早就不甘居於人下。


 


但太子自小高傲又膽小。


 


於是一年前,我派人給太子幕僚遞了信。


 


私兵這東西,凌奕養了,太子不敢不養。


 


於是他就在京南的深山裡養了兩千人。


 


人證物證齊全,皇帝氣得翻了白眼。


 


待禁衛軍把太子押到金鑾殿,他直接吐了血。


 


太子不知幾時染了五石散。


 


現在正是癲狂之時。


 


一會兒痛哭流涕。


 


一會大罵皇帝怎麼不早點S。


 


還差點抽了侍衛的佩刀砍傷人。


 


皇帝嘴裡的血,吐了又吐。


 


恨不得將太子S之而後快。


 


但最後,也隻是將人貶為庶民,然後流放千裡。


 


出京那日。


 


我和太子的馬車在城外遇到。


 


又是一陣驚馬。


 


隻是這次滾落馬車之外的是凌昇。


 


我挑開車簾,俯瞰他。


 


就像我父兄S後,他每次俯瞰我那般。


 


冷漠,無情,看他如看蝼蟻。


 


我在莊子上安心給祖母抄佛經。


 


又過了些時日,京中終於傳來噩耗。


 


太子在途經祁縣的時候,遭遇泥石流。


 


人馬都被壓成了肉餅。


 


一朝太子,流放不足千裡,便S於非命。


 


大臣不敢言。


 


但看受益者,都紛紛猜是凌奕的手筆。


 


他也確實派了人去。


 


但凌昇卻不是他S的。


 


是花花。


 


花花一劍砍掉了凌昇的腦袋。


 


當年,我大哥受傷被俘,先是被長槍釘在城牆上。


 


後來為了侮辱林家軍,他們又把我哥的腦袋當成蹴鞠踢。


 


現在,風水輪流轉。


 


花花來信說,他在那人頭外封了膠泥。


 


省著點踢,可以踢十年!


 


17


 


凌昇S後不久,凌奕便成了新太子。


 


新太子心思玲瓏,第二日就向皇帝求旨,說要娶我。


 


新太子哭唧唧,說曾受我父提攜,非要照顧我餘生。


 


皇帝也抹了一把淚。


 


「我對不住老林,既然你有這份孝義,那朕便允了。


 


「你可切莫和你皇兄學。」


 


後來聽說兩人隔案相望,都是淚兩行。


 


「這還演上了。」我聽後,笑得眼淚也快出來了。


 


於是我又風風火火地回京。


 


然後直奔御書房長跪不起。


 


凌奕知道後,又陪我一起跪。


 


「我之前被那人不喜,就是因為林家無人,不能做他依靠。


 


「太子,你怎可糊塗。」


 


說著我小聲啜泣。


 


「但是那人畢竟還有錢家、趙家和孟家,殿下你呢?


 


「你若執意如此,我日後怕是夜夜不能眠。」


 


凌奕望著我,笑得溫柔繾綣。


 


他以為我被前太子厭棄,得他一點好,便會傾心相對。


 


那我便如他的意好了。


 


他越笑,我越忍不住眼淚。


 


就像他是我這輩子唯一的依靠。


 


「真的不可。」


 


凌奕拉著我起身,又高調地送我回府。


 


後來母親回京,拉著我又去跪了一次。


 


最後,皇帝無奈地笑著把我們趕回去,又送了很多賞賜。


 


我悶悶不樂,賭氣要去江南。


 


反正還在孝期,一時也無法成婚,我料定凌奕不會阻我。


 


我嗔道:「我可不敢在上京待著,免得惹了某些貴女的眼。」


 


凌奕以為我一朝被蛇咬,嚇破了膽。


 


「也好。」


 


江南自然是好。


 


於我、於凌奕都是,畢竟,進可攻退可守。


 


三日後,曾經輝煌的鎮國公府徹底閉府。


 


我和母親一起下江南。


 


凌奕高調地送我們出城。


 


我們一行人先行陸路再走水路。


 


一路不疾不徐。


 


遇到好的地方就停留些時日。


 


表面是遊山玩水。


 


實則是查看生意。


 


然後探望一些學子。


 


父兄S後,祖母先是寫信讓父親的心腹各投明主,以保全實力。


 


然後又讓母親火速把生意從京中撤出。


 


這些年,我們任用忠心的掌櫃,給可觀的分紅。


 


又和誠信的商賈合作。


 


漸漸,便把生意開遍大江南北。


 


而掙來的錢。


 


除了養兵,便是用來扶持學子。


 


之前,人人都笑我身為將軍之女,卻被嚇破了膽兒。


 


卻不知,我膽兒大著呢。


 


母親隻想報仇。


 


而我,則想顛覆這天下。


 


不然,怎能對得起我爹?


 


我爹把我放在肩頭,從小扛到大。


 


小時候便知那是濃濃父愛。


 


現在長大了,我自當是要替他護百姓周全,護山河安泰。


 


母親忙起來,又恢復了幹練的模樣。


 


隻是偶爾,會和我打商量:「不然這次就別回去了。」


 


我不語。


 


母親又暗自落淚:「怎麼著,你也是女子。


 


「女子這輩子不易,多少要為自己著想。」


 


我知道母親的意思。


 


父親生前極愛母親。


 


而我,注定這一生無法耽於情愛。


 


我為母親拭淚:「女子又如何?祖母巾幗不讓須眉,母親現在也把生意做遍大江南北。


 


「難不成,母親是想讓我當個廢物?」


 


母親知道我心性堅定,不S,定將閃耀。


 


但她還是為我心疼。


 


我們這一走,就走了大半年。


 


四月才到江南。


 


而此時江南正是好時節。


 


18


 


一晃三載。


 


這三年,我除了吃喝玩樂就是讀書寫字。


 


身子倒是養回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風吹即倒。


 


最開始,凌奕還有來信,他來得多,我回得少,漸漸,他的信也就少了。


 


利用我爹的餘威,凌奕拉攏了不少武將。


 


之後又幫皇帝處理了幾樁棘手的案子,便逐漸得了民心。


 


民心,軍權,手腕,他都有了。


 


卻唯獨忘了我。


 


我一邊看信,一邊禁不住笑。


 


「哎,舍即得,有卻無,這個道理,凌家人好似從來都不懂。」


 


凌奕也不想想,等他什麼都有了的時候。


 


其實,皇帝的忌憚之心,也會有了。


 


而且隻會更勝。


 


畢竟,凌奕的能力可是遠超凌昇。


 


看完信,我讓秋梨拿來一紙張。


 


三年前,我如凌奕所願,帶走了秋梨。


 


但到了江南後,此秋梨便成了另外一個秋梨。


 


這是花花親手培養出來的暗衛。


 


不僅武功好,還擅長打探情報,比原來的秋梨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秋梨打茶。


 


我寫信。


 


我笑著對秋梨說:「那就讓上京再熱鬧熱鬧。」


 


百姓家的熱鬧是吃好飯穿新衣。


 


而皇家的熱鬧很可能是血濺當場,頭顱落地。


 


隻是啊……


 


我望著小幾上的茶花,心裡想的卻是我的花花。


 


好想,肝腸寸斷的那種想。


 


這些年我們總是聚少離多。


 


我在明,他在暗。


 


我在上京,他在邊疆。


 


現在我在江南,他則又回了上京。


 


大仇未報,不得見,不敢見。


 


難耐時,隻能以花寄相思。


 


閉眼,滿地是枯骨。


 


睜眼,鮮花映窗前。


 


夜裡哭,人前笑。


 


仇未報,志不熄。


 


三個月後,京中終於傳來消息。


 


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青州那樁貪腐案,七皇子辦得好,回京得了皇帝褒獎,沒幾天就分了太子的權。」


 


凌勍是皇帝第七子,武藝好,性魯莽。


 


是成年皇子中,最易被蠱惑之人。


 


於是,我們便給他送了一份大禮。


 


青州是大梁富饒之地,各種勢力盤根錯節。


 


這些年,貪腐早成沉疴。


 


但皇帝派了幾任欽差都沒把問題解決。


 


而這次能解決。


 


是我暗中給了凌勍不少助力。


 


主要是撒了不少錢。


 


還利用了江南陳家的關系。


 


我母親就出生於陳家,陳家不入仕,但個個都是經營生意的好手。


 


上京事畢。


 


江南林府的門也大開。


 


來往的都是武將。


 


隻不過是賦闲在家的。


 


不在朝中掛職,便不會有結黨營私的嫌疑。


 


而且,接待這些人,我們也都接待得敞敞亮亮。


 


表面上是會老友。


 


實則是在給上京一個信號。


 


以凌奕的聰明,他應該很快就會接我,入京!


 


蟄伏三載,是該回去了!


 


隻是這次,不知是誰先S!


 


19


 


一個月後,我回到上京。


 


而回京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太子府退婚。


 


凌奕詫異,也有些忐忑。


 


我現在還有利用價值,他怕我轉投凌勍那裡。


 


凌奕越是追問緣由,我越是流淚不語。


 


最後,不得已我才說出實情。


 


我朝凌奕福下大禮。


 


「這些年,林府凋零,每每遇到危機,都是太子幫扶。我和母親很是感激,我父親託夢,也誇獎太子高義。


 


「隻是我父之S另有隱情,是以我決計不會嫁入皇家。」


 


說完,我又深跪下去。


 


然後抽抽噎噎說出我查到的一些事。


 


半真半假。


 


此前有武將出入林府,凌奕自然知道。


 


所以他便信了半分,猜這些都是那些老將所言。


 


「這些事其實我也不知真假,就算是真,我一個小女子,也無力改變什麼,隻是不嫁,是我的底線,不然我父不來找我,惡鬼也會纏上我。」


 


我傷心欲絕地離開太子府。


 


現在凌奕需要我,自是會派人調查。


 


而他能查到的,也是我提前準備好的。


 


畢竟,這世間,真正知道真相的也不過我和母親二人。


 


還有一個就是花花。


 


半月後,凌奕拿到了答案。


 


也做出了抉擇。


 


這事現在鬧開,於江山社稷不利。


 


而皇家聲名受損,他也得不到好。


 


「殊兒,若你助我,待我登上高位,會替父皇下罪己詔。」


 


我故作茫然:「我如何能幫到你?」


 


「站在我身邊即可。」


 


見我不表態,他又說起了他母族被滅之事。


 


那件事,我多少有耳聞。


 


凌奕和凌昇年歲相當。


 


但武功學問,凌奕更勝一籌。


 


那時皇帝也偏愛太子,所以便默許了皇後的所為。


 


那一次,穆家被安了好幾項罪名,幾乎被滅族。


 


留下的,也都是扶不起的阿鬥。


 


這些人,不但幫不了凌奕,還會扯他後腿。


 


是以,凌奕才不得已,自己跑到了戰場。


 


我依舊困惑不解。


 


「站在你身邊就可以嗎?可是我還是有些惶恐。」


 


「不必,我現在所得,多少有師父的功勞。所以照顧你,也是我心中所願。」


 


我暗笑。


 


除去錢元棕之後,我林家雖然表面無人掌權,但軍中餘威更盛。


 


所以我的選擇,便多少代表了武將。


 


而且照顧我,他又白得一個美名。


 


呦呦,這算盤打得可真響。


 


忘了我南下的時候,他讓秋梨給我下的慢性毒藥了。


 


20


 


婚沒退成。


 


我隻能又拿起針線繡嫁衣。


 


凌奕說安排了織造司,不必我親自動手。


 


我說還是自己繡好,畢竟我繡了這麼多年。


 


凌奕臉上的神色有些不好看,但沒再說什麼。


 


能說什麼呢,畢竟我隻會繡嫁衣啊。


 


這一繡,又是從夏繡到冬。


 


直繡到雪落上京城。


 


而正巧,那日,京中哗變,滿宮染血。


 


就像我父兄戰敗那日。


 


也是百裡雪地,血透白雪,再染黃沙。


 


這世間,權勢欲望真是個好東西。


 


當年,皇帝用錢元棕這把刀S我父兄,那今日,我便用凌奕這把刀S他全家。


 


半月前,凌奕被老皇帝派到西境去巡查。


 


來回最少要三個月,多則半年。


 


這主意是凌勍出的。


 


老皇帝聽了。


 


這讓凌勍有了自己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錯覺。


 


再加上又有人蠱惑。


 


於是便帶著京郊大營的三萬兵馬直接逼宮。


 


而當他快要把老皇帝戳S時,凌奕卻忽然從天而降。


 


凌勍在閉眼的那一刻才知道。


 


凌奕根本就沒有出京,而是將計就計。


 


但他不知道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