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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她說,我狐媚侯爺,侯府被我攪得雞犬不寧,若非李懷誠出人頭地,恐怕他們婆孫三人永無寧日。


 


哭訴之後,婆母還向李懷誠支招。


 


反正以李懷誠的腦子一輩子也別想及第中榜,應當另尋出路。


 


而軍中盡是侯爺的部下愛將,身為侯府嫡子的李懷誠入伍隻需在後方指揮,掙個軍功豈非信手拈來。


 


李懷誠被撺掇得心動不已。


 


他本就不是習文練字的料子,又被祖母嬌慣長大,聽聞如此捷徑,當即就撇下書,偷偷報名參軍。


 


10


 


侯爺是在李懷誠拋棄同伍將士,棄營而逃,最終被緝拿返京,才得知兒子闖下塌天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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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侯爺黑著臉進宮回來,卻依舊沒能將李懷誠撈出天牢。


 


我覺得驚奇。


 


李懷誠參軍不過三月,京中前兩日才傳出我朝大軍抵達邊境,他怎麼逃得比敵戎敗退還快。


 


被天子劈頭蓋臉一頓罵的侯爺摔碎茶盞:“這個混小子,他以為自己考不上功名,就能一刀一槍拼出功勳!”


 


“結果邊地苦寒,他嫌棄軍營沒有熱茶熱飯,美婢嬌娘伺候著,竟然私逃回來!”


 


饒是早有預料,可李懷誠棄逃的理由實在令我啼笑皆非。


 


出徵大捷未至,竟已出此醜聞,陛下定當龍顏大怒。


 


侯爺如何美言勸誡已無濟於事。


 


身為侯爵之子李懷誠S罪可免,活罪難逃,左不過是流放三千裡與五千裡的差別。


 


可後院裡,聞訊從老家趕回的婆母與李懷柔哭得昏了又昏。


 


事到如今,她們竟指責若非是我盛氣凌人,置他們婆孫三人於S地,李懷誠何至於參軍博出路。


 


我聳肩無奈:“婆母明鑑,那也不是兒媳讓他私逃回來的呀。”


 


“誠兒若非貪生怕S,怕不是能掙得功名,屆時獲得陛下的尚方寶劍,一劍斬S兒媳這個妖婦呢!”


 


我哪壺不開提哪壺,婆母氣得險些吐血。


 


要不是李懷柔與婆母同仇敵愾,目光仇恨得分不清大小王,我都要忘了她。


 


我連忙好心提醒:“如今,侯爺賦闲在家,怕是不頂用了。”


 


“要是柔兒入宮為妃,指不定能在龍床上為誠兒美言兩句,讓陛下放了他呢?”


 


11


 


李懷柔瞬間都顧不上仇恨,隻無措地搖頭:“不,我不要!皇帝老得都能當我爺爺了,我才不要做他的姬妾!”


 


隻是婆母哪會放過她?


 


李懷誠是婆母唯一的希望,如今為了救回她的命根子,就算是婆母自己入宮為妃,恐怕她也是情願的。


 


面容猙獰的老婦連淚水也不顧擦拭,她貪婪地抓住李懷柔保養得宜的皓腕:“柔兒,祖母和你弟弟如今隻能靠你了。”


 


“當初還是你建議你弟弟去參軍,他也是為了你才落得如此下場,你怎麼能冷眼看著他去流放呢?”


 


李懷柔嚇得連連搖頭,她甩不開祖母的大手,哭都哭不出聲。


 


不出幾日,婆母就在側門悄沒聲地將一襲盛裝的李懷柔送走了。


 


侯爺與我打馬踏青歸來才得知李懷柔已經入宮為妃。


 


侯爺當夜與婆母大吵一架。


 


孫兒入獄、孫女入宮,兒子還要與她爭吵,婆母被怒火衝昏頭腦,她忽然衝向一旁幫腔的我,將我推向桌角。


 


我痛呼一聲,下身頓時滲出鮮血。


 


侯爺頓時下意識推開婆母,老婆子頭一回被自己的兒子下重手。


 


她氣得指著侯爺半天說不出話,不多時怒火攻心,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待她醒來之後,已是偏癱之軀。


 


侯爺原本還有些許愧疚,可我因婆母暴起而失了孩子,他又在偏癱婆母的手中掏出一封家書。


 


而這封家書正要昭告婆母的娘家,李懷柔已入宮為妃。


 


若是她將來得寵,婆母就暗中毒S我與侯爺,再讓李懷柔哄得陛下松口放李懷誠回京,繼承爵位。


 


如此,婆母的娘家還能再依靠侯府,風光百年。


 


侯爺氣得險些站不穩。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婆母真真切切要S了自己的孩子,隻為繼續攀附在侯府這顆大樹上吸血。


 


半晌後,他親自燒了信。


 


看著進氣多,出氣少的婆母,侯爺揮手讓下人休書一封,告知母家,婆母昨夜已暴斃身亡。


 


偏癱的婆母聽聞此言,流著涎水,咿咿呀呀不知在說什麼。


 


我體貼地扶著侯爺出門,將婆母模糊的求救拋之腦後,封上大門:


 


“老夫人已S,我一定替侯爺風風光光操辦喪儀。”


 


12


 


侯府老夫人突然暴斃,我流產失子,侯爺病倒。


 


待我們騰出手來時,李懷柔入宮已是板上釘釘,無法回旋。


 


皇帝看在李懷柔出身侯府的份上,封她為才人,隨後便不再記得此人。


 


若不是侯府時時接濟,李懷柔恐怕早就S於拜高踩低的後宮。


 


她並未如婆母所願,在後宮大顯身手,營救身陷囹圄的胞弟。


 


李懷隻能誠流放邊地。


 


從前他嫌棄軍營的冷茶冷飯,如今別說冷茶冷飯,流放路上,他衣不蔽體,就算粗布麻衣也是奢侈之物。


 


侯府變故多生,如今我也算與侯爺同舟共濟,他對我既愧疚又依賴,愛重更甚。


 


幸而,寧溪的夫家並不在乎那些人雲亦雲的傳聞。


 


上巳節後,熱熱鬧鬧地將姑娘娶為新婦。


 


我回想前世,自己提心吊膽,端莊大度竟不如今世為所欲為來得舒心暢快。


 


我唯一愧對侯爺便是那腹中莫須有的孩子。


 


起初,我不過是為了阻止侯爺出徵才胡謅自己有孕。


 


後來,我一直找不到機會,謊稱流產。


 


直到婆母的推搡讓我擦破皮,見了血。


 


隻可惜陛下的遠徵隊還是兵敗了,敵戎的反撲勢不可擋。


 


聽聞敵戎的將領劍指京城,發誓要城破帝京,直取皇帝狗命。


 


君王嚇得整夜整夜睡不好覺,就連身為宮妃的李懷柔亦杞人憂天。


 


天真的李懷柔捎來書信,求侯爺出徵,畢竟她可不想敵戎來犯,被擄去淫掠。


 


可我與侯爺早已看穿敵戎醉翁之意不在酒。


 


天子無故遠徵,敵戎苦不堪言,他們的反攻也不過是挫敗天子銳氣,希望我朝莫要再犯邊境。


 


若是能順勢求娶公主,保佑兩國邊境和平更是再好不過。


 


如今之計唯有和親,可唯一的問題出於宮中並無適齡公主。


 


遙想前世,我朝乃是從宗室挑選性情溫順的郡主加封公主的稱號,才遠送和親。


 


可那時已是侯爺戰S,我朝兵力所剩無幾的下下之選。


 


然而,李懷柔不知實情。


 


她送信出宮後,見侯府並無動靜,又接連催促幾番。


 


直到李懷柔的最後一封家書已是威脅。


 


她說若侯爺不主動請願出徵,她自會到南書房替父上表忠心。


 


13


 


侯爺被這逆女氣得將家書撕得粉碎。


 


我送上熱茶,讓他稍安勿躁:


 


“侯爺,柔兒關心家國乃是好事,說明她與侯爺同樣是忠義報國之人。”


 


“妾身有一計,雖羞於宣之於口,卻實打實能為侯爺與柔兒解燃眉之急。”


 


我也是進門後,才得知侯府與皇帝祖上曾有親緣。


 


如今,侯府與皇帝早出五服,算不得什麼親戚,硬是要攀扯也說的上李懷柔是半個公主。


 


而她恰好在宮中嬌養多日,未蒙聖恩,所以若能以公主身份出嫁和親也不算作假。


 


侯爺聽罷,雖深深地看我一眼,卻並未駁斥我。


 


他知道此事若成,能免萬千將士葬身沙場,兩國邊民也能過個好年。


 


何況,李懷柔的行徑雖打著為國為君的旗號,卻也著實是想送她爹去S。


 


侯爺在赴S與含淚送女兒遠嫁之間無疑隻能選擇後者。


 


第二日,他身著將袍,親自跪至南書房門前。


 


與他同跪的還有心懷鬼胎的李懷柔。


 


隻是皇帝自然沒有召見李懷柔。


 


焦急的姑娘在門外等上片刻,隻聽內裡的皇帝撫掌大笑,一聲愛卿落在侯爺的跟前。


 


她隨即也被內官請進南書房,第一次面見聖上。


 


李懷柔誠惶誠恐,還沒說上話,皇帝卻率先誇獎侯爺有個好女兒。


 


皇帝的目光落在李懷柔身上越看越滿意,臨了還賞賜李懷柔金銀無數,宮殿一方。


 


李懷柔霎時激動不已,她以為侯爺答應出徵,連帶她這個女兒也獲得聖寵。


 


她如今得了皇帝青眼,一定要趁機獻言將我這個妖婦碎屍萬段,讓弟弟承襲爵位!


 


可是李懷柔很快發現她根本見不上皇帝,不僅如此,她連富麗堂皇的宮殿也出不去。


 


宮人們喚她公主,嚴厲的嬤嬤教育她學習敵戎的語言。


 


若有差池,輕則一頓竹板,重則沒收餐食。


 


李懷柔飢一頓飽一頓,待她後知後覺地踏上和親之旅時,她甚至連尋S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李懷柔到底是心狠手辣之人。


 


前世她設計讓寧溪毀容,今生她手握金簪刺S了守夜的侍女。


 


李懷柔連夜出逃,半路上卻遇到流放至此,等候已久的李懷誠。


 


李懷誠面露兇光,他擒住自己的姐姐李懷柔,一刀刀劃爛她的臉,嘴中念念有詞:“我的好姐姐,你為什麼不救我?”


 


“在你做了妃子,享受榮華富貴的時候可曾想過你的弟弟在邊關飽受折磨?”


 


李懷柔痛得慘叫,她的聲音很快驚動和親隊伍。


 


侍衛將瘋癲的李懷誠就地處S。


 


皇帝得知消息後,比起問責,他更苦惱於和親公主容貌盡毀,如何與敵戎交代。


 


可是期盼和平的敵戎哪在乎公主的容貌,隻要我朝和親的條件不變,他們的將領願意接受滿面刀傷的李懷柔。


 


李懷柔曾懷有一絲希望,以為自己大難不S就能免去和親。


 


可她絕望地發現和親隊伍還是越走越遠。


 


抵達敵戎部落後,她的夫君將她拽出花轎。


 


此時,李懷柔的面目早已令人不忍直視,敵戎將她丟棄於偏遠的帳篷,再也不理會這位和親公主。


 


沒過幾日,李懷柔就瘋了。


 


她自稱是尚書府的少夫人,勒令看管她的奴隸送她回國。


 


消息傳來我朝,皇帝又送了幾車布帛平息此事。


 


之後,我與侯爺再也沒有聽說過李懷柔的聲息。


 


第二年,寧溪生下一個眉目英朗的女娃娃。


 


第五年,女娃娃舞槍弄棒,她說她要奪回失地,承襲侯府。


 


第二十五年,她做到了。


 


沒有人再議論我是曾經名譽滿京的攪家精。


 


天下所有人直誇我教女有方,侯府娶我乃是舉族之幸。


 


可我不屑一顧,我想要的唯有我與家人平安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