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表情這語氣這話說的，他好像真的對我情根深種？不然怎麼會事事以我為先？
我趕緊叫停：「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喜歡了，你怎麼會這麼喜歡我！」
「這不像是對我的美貌一見鍾情啊……」
「日久生情。」他現在比剛才說話順溜了很多，「從十歲我見你的第一眼起。」
我更加震驚了：「十歲？你見過我？在哪兒？」
「在孟尚書府三公子的百歲宴上。」
見我冥思苦想，他補充道：「你哭鬧著非要於三小姐的簪子。」
「啊，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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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阻止我的小少年，居然是小小的顧己幸。
馬車已經到府門口，顧己幸先下車，他在如火般的晚霞中衝我伸出手：
「是我。」
20
我抱著大黃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腦海中依舊回蕩著顧己幸對我說的話。
他將我從馬車上扶下來，我們並肩走進府內，一邊走他一邊說：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將你困在這裡，半年後，我出徵北疆，到那時，我會向皇上請旨，給你一封和離書。」
跟在他旁邊的凌一像見了鬼。
他繼續說道：「並且我也會告訴天下人，是我不能人道，與你無幹。」
我徹底震驚了，他到底是多喜歡我，才能做到這種地步呢？
大黃被我勒得受不了，跑到床尾自己睡得香甜。
正因顧己幸如此坦蕩地放手，弄得我反而有些不舍得。
「啊！」我發瘋地坐起來，怪叫一聲。
和離是我提的，跟人家高談闊論半天，結果自己愛上了？
我是不是看那些雜書看得把自己腦子也看壞了。
完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大黃，大黃，你不準睡！」我把它硬搖晃起來。
黑暗中，月光下，我好像看見它翻了個白眼。
21
我有點兒沒臉見顧己幸了。
其實昨晚我好不容易睡著，做了個不太純潔的夢。
夢裡的主角就是我和顧己幸，場景還是大婚那日，延續著那個吻……
早晨起來，我都要碎了。
大黃十分沒良心，扔下我去自己遛自己。
貼心的顧己幸又在門口等我，我做賊心虛，都沒敢轉頭看他。
他對我的奇怪態度有所察覺，一直在暗戳戳地觀察我。
我被他的眼神看得發毛，嘴上就禿嚕了：「將軍，你能說說你是怎麼對我日久生情的嗎？」
凌一在一旁給我豎了個大拇指。
說完我就捂住了嘴，快走幾步：「我趕著點卯呢，飯就不吃了，先走了。」
剛到翰林院半個時辰，凌一就出現在了我的案前。
他悄悄來，放下食盒，又悄悄走，幾乎沒人注意到他。
想來是顧己幸提前交代過。
我小口喝著竹筒裡的粥，心中感慨，顧己幸可以說是我見過的最細心周到的男子了。
不僅如此，他還容貌俊美、戰功赫赫、潔身自好，十歲就開始喜歡我……
不行，不能再想了，越想越心動！
22
對我知無不言的顧己幸對日久生情這件事避而不談，不管我怎麼問，他要麼生硬地轉移話題，要麼就是沉默。
我沒那麼討人嫌，三番五次下來，也就不問了。
半年時間一晃而過。
他是在一個深夜走的，我那時睡得正香，第二天早晨沒在門口看到人還覺得奇怪。
我問甜甜：「將軍身體不舒服嗎？」
甜甜回道：「不是的，將軍出徵，昨夜就走了。」
我愣在原地：「啊……」
明明昨天白天他什麼也沒說過，我們還像往常一樣吃飯談笑，我以為離出徵還有一段時間呢，怎麼會這麼快，而且他為何什麼都不和我說？
我第一次有種心頭空了的感覺。
甜甜將兩個信封交給我，其中一個寫著和離書。
她指著另一個信封，有些猶豫：「將軍說，若他此次不能歸來，您再打開這封信。」
我隻覺手中這兩張輕飄飄的紙片，重逾千斤。
「小尹大人，您沒事兒吧？」甜甜不安地扶住了我，安慰道，「將軍戰無不勝，您別太憂心。」
「是，顧己幸是戰神，我不憂心。」
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稱病告了假，我把自己關在屋裡。
甜甜和嬤嬤都很擔心我，但並未打擾我，隻是按時將飯菜送了過來。
想通之後，我吃了涼掉的飯菜，推開房門。
晚霞如火，一如那日，顧己幸承認愛慕我多年。
我將兩封信交給甜甜，信封上什麼都沒寫。
甜甜有些緊張：「大人，您留下了和離書，難道真的要和將軍……」
我拍了拍她的腦袋：「我也有必須去做的事。」
「這兩封信你替我保存好，待到他凱旋，替我交給他。」
甜甜的喊聲被我留在身後。
顧己幸做他去做的事，我也該去做我能做的事了。
（正文完）
番外：顧己幸一瞬間能有多少個念頭
1
我小時候話多且直，爹娘唯恐我長大被坑，教我少說多做。
幸好我根裡隨我娘，隨著年紀慢慢長大，話確實越來越少了。
爹十分感慨，說他可愛的兒子不見了，被娘拍了一巴掌。
2
十歲那次回京參加一個百歲宴，宴會上有個十分聒噪的小姑娘。
她說話直且扎心，她母親在一旁笑臉都快賠爛了。
我覺得有趣，一直在默默觀察她，直到她惹哭了於三小姐。
於三小姐的母親一看就不是她的生母，多半這小姑娘也是個可憐人。
這種時候，還是管一下比較好吧，其實兩個都不是壞孩子。
我知道自己身份高，所以直接走上去還回了簪子。
她滿臉通紅，顯然是知道自己做錯了，我就說嘛，還是個好孩子。
3
其實我不常回京，基本兩年才能回來一次。
而當年那個小姑娘的事跡總能混著一堆其他的八卦傳進我的耳朵裡。
光她大罵那些自以為是不贊成女子科考做官的男人就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最出格的大概是她把於家夫人給三小姐選的夫婿罵得一文不值，掩面泣逃，從此一戰成名，京城再沒有人敢去尹家提親。
別人高不高興我不知道，反正我挺高興。
4
班師回朝之後，皇上問我好幾次想要什麼賞賜，我都在猶豫，其實我想賜婚，但是貿然賜婚，可能會讓她討厭我。
正巧朝會上她要為父撞柱，我不著痕跡地將她擋下。
襠部確實疼，但應該不礙事，電光石火之間，我想明白了，這就是由頭啊，我立馬請旨賜婚。
皇上悟了，她蒙了。
她怎麼會覺得我不讓她當官了呢，我看著有那麼壞嗎？
我聽說自己在京城也是有名的美男子來著。
5
新婚之夜，她給我講了要如何親吻，我心髒抽疼。
早知她有心意相通之人，我就不該如此莽撞，應該再做些調查才是。
罷了，隻要我對她好，沒準她就能忘了那人。
6
這人不會是陸林吧，我早就看出這小子對阿雪心思不純了。
上次吃飯夾槍帶棒，這次回門宴還陰魂不散！
讓我揪著你小辮子，我非參你不可。
但是阿雪要是不開心，還是算了，她本來就怕我，不能讓她更怕我了。
凌一說的都是放屁，美男計一點兒都不管用。
7
阿雪說要同我和離，心碎了。
人生活著沒盼頭。
我對她越來越喜歡，她卻隻想和離。
難道是因為陸林？
哦，不是。
不是就行，有了一絲絲安慰。
其實我理解她的難處，我想放她自由。
可我思來想去，沒覺得自己哪裡讓她不自由了……
但她堅持要和離而我卻不同意的話，確實是捆住了她。
半年，反正再有半年我就出徵了。
戰場上刀劍無眼，生S難料, 就讓我再自私一回吧。
8
阿雪好奇我因何對她日久生情，隻有這件事我沒說。
一是話太多了，我目前還不適應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二是字字句句都是真心，我怕給她的負擔太重。
所以我決定在出徵前把它寫進信裡。
如果我戰S沙場，我希望她能知道我對她確是真心一片；如果我僥幸回來, 我想讓她再給我一個機會，能讓我慢慢講給她聽。
9
幹他八輩祖宗的敵軍, 統統去S！
犯我國土，傷我國民, SSS！
他S，你也S！
10
打仗三年，我沒S, 凱旋了。
我對他可沒好印象，繃著臉行禮：「見過顧將軍。」
「（對」礙眼。
阿雪不在。
怎麼回事？
11
阿雪在我出徵第二天就走了, 隻給我留了兩封信。
看到裡頭沒有和離書, 她把和離書拿走了, 我的心又碎了。
拆開其中一封：
【吾妻阿雪，這是我第一次這麼稱呼你，大概也是最後一次。】
啊，我寫的，沒眼看, 趕緊放起來。
雞皮疙瘩都起來。
拆開另一封，是阿雪的字跡。
12
和離書我燒了, 不告而別大錯特錯, 這是小小的懲罰，讓你長長記性。
其實我早就發現自己喜歡上你了, 但我好面子, 一直沒說, 可能讓你誤會了。
這事兒我道歉。
初見時, 你留下的那句話是我做官的契機，雖然開始很幼稚, 但我在讀書的過程中也找到了自己要走的路。
我比阿蘭少了那麼一些勇氣，所以老是窩在京城裡。
如今我也要去更遠的地方, 了解他們的苦難, 盡我所能地幫助他們。
看到這封信時, 就證明你已經平安歸來了，我很開心。
你且再等我幾年, 要是等不及的話, 那就來看我吧。
13
阿雪沒走, 還說喜歡我，讓我去看她。
什麼時間去呢，穿什麼衣服呢？帶點什麼好呢？
應該先去拜見一下嶽父, 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但是準備得太精細也不行……
對了，還是先去找陸林炫耀一下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