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彥，我們分手吧。」
氣氛與剛剛的吵鬧相反，凝滯了許久。
時彥一言不發，隻是冷冷地凝視我，許久才扯出一抹冷笑：
「你再說一遍。」
「我們分手吧。」
「分就分，你別後悔。」
時彥提起背包，踢開擋在他面前的凳子，離開了病房。
飯菜的香味充斥著鼻尖，可我沒有絲毫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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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提示音響起，老師發來了信息：
「以夏，名單確定了，裡面有你，可以收拾行李啦，越早出發越好，早點適應環境。」
向老師道完謝後，我打開航班信息，盡可能買了最早的航班。
半個月後出發。
6
段時間很忙，準備各種資料，還請了幾天假回家見家人。
時間一晃，半個月就過去了。
這天回到宿舍，唐文瑤沒在學習。
她看見我，挽著我就往外面跑：「以夏，陪我去學校遊泳館。」
「去那幹嘛？」
「你不知道嗎？友誼賽啊，時彥也會參加，還有其他學校的男生都會來，可以看見好多身材賊棒的帥哥！」
我聽說過這個比賽，最近周圍的人都在討論這個話題。
「我不去了。」我沒有告訴別人我和時彥已經分手，不想鬧得人盡皆知。
「去嘛去嘛，我一個人不敢去。」
唐文瑤是個社恐，平時都窩在宿舍或者圖書館學習，難得看她對一件事這麼感興趣，不想掃她的興。
猶豫片刻，我隻好答應：「那我陪你看一會，晚點我還要趕飛機。」
今晚的飛機，現在還早，沒什麼事。
到了遊泳館，發現館內幾乎都坐滿了。
唐文瑤找到一個好位置：「以夏，坐這裡！」
聲音不大，但是不巧附近全是熟人。
時彥正在熱身，和卓倩闲聊著，聞聲朝我方向看過來。
我們對視上雙眼，他率先淡漠移開眼神。
唐文瑤愣了愣，小聲問：「以夏，你和時彥還在鬧矛盾啊？」
我還未回答，一聲熟悉的音色湊過來：
「曲以夏，你也來看彥哥比賽啊？」
又是那個八卦的宋宏。
因為馬上要走了，我開始胡言亂語：「嗯。」
宋宏嗅到八卦的味道，眼睛一亮：「聽說你和彥哥分手了？」
我看著面前的賽況，輕笑：「對啊，但是我對他舊情難忘，所以來看看他。」
宋宏不知怎麼，從我的眼神裡品出一抹哀傷，他不忍道：
「那你快挽回吧，小心彥哥跟別人跑啦。」
我繼續胡言亂語：「啊，他不給我一個臺階下，我怎麼挽回呀。」
宋宏覺得我說得有幾分道理，可能覺得我用情至深，於是下定決心：
「放心吧，你們的事包在我身上。」
「謝謝。」
被這麼一鬧，也沒什麼心情看比賽了，便和唐文瑤說了一聲先離開。
比賽快要開始，遊泳館裡的人越來越多。
其他路都堵得水泄不通，隻有時彥和卓倩這邊勉強有空餘地。
就像是偶像劇裡的路人會特意留地方給男女主角談情說愛。
但是我要想走出遊泳館隻能經過他們，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打擾他們。
「時彥，今晚我組了個局，大家都會來，你要不要一起。」卓倩語氣親昵。
「好啊。」時彥挑眉：「地址發給我。」
我加快步伐，把他們的對話拋在腦後，離開了遊泳館。
今晚的飛機，我得檢查有沒有落下的行李。
7
在上飛機前，我拉黑刪除時彥所有聯系方式。
將過去都留在這個城市。
就這樣吧。
在國外讀書的日子並不輕松，一開始語言不熟練學習起來有點吃力。
跟上進度之後，又要兼職和學校兩頭跑，忙得團團轉。
好在結識了不少朋友，整體也算快樂充實。
一轉眼七年過去，我選擇跟年邁的導師一起回國。
完全不同的圈子，沒想到和時彥還會重逢。
那天導師正在酒店會議廳開講座，我和幾個同門在幫忙，給聽講座的人發折頁，以及引導他們去會議廳。
而旁邊的宴會廳正在給一位老人舉辦壽宴。
來來往往的人非富即貴，看樣子是位大人物。
「曲以夏？」尖銳傲慢嗓音夾雜著不可置信。
我一看，竟然是卓倩。
她和七年前變化很大，本來就漂亮，如今妝容精致，又多了幾分成熟，更加好看了。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她。
看她穿著昂貴的晚禮服，應該是來參加這位老人壽宴的吧。
當年我和她關系完全說不上好，而且看她這副興師問罪的樣子，不太像來敘舊的。
但我也隻好回答：「好巧。」
「好巧？」她怪異笑著：「不巧吧？曲以夏，七年過去了，你還是對時彥念念不忘啊。」
時彥。
這個名字重新出現在我耳邊，還是會讓我心悸。
但是我清楚，他對我來說早就是過去了。
卓倩咄咄逼人：「我告訴你，你們沒有可能，識相的話你趕緊從這裡滾出去！」
「幹嘛啊幹嘛啊。」師姐將我擋在身後：「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素質呢，大呼小叫的。
「我們以夏回來是為了工作，不是為了你口中的男人。」
不知道為什麼，卓倩的眼神一瞬間偏執：
「最好是，我告訴你曲以夏，時彥已經跟我在一起了，以後看見他你給我繞遠點……」
話音未落，卓倩突然看著我身後，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我感覺一股視線緊緊粘在我的背後。
師姐順著卓倩視線回頭，她疑惑道：「以夏，這男的你認識嗎？一直盯著你。」
我臉色一白，沒有回頭，隻是借口離開：「我去會議廳看看老師要不要幫忙。」
卻在離開的時候，忽然被追上來的人攥住手腕。
「曲以夏。」
8
在最開始的兩年，我不是沒想過與時彥重逢。
我想我會尷尬、難過、難堪。
會像當年提分手時那樣，假裝堅強，假裝不在意。
然後躲著偷偷一個人哭。
沒想到真正遇見的時候，更多是釋懷。
我推開手腕上越攥越緊的手，回頭看著他盡量自然打著招呼：「好久不見。」
面前的時彥和多年前沒什麼變化，但是年少時眉眼間那不可一世的戾氣不見了蹤影，如今看起來沉穩了許多。
他紅著眼眶看著我，久久不說話。
我有點難以理解他的情緒，如果我再自作多情點，還以為他對我舊情難忘。
可是當年我們的開始源於一個賭約，哪裡有什麼舊情。
「以夏，老師找你！」
同門在會議廳門口喊我。
我朝時彥禮貌點頭道別，轉身離開了這裡。
老師的講座開到晚上九點才結束。
我邁出酒店，發現外面下起了大雨，還隱有電閃雷鳴之勢。
「我送你。」
熟悉的聲線有些喑啞，我愣了愣，時彥竟然還沒走。
剛剛從別人那得知，隔壁舉辦壽宴的是時老太太，也是時彥的奶奶。
而壽宴早在七點就結束了。
「不用了。」
我幹巴巴拒絕，拿出手機打車。
但是雨太大，又是市中心，顯示還有半個小時才能打到車。
我隻能站在酒店前等，而時彥站在我身側。
氣氛凝滯又沉默，隻有淅淅瀝瀝的雨聲。
「你……這些年在國外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
「那就好。」
又沉默了下來。
汽車碾壓著湿漉漉的馬路濺起積水，厚重的雨滴砸在綠植上。
各種細碎的聲音在我們之間清晰可聞。
不自在，很不舒適。
想離開。
剛邁出腳步，一輛加長林肯緩緩停在我面前。
時彥看出我想離開的意圖，率先抓住我的手腕，語氣執拗：「我送你。」
「不用了。」
我皺起眉，甩開他的手，避開他向另一邊走去。
可時彥高挑的身軀故意擋在我面前，我根本過不去。
他傾下身子，熟悉的氣息瞬間壓了下來。
他看著我，不甘心道：「曲以夏，我就這麼讓你煩嗎？」
我有些頭疼，為什麼這些寫滿過去式的事情又紛至沓來，明明當年已經處理好了。
「時彥，我們已經分手七年了。」
時彥似乎是笑了一聲：「……是啊，七年，曲以夏，你怎麼忍心？」
他將我逼在牆角，眼神晦暗：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頓時內心有些悲愴，一而再地捉弄我很好玩嗎？
「其實當年我聽到了。」
「什麼？」
「一周年紀念日的那天，我提前到了。」
「……」
時彥瞳孔驟然緊縮，一瞬間臉色慘白無比。
我嘆了口氣：「我聽到宋宏嘲笑我的日記，你說要和我分手，和我在一起也是在和別人打賭。
「這些我都知道了。
「所以以後能不能不要再來打擾我？」
9
距離和時彥初次重逢已經過去一個星期。
他確實沒來打擾過我，我松下一口氣。
我整理著資料，當時時彥失態的樣子浮現在我的腦海。
我有些迷茫，因為我看不懂他。
明明不喜歡我，是他在捉弄我的感情，卻還裝作一副受傷的樣子。
「曲以夏！你快看群裡信息！」師姐開心大喊：「簡元白那臭小子也回國了，今晚的飛機！」
簡元白是我的師哥，比我高兩屆，比師姐低一屆。
當年我剛出國的時候，多虧了他們的照顧。
我開心點開同門群。
師姐興奮：【好耶！咱們回國的隊伍又壯大了！】
簡元白：【上午十點到機場，來接我。】
師姐呲著個大牙樂：【好呀，我前天剛拿到駕照，到時候和我女朋友一起去接你啊。】
簡元白：【那算了，我要以夏接@曲以夏】
我在國內讀大學時就拿到了駕照。
出國後很快又拿到了國外的駕照，有時候組內需要開車，不是簡元白開，就是我開。
這下他回國了，作為同門兼好朋友，我去接理所當然。
我回復：【沒問題。】
隨後收到私聊，是簡元白發來的：
【那明天見。】
「喲喲喲，還明天見。」師姐突然從我身後探出頭來：「就這句話還私聊，這小心思。」
我被嚇一跳。
師姐咂舌：「以夏，別這麼輕易被他追到了哈。」
「師姐，你想多了。」我有些無奈。
師姐不可思議：「你真呆啊，我們這群人除了我，就你有國內的駕照，他讓人接就是想讓你接呢，一回國就想見你，你說他這什麼心思。」
好牽強。
「哎呀，別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我是性緣腦，相信我行不行。」
「……」
我當然不相信師姐的話，她這個人就是這樣，沒個正形。
機場不好打車，所以次日我租了輛剁椒魚頭來接簡元白。
簡元白坐在局促的副駕駛上，長腿無處安放。
我尷尬道：「老師的車今天被借走了，我隻能租這個。」
簡元白笑眼：「沒關系，你來接我我就很開心了。」
車輛緩緩行駛在路上，陽光正好，氣氛和諧又愜意。
我們一邊闲聊一邊送他去酒店，待會還要陪他找房子。
不過我有些奇怪，因為之前聽說簡元白和父母關系不好。
